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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韩澄邈心中一动,重复道:“楚?”
  云非一拍脑门:“哦对,你可能不认识,钟平侯府的二公子,姓楚名珩,就是陛下新选的那个御前侍墨,他才几个月前才从漓山回来,那会儿你正好不在帝都,没见过他。”
  “去。”韩澄邈言简意赅地扔出一个字。
  云非没在意,等茶灌进嘴里才突然反应过来,一口水差点呛得不上不下,好半天才艰难咽下去,不可置信地问苏朗:“他、他刚说什么?”
  苏朗半点都不惊讶,微微勾了勾唇,抬眼笑道:“他说,跟我们一块儿去套麻袋。”
  ……
  直到商量完,云非送苏朗和韩澄邈出了门,他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韩国公世子怎么可能跟他们一块儿下黑手呢?
  云非目送着二人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彼时楚珩还不知道云非三个人的安排,他和陛下正坐在车里朝问渠阁的方向来。皇帝的銮驾宽敞,里头铺着厚厚的绒毯,矮榻案几一应俱全,车壁上的四扇轩窗一合,夜间凛冽的冷风全被挡在了外头,半缕寒气都渗不进来。
  楚珩怀里揣了个陛下塞给他的手炉,看着坐他身旁翻话本的皇帝,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要去问渠阁取什么书?”
  祝庚的疑惑楚珩同样也有,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却不及祝庚敢想,就如同傍晚凌烨与他束发的缘由一样,尽管他心底抱有一丝陛下此行其实是为了送他回来的希冀,但楚珩更觉得,陛下确实就是要来问渠阁取书。
  果不其然,凌烨道:“明日宣政殿大朝会,要商议靖南丝路道的事情,朕过来取两本讲地理风志的书,明日一早要用。”
  楚珩应了一声,低下眼睛没有再说旁的话。尽管心里有数,但那丝渺茫的希冀被彻底浇灭,他心底还是生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失落。
  其实凌烨不过是随口扯了句话,他并不敢贸然,尤其在楚珩身上。他喜欢楚珩,但这腔心意却不能现在就直白地剖给楚珩看,因为他是皇帝,如果他说了喜欢,要让楚珩怎么办呢,是接受还是拒绝?
  ——其实根本就不可能是后者,除非楚珩确实就是漓山东君。否则无论楚珩心里怎么想,无论他对自己的心意如何看,他都不能对皇帝说“不”。
  但凌烨从来都不想这样。
  他喜欢身边的这个人,是想要和他堂堂正正、两情相悦地在一起,而不是要将他笼罩在皇帝的凛凛威仪下,让他纵使不愿,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凌烨宁愿不说,也不要楚珩的“不敢”,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急于得到楚珩的回应。
  世间圆满,徐徐图之方能长久。现在楚珩就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地方,他想一点点地靠近楚珩,一点点地将自己融进楚珩的生活,一点点地消除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然后再与楚珩说,用心意打动他,而不是让他被迫臣服于自己的权柄。
  六驾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宫道上,车前銮铃响过之处,人皆回避,一路畅通无阻,两盏茶的功夫,问渠阁便到了。
  凌烨没让人去通传,免得问渠阁的掌殿看到楚珩从御驾上下来,万一再宣扬出去,反倒不好。他从楚珩怀里拿过手炉,摸了一下温度,便递给了车外的祝庚,示意往里头添两块炭。自己盯着楚珩穿好大氅,戴上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才放他下车。
  其实问渠阁到武英殿的路不远,走快一些,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楚珩不乐意穿这么多,但是凌烨却不准。
  “你一着凉,就没人帮朕看折子了,告假二十天欠的债还没还上,现在还想接着欠?”
  先前从敬诚殿的暖阁去后殿用膳的时候,皇帝就是这么说的,现在也一样。
  楚珩没法反驳,只得依言照做。
  手炉的炭已经重新添好,祝庚安排了个小内侍提灯送楚珩回去。
  凌烨站在原地,凝视着楚珩的背影渐渐融进夜色里,身边的宫人侍卫静默肃立,问渠阁的掌殿已经接到了皇帝驾临的消息,着急忙慌地领着众人来迎。祝庚在皇帝身边低声提醒了一句,凌烨方收回视线,转过头踏上问渠阁的殿阶。
  与此同时,行至宫道拐角的楚珩回过头往銮驾的方向看了一眼,灯火煌煌下,问渠阁的掌殿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引着陛下朝阁内走去,成列的侍书女官捧着放书用的托盘,亦步亦趋地跟在陛下身后。
  果真是来取书的,楚珩想。
  一种介于失落和苦涩之间的难言滋味涌上心头,楚珩敛回眸光不再看,举步朝前走去。
  夜间的晚风迎面拂来,饶是穿着厚厚的白狐大氅,他还是感觉到了冷,从心底渗出来的,一缕缕地蔓延到四肢百骸,虽不至于让他通体发寒瑟缩颤抖,但浑身的血液却都凉了下来。
  他喜欢陛下。
  尤其回到敬诚殿以后,这种认知越来越清晰。
  但是他却不敢说。陛下坐拥大胤九州山河万里,喜欢什么人都不用犹豫迟疑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告诉那个人便是,如果陛下不讲,那大概就是无意。所以即使他有满腔的喜欢,也还是不能说——如果他将心思挑明,陛下勃然大怒,将他赶走,那么楚珩连见到凌烨的机会都没有了。而姬无月更不能,连来帝都要请旨,遑论到皇帝身边。
  内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珩陡然回过神,才发觉武英殿已经到了,殿阶离他只有三步远了,就与平日在敬诚殿,御前侍墨和陛下之间的距离一样。
  他低下头,抬脚迈过眼前短短的三步,踏上殿阶,楚珩转过身看着自己轻而易举走完的路——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他想。
  明白得太晚,他已经动心了,满腔情意覆水难收,可是在敬诚殿里,楚珩和凌烨之间,他曾经无数次以为的三步之遥,原来一直都是咫尺天涯。
  ——走不完的。
  寒蟾月光掠过殿宇的檐角,映照在他的脸上,楚珩站在原地良久,转过身默默地朝武英殿里走去。
  一直到戌正两刻,云非才终于等到楚珩从外面回来,他急着跟楚珩说套麻袋的事,楚珩前脚刚踏进房间,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非随口问了一句,兴冲冲地道,“我找好人了,也打听清楚徐劭的行程了。腊月初五,千秋朝宴前一天,我们去套徐劭麻袋,把他蒙头揍一顿,让这厮连朝宴都去不了,看他还嚣不嚣张。不过不能带着陆稷,他那个一根筋的脑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去我们都得露馅。”
  云非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楚珩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叠好放在床头,垂着眼睛没有应声。
  其实上次在武馆里,楚珩作为漓山东君的时候,踹完那一脚心里舒服了些,而且陛下早已经给他出过气了,被皇帝申饬的滋味可比挨顿揍要难受多了,他现在倒也没那么有心找徐劭算账了。
  “不用了吧。”楚珩坐下来倒了杯水,淡淡道。
  云非没察觉到楚珩低落的情绪,伸手拍了下桌子:“不行,就因为他,我那天被谢统领骂了一晚上,连晚饭都没吃上。不为着他挑衅你,就为了出我自己的这口气,我也非得揍他不可。不用你动手,我喊了苏朗和韩澄邈,还有你二师兄叶书离,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
  楚珩拿杯子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你喊了谁?韩澄邈?”
  “对啊,”云非得意洋洋地凑到楚珩跟前,“怎么样,想不到吧?韩国公世子那么正经的人都被我说动了,可见徐劭这厮是多欠揍,你就去……”
  “行,知道了。”楚珩点点头,眼神微暗,“腊月初五是吧,我去。”
 
 
第55章 腊月
  一进腊月,整个帝都都变得忙碌起来。
  初六就是千秋朝宴,世家王侯云集,各国使臣汇聚,天朝盛典不容差错,礼部连同宫里的六局二十四司忙得脚不沾地,安排筹备朝宴的各项典仪。
  朝堂上也没闲着,要赶着在年前将大事都定下来,等过了腊月二十,中央诸官署就要陆续封印绶、停公务,待上元节后,才会重开官印、正式上朝议政。因此年节休沐前的这段时间,就成了台部府司各级官员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
  朝中最近争来争去的其实就两件事。
  其一是靖南丝路道,暂且叫停还是改道南隰,这件事是明面上最要紧的。虞疆圣子赫兰拓刺杀大胤储君,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而兵部原先拟定的丝路道恰好途经虞疆领土,如今不得不推翻重议。
  南隰国师镜雪里在抵京的第二天,就已经向皇帝和朝臣们传达了南隰国君的诚意,他们希望靖南丝路道从南隰境内经过,虽然要绕过兴陵山脉走上更远的路途,但是南隰比虞疆胜在安稳——镜雪里的意思是,他们将会调动边境军来保证整条丝路道的安全畅通,而且愿意在关税上做出让步。
  为此,朝堂上出现了两种声音,支持改道者众,但也有人暗地里怀疑镜雪里与太子遇刺一事有些关联,因为如果丝路改道事成,南隰将是这件事唯一的受益者。
  但天子影卫查过镜雪里踏足大胤以后的所有踪迹,除了在安繁城的时候与敬王见过一面,这位大巫始终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而太子遇刺之时,南隰使团所有人的动向都已经处在天子影卫的密切监视之下了。
  镜雪里到底与刺杀有没有关系,在只有怀疑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天子影卫不可能直接去审问南隰的国师,大概就只有抓住赫兰拓才能知晓。
  可蹊跷的是,尽管大胤如今封锁国境,清查京畿,可赫兰拓却始终不见任何踪影,就仿佛已经从帝都城中凭空消失了一样——能躲得过天子影卫的追踪,显而易见,帝都有人在帮他。
  朝堂上争论其二,就是明年恩科的主副考官,这是各人心里最要紧的。虽然各世家嫡系一律上品入仕,但旁支门生如今都得走科举,谁都想自家更多的子弟授官入朝,所以恩科的几位主副考官,就成了各世家互不相让都要争夺的位子。为此,宣政殿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这景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宫城内外、朝堂上下,每个人都忙得身心俱疲,千秋朝宴前的这几日似乎格外折磨人,楚珩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这几天过得委实很“艰辛”,原因无他,自从冬月廿九中午,他吃了红汤暖锅心腹绞痛后,陛下就严格按照程老太医留的食补方子,一天三顿地看着他吃药膳。甚至连早膳也不准他在武英殿里用了,一律都到敬诚殿来,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一碗碗地喝那些掺了药材的清粥。别说心心念念的片皮烤鸭了,他差点连虾仁都吃不上了。
  这种惨状一直持续到腊月初五,他和陛下请示说晚上想回一趟露园。
  明日就是腊月初六千秋朝宴,皇帝晚上少不得要去一趟慈和宫,提前与太后表表孝心,再跟敬王这些兄弟们一道用顿家宴,做点面子上的功夫。
  都是些糟心事,凌烨晚上不能与楚珩一起用晚膳,听楚珩说要去露园,于是着重叮嘱了他两句要忌口就放他离开了。
  云非在宫门口等楚珩。
  他们几个没一起去,苏朗和韩澄邈今日没进宫,按照约定的时辰,他们俩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叶书离也得从露园出发了。楚珩从敬诚殿出来得晚,云非等得望眼欲穿,正在宫门口来回踱步,一见着他,二话不说,上了马车就朝宣平街赶。
  楚珩先前没和他们一起商量,对云非的安排只知道个大概,见他马不停蹄地直往那去,不由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徐劭今晚一定路过宣平街?”
  “我找人打听清楚了,”云非递给楚珩一张胡饼,说,“今天晚上有人在四时食居请徐劭吃饭,苏朗还帮我确认过。陛下在朝堂上一宣布说明年要开恩科,底下那些士子文人、旁支门生,但凡能在朝中找到门路的,都要提前先打点好关系,晚了可就排不上号了。徐劭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想请他吃饭的不少,我们这两天堵他容易。”
  楚珩最近一直在敬诚殿看推荐科举考官的折子,里头提嘉勇侯徐遨的委实不多。朝堂上就此事争吵不断,至今还未有定论,考官都没定,这些人请徐劭吃饭做什么?非要请也该请礼部才是。
  云非咽下胡饼,喝了口水,说道:“科举是礼部主管的不错,可是后头的授官,是留在帝都还是放外任,是吏部管的。徐劭他爹就在吏部,在这事上还是说的上话的。”
  楚珩却皱了皱眉:“都还没考,都不知道录不录得上,就先打点授官的事宜了?”
  云非闻言只是笑,沉默了一阵才慢慢说:“录的上的。”
  他声音很轻,神情漫不经心,语气却少见的有些低沉:“楚珩,你在帝都待得时间太短,又是第一回 见科举,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人一生下来,姓什么就已经决定了能走多远了。像你们钟离楚氏,再比如我们澹川颜氏,这些十六世家的子弟,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没有考不中的。科举的卷子不糊名,这篇策论是谁作的就写在最上头,考官们一看名字,心里就有数了。科举说是给天下寒门学子开的路,但届届桂榜前十,里头能有一两个真正的寒门士子就不错了。”①
  ——可是如果没有科举,连这一两个都没了。
  皇权世家分庭抗礼,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衡,三代帝王从世家门阀构筑的壁垒中艰难地撬开了一条缝,才有了如今让寒门学子登天子堂的科举。但是世族退了一步,皇帝就也得退一步,所以有科举却不能糊名。
  楚珩没有再说话,他在敬诚殿里看了那么久,很清楚陛下如今面临的是什么。能登得上宣政殿朝堂的没有羔羊,所有人都是豺狼,天生就懂得如何厮杀,如何出其不意地从对手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陛下同样也是他们的目标。但是皇帝至高无上的权柄注定了他比任何单独的一个人都要强大,所以这些人要抱成一团,其中当然也不乏愿意追随至强者的,只要皇帝给出一点恩惠作为他们效忠的回报。
  就譬如——
  楚珩这几天在御前看的折子,除了请安和科举,还有几封不知道是不是尚书台分类时放错了地方,掺杂在讲科举的折子里混了进来,是提议后宫选秀的,而且还是宗亲们上的。
  宗亲跟外头的世家不一样,这些人都是皇帝的长辈,他们说的话不好直接驳。但是依照大胤祖制,第一波正式选秀都是要从世家贵女里挑选,显而易见,这几封折子,是皇室的宗亲长辈们替世家大族上的。
  皇帝要走的路还很长,无论是推行科举还是别的什么,前方都有无数的荆棘剑雨等着他。世家们与他铺好了捷径,借了宗亲的手递到眼前,只看皇帝要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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