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看了眼说话的段白云,再去看房顶,邱边渡已经不见了。
只是有一声十分轻细的脚步声,踩在房瓦之上——
“快追,别让他逃了!”
众人奔出大厅,急追过去。
只是那邱边渡的掏心魔爪的确厉害,但凡有跟他交手的,不管武功多高,只要身前露了一点空隙,不过一招,就给他掏心杀死,从高处坠下来。
段白云活动了下拳头,取出十支钢爪套戴上,“什么阎王殿的小鬼,我让他立刻变死鬼!”
刘轩直觉他不是这人的对手,“你小心——”
他还未说完,人已经将身一跃,踩着屋檐上去,到了邱边渡身前。
刘轩这次仔细去看,发现邱边渡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不知道什么材质,碰上段白云的钢爪,竟然毫发无损,徒手就将那五支锋利如刀的钢爪齐齐折断。
段白云也没想到他的手套这么厉害,心里一惊,就要后撤,对方就是等这个时机,早已五指成爪,向他心口疾刺过来。
他只道自己死定了,却在这瞬息之间,一道金光射过来,将邱边渡的魔爪挑开。
段白云定睛一看,原来那道金光是刘轩手里一直拿的那柄奢华的金杖。
他才意识到刘轩又救了他一次,也不再恋战,转身跳回地面,走到刘轩跟前去。
刘轩心里却替他很是捏了一把汗,好在他提前将神杖扔了出去,才能让他免于一死。
“恩人,你又救我一次,以后有什么差事,只要是我段白云能做到的,你只管差使一句,我绝无二话。”
刘轩看着他顶认真的神情,心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声音——
小弟+1!
另一边,邱边渡和神杖交手,不想自己的玄翼铁丝手套竟然奈何不了这神杖!
他心道不能给这神杖拖住,倒时候这些人一齐上,他可真应付不了。
当即卖了个虚招,将神杖一脚踢开,转过身就踩着屋脊逃走。
刘轩收回神杖,不一会,就有人转回来,说没有追到邱边渡,让个门派掌门教主给拿个主意,怎么替宋盟主报仇。
刘轩心想,这个邱边渡不是好人,但是这个宋翊贤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黑吃黑。
他不太像掺和这趟浑水。
可惜这些人各人有各人的主意,真心想替宋翊贤报仇的人有,像趁机捞点好处的也有,像接替宋翊贤当这个盟主的人更是大大的有。
刘轩刚把邱边渡打跑,这时候想独善其身,没门。
之前那个劝架段白云他们的老者,是赤城派的掌门方静坤,声望颇高,很受江湖人敬重。
刘轩刚出了风头,他自然要来问他的意见。
“刘教主,这恶鬼要是跑出延城,就如鱼入水,再要抓他可就难了,宋盟主的仇,也难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刘轩沉吟不语,看起来似乎在苦苦思索,其实心里却在想,刚才去抓邱边渡的人里,好像没看到这人。
也许是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利索吧,那到也可以理解。
接着,他又想起了袁素问,要是他在,不知道能不能擒住这个邱边渡。
不行,邱边渡的掏心魔爪太狠毒,只要挨了,就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别让袁素问去做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若不是在这里,他又能去哪呢?
“刘教主?”方静坤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接着问他。
有人跳起来,“要我说,直接把城门关起来,只许进,不许出,布下天罗地网,叫这个无脸鬼逃无可逃!”
“呵呵,真是个好办法。”段白云冷笑两声。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你一句,八扇城门,你想派谁去守,派几个人去守,真遇到了邱边渡,你打得过他么?”
“这……”那人把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敢出头说自己打得过邱边渡,默默地退回到人群中去了。
这时,益州使却越过刘轩,笑得和蔼可亲,“这事有何难?咱们教主是曜日神亲自指派,而且特赐下神杖于他。方才神杖的威力如何,你们也是见识过了的。教主神通广大,可与曜日神沟通,知天下万事,区区一个小鬼的下落,问一问曜日神便知。”
刘轩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益州使,他这“神通广大”“知天下万事”的高帽一顶顶给他盖下来,听着倒是好听,其实是绵里藏针,扎得他肉疼。
这种场合,他是曜日神教的益州使,他说这话,跟刘轩说的其实没分别。
枪打出头鸟,他抢着打包票,不说惹人记恨,事情办好了,不见得有人感激他,事情办差了,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不知道这个益州使到底是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过反正他这么一说,他这是骑虎难下了。
“刘教主,此话可是确有其事?你果真有如此神通?”
刘轩保持神秘,“我尽力一试。只是想要问神,需得准备些东西,今日是问不了了,得等明日。”
“好,就拜托您了。”方静坤倒是诚恳。
只是这话听着有点怪,像是把刘轩刘轩当外人,把关系撇的远远的,而他是内人,主事的。
其他的人,均是面露不屑,只当他是个江湖术士,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劝方静坤不要信他。
倒是段白云真诚些,“刘大哥,你当真可以通神?”
刘轩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到了此时,众人也渐渐散了,只留下些与宋翊贤关系亲近的,处理后事。
第49章 操控
袁素问不在武林盟,而是在对面的一座高楼上。
他站在窗前,目力所及甚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站在他身后,娇声说:“素问哥哥,还有四天,你可要想清楚了。倒时候,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
她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纤薄的脊背上,声音轻柔似水。
“我知道你还是想救他。只要你听我的,我可以替你向何少主作保,让她将溯冰掌的解药给你。”
“你还要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袁素问神色平静,一双纯黑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在一开始,他求凤姑儿救刘轩,就已经让她给自己下了两心蛊。
此蛊分子蛊和母蛊两种,如同蚁后与工蚁,母蛊只有一个,子蛊却有千万,而中了子蛊的人,就要听从母蛊的指令与吩咐,有的时候,连神志都会被*控。
所以,他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和凤姑儿交换了。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在凤姑儿的掌控之中了。
“哥哥,别这么说,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你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听你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凤姑儿歪过头,去看他俊美的侧脸,总觉得比他女子装扮多了一分清隽,少了一份娇柔。
她心里越看越喜欢,就踮起脚来,想要亲一亲他耳后的发。
袁素问不必去看,也知道她的动作,一手拨开她揽在腰上的手臂,侧过身躲开去。
“好哥哥——”凤姑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袁素问微低着头,没有应声,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等你替我把解药拿来,我……”
“就怎样?”凤姑儿眨了眨眼睛,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她抓着袁素问等胳膊,晃动着,用一种十分娇俏地声音问:“你会跟我回苗地么?回我的七彩门?”
袁素问闭上了眼睛,“我会的。”
“那你也会娶我,做我的夫婿么?”
“会的。”
“那你也会爱上我,就像从前爱刘轩那样,永远不背叛我么?”
袁素问咬紧了牙,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响声,“我……我不知道。”
凤姑儿并没有在意他的回答,就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就像是沉浸在一个美妙的幻想里,接着问,“那你会给我发誓么?”
发誓?袁素问身心一颤,只觉神志被不断挤压,远远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的,我发誓,我,袁素问,绝不会背叛七彩门门主,凤姑儿。若有违此誓,便叫我——”
“便叫你如何?”凤姑儿思索着。
“便叫我断子绝孙!”
凤姑儿看到袁素问的平静的神情开始崩裂,眼里含着怒火,就娇笑起来,“真好,这样我就不怕哥哥你背叛我啦。”
袁素问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在身后的桌上,冷声说:“不要再操控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什么是素问哥哥不喜欢的事情呢?”凤姑儿并不害怕,反倒用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柔地抚摸着。
她笑着说:“是给昏睡中的刘轩下蛊逼问他的身份,还是让你跟刘轩断绝暧昧关系,亦或是——”
凤姑儿还未说完,袁素问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操控,与他无关。”
“真的无关么?我曾经听族中的老梯玛说过,有一种邪术,可以借尸还魂,也就是你们道教所说的夺舍。我之所以给刘轩下蛊,也是不想你被欺骗。可是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人,却还是要救他,又怎么能说与他无关呢?”
她走到袁素问跟前,真切地望着他,“素问哥哥,你只是一时间走错了路,误以为自己是女子罢了。阴阳相合,夫妻相配才是正道,我会帮你的。”
她握紧了袁素问的手,“我会帮你拿到解药,所以,忘了他吧。”
袁素问看着她纤细柔和的手,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来,疼痛像是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啃食着他的内心。
他有些茫然地想,也许凤姑儿说得并没有错,他永远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刘轩身边。
阴阳相合,夫妻相配,才是正道。而他,不过是刘轩一时走歪了的路,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会忘了他的。”
*
刘轩回到住处,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马不停蹄地处置益州使——才怪!
他才懒得猜这益州使打得什么主意,等这件事了了,再说吧。
他要去找袁素问,在武林盟没有见到他,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急于见到人,才能把没着落的心安下来。
可惜他没打算找益州使的主意,益州使倒先向他告罪了,说他自作主张,也是为了耀日神教的发展。若是教主能将此事办得妥当,让各大门派信服,就可以耀日神教发扬光大了!
刘轩还能怎么说,好话坏话全叫他一个人说光了,他要是再揪着不放,岂不显得他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算了,益州使你也是好心,只是下不为例!别跪着了,起来吧。”
益州使这才站起来,“若是真能找到那个邱边渡,也能为教中惨死的弟子报仇了。只是教主说要准备些东西,不知道是要准备些什么,我好吩咐人去置办。”
刘轩想了想,这本来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说辞,就随便说了几样东西,一件白袍(穿着拉风),七支白烛,一捧香灰,足够了。
回到后院,并没有看见袁素问,去他昨夜睡的房里,也没有人在。
刘轩有些失落地走回房中,拿出袁素问昨晚还他的桃花簪看。
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得那样绝情。
而且,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里呢?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刘轩越想越乱,再也坐不住,干脆站起身,就要推门出去。就在此时,他听到窗边传来三声敲击。
他推开窗户,只见袁素问站在外面,身后是一丛碧绿的芭蕉。
月上树梢,清清冷冷地落在他身上,就好像裹了一层朦胧的纱。
“素问,你去哪里了?”刘轩怔怔地看他,总觉得好像许久没见他了一般。
袁素问那种冷静的眼神,令刘轩很是陌生。
“去见了一个朋友。”他的声音也很冷。
刘轩立即问,“什么朋友?”
袁素问却不说了,而是偏过脸,目光望向刘轩身后,“我来,是跟你告别的。”
“告别?”那种慌乱而无措的感觉又出现了。
刘轩想要伸手碰一碰袁素问,抬起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簪子。
他立刻放下了手,抬头,却发现袁素问的视线根本没落在他身上。
“我想要回木苏看桃花了。”袁素问盯着窗棂上一小片晃动的阴影,轻声说。
刘轩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尖端刺着指腹,激起轻微的痛意。
“已经六月了,桃花不开了。”
“明年还会开的。”
“我可以陪你去…我陪你去吧。”刘轩靠近窗户,探出身去。
袁素问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微闪,“不用了,你有你的事情,不用陪我。”
“可是对我来说,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刘轩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可以和袁素问在一起,更好地在一起。
他又怎么可能让他走。
而且,他心里总有种不真切的预感,总觉得,如果他不紧紧抓住袁素问的手,他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让他觉得,心脏要涌出血来,内里不断地崩坏,坍塌。
他哑了声音,“素问,你真的要离开我?”
月光下,他看到袁素问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漂亮的眼睛里盛着一汪水,眼角微微泛着红色。
刘轩总疑心他要哭了,甚至在想,若是有眼泪掉下来的话,他一定要从窗户里翻出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吻掉他的眼泪。
可惜袁素问并没有哭,那只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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