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不知为何，如今传言如他以往多次期盼时消散，他反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自上次在太子府一别，他与顾临煜竟真的再未相见。
周星澜本就无官职在身，之前不过是因为仗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才总肆无忌惮地跟在顾临煜身后。
这些时日他不主动去太子府，又连去朝堂和进宫的机会也没有，两个人干脆一次面也没碰到过。
说起来周星澜连自家亲爹也比不过，毕竟周显担着侯爷的身份，还能日日上朝见到顾临煜。
周星澜越想越觉得郁闷，顾临煜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不主动去找他，他竟然也不知道主动来找自己？
呸！什么你我之间不比旁人，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情全是假的，一点也不靠谱。
周星澜越想越觉得愤愤，他周星澜若是不好好练武出人头地混个一官半职，最对不起的就得是顾临煜这个白眼狼。
顾临煜越是不主动见他，他就越要通过不久后的武试赢个官位，以后有机会上朝的时候才能多瞪对方两眼出出气。
思及此处，周星澜没忍住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对面是他除顾临煜以外的另一位好兄弟，觊觎他家姐姐周沁儿已久的——
舒国公府嫡子林元晟。
“怎么？你这是被太子殿下抛弃后借酒消愁啊。”林元晟笑着调侃周星澜道。
“瞎说什么呢。”周星澜十分嘴硬地反驳，“我就是喝口酒而已。”
“得了，我可听沁儿说了，你这几日正与太子殿下闹别扭，每天都闷闷不乐呢。”林元晟一脸「不要狡辩，我全都懂」的表情。
“不是，我阿姐她又跟你胡说什么了？不对，你是怎么和我阿姐见面的？”周星澜满脸狐疑，“还是说，你们私底下又偷偷见面了？”
“没有没有。”提到周沁儿，林元晟才正经起来，“还是上次她去定制新衣，我们恰巧碰到罢了。”
“恰巧碰到？”周星澜可不相信这套说辞，“我看你就是特意去堵我阿姐的吧？”
“这怎么能叫堵呢？”林元晟对周星澜的用词显然有些不满，“这叫心生倾慕忍不住追求所爱。”
说罢他又拿起酒杯朝周星澜敬道：“放心吧，等我这次通过了殿试，就一定去你们家求亲。”
周星澜却只是白他一眼道：“那你可得抓紧了，毕竟像我阿姐这样的好姑娘，想求娶的人多的是，你要是晚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可不成。”林元晟闻言满脸严肃，“沁儿只能嫁我一个，我也只娶沁儿一个，你的姐夫也只能是我。”
他说罢又给周星澜敬了一大杯酒，醉意也翻涌了起来，“来！未来的小舅子，我敬你一杯！”
周星澜方才也没少喝，现下虽然不像林元晟醉的那样厉害，但显然也醉的不轻。
与林元晟再次对酌了两杯之后，周星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而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听见林元晟还在嘟嘟囔囔——
“除非天王老子，要不就是天子太子，否则其他人……谁也抢不走我的沁儿……”
第14章 纳入太子妃候选之列
周星澜后来是被棋英给拖着回府的。
还好常年经验累积下来，棋英已经掌握了非常熟练的躲避周显的技能。
而这次喝酒晚归，也非常幸运地没有被自己的老父亲发现，倒是周沁儿知道周星澜是与林元晟喝的酒，过来看了一次，还给他熬了些醒酒汤才离去。
而这些事情都要等到周星澜第二天醒来后才能知晓，只是可惜的是，第二天醒来后的周星澜却根本无暇关注这些。
皇宫里的圣旨来得猝不及防。
周家一家老小，包括年迈的祖母也出来跪地相迎的圣旨，经过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被念出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平侯府嫡女周沁儿品貌出众、大方娴淑、温柔敦厚，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今正逢太子招纳贤妃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正值周沁儿待字闺中，与太子年岁相当品貌相配，今特将其纳入太子妃待选名列。不日将办大典……”
此后的字句周星澜已然听不清。
甚至不止是他，整个侯府在传旨太监走了之后都寂静无声。
就连徐氏和祖母也未曾开口说话，周沁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圣旨，神情恍惚。
家中的闺秀千金被纳入待选太子妃之列，不管对于哪家王侯将相亦或官场望族而言，都是能与皇家结亲的至高荣宠与难求机遇。
但对于一心想要远离争权队伍的淮平侯府而言，却无异于五雷轰顶。
——
林元晟想要求娶周沁儿的愿望好似一时间没了意义。
大概就同他醉酒时自己所说的那样，除却天王老子和天子太子，没人能抢的走周沁儿。
可这次天王老子没来，太子殿下却要和他抢了。
他心心念念想要等殿试结束后功成名就，风风光光娶回家的人，却好像再也不能属于他了。
除却林元晟以外，周星澜最近也并不好过。
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清顾临煜了。
明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顾临煜的人。
可是现在周星澜却似乎有些看不懂顾临煜，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突然疏远至此，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早就知道周沁儿心有所属，这次却还是将她纳入自己的选妃之列。
唯一可以解释的，那大概只有这不是出自顾临煜的本意。
而此刻的皇后寝宫内，正如周星澜所猜测的那般，顾临煜正凤眸沉郁地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周家之女为何也在候选名单之列？”
“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本宫还以为你是想通之后特意来拜谢我这个母后的。”
被顾临煜怒目相对的女子却仍然笑意盈盈，若非言语间隐隐透露出的不满，倒像是心情很好一般。
此人便是当今大渊的皇后萧青竹。
当年先皇后萧青芷薨逝不过三月有余，族中庶妹萧青竹便飞速顶替家姐的位置，被立为继后。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便是这位新任继后早年身体有亏，拼死产下一位公主后便再无子嗣。
正因如此，众人便更加知晓她待顾临煜犹如亲子之事。
毕竟除却嫡母这层关系，顾临煜还是萧青芷的儿子。
往小了说，顾临煜与萧家的血缘关系较之他人自然更为亲厚，而反之亦是如此，萧家整个家族的荣宠兴衰都与这位太子殿下的将来紧紧绑在一起。
第15章 要你做他的姐夫
“把周沁儿列入太子妃候选之列，是你父皇亲自下的旨。”萧青竹神色轻松，轻啜了一口茶道：“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去直接问他，本宫不过一届妇人，又怎能完全做得了主。”
顾临煜的脸色在听了萧青竹这番推脱之辞后，却显而易见地变得更沉了一些：“父皇此前从未注意过周家之女，若非是你在他面前提及，他又怎会下旨？”
萧青竹面对他这番质问却仍旧不慌不忙，“是，本宫确实在你父皇面前举荐了周家之女。淮平侯府的嫡出二小姐知书达礼佳名在外，往年几次宫宴，本宫也是见过几次的，那孩子生得清秀可人，性子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又与你年岁相仿，若是能将她指给你为妃，却也不失一桩良缘。”
“是吗？”顾临煜冷笑一声道，“那母后可知，周沁儿早有了两情相悦的良人？”
“早有良人？”萧青竹似乎并不惊讶，反倒看着顾临煜笑道：“你这是在不满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心中装着他人？”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还是太过年轻，自以为这辈子就只认定了这么一个人，其实不过是年少时的云烟往事罢了。
以后待她进了东宫，岁月绵长里要应付的事情多之又多，什么年少深情，最后都只是一场笑话罢了。”萧青竹神情淡淡，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位老气横秋的长辈。
但她年少入宫便被封后，到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再加上长年身居高位保养得宜，看上去更是与老气横秋沾不上关系。
顾临煜往常只觉得她的话可笑，这次明明萧青竹也只是在说些毫无用处的推托之词，但他的脑海中却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自以为认定的人，最后都只是一场笑话吗？
是否会是笑话，顾临煜还未曾得知，毕竟他只是个连心迹都未敢言明于口的怯懦之人罢了。
萧青竹见他难得地不开口反驳，只当他是默许了这件事情，于是又道：“你放心，淮平侯府虽不肯在朝中站队，但若是此次周沁儿中选成为太子妃，那他们周家便不得不为你驱策奔走。”
“所以之所以向父皇举荐周沁儿，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顾临煜的声音很低，但话语中的指责却清晰可辨，“为了助我得位，你竟连周家也算了进去，可当真是、煞费苦心。”
“太子殿下。”萧青竹闻言也终于收起了原先毫不在意的模样，声音冷淡道，“本宫一心助你，不过是因着你是萧家后代，你总这般执迷不悟，未免会寒了人心。”
“那看来儿臣还需多谢母后替我筹谋。”顾临煜的语气同样没有温度，“以往种种，儿臣总会顾及良多，不忍拂了母后的面子。但这一次，恕儿臣不能从命。即便周沁儿最后真的中选，儿臣也绝不会娶她。”
“为何不肯娶她？”纵然早已习惯了顾临煜的冷硬态度，但萧青竹此刻却也忍不住有些愠色，“你不是一向与淮平侯家的小公子交好吗？怎么？这次要你做他的姐夫，倒是不肯了？”
第16章 人心之凉薄
提起周星澜，顾临煜的眼眸又暗了几分。
萧青竹看他神色有变，不禁又冷笑道：“周家小公子不是一向与你交好吗？现如今你与齐王相争的形势不过初现，可他却已经好些日子再未去你府上。”
“说起来他还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呢。”萧青竹一脸讽刺，“可而今还不是为了周家与你撇的一干二净？由此便可见人心之凉薄，为了一时利益舍弃长久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青竹的话句句入耳，顾临煜的手心却越攥越紧。
他想出口反驳萧青竹的话，但想到许久未见的周星澜，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萧青竹却也不在意顾临煜回不回应，只是自顾自道：“周显那个老东西一向不肯站队表态，周星澜忽然疏远你也定是与他有关。只可惜本宫是狭隘之人，一向看不得别人得偿所愿，他淮平侯府越想把此事撇清，本宫就越偏要将他们拖到这趟浑水中来。”
顾临煜闻言只觉得可笑，也疲于再与萧青竹言语，干脆起身道：“儿臣有事先行一步，只是周家之女，儿臣绝不会娶，还请母后歇了这份心思才是。”
他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萧青竹看到他的背影只觉心烦，冷声道：“娶或不娶从不是由你我决定，只要你父皇替你看中了周沁儿，你便是不娶也得娶。”
——
周沁儿这几日也同前几日的周星澜一般，闭门不出又郁郁寡欢。
周星澜知她心情不好，想要帮忙却又无能为力，就连周显对此也毫无办法，只得将事情往好处想——
好在现在只是候选，名额尚未定下来前一切都还有转机。
周星澜也没少为此事四处打听，他本就不爱读书喜欢四处闲逛，京城权贵家中又认识了不少公子哥，打听了一下便得知此次被皇帝看中的名门闺秀除了周沁儿以外，还有其他五位。
若是按照大渊的一贯礼制，太子登基之前只需由皇家选出一位正妃与侧妃即可，那么如此算下来，周沁儿落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前前后后的办法想了很多种，就连林元晟都振作起来开始为此奔走。
可是太子妃大选在即，整个淮平侯还是免不了一片阴霾。
若说起这几天唯一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便是边境那边大哥周星云又传来了家书，说是大嫂时隔几年后这次终于又怀上了身孕。
祖母和徐氏想到边关苦寒，生怕胎儿流产之事会再次重演，想将大嫂接回来养胎又担心路途遥远一路跋涉下来亦会伤了身体，于是只得作罢。
淮平侯府以武立家，当年周星澜的爷爷与其兄弟一同出征，后来终于大败南疆班师回朝。
但周家子弟却只剩下唯一一个从战场上捡了半条命回来的周星澜爷爷。
甚至到了周显这一代时亦是如此，除却周显之外，周星澜本应还有个伯父，却在他出生以前就早早牺牲于战场。
而今到了周星澜这里，周显本就不屑耽于美色之人，亦只娶了徐氏一位正妻。
三个孩子中周星云作为长子，早早地便被派去戍边，虽然近年来南疆与大渊关系表面还算和睦。
但祖母和徐氏却难免心中担忧，尤其是前几年大嫂滑胎之后，对「不成器」的周星澜也只得越发纵容。
第17章 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与母亲妻子不同，周显却一看见自家这个小儿子就心烦。
按他的话来说，周家现在的富贵荣宠，甚至周星澜的锦衣玉食都是长子周星云常年戍边不得回家用命换来的。
周星澜觉得这话也没错。
其实他也不想做个总躲在父亲与大哥身后的孬种，只是前些年他总是跟在顾临煜身边，成日里溜街耍玩，过得也还算开心，徐氏和祖母又总纵着自己，他也很少放任自己去想这些。
但而今淮平侯府在朝堂之中不得已被裹挟行走，周沁儿又被卷进太子妃候选之列，周星澜再想到很久没见的顾临煜，只觉得从头到脚哪里都闷得慌。
他想要保护阿姐，想要帮父亲大哥分担掉淮平侯府的责任，想要父亲可以不再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只知玩乐枉费大哥在边境不得回家之苦。
最重要的，是他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起码在面对顾临煜的时候，不是像从前那般单方面地做个狗皮膏药黏在他身边，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被顾临煜需要一次。
4/56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