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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郑兰宜一时不再接话，顾临风又试探道：“更何况三哥他们大败南疆，于大渊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母后还是……不要再这般生气了。”
可惜顾临风话音未落，郑兰宜便又怒火再起。
“亲兄弟？”郑兰宜冷笑出声，“到了现在，你还在一口一个三哥的，叫着那个贱人所生的儿子？”
“母后……”顾临风看着郑兰宜皱了皱眉头。
“不要叫哀家母后！”郑兰宜忽然拔高了声音，看向顾临风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母后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顾临风觉得郑兰宜疯了。
“好啊，哀家所说的话，现而今在你眼里都已经是胡话了。”郑兰宜笑得讽刺。
第217章 在其位，谋其政
“瞧瞧，我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了一个贱人之子竟已经开始顶撞我了。”郑兰宜的声音尖厉，说出的话在顾临风听来只觉万分刺耳。
他有些难以理解地看了看郑兰宜，最终还是转身离开：“太后娘娘乏了，快来人将她带下去些歇息。”
在其位，谋其政。
自小在郑兰宜熏陶之下的顾临风，始终觉得皇帝之位是一个极为诱人的位置。
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郑兰宜所灌输的概念，觉得不管是储君之位还是天子殿中的那把龙椅，都应该属于自己。
直到后来他在郑兰宜和郑评一步步的安排下，踩着众人骨血铺成的路登上了帝位，才忽然明白看似万人之上的皇帝之位，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郑兰宜和郑评只教过他如何不择手段，却从来未曾教过他如何治理国家平衡朝政。
就连永德帝生前，也一直对顾临煜的提点更多。
虽然父皇一向宠爱自己，但在政事上，却还是更喜欢培养顾临煜。
更何况他一直觉得，永德帝最后的弥留之际，其实并非完全不知道他与母后的谋划。
尽管按照郑兰宜所说，永德帝本就要不久于人世，即便给永德帝下了慢性毒药加速了他离世的时间，也并不算是谋害于他。
可是每当午夜梦回之时，顾临风却总是会想起幼年时期永德帝对他的陪伴和疼爱。
他坐在从前属于永德帝的御书房内，会不自觉地想起这是永德帝曾经处理政事的地方。
就连每每上朝之时，单是端坐于那把龙椅之上，顾临风就觉得如坐针毡。
他抢了属于顾临煜的一切。
又以最卑劣的手段，加速了自幼孺慕的父皇离世。
有时候顾临风会想，或许这个皇位——
从一开始，便不应该是他的。
——
眼看着南疆已经在与大渊的边境之战中处于了劣势，陷入了兵败边缘。
大渊的百姓亦是无人不知边境的主将周星澜之名，顾临煜在百姓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而伴随着这样的状况而来的——
必然是睿王殿下返京之时，与现任新皇的一轮新的较量与厮杀。
尽管顾临风对这样的情况坐视不理，但郑评和郑兰宜却显然是坐不住的。
得知郑兰宜做出了与南疆和亲的决策之后，顾临风很是着急地闯到了她的寝宫。
而郑评却恰巧也在，正在与郑兰宜不知商议着什么。
顾临风到场之后郑兰宜还在板着脸，直到他遵循礼仪同郑兰宜行了礼之后神色才稍稍缓和。
“不知皇帝来找哀家是有何事？”郑兰宜看向顾临风的眼神中还有前几日未曾消下去的怒气。
“上次之事是朕鲁莽了，这次特意来找母后赔礼道歉。”顾临风见郑兰宜心情不佳，只得温声先行认错。
“你怎会鲁莽？现而今你已是皇帝了，哀家又如何能受得起你的赔礼道歉？”郑兰宜的语气中仍旧含着浓浓的讽刺。
郑评见此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皇上这是一片孝心，正在挂念太后娘娘呢。”
第218章 和亲
他说罢又看向顾临风道：“臣方才正在与太后商议送松乐公主与南疆和亲一事，也正是为大渊的大局考虑，皇上既来了，不妨与我们一同做出决策。”
郑评的话音未落，顾临风就极为难以置信道：“送松乐去与南疆和亲？松乐今年才多大？更何况眼下我们已经在战局中大败南疆，何必多此一举？”
郑兰宜的脸色却登时就拉了下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冷哼道：“皇帝如今越发仁慈，倒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
郑评见此连忙又接话道：“皇上不必担忧，松乐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可以先将亲事定下来，自古以来公主和亲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更何况是为了大渊的江山社稷，想必公主也会深明大义的。”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松乐公主的生母不愿意？”郑评的一番话冠冕堂皇，但顾临风却并不信。
“萧青竹早就已经伴在青灯古佛旁多时了，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郑兰宜出声道，“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若是能因此换来南疆与你交好，又何愁你的政权会不稳当？”
“若是此番所派信使那边传来好消息，母后还想着为你也从南疆求一门亲事。”郑兰宜面色平静道：“你而今登基也有一段时间了，后宫主位却还未曾定下，若是能够再添一个南疆的女子，也并没什么不好。”
“母后计划的虽好，只是又怎么知道南疆会就此答应？”顾临风忍了忍心底想要反驳的话，闷声问道。
“他们不会不答应。”郑兰宜将眼神放向远处，“毕竟而今我们与顾临煜分为两派，他们若是不与我们合作，便只能被迫战败赔款划地。”
“但跟我们合作，便只需要答应和亲一个条件。不仅可以减免赔偿，还可以白得一个大渊的嫡公主，两相对比之下，他们只能选择我们。”
郑兰宜派出去请求与南疆和亲的信使已经出发，顾临风本就忤逆郑兰宜多次，眼下箭已出弓，他也不好再继续将信使召回。
只是纠结许久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想悄悄提醒一下顾临煜。
但毕竟顾临煜与他关系恶化多时，若是贸然派人提醒，只怕非但不会引起重视，还会被误以为是新的阴谋。
——
而与南疆连日恶战的边境之处，顾临煜早就已经有了京城眼线所传来的消息。
这几日与南疆的战事已经接连告捷，弓恒将从郑兰宜派出的信使手中截获的密信，传至顾临煜手中之时，周星澜和顾临修也都一并在场。
“信中可曾说了什么？”顾临修好奇地问道。
顾临煜却将那信递到顾临修手中，轻声道：“是郑兰宜的手迹，想以和亲手段与南疆合作。”
“和亲？”顾临修惊了一下，连忙接过那信看了起来。
周星澜见状也凑上去道：“他们打算用谁和亲？”
顾临修却不等周星澜问完就骂出了声：“郑兰宜怕不是疯了？连松乐这么小都不肯放过？”
第219章 到了清算的时候
“谁？”周星澜怔愣了一下，“松乐？松乐公主？那个小丫头片子？”
周星澜幼时在宫中做顾临煜伴读的时候，没少跟松乐打交道。
因为萧青竹的原因，所以顾临煜与松乐还算亲近，松乐又是个极为粘人的孩子，常常缠着周星澜要他们陪着一起玩。
顾临修也很是气愤道：“我虽与松乐不常见面，但也知道她年纪尚小，而南疆那边刚掌权的国君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只怕让松乐当她的女儿都绰绰有余。”
“松乐去年才刚过完九岁的生辰。”顾临煜看着那封密信，神色深沉道：“父皇当时病重之时，她还曾偷偷跟在我身后询问父皇病情。”
“我当时答应过她，会和星澜一起去找她玩。”顾临煜说话间又看向了周星澜，“只是可惜，当时情势所迫，后来还是食言了。”
周星澜闻言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们得逞吧？”
“我曾答应过父皇，要给松乐寻一门好亲事。”顾临煜将那密信收好，声音也愈发布满冰霜，“答应松乐的事，已然食言。但答应父皇的事，却不能再度失约。”
南疆战事已平，而今只需赶在郑兰宜再次发动信使之前，与南疆订好盟约。
至于上京城埋了许久的网，自然也早已到了可以收回的时候。
而不管是当年母后萧青芷不明不白地因鸩毒死去，还是再后来心尖少年的灭门之痛，都已经到了要一步步开始清算的时候。
——
与去年南下边境时的冰天雪地不同的，是回上京城路上春末夏初的生机盎然。
周星澜抱着小长安离开边境时，百姓们都极为不舍。
尤其是照顾了小长安好几个月的张大娘。
周星澜抱着自家小侄儿一一拜谢，并极为严肃地教育了小长安长大以后一定要知恩图报，要多来边境看看养育过他的大家。
小长安却只知道一边咧着嘴流口水，一副压根听不懂的样子。
周星澜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反正教育自家小侄儿的路还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以后他再长大些，要教训他的地方还很多。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带他先回去见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回程的路上，顾临煜与小长安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周星澜本以为按照顾临煜这样的性子，定然是与小孩子合不到一处的，但出乎意料的，小长安却好像很喜欢他。
但比之从前，除却气氛活跃了不少以外，顾临修还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问题。
他总觉得自家三哥和周星澜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虽说顾临煜和周星澜从幼时就关系极好，但明明去年从上京城赶往边境的时候，周星澜还对顾临煜一副老鼠见了猫儿的样子。
就算两人本来就感情深厚，重修旧好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这一路下来，顾临修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
他总觉得顾临煜和周星澜现在在一起时的氛围，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第220章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可是要说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顾临修自己也不太说的上来。
但顾临煜和周星澜一起相处，他又总觉得自己好似被排除在外。
譬如此刻，他刚走到隔壁的驿站厢房内，想分别叫顾临煜和周星澜下去一同吃饭，便只见顾临煜已然与周星澜共处一室。
周星澜不知谈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顾临煜虽未同周星澜一般眉飞色舞，但唇角也正泛着清浅的笑意。
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家三哥看向周星澜的眼神里有着掩不住无尽包容……
或者说，是宠溺？
想到这里，顾临修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轻咳了一声，朝顾临煜和周星澜喊道：“吃饭了吃饭了，一起下去喝酒啊。”
此次回京，顾临煜几人也曾问过副将李成响可愿回京，但李成响却说自己早就已经在边境生活多年，适应了那里的生活。
再加上他的家人也早已接至边境，边关防线也需要有将士镇守，便婉拒了回京的邀请。
余下的人除了参与了南疆之战中的几万兵卒，便只剩顾临煜周星澜，还有弓恒棋英陈明知，以及只能和小长安玩到一处的顾临修。
在边关作战时不比上京城，繁文缛节的这些规矩也早就不被众人在意。
眼下这场午膳的饭桌上，几人更是皆坐于一处饮起了酒。
在这本该开怀畅饮的时刻，周星澜自然也未能抵住酒水的诱惑。
只是他之前在几场征战中留下的几道旧伤还未痊愈，因此每每想拿酒杯的时候，都会在顾临煜的目光下默默缩回手。
顾临修看他实在有些凄惨，忍不住帮周星澜求情道：“三哥，你就让星澜喝一点呗。”
“大家都在喝酒，唯独他不能喝，看着也怪可怜的。”顾临修看向周星澜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同情。
“他身上有伤，不宜饮酒。”顾临煜却不为所动，只是将视线挪向了周星澜。
周星澜却看着顾临煜接话道：“我只饮一点应当无妨。”
“再说了，你们都在喝，我一个人不喝也不公平。”周星澜说罢便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拿那酒水，但比他更快的，是顾临煜修长如玉的手。
那酒水被顾临煜抢先一步挪开的时候，周星澜恨不得当场撂下饭碗走人。
眼看着对面少年的脸色有变，顾临煜却面无波澜，只是十分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杯中之酒也换成了茶。
周星澜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动作，忍不住好奇地皱了皱眉。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之后，顾临煜才状似不经意地道了一句：“我近来身体不适，今日便也不饮酒了。”
顾临修率先对此做出反应，问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身体不适了，我看你挺好的啊。”
“你该不会……是因为星澜，才不喝的吧？”顾临修觉得匪夷所思。
顾临煜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并不答话。
顾临修还在持续疑惑中，但看了一下对面弓恒和棋英的神情，却都一副对此见怪不怪了然于胸的模样。
就连陈明知，好像也是隐约知道些什么的模样。
第221章 谁占据上风
“？”不知道为何，顾临修觉得好像只有他被隔绝在外。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顾临修没忍住发出了疑问。
棋英见此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道：“四殿下，我觉得……您还是多喝酒少说话比较好。”
“为什么？”顾临修追问之下，并没有人肯告诉他真相。
连弓恒也是同棋英一样的表情：“四殿下还是别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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