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搂着自己。
卿长渊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你是…?”
一出口,嗓音沙哑。
昨夜在晋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记忆,便跟着翻涌而来。
乱堆一团的红被,不容拒绝的亲吻。
纸张般揉开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还有自己用着这样一副沙哑嗓子发出的,难耐破碎的声音。
卿长渊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倘若前边还是相声,这会儿便是妥妥的变脸。
立刻就要包青天上身似的,将这以下欺上的乱臣贼子当场戳死。
云·乱臣贼子·奚努力克制着自己撒腿就跑的想法,还朝着卿长渊颤抖得笑了一下,“我、我我我是您新娶的皇皇皇皇皇后啊…”
吓得都颤音了,还试图用眼神传递友好的信号。
就,你看我诚恳的眼神,要不然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就在云奚砸吧砸吧嘴,思考他现在哼个摇篮曲什么的,能不能让卿长渊被他这当爹作娘的光辉感化时,卿长渊用行动选择让他直接坐化。
云奚眼前一花,就见卿长渊一瞬间从老神在在斜倚菩提,通过一个白鹤亮翅泰山压顶排山倒海弹指神通…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卿长渊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嘴唇是不正常的殷红,从漆黑的长发中透出的目光里,满是被羞辱的愤怒和嗜血的疯狂。
云奚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在抖。
喉咙被摁着,卿长渊:“孤杀了你!”
云奚:“?”
云奚直呼达咩:“不不不,等等等等下,卿、陛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扼在他脖子上的手力气更大了些。
云奚好言相劝:“陛下,不要家暴,共促和谐…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
扼在他脖子上的手力气更更大了些。
云奚哀怨谴责:“陛下,你怎么可以掐奴家的脖子?”
扼在他脖子上的手力气…不如云奚大。
轻轻松松便被掰开,卿长渊两只细瘦的手腕被云奚一把握住。
卿长渊似乎高估了一个被摁着欺负了整晚的人的体力,也低估了能摁着他欺负了一整晚的人的体力。
云奚试图让卿长渊保持冷静,“陛下,你听我解释!”
卿长渊:“去与阎王解释吧。”
阴鸷的少年人眼皮低垂,沙哑的嗓音里阴戾尽显。
但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迫伏在云奚身上,为本就黑如锅底的脸色添上多姿多彩的一笔。
云奚赶忙解释道:“陛下,昨夜冒犯实非本意,人家也中了药的…”
调转矛头一致向外,昨夜他两都中了药,给他们下药的人才应该拖出去戳死嘛。
司命小声提醒:“药是你下的。”
云奚:“…”
啊、啊这。
这就很特别了。
原身不喜欢卿长渊,是预备献身巩固后位来着。
也不知卿长渊是洁身自好还是怎么着,登基三年,后宫里连个母耗子都没有。
云家二公子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草包,因此打心眼里觉得,只要在床上滚一遭,自个便是暴君那里最特别的存在。
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卿长渊眼底含血,特别想杀他,“孤要杀了你。”
云奚立即闭嘴,握住卿长渊的手不让他杀。
这糟糕的开局啊。
要他是卿长渊,肯定也很生气。
可这要怎么谢罪?要不然就让他为他…?
司命再次小声提醒:“别想了,你生不出来孩子,开不了枝散不了叶。”
云奚悲伤地叹了口气。
在他跟司命探讨新时代写手怎能不写本顺应潮流的生子文,那边卿长渊也在拧着手腕,践行着何为新时代暴君怎可能被一只手挟制住。
卿长渊摆脱云奚挟制的方法很直白,就完全硬拗。
力道带着股说不出的偏执狠绝。
眼看着卿长渊的腕骨处扭曲出不正常的弧度,云奚怕了。
这人当真是他不放开,就要自个把自个手腕拧断的架势啊。
云奚拿他没辙,好言相劝,“我松手我马上松手,但先说好,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卿长渊紧抿着唇没说话。
但也确实没动手,他直接拔出了剑。
只听镪地一声,寒光一闪,卿长渊反手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看着能把云奚当场戳成羊肉串的剑,怼着就上来了。
云奚忍不住道,“床边怎么能放这么危险的东西呢……”
感慨一声,提溜着被子爬起来就跑。
卿长渊紧随其后锲而不舍,云奚绕着床帐跑了几圈,清楚地听到后边刀剑不住落下的声音。
他果断推开了门。
门外好一片桃红柳绿艳阳天。
要知道,整个庆国也就这么一个帝王。
整个庆国这么一个的帝王也就这么一个皇后。
故而,皇后住的宫殿庭院,是十成十地宽敞精致。
除去朱红的墙、透亮的瓦,还有小片的池塘和茁壮密集的花树。
就,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很适合玩捉迷藏。
云奚颠颠地跑过来跑过去跑过来跑过去。
卿长渊提着剑跟在后边也追过来追过去追过来追过去。
于是乎,在众侍人听着声响,端着锅碗瓢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便瞧见传闻中琴棋书画齐全,行为举止的云家大公子,也就是他们的新晋皇后娘娘…正衣衫不整地跟他们陛下在花园中追逐打闹。
浑然一对花丛中你侬我侬你追我逃的扑棱蛾子。
简直梁祝再世。
卿长渊的侍人望财是个年纪很轻的太监,他站在檐下,忍不住落泪,“陛下许久,不曾这么有活力了。”
十足十的欣慰和感伤。
旁边的侍人扶贵忍不住道:“可陛下手中,似乎挥舞着剑呢。”
望财叱他:“你懂什么,陛下和娘娘这是在追寻刺激。”
眼瞧着卿长渊一剑险些戳中云奚屁股,又一剑险些戳中云奚脑壳,扶贵真情实感道:“…委实刺激,委实刺激啊。”
而刺激的奔跑之余,云奚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既惊恐又讶异还十分欣慰的目光。
云奚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在感叹什么,他们一定看到了他脚下正在成行的后宫攀顶之路吧。
一纸婚约,他,是被强娶进宫的绝望男子。
妙龄少男踏入似海宫门,一朝喜爱,一朝厌弃。
错综复杂的前朝旧事,扑朔迷离的宫门密闻,且看他如何忍辱负重,机关算尽,在这水深火热的后宫,一步步飞上枝头,一统后宫。
云奚满腔一统后宫的雄心壮志,奈何脚下有一块不长眼的石头。
呲溜一下,就摔个大屁股墩子。
还是那块不长眼的石头,正正中中,磕到了他的后脑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云奚还没瞧清楚天上有几片云,便眼前一黑,成功送掉第一条小命。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大冬天的,让我们共炖一锅香喷喷的鸽子汤…
——
是卿长渊好听,还是卿长琴好听?
——
云崽接住你们的亲亲并且逮住就是muamua
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地雷
神奇的二狗子 2瓶
昭和 1瓶营养液
幽幽子墨 1瓶营养液
叶时渊 1瓶营养液
谢谢投喂啦啦啦啦
第071章 是谁要见本宫
有的人活着, 其实他已经死了。
比如卿长渊。
有的人死了,其实他还活着。
比如云奚。
云奚直挺挺地捆在草席里,碎碎念着卿长渊是个吝啬鬼小气鬼。
他就很不能理解, 这么糊弄的吗?
贵为堂堂皇后, 他连个金丝楠木都不能有?
娶进门还有八抬大轿呢?出来就这?就这?
别的不说,那小太监都把他摔下来起码五次了!
司命宽慰道:“好歹,你现今还有个草席子裹着,帝君这一世, 国破之后,从城楼上跳下去摔了个稀巴烂呢。”
云奚:“…”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不过这话提醒了云奚, 稀巴烂是司命给卿长渊既定的结局, 但他既来了, 自然是要救他的。
想到这里, 云奚就安详地躺在他咕噜咕噜响的小板车上, 对着明亮的月亮, 开始思考人生大事。
当然, 是卿长渊的人生大事。
卿长渊十六岁登基, 二十岁嗝屁,而在他嗝屁的三个月之前, 故事还继续在和他的白月光缠缠绵绵你哭我喊的阶段。
也就是说,一群拿着锄头的白手起义只用了三个月, 就成功干翻一群拿着刀剑的, 而推翻卿长渊后, 大臣们换个皇帝继续当大臣, 百姓们换个皇帝继续当百姓。
…这是因为世界很美好, 而卿·暴君·长渊很暴躁吗?
并不。
卿长渊虽暴躁, 但也不是完全不理朝政,或者说,他理得太过了,除去到哪儿便杀到哪儿的凶残,政策方面,卿暴君也是别树一帜别出心裁。
比如,诈骗偷盗,前朝皇帝丢大狱里呆上几天。
卿长渊大笔一挥,剁手指,偷一次剁一根。
再比如,拐卖儿童,前朝皇帝丢大狱里呆上几月。
卿长渊大笔二挥,剁脚,偷一次剁一只。脚不够,手来凑。
再再比如,□□女子,前朝皇帝丢大监狱呆上几年。
卿长渊大笔三挥,剁…咳咳,再犯直接砍头,当然,这个罪犯过一次后通常就不会再有世俗的欲望。
还有贩毒者送去当花肥,贪污者拎走挂墙头,等等等等。
他登基后,大小县衙中惨叫声不断,朝中自上到下人人自危,可说要因此亡国,倒也不至于。
但却事出同因。
卿长渊的手段激烈直白,除去前言所道那对天杀的无良爹妈,更因为他由那对爹妈或是什么产生的暴戾阴郁嗜血残忍毒戾愤怒,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全部体现为,头疼。
对,头疼。
时时刻刻便要头疼,疼得七死八活昏天黑地歇斯底里。
怎么说呢,卿长渊要很费劲,才能不拽着在场诸位一同赴死。
而一个头疼到难以维持正常生活的人,还能跟那位白月光,也就是云奚他哥,开展你追我逃的大型逃生活动,也正是所谓的命定情劫所在了。
就,拥有神奇属性的白月光,好久没看陛下这么轻松了。
这么多年了,您是第一个能抚慰陛下病症的男人。
而比被能抚慰自己病症的男人背叛,比失了江山也失了他还要狗血的是什么呢?
失了的江山是失了的他夺的。
当然,以上都出自司命的话本子,云奚已经做好了力挽狂澜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的准备。
毕竟,卿长渊今年才多大…
是哦,云奚问:“卿长渊今年多大来着?”
司命回答:“十八。”
云奚一愣,忍不住沉痛道:“我真是个禽兽!”
司命也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很有自知之明的禽兽一面自我唾弃,一面总结出力挽狂澜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最重要的三点。
第一,治好卿长渊的头痛病症。
第二,不给卿长渊接触别的男人、特指白月光的机会,少搞些有的没的幺蛾子。
第三,如果一二都做到了,起义军还要起义的话,就在他们崛起之前,用金钱或者暴力瓦解他们。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而不管是一还是二还是三,云奚都得先和卿长渊搞好关系。
他要呵护卿长渊备受欺凌的弱小心灵。
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才能把这份美好传递出去。
司命表示:“你再不出声,就在地底下用脑电波传递吧。”
回过神来,吭哧吭哧拖着小板车的小侍人,已经开始吭哧吭哧地抬他被草席裹着的脚了。
培养千古明君第一步,就是拥有自己的心腹狗腿子。
很好,就是你了,被我选中的男人。
扶·其实不算男人的男人·贵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他已经被新婚第二日就跟陛下打闹着不小心把小命打闹掉的皇后娘娘吓掉了一半魂,再被自己有幸选中处理把自己小命打闹掉的皇后娘娘吓掉另一半魂。
魂不守舍地拖着小板车时,扶贵就在思索,这会不会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魂不守舍地扛着皇后娘娘的腿时,扶贵就在肯定,他处理如此重大的秘事,回去了焉有命活?
想到传闻中那些被丢到井里河里山洼洼里的侍人们,扶贵就忍不住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嘤嘤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就听到有人问,“你在哭什么?”
扶贵抹着眼泪,回答道:“皇后娘娘死了,我、我也要死了…”
云奚很是有点感动,“那你不用哭了,我还没死。”
扶贵:“?”
他看着扭了几下的草席,茫然地擦了擦眼睛。
而草席中的人还在和他好声好气地打商量,“你什么样把我弄出来,我们就什么样回去…”
话没说完,云奚只听噗通一声,一切重归寂静。
云奚又扭动了几下,很是有点一言难尽,“其实我自己走也是行的…”
“…要不然,你把我放出来了,再晕?”
…
且不说那边云奚是如何艰难地将自己扒出来,又是如何艰难地拖着小板车,把那个瞧着瘦了吧唧其实重量惊人的小侍人给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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