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能进去,那就明日。
不听故事不听曲儿,试试按摩也成啊。
但这个按摩服务到底没能成行,到底是见识少,云奚接下来,才算见识到卿长渊身为暴君的事务繁忙。
隔一日,他去卿长渊宫里。
还未曾进门,便听着里间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云奚脚底一滑后背一凉,“这、这是做了什么呀?”
望财守在门前,笑意盈盈的,“有两位侍人,侍奉前不曾洗头,味道熏着陛下了。”
云奚默默地摸了摸自个一日未洗的头,吸了吸鼻子。
遁了遁了。
隔二日,他去卿长渊宫里。
还未曾进门,又听着里间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云奚扶着扉扇吓得打嗝,“这、这又是做了什么呀?”
望财候在一旁,笑脸相对的,“有五位侍人,今个着了朱色的靴子,陛下不喜。”
云奚默默地瞧了瞧自个脚上崭新的朱色小靴,缩了缩jiojio。
溜了溜了。
隔三日,他去卿长渊宫里。
还未曾进门,便听得…望财在他身后唤道,“娘娘停步。”
云奚听着声就往后一跳,“又有什么人在挨刀子?我可洗了头穿了黑靴子的。”
望财笑容可掬,“非也非也,陛下今日略有些繁忙,实在没空见娘娘。”
云奚:“…好吧。”
理由成立,正事要紧。
但想了想,还是往望财手里塞了一大把银票,“那他有空的时候,也不捅人的时候,你来与我说一声?”
笑眯眯的,这便应下了。
也只是应下了。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眼瞧着小半个月要过去了,云奚靠在自个宫里,深刻感受到了何为人生寂寞如雪,鼠生如雪寂寞。
…云奚嗑瓜子嗑得都要被老鼠们哭着喊着叫祖宗了,卿长渊和望财那边都没半点动静。
过去吧,不给见。
回来吧,等不着。
云奚撑着下巴,“当皇帝真是个苦差事啊,每天到底忙什么呢。”
跪坐一旁的扶贵已经成功地被云奚拉上贼船,一边剥瓜子壳,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如实以告。
云奚往嘴里塞瓜子儿:“有话就说哈。”
扶贵就说了:“娘娘,有、有没有可能,您是失宠了呢?…就,陛下不想见您之类。”
扶贵越说声音越小。
云奚越听眼睛越大。
云奚:“?”
还能这样的吗?
还没宠就失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我失宠惹?
——
富贵就是新猫咪的名字啦,狗狗因为当初旺财追着打,阿婆又喜欢,就送给阿婆养惹
——
还有几天就要跨年了,咳咳,云崽伸爪爪:新年前最后几瓶营养液可以给臣妾嘛
——
旺财旺财望眼生财
朝烨 1个地雷
神奇的二狗子 2瓶营养液
幽幽子墨 1瓶营养液
谢谢投喂并且送上生财吧唧x1
第073章 戏水的鸳鸯
孔子他老人家说的好啊, 人无远忧,必有近愁。
云奚就愁啊,愁得大清早头发掉了一枕头, 愁得幽幽然叹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气。
司命被叹得眼皮直抽:“好多天了你有完没完…”
云奚委屈:“嘤…”
正如扶贵所言的, 他失宠了。
他花了一晚上时间,接受了这个悲催的事实,又花了一个晚上,拽着司命看完了《明月传》《珍珠传》等等一系列传奇史书巨作, 司命看得潸然泪下,他吸吸鼻子,一头雾水地抱着本子各种记笔记。
就, 看不太懂。
司命很懂, “人家都是先失宠再当皇后, 你是先当皇后再失宠, 得, 开局即巅峰, 后来多半崩。”
云奚沉痛点评:“…很押韵。”
司命继续嫌弃道:“也没见哪个皇后, 开局就把人家这样那样的。”
云奚哀嚎一声, 哼哼唧唧地捂住脸,“…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
但很快的,一个鹞子翻身, 云奚果断摸出一堆胭脂水粉水袖薄衫, 揽着镜子就开始涂涂抹抹。
司命:“你这是…”
云奚抬起那张抹得雪白雪白的脸, 涂得血红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满怀雄心壮志:“我要偶遇卿长渊!我要给他跳舞去!”
于是乎, 卿长渊下了朝回来, 路过御花园的长廊,远远就瞧见了云奚。
他一身白衣,在草坪上脚步轻盈,衣袖舞动…宛如一个被抽得飞速旋转的小陀螺。
一边旋转,脸还一边哗哗地往下掉□□。
眼睛一抽一抽的,是在朝他抛媚眼?
卿长渊:“…”
时刻保持阴郁凶鸷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但很快的,就冷漠地移开视线。
唤住预备上前问话的望财,卿长渊叮嘱,“不要让皇后靠近东明和通光。”
东明宫和通光殿,前者是卿长渊住的寝宫,后者是卿长渊处理政事的书房。
意思就是眼不见为净了。
云奚也确实没靠近这两宫,但到了夜里,他去浴宫门外候着,预备在月色朦胧中,再度展现自己曼妙的身姿。
依旧是一身白衣,为了让后续更梦幻唯美些,云奚还专门别了个细长的白玉簪。
司命无语:“怎么着,帝君不给你鼓掌你就扎死他?”
云奚在月光下的树林边,踮着脚往枝子上挂灯笼,“没见识,话本子中标准的惊鸿一瞥懂不懂?”
很是有点娇羞的,“我跳着舞,发簪落下,满头长发披撒,微风吹拂,露出长发下我精致的脸,啊,浪漫…”
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有响动,云奚一个浪漫的回头,就听到几个侍人啊啊啊啊地尖叫。
其中,望财的声音显得尖细嘹亮,“来人啊来人护驾!”
云奚:“…”
吓得跑掉或者摔倒的侍人们中,长身而立的卿长渊鹤立鸡群得十分明显。
眉宇间几乎压抑不住的暴躁、阴戾、痛苦的疯狂,也十分明显。
卿长渊捂着头,瞧着立刻就要把头摘下来砸他似的,云奚吸吸鼻子,赶紧跑了。
而更令云奚感到痛心的,是他次日装扮完毕正要出门,却被扶贵匆忙拦住。
扶贵忧心忡忡道:“娘娘,您还是先别出门了,宫中传闻闹鬼,那鬼十分凶残,夜里四处跳大神喊冤呢。”
云·跳大神的鬼·奚:“…”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御膳房里,看着云奚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扶贵怯生生地,“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云奚郑重其事,“我在做好吃的。”
扶贵有点不忍,“这是要给谁吃的?雪团吗?”
雪团是宫里一只白猫,不知从何处来的,除了老鼠什么都吃。
但…这是不是有些残忍?
云奚摇头,“给陛下的,舞可以不看,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嘛。”
扶贵:“…”
扶贵委婉地建议道,“这种事,放着让奴来,也是一样的。”
云奚拒绝他的建议,“我自己来才有诚意嘛。”
他寻思着,先默默地送上个三五十日,再去眼前晃晃,让卿长渊感受一下内敛而绵长的关怀。
自己对他那么深情,他怎么还忍心对自己冷淡呢?
于是乎,卿长渊下了朝回来,坐到榻上的御案旁,就瞧见了食盒中一盅汤。
与其说是汤,更像是炭,漆乌扒黑——嗅着就很得潘金莲的真传。
卿·武大郎·长渊皱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果不其然,望财小心翼翼的,“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多子多福汤,说是亲自用豆腐做的。”
卿长渊:“…?”
也是,除了他,那些个没出息的臣子突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下毒都不至于下得如此明目张胆。
卿长渊皮笑肉不笑地瞥了望财一眼,“你认为孤会吃?”
望财便赶紧端出去,令侍人们下次不许直接拿进门来。
小半个月过去,卿长渊靠在榻上揉了揉眉心,似有所察,“那门外的树怎地…?”
自小到大十多年,就不曾在冬天见掉过一片叶子,在狂风中有过一丝动摇的常青松,秃了。
望财瞥了一眼,小声道,“…娘娘送来的那些个红的绿的紫的汤汁,都教奴浇到那树下去了。”
卿长渊嘴角抽了抽,“…随他去吧。”
五次三番的,没个消停,卿长渊已有些麻了。
云奚也麻了。
送了这么久的汤,每日盼星星盼月亮的,怎地还不来?
云奚仰头望着窗外的蓝天,愁眉不展,“明明很喜欢的,都让望财来道谢了,自己怎么不来呢?”
望财常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喜欢和感谢,望他珍视自身之类。
扶贵诚恳道:“你相信我,望侍人真的说的不是这意思…”
云奚一个激灵,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扶贵一个趔趄,“您又明白了什么?”
云奚煞有其事,“我发现,我的行事有一个很大的误区!那就是距离太过遥远。”
很好,扶贵已经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了。
云奚搓搓手:“一点互动都没有怎么成呢?爱情的火花,都是撞出来的!”
扶贵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您、您想怎么撞?”
云奚迫不及待:“当然是直接撞了,身子都近了,心还会远吗?!”
说着羞涩起来,“要是再加个爱的魔力转圈圈之类…”
云奚笑得花枝乱颤,扶贵吓得两股战战。
哪怕已经蹲在道路边的草丛里了,扶贵都还在试图劝阻:“娘娘,我们还是走吧,我有些害怕。”
他扇着不住往他们身上凑的蚊虫,还算眉清目秀的小脸整个都愁成了苦瓜。
起初叫云奚瞧上点到身边时,扶贵只道自己是遇上贵人了,如今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可能遇上的是贼人。
…开着贼船的贼人。
云贼人和颜悦色:“哎呀,来都来了。”
卿长渊也来了。
眼见着卿长渊出现在小路那头,云奚严阵以待。
眼见着卿长渊就要路过跟前,云奚蓄势待发。
眼见着卿长渊就要过去,云奚猛虎扑食。
十分齐整的仪仗,十分冷漠的君王。
再只听“哎呀”一声,便见皇后娘娘以一个十分别扭且拙劣的摔倒姿势,从草丛里扑出来,状似娇弱地直扑到君王身上。
摔怀里了吗?
摔怀里了。
转圈圈了吗?
转圈圈了。
但就是有一点点小问题。
路的旁边,是湖,一片静谧深邃的水波,一个人落下去水花能滋一大片,两个人落下去水花能滋两大片的湖。
登时,两大片水花滋出来,岸边人声喧闹,乱成一片。
“陛下!陛下啊!”
“方才是什么扑出来了?是皇后娘娘?娘娘也被扑了?”
“快来人,快,陛下露头了,陛下在那!”
…
云奚:咕噜咕咚。
结结实实喝了两口水,好不容易攀着卿长渊的身子站起来,云奚就对上一双因为腾腾杀意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真·被水洗过的眼睛。
云奚干巴巴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地拍了拍水,“陛、陛下,我们这像不像戏水鸳鸯?”
卿长渊咳出一口水,额角青筋乱跳,只想将他做成红烧鸳鸯。
说白了,不杀他,只是因为杀了他太过麻烦而已。
会被塞新皇后再成一次亲,会被那群不明所以的臣子追着喊着要说法,而且,这人可能还会活一次。
但养着,也很麻烦。
卿长渊一身墨黑龙袍湿漉漉地覆在身上,瘦得近乎阴森,未被束起的漆黑发丝黏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唇色也浅得吓人。
皮肤愈发白,眼眸发色愈发黑,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时,便令人有种被恶鬼盯上的错觉。
岸上的侍人们都战战兢兢地低了声音,跳入水中的侍人也不敢靠得太近伸手去扶。
只云奚还傻不愣登地往卿长渊身上缩。
他还是怕水。
司命提醒他瞧更可怕的,“你且瞧瞧帝君现在的模样。”
云奚一看,“好家伙,他比我还怕水啊。”
怕得手都在抖。
还有那狭长晕红的眼尾,红眼病又快犯了吧。
云奚后知后觉地,反手把卿长渊往自己怀里塞,“没事哈,这水淹不着你。”
卿长渊眼神冰凉,“孤不怕,孤在想…唔……”
怎么弄死你。
话未出口,便是一口湖水涌进。
云奚心想着怕一时不如冲一时,狠了心闭了闭眼就拽着卿长渊往岸边扑腾…他只会狗刨式,还是当年卿衡之教的。
狗刨式实在不适合救人,他窜两步喝一口窜两步喝一口,等上了岸,喝了个肚儿浑圆。
也就好在这湖水够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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