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故作黯然:“我叫你娘子,你还说我不知羞…呜,为夫的心好痛。”
卿衡之:“…”
他终于想起自己说过了什么。
可回门却不能不回。
家中就奶奶一人,卿家虽覆灭,但到底是福书村,卿奶奶是大家之女,最看重这些礼仪,也希望他过得夫妻和美。
若她等不到人,定然会十分难过,再者,当初与云家定亲时,他说的是他与云奚两厢情愿,甘结良缘。
于情于理,这一遭,云奚都要与他回去一趟。
卿衡之忍辱负重:“那实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住,你、你若再唤我娘子,我定然应你。”
云奚娇羞地看他:“娘子?”
卿衡之:“…”
卿衡之:“嗯。”
云奚继续娇羞地看他:“娘子?”
卿衡之:“嗯。”
第二次应得快了许多。
他突然万分庆幸云奚好糊弄,生怕这人一时兴起,非要他唤声夫君来听听。男丰毒佳
而云奚唤了几句,也还是没起身的意思。
因为他又觉得,卿衡之离他太远了。
想想这人前几日还乖乖躺在他怀里说谢谢,今日就…
看看看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病才好,就坐得那么远那么远,好像碰到自己就怎么他了似的。
卿衡之:“你唤我,我也应了,你为什么还不起床?”
云奚:“旁人家娘子都离夫君这样远的吗?”
卿衡之走近些。
云奚:“旁人家娘子都要给夫君穿衣服。”
话是这样说,自己却动也不动地摊在那儿,分明是要卿衡之给他抱起来。
卿衡之:“…”
卿衡之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真伸手把他抱起来,但并不看他。
云奚就故意往他怀里撞,手爪子往那被收得窄窄的腰上摸。
卿衡之自认君子,从来是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类型,不论是在官场上被刁难被冷遇,都不曾低过头,出卖过尊严。
但云奚并不要他出卖尊严,而是要他出卖色相…卿衡之没抵抗此类恶势力的经验,他抿了抿唇,还是一丝不苟地把这人衣服穿好了。
云奚又说,“旁人家娘子会给夫君梳头。”
卿衡之给他梳头。
云奚又又说:“旁人家娘子会给夫君喂早饭。”
卿衡之给他喂早饭。
他其实很想说,这些事,确实都是夫妻间做的事,但像梳头喂饭之类,该是夫君为妻子做。
…可一抬眼,便是云奚因雀跃而更显生动的脸。
成婚以来,似乎还不曾见过云奚这样开心的模样,眉眼弯弯,唇边的笑比蜜糖还甜。
卿衡之一愣,心里更是愧疚。
这人果真是喜爱他,不然兜兜转转,不至于只图他做这些事。
如此这般,不过是想靠近他的手段罢了。
稍微顺着又怎样呢?
云奚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是十分百分折辱的事,在卿衡之眼里是爱他的证明。
他终于欺负到了人,特别嘚瑟地给司命炫耀来着。
“司命!你快看,活的帝君!活的帝君给我穿衣服!”
“帝君给我梳头发!”
“帝君给我喂吃的!”
…
司命很想问云奚,怕不怕以后变成死的云奚,但到底没好意思扫兴。
他很给脸地捧场:“你真棒。”
云奚颇有同感,他骄傲自豪地问:“你瞧帝君被我使唤地,像不像个小厮?”
司命仔细端详一番,诚实道:“那倒没有,但我瞧你像个瘫子。”
云奚:“给爷爪巴!”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胜利的曙光终于降临,好歹,这二人要出门了。
但且不说出去那门,只是打开,云奚就感受到了为什么蝉只能活一个夏天。
冷,好冷,好冷冷。
秋风萧瑟,木叶覆霜,这时节确实冰冷,但并不至于到需要带着暖炉出门的地步。
云奚果断往卿衡之旁边一缩,小鹌鹑似的,“旁人家娘子都给夫君牵手。”
——这个句式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一边说,还下颌微抬,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卿衡之牵他,而卿衡之喉结动了一下,显然也并不意外。
卿衡之是干活的,又因长期写字的缘故,掌心和指尖都有薄茧,而云奚养得金贵指节分明的手掌握过去,好似握着一块滑腻的软玉。
软玉却挣了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契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卿衡之薄唇微微一抿,弧度微妙。
想牵我手,他好爱我。
…却无以为报,愧疚愈发浓重。
云奚十分舒服地熨烫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是凤凰的缘故,帝君身上热乎乎,卿衡之身上也热乎乎。
他寻思着,原来卿衡之不发烧,也蛮热乎啊。
又想,两只手都握着的话,要怎么才不影响走路呢。
能不能让卿衡之抱着他走?
卿衡之抱得动他吗?
他重吗?
…
想的十分认真,以至于险些被旁边嗷的一嗓子,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奇异的哭鸣给吓懵。
主要是那声哭鸣过于独特,要怎么形容呢,发出这声音的人,既想显出自己气若游丝的虚弱,又想让旁人听到他暗藏于心的坚强,既想表达出悲伤哀愁,又想凸显被背叛的倔强。
所以呈先出来的,就是一声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忽强忽弱的长吟。
旁人不清楚,反正云奚的鸡皮疙瘩是瞬间就起来了。
同时起来的,还有本能对禽类动物的警惕。
果不其然,伴随着悲鸣而来的,是白无涯。
——一身白衣、纤若细柳的白无涯,悲痛欲绝地扑过来。
可被推到前边挡风的人是卿衡之。
白无涯一下就愣住了,咋说呢,也是真舍不得云奚这么个好用的傻子,分明看卿衡之看得眼珠子都直了,还不忘对着云奚的方向哭。
云奚暗暗点评,哭的好。
这次充分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眼泪水那叫一个充足,吧嗒吧嗒,稀里哗啦。
紧接着,那满脸泪水就闪现到了眼前,白无涯哽咽道:“奚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忍心不来见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卿衡之:旁人家娘子,都是会跟夫君做这种事的
——
经过激烈而凶残的角逐,以下选手抱得美人(bushi)归
昭和 1个地雷;
晨光下的尘埃 20瓶营养液;
max 2瓶营养液;
听雨吹风 1瓶营养液;
由本美人献上感谢的香吻一枚,muamuamua
第009章 嫌弃人家怀了他的孩子
先问有没有,再问是不是。
云奚就很想问,他到底是从哪里瞧出来,自己是忍心来见他了?
这不是他家门口吗?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无涯又长长地嘤了一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云奚怀里,果断搂住他的腰。
而旁边的姑娘凑过来,小声道:“少爷,前几日给你的那些信…”
是了,他瞧得眼熟,这正是那位替白无涯邀他去后门的姑娘。
云奚忍不住说:“不是穿红褂子就叫红娘的。”
姑娘道:“可奴就叫红娘呀。”
云奚:“…”
视线掠过不远处卿衡之那身青绿青绿的衣衫,他突然就懂了些什么。
但红娘给的信,云奚是真的一点都没看。
不赖他,这几日忙得很,不是给他娘押着给卿衡之喂食,就是给他爹押着对卿衡之罚站。
而且,谁管那些叫信啊?
说是信,不如说是书,那么厚厚一沓,小姑娘神神秘秘地给他,他也就神神秘秘地收了,现在还藏抽屉里,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羞羞话本子呢。
所以对白无涯在门口蹲他的事,云奚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这人一身飘逸间略显潦草,整洁间略显狼狈的白衣,云奚忍不住问:“…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吧?”
嘤嘤声更大了些。
白无涯呜咽道:“奚奚,你新婚燕尔,我独守空房,可纵是如此,我对你也是真真的…”
云奚:“是、是吗…”
这成语水平,估摸是跟他爹学的吧?
白无涯继续道:“所以哪怕不眠不休地等了三十六个时辰,那又如何呢?…不足挂齿罢了。”
云奚:“…”
已经挂齿了。
这鸟每次跟他吵过,也是要在旁人面前,说他对帝君一片真心,见不得人说帝君不好,所以哪怕被云奚仙君锤了四十六下,那又如何呢…巴拉巴拉。
绝口不提自己被他叨了八十几下。
这样想着,脑瓜子又疼了起来,白无涯黏在他胸口哭得凄惨,云奚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开。
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下人们,下人们扭开头,一副他们瞎了眼他们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
再求助地看卿衡之。
卿衡之倒没瞎眼,他看着他,哦不,是看着他们,冷冷地,深深地,乌黑的眸子几乎凝结出冰渣。
云奚:“…?”
生气了这是。
蓦然回首,所以这就吃醋了?
…是因为白无涯钻进他怀里吗?
肯定是了,不管是哪个男人,瞧见自己一见钟情心心念念的明月光大庭广众之下,钻进旁人怀里,肯定是又吃醋又愤怒,心有不甘。
这奇妙而熟悉的狗血滋味,让云奚忍不住回想起原话本子里的情节。
司命所撰,卿衡之是在被拒婚之后不久,遇到的白无涯。
他的人生也算是有起有落落落落,清贫人家能出落一个状元,是多么不易,但被云奚这么一捣鼓,再提起卿衡之来,都只知道是那个被云家二傻子拒婚的倒霉鬼。
而在某日茶楼,卿衡之这倒霉鬼,又因此遭受了欺负,是探花郎还是个什么玩意吧,瞧卿衡之不爽很久了。
就,我既不能在才学上压你一头,便要在旁的什么上贬低你,好让你显得不如我。
看惯了话本子的都知道,这时候最适合英雄救美。
卿衡之是美,白无涯,便是那个英雄。
别瞧白无涯对着云奚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滴滴样子,其实他本人正常起来些,也是个在学海里扑腾已久才子。
几句话就把人给怼了,也让卿衡之终于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更由此,对他一见钟情。
云奚看看卿衡之黑成锅底的小俊脸,再拎起白无涯埋在他胸口的脑瓜。
云奚:“…”
就这眼泪鼻涕糊一脸丑了吧唧的样子?
还能一见钟情?
他肃然起敬,这,肯定就是传说的爱情吧。
爱情让卿衡之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为了再次伤害他弱小无助的小心灵,云奚手搭在白无涯肩上,语气温柔:“无无啊——”
白无涯:“嘤嘤嘤奚奚…”
另一只手艰难地避开眼泪鼻涕,勉强捏住白无涯的下巴。
云奚深情地与他对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就算我娶了妻,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白无涯控诉:“可你说好了娶我的。”
云奚:“我现在也能娶…”
后背猛然发凉,他手没控制得抖了一抖:“我是说若有来生,定然娶你。”
白无涯泪水泛光,“可我不要来生,只求今朝!”
今朝什么今朝。
赶紧撒手撒手,不然我直接就要到来生去了哇。
眼瞧着卿衡之就要过来,到底是保命为紧。
云奚赶紧把人扒拉开,转而羞涩道:“卿…卿郎……”
卿郎冷漠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走吧,奶奶还在等我们。”
云奚果断点头,“走走走,赶紧的。”
不小心刺激大发了。
啧啧啧,瞧瞧这漆乌扒黑的脸色,就是他当时把人强吻了,好像也没气成这样。
会不会动手揍他啊?
卿衡之虽然瘦,但不弱,想想这几日摸着的手感啥的,打他一个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见白无涯还想上前,云奚倒退三步,义正言辞:“不要拉拉扯扯,我我我已经娶妻了!”
转身就往旁边的马车上爬。
见云奚已上了马车,卿衡之又挡在前方,白无涯眼底晦暗,到底停住了脚。
他说:“奚奚,几日之后,乔京家有宴,我在那等你。”
云奚没冒头,走的老远,微微掀起帘,还能瞧见白无涯站在云府的门边,朝这边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面上无笑,神情是不曾见过的复杂晦暗。
云奚突然想起,卿衡之与白无涯所谓的“二见定情”,就是在那宴上。
依旧是他喜欢的剧情,呲溜。
云奚仔细思索着剧情,卿衡之在那边,也在沉思。
关于云白两家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可今日所见,并不像传闻之中云奚如何追随白无涯如何爱而不得,倒更像是白无涯在纠缠云奚。
或许是互相纠缠?
卿衡之仔细回想,云奚说喜欢自己,所言所行不似作伪。
可今日与白无涯相约来世,似乎也并非假话。
所以…这人是两个人都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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