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川瞪她:“我平白无故骂你作甚。”
“那为何不让我看?”
面对疑问,严清川抿紧双唇没有回答,但放在纸上的手就是不拿开。
谢予安微一眯眼,大叫:“严大人,快看那边!”
严清川怎会上她这种小把戏的当,她端坐如常道:“你......”可将将说了一个字,眼前谢予安笑颜如花的五官就骤然在眼前放大,随即唇上印上一片柔软。
她心神一恍,手不自觉微松,纸张霎时被谢予安抽走。
谢予安几步跳到窗户明亮处,所见不过是摘抄的一副诗,正疑道严清川为何不让自己看,便在一句诗的末尾瞧看见了字迹隽秀的三个字。
“谢予安”
她蓦然笑了出来,转身正待说话,严清川已经来到她身边,从她手中一把抽出纸,捏成一团后扔进纸篓中。
谢予安忙不迭弯身捡起来,抚平纸张折痕,“干嘛扔了啊,可得好好留着,这可是严大人想我的证据。”
严清川蹙眉,脸色更红。
谢予安走近她,若有若无地叹一口气道:“严大人待我,何时才能更为坦诚一些呢?”
严清川微微张嘴,谢予安又道:“我明白严大人向来性子便是如此,但如你所说,我也是女子,我也时常想听听心爱之人的真心话,严大人不会的话,我来教你可好?”
严清川敛眸,手虚虚握紧。
谢予安揽住她,轻声道:“我们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对待心爱之人,喜欢便说喜欢,想念就要说想念。爱能被人感知到的程度很有限,最直观的就是看到和听到,我自然看得见严大人待我好,但同时还要说出来,实实在在的让我听到你的心意。”
严清川眸光波动,稍稍垂首,嗯了一声。
谢予安满意地笑笑:“那严大人喜欢我吗?”
严清川头垂得更低,半晌后,才吐出“喜欢”两个字。
“那想我吗?”
“想。”从唇缝间挤出这个字后,严清川的头已经抵在了谢予安的肩上,即便她们已经做过更为亲密的事了,可眼下这种彼此心灵的触碰比生理更叫她觉得羞腆。
谢予安抚住她的侧脸,将她头抬起来,注视着自己,蛊惑似地道:“那严大人跟我念一遍。”
“我喜欢谢予安。”
严清川的目光似水一般荡漾,她喉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不知是屋内柔和昏黄的光线,抑或是谢予安眼中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意引诱到了她,她不自觉就微微开口:“我......喜欢谢予安。”
谢予安就势亲上她的唇角,“嗯.......严大人是个乖学生。”
乖学生......听到这个称呼,严清川恍惚的目光清明了几分,脸色愈发滚烫,感觉脸上生烟,甚觉羞耻。
谢予安牵着严清川走到榻边,轻轻一推,将她推至榻上,然后伏身上去,拔掉身下之人头上的发簪。
瞬间,如瀑的黑发散落床榻,床帘缓缓坠下,掩盖住了其后缱绻旖旎的春色。
......
“唔——够......了。”惯常清冷的声线染上难抑的情潮。
谢予安闻言,听话的停住动作,侧身拥住严清川,断断续续地亲吻她背后肌肤以作安抚。
喘息声逐渐复归平稳,严清川脸上的潮红褪去,倦意袭来,她转过身,钻入谢予安怀中,低喃道:“下次不会让你了。”
让什么,谢予安自是明白,她笑笑:“这种事自然是各凭本事了,睡吧,乖乖。”
听到这称呼,严清川清醒了一瞬,提高声调道:“不许这么叫我。”
谢予安亲亲她滚烫的耳朵,“那叫什么,严大人想我如何叫你?”
“就叫我名字。”严清川眼皮一张一合,俨然是困极了。
谢予安拒绝道:“不行,不够亲昵。”
严清川往她脖颈处拱了拱,声音带着点鼻音,“那我告诉你我的小名好了,除了爹娘和阿梓,别人都不知道。”
谢予安配合的发出惊讶的声音,“呀,那快说说。”
“阿念”。
谢予安没想到严清川会有这般轻软的小名,她在心底细细念了两遍,然后温声哄道:“睡吧,念念。”
......
一夜好梦,谢予安醒来时,严清川仍在熟睡,她想一向严于律己的严大人到底是被她改变了生活作息,亲昵了一番后,起身换衣入宫。
接着又是一日伴在褚清身边,待太子太傅讲学完后,她又私下教导褚清正确的为君之道。
正经的课程外,褚清又对她口中的那个“新社会”表达出极大的好奇,从天文地理问到古今中外,简直快成一个好奇宝宝了。
谢予安觉得累,在临走时给褚清说道:“殿下,以后咱们这样,我再帮你寻一个老师,她呀可懂这些了,我让她来给你当兴趣班老师,我吧,你看成吗?”
褚清犹豫道:“可是我喜欢老师你给我讲课。”
谢予安坚定拒绝:“殿下,咱可不兴加班,家里还有位等着呢。”
“好吧。”褚清泄了气,起身行礼:“学生恭送老师,老师慢行。”
谢予安挥挥手,一溜烟就出宫了,她跑到莫如繁住的地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老莫,我给你寻了一门好差事,铁饭碗,倍有面儿,拿着这个,明天进宫报道,我看好你哦。”说罢,一转身就跑了。
莫如繁拿着手中的东宫令牌,嘴角抽搐:“WTF?”
谢予安这边悠悠闲闲回到严府,因着日日要留下给褚清讲学,导致近来她都比严清川回府晚。
推开房门的时候,严清川正在桌前布筷,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空气中飘着迷人的香味,热气盘旋升空,氤氲在严清川的脸上。
谢予安奇道:“咦,严大人今日未留在青天司吃饭吗?”她坐下打量了菜色,又低头嗅了嗅,“挺香的,打哪儿家酒肆买的呀,咱们可以直接去店里吃啊。”
严清川脸色微变,重重地将筷子放到碗上,“吃你的便是,哪儿这么多话。”
谢予安可是个机灵的小严清川通,严清川每个微笑表情她都不会错过,自然也能察觉出严大人这会儿心情不佳。
而她方才刚进屋的时候,对方神情是自然的,这短短一会的情绪变化,显然是自己那番话所带来的。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然后在内心开始分析。
少顷后,她眼神光一亮,一手指向对桌的严清川,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处并不存在的眼镜框,中气十足道:“真相只有一个!”
严清川皱眉看着她。
“严大人不高兴,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带你爱吃的糕点!”谢予安笑嘻嘻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严清川皱着的眉头松了又皱,皱起又松,如此重复两次后,她“啪”的一下将筷子重重放到碗上,命令:“吃饭!”
谢予安被这筷子触到瓷碗清脆的声音吓得心里一抖,严清川略含怒气的声音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是哪儿惹到严大人不快了?
她老老实实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她原本正猜想着严清川为何不高兴了,却在嘴里味觉生效的一瞬间茅塞顿开。
一根平平无奇的白菜,此时竟然同时包含了酸甜苦辣咸多种味道,在一瞬间不分先后顺序,重叠融合到一起刺激着谢予安的味觉神经。
谢予安极力压制着即将失控的表情,费力地咽下白菜,再看严清川晦暗不明的脸,思索了一会,她小心翼翼放下筷子道:“严大人呐,人呢,生而不完美,总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和不擅长的,而咱们呢,要学会扬长避短,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鄙人不才,仰赖老母亲从小言传身教,于厨艺这一块,虽然不能说是大师级别,但家常小菜应该不在话下。”
严清川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就是以后做饭我来,严大人别进厨房了。”
严清川看了看一个时辰才折腾出来的一桌子菜,内心五味杂陈,“真......那么难吃?”
见严清川一脸的失望落寞,谢予安立马大声道:“谁说难吃了!我就是心疼严大人每天忙完公务后还要为我洗手做羹汤,我舍不得。”
严清川丧气道:“我知道难吃,算了......别吃了,我们出去吃。”
谢予安拉住起身的严清川,安慰道:“别呀,我可不会辜负严大人一番心意。”
她说罢,浅浅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伸向那条清蒸的鱼,她寻思清蒸这玩意儿多简单,也不用怎么放调料,该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的。
但她到底是低估了严清川在厨艺上的“创造性”。
鱼肉入腹,谢予安在短短三秒中忽觉自己品尝出了人生百味。
酸到倒牙,咸到发齁。
实在是一个没忍住,她的五官紧皱在一起,眉毛忽上忽下,酸得口中生津。
严清川不愿再为难她,从她手中夺下筷子,“好了,不准吃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进厨房了。”
谢予安嘴上道:“没事,我还能再吃两口。”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77章 端午宴
两人最终还是上街解决了晚餐,回府后,她们发现院内小桌上放着一封信,谢予安上前拆开一看,来信人是远在溟城的文启,说查到了太尉贺啸和溟城总兵狄寺往来勾结的密函。
从密函得知,狄寺一直在向太尉贺啸行贿,是以贺啸对溟城超出兵力布防的军队人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清川一言点出这其中的怪异之处:“我们之前怀疑是贺啸授意狄寺在溟城蓄养私兵,那么狄寺根本不需要向贺啸行贿。”
谢予安赞同道:“对,如今看来,太尉似乎也并非那无极阁阁主。”
“那能将半数朝堂大臣招揽入阵营中的高官又能是谁呢?”
谢予安在心里一一将三品以上的官员历数了一遍,再结合多方线索和信息,她忽然联想到了一个从未怀疑过的人。
只因那人和严清川关系匪浅。
严清川看出她脸色有异,问道:“有何发现吗?”
谢予安稳住心神,摇头:“不,没有,待太尉回京,再好好调查一番吧。”
“严大人,你早些休息,我去一趟文若阁。”
于正事之上,严清川从不含糊,点头应下。
谢予安来到文若阁后,当即对周淼吩咐道:“查一下......丞相盛怀岷。”
“丞相?”
“嗯。”
“你莫不是,怀疑无极阁阁主是丞相大人。”
谢予安面色凝重地点头,“嗯,因着他和严大人非同一般的关系,我先入为主从未对他起疑,可我们如今将朝中有能力造反的朝臣一一调查了个遍,都一无所获,而唯有丞相我们还没有对其展开详细调查。”
“我记得原工部尚书凌睿说过,那黑手是严大人父亲的同乡,严父是鹤城人,丞相也是,并且涅槃的发源地也是在鹤城。”
“你还记得吗,当初丞相说鹤城有线索可洗清公孙大人的嫌疑,我们这才一并前往,然而未出京多远,便遭遇埋伏,我们是临时起意出发,消息走漏要么是我们那一行人中有敌人眼线,要么就是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就是那幕后黑手。”
谢予安越说越心惊,“且那夜无极阁爆炸之后,我明确那阁主受伤不轻,巧合的是,丞相近来也一直对外宣称抱病。”
“种种一切,丞相一直都掺杂在其中,会是巧合吗?”
“经你这么一提,他确实是有重大嫌疑。”周淼赞同道。
谢予安烦躁地捏捏眉头,“眼下只是怀疑,我希望他不是,否则的话,对严大人而言,这何其残忍。”
“她是真的......一直对他心怀感激和歉疚。”
“无论如何,先查吧。”谢予安吩咐完后回到府邸。
之后的数日她一如往常入宫同褚清教学,顺带捎上莫如繁。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来临,加之太尉回朝,太子即将满八岁之龄,元干帝决定设宴招待百官。
端午宴这日,天将将黑,浅淡的天光隐藏在厚重的夜云之下,注视着百官车辇陆陆续续往皇宫进发。
谢予安则跟随太子学府的官吏一同进入宴会大殿永昌殿,她进入殿内时,青天司品阶稍高的几位官员已然落座。
严清川坐于公孙瓒下侧,坐姿端正,神情平和。
谢予安不动声色看过去,眯眼打量正经肃穆的严大人。
身侧的同袍与她搭话,“严书吏,看什么呢?”
谢予安嘴角噙起笑容,“那位气质绝然的是青天司严少卿吧?”
“我瞧瞧,对呢,诶,严大人看过来了,她在看谁呢?”男子说着,立马挺起胸膛,顺势整理了一番衣襟。
谢予安觑他一眼,“总归不是瞧你,莫要在这搔首弄姿了。”
男子不以为意笑笑:“指不定呢,严大人瞧着不似那介意相貌出身的人。”
谢予安翻了个白眼,直接一步跨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道:“马上开宴了,苏兄还是收敛些为好,莫叫旁人看我们太子学府的笑话,咱们丢人可是丢的太子殿下的人。”
男人点头:“也是,那严兄你也莫瞧了。”
谢予安收回目光,心道不看就不看,她晚些回府看个够。
百官陆陆续续进入殿中,随即殿门处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先传来的是厚重沉稳的脚步声,伴有男人低沉的笑声。
谢予安抬眼看去,先是看到长身玉立的贺逸,而他身边则是一位身形更为高大壮硕,面容刚毅,一双眼睛深邃凌厉的男人。
他负手慢行,身边跟随了一众官吏围绕在他身侧溜须拍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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