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一进殿门匆匆的扫了一圈,就知道了目前的情景与她猜测的差不多。给父皇和两位皇兄施了礼后,站在关欣的另一侧,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此阵仗是发生了何事,惹得父皇如此生气。父皇,气大伤身啊,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哼,何时起,连你也学会诓骗朕了。”
听上去好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皇帝陛下在开玩笑。豫章蹙眉,面上透着不解,“父皇这是何意?女儿何时诓骗父皇了?”
“皇妹,自从这个关欣出现在你的身边,你倒是变得越来越不像哥哥我认识的那个淡雅如兰的妹妹了。”李承乾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竟然连装糊涂都如此的不慌不忙了,叫哥哥我刮目相看啊。”
豫章本就不是个多情的人,说她冷情都不为过,这么多年,她那点热情都给了长乐跟她的儿子,少许的剩余给了母后生养的那几个弟妹与那几个闺友,至于其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不过是血缘上的亲属关系,使得她不得不亲近一点,要说多用心却也不见得,至于唐善识,更是属于不得不应对的这一范畴,连点亲近都是勉强。如今有了关欣,她对长乐与儿子的热情又被关欣抢走了大部分。说到底,她的那点热情的总量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分配的比例出现了变化。而她对李承乾的那点子微薄的兄妹之情,早就在李承乾一次一次给关欣找麻烦中消耗殆尽了。这会李承乾这样挤兑她,她也没了好脸色相待。
“皇兄也早已不是当年宽厚的哥哥,何苦要求妹妹一如既往。”
“父皇,您瞧瞧,连六娘都学会顶撞我这个太子哥哥了。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温婉贤惠的豫章公主了。”李承乾毫不在意豫章的冷色相待,直接甩锅给他爹。
“够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就不怕传出去遭人耻笑吗?”李世民气的一拍桌子,大殿上瞬间一阵安静。气呼呼的一指跪着的关欣,“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来到六娘身边的,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何目的。”
“父皇。。。”
“住口,让她说。”李世民制止了豫章要说的话,“你再为她求情,朕就连你一块罚。”
“皇上,您不用责怪公主,民女确实不是跟着五公主一块进府的,民女是误闯,也不算是误闯,是当初我的东西掉落在了别苑里,因为我初到洛阳,并不知道那别苑里住的是公主殿下,所以翻越了院墙跳进去想要把我的东西捡回来,本打算捡了东西就走,但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园子,就打算趁着周围没人悄悄的逛一圈再走,没想到突然下起了雨,还打雷,那雷声可吓人了,我慌不择路的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就跑到了两位公主所在的亭子附近,当时没想到会撞到人,怕府里的主人误以为我是贼,就想赶快离开,但是没成想雨天路滑之下直接跌进了湖里,我不会游泳,掉进水里之后呛了水就晕了过去,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醒了之后公主说是她们听见了重物落水的声响让翠屏把我救了上来的。两位公主心善,不计较我翻墙进府的罪过,还因我会讲逸闻趣事而把我留在六公主的身边给她解闷,为了掩饰我偷溜进府的不雅行为,五公主才对外宣称我是她找来给六公主解闷的市井艺人。但是我悄悄逛园子的时候,真的没有见到那周围有人,所以这个人说的,我不服。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她这么说来诬陷我意图不轨。”关欣理直气壮的反咬一口。
“没有,奴婢没有说谎,奴婢当时确实在假山下的洞里躲雨,而且奴婢也没见着那周围有外人。”小丫鬟急得直磕头,“皇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奴婢记得当时姑娘身上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本朝的衣物,露胳膊露腿的,还披头散发。”
“父皇,若是只为此事,女儿有话要说,当初女儿就在当场,谁能有女儿更清楚当时的情景呢?”豫章听完关欣的自述,脸上恢复了淡然的模样,“当初女儿与阿姐在亭中躲雨,确实突然听见了落水声,女儿与阿姐起初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不小心落水,就让熟悉水性的翠屏下去救人,关欣当初的衣着的确与我朝的衣物有所区别,但也并非未曾见过,那身衣物与西域那些外国商旅的穿着极为接近,而阿姐也是看她能说会道,所以才没有追究她擅闯别苑的罪责,把她留了下来。”
“皇妹,有传闻说你待这个关欣有别于他人,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啊。”李承乾适时的又给李世民这心上浇了一把油。
“王德贵,宣长乐进宫。”
此话一出,关欣跟豫章心中都是一翻个,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长乐的说辞怕是对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底稿上的行间距不是这样的,但是贴过来就全挨一块儿了,估计是怕冷。原谅我没找到这个后台怎么调行间距,岁数大了,玩的不够6....只能手动隔...行与行隔实在是太难了,字数太多,只能段与段隔一下,凑合看吧,原谅我这个老人家感谢在2020-09-2422:56:30~2020-09-2613:4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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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当初关欣突然出现时,周围除了豫章与长乐,再有就是翠屏与暖心,几人都以为那周围不会再有其他人。只她们四人在场,就不担心泄密的事情发生。开始长乐是没想去在意关欣的莫名出现,后来在意了,却只是在出身上下了功夫,却忘了还有个凭空出现这码事。至于关欣,心大的压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万万没想到啊,当初那周围竟然还有其他人在。如今事出突然,关欣能编造一个这样看似合理的故事,但却根本就没有事先与她俩通气儿,这会得亏是豫章在现场,她能顺着圆下去,可长乐并没听过啊,她一来,岂不是立马就露馅了。一个低头,一个仰视,不安的目光的碰撞在一起,听见李世民的冷哼,才受惊般各自收回目光。
李世民在上面一直关注着下面众人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李承乾的话勾起了他之前的那些怀疑,怎么看怎么觉得豫章跟关欣刚刚的对视有着眉目传情的意思。让人把那三个所谓的证人带下去,他们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的场面,他不希望再有外人看见。在自家人面前丢脸还不够,难道还要外人看见他们皇家的太子失仪,兄妹失和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偌大的太极殿中,只有李世民偶尔喝茶时,茶碗碰到桌子上的声音。跪在的地上的关欣一直都没有被李世民喊起来,豫章虽是心疼,却也无法,只得偶尔低头间,两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就要立刻错开。
“长乐公主到!”
这一声禀报,喊得关欣这心都跟着提溜起来。竖着耳朵听着身后殿门的开启又关闭,光线下一个身影慢慢的由小变大,直到在豫章的身旁站定,关欣藏于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攥起,指尖冰凉,连她自己都觉得冰的慌。
“女儿给父皇请安,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关欣你又嘴欠,惹父皇生气了吗?”长乐极为随意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被这屋中紧张的氛围所影响。
“五娘啊,你说说,当初这个关欣是怎么到你们姐妹身边的?你又为何非要把她留在六娘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爹啊。”
关欣微微的侧着头,眼珠不住的上翻,想要看向长乐。这些她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在李世民看来,却是心虚的表现。哼了一声,“关欣,你不许再说话。六娘,你也一样。”对着长乐还算和颜悦色,但是对上关欣,却是严厉冷酷得很。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长乐好似不满的嘟囔一句,不解的目光看了向地上的关欣。
这下关欣不用偷偷摸摸的看向长乐,是长乐先看过来的,她大方的回望过去,可那些内容,哪是几个眼神就能传递得了的啊!
长乐瞧见关欣快要急出眼泪的模样,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翘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就被她收住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逗弄逗弄她,让她好好的急上一回。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提起这个了。你个惹祸精!”长乐仿佛恨铁不成钢似的,对着关欣的脑门子戳了一下,才转头看向她爹:“不就是那日下了一阵子太阳雨嘛,我与六娘在亭中避雨时,听见有重物落水之声,救起来一看就是这个擅闯别苑的野丫头,要不是看她长得俊俏,又是个姑娘,还能说会道的,我怎么会轻易饶了这个胆敢翻蔷过来搅扰我们姐妹兴致的家伙。”说着,长乐玉手一伸,毫不客气地揪住关欣的耳朵,“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当初答应为我写个话本的,怎么都过去一年多了,本宫也没见着你那话本到底是个什么内容。”
关欣的这心呐,赶上坐那过山车了,刚刚还提在高高的顶端,这会就一下子放松的跌到了最低,真是恨不得抱住这位英明神武的公主殿下好好的转上一转,这是救星啊!
“哎呦呦,您轻点,公主殿下,这不是要先构思嘛,您别急啊,就快有了。”
咳咳。李世民轻咳两声,长乐娇哼了一声,才不甘不愿的放手,对着李世民说道,“父皇,我听舅舅说这次关欣提了一个利国利民的好政策,您就看在她还有点用处的情面上,您就算不看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这次就别追究她了,女儿担保,这次肯定是东瀛陷害四哥跟关欣,诱使我朝与高句丽交恶,关欣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朝的事情的。”
“只凭她能说会道,你就如此相信于她?”李世民不禁感到生气,怎么一向稳重的女儿也如此向着这个关欣,关欣到底是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信她!这世间或许没有神仙,但女儿却相信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父皇,您还记得当年袁真人给六娘批的卦象吧?”
“荒谬,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什么半命之说,我怎么从没听过别人有过这样的卦象。”李承乾生气之下打断了长乐的话头,眼看着今日所设计的一切又要毁于一旦,他胸中这口怨气简直要憋炸他了。
长乐不提,李世民险些忘了,皇后没有病逝之前,的确与他说过一回,他也知道皇后与长乐母女二人这些年一直在找这个应卦之人,只是这许多年过去,一直也没个进展,政务繁忙之下,他便渐渐的淡忘了此事。难道那卦象就是应在关欣身上?占卜预言,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当年那得独孤者得天下的预言让独孤一门得了莫大的荣耀,不管预言真假,独孤一门三女成为三朝皇后却是事实。而袁天罡的预测推衍之能,他也是亲自验证过的。审视的目光从关欣的身上移到豫章的身上,看着豫章略显红润的脸色,不禁多了几分相信,毕竟这个女儿之前身体真的很是糟糕,群医都束手无策。而如今呢,病怏怏的女儿越来越精神,用时才不过仅仅一年多。
“父皇,不管皇兄信不信,反正女儿是相信的,女儿答应过母后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管是谁,只要能让六娘好,女儿就信谁。之前没有与父皇说,是因女儿也不太确定,但六娘的身子骨是一日好过一日,这就足以让女儿信她。”
豫章眼圈泛红,感动的拉着长乐的手,柔柔的叫一声“阿姐。”
所有的感激与情意都在这两个字之中,听得李世民也动了恻隐之心。
“父皇,难道您也相信这虚无缥缈的荒谬之言吗?”李承乾不甘的吼了一句。
“哎,皇兄,此言差矣,袁真人的卜卦之能天下谁人不知,而且自打关欣随侍在六娘的身边,六娘的身体越来越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这当哥哥的,可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关姑娘,怎么,难道皇兄就不为六娘高兴吗?管它真实与否,又有什么能比六娘的健康重要呢?”李泰站在李世民的身边,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若不是时机不对,关欣真的想跳起来给李泰鼓鼓掌。这浮夸的演技,这漂亮的小词儿,李承乾真的比不上。刚刚她被质问,被质疑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说一句好话呢,这会眼看着她要转危为安了,又跳出来找存在感,真不是个好饼。
“嗯,你先起来吧。”李世民满意李泰对待妹妹的情意的同时,又不太满意李承乾对待亲情的冷漠。但毕竟是他的太子,怎么的也得给个台阶下,“承乾也是担忧六娘的安危,如今关欣的来历既已无可疑,以后再不可揪着这点不放。”一句话,就算是坐实了关欣的身份没有可疑。
“谢皇上。”关欣悄悄的松了一口长气。
只是跪的久了,站起来的瞬间,膝盖处针扎般的疼痛使得她差点又坐在地上,豫章一直惦记着地上的关欣,见此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关欣下意识扬起的胳膊,长乐也随即反应过来,扶住另一侧的胳膊。
李世民刚刚展开的眉头再一次皱起,目光在豫章那张带着紧张担忧的脸上扫过,“先别高兴地太早,朕的话还没说完,这次的麻烦虽说东瀛陷害之意明显,但终究牵扯了你与青雀,如今朕与群臣商议了你提的计策,若想事成,还需你二人配合演一场戏给那两国使臣看。即日起,青雀软禁于府内,而你则需押入大牢,等候秋后问斩。当然到时并不会真的将你斩首,只是疑兵之计,你意下如何?”
关欣苦笑,她敢不答应吗?她愿或不愿,牢房就在那里,不远不近。刚要点头,豫章上前说道,“父皇,女儿不同意。”
豫章这一声不同意,惹得李世民越发的不高兴,听得长乐跟关欣直瞪眼,生怕豫章说出点石破惊天的消息来。
“关欣自从上次受箭伤以来,便一直未能彻底痊愈,如今又添新伤,那大牢里潮湿阴暗,她一个姑娘如何在那里生活,活着进去,可还有命活着从那牢中出来,若她真有罪责受到惩罚也是应该,可事实只是为了配合父皇演这一场戏给外人看,何必真的拿她的性命去搏,那牢中囚犯众多,想来找个女囚并不困难,如今高句丽那些人全都看押在官驿中,谁又会在意牢中之人是不是关欣呢?请父皇让女儿把人带回去,若您怕她暴漏在众人面前,坏了您的计划,女儿保证不让她出府一步,若您还不放心,女儿可以带着她离开长安,叫她隐姓埋名,绝不再招摇过市。她是女儿的恩人,女儿不能再任她被如此搓磨。”豫章神情严肃,毫不退让。
搓磨一词豫章用的有些重了,但搓磨关欣的岂止是这一件事,豫章就是想要让他父皇知道,太子再不收手,她亦不会再姑息。
大大的不悦显示在李世民的脸上,不善的目光落在关欣的身上,关欣接收到李世民的怒意,尴尬的抖着嘴角看向豫章,刚想劝豫章不要这么刚,但触及到豫章坚定的目光,秒怂,缩着脖子,“皇上,我保证,在您计划完成之前,我不再是关欣,我只是公主府里的一个随侍,无事绝不外出,即使外出也必避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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