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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蛮国一直是南洛的心头大患，有些事本来应该由寒殷来完成，可是现在他只能交给洛逸承了。
灭掉沧蛮吗？洛逸承苦涩的笑了，没了寒殷想灭掉沧蛮怕是要数年之后吧，他就那么怕自己想不开吗，用所谓的遗愿束缚住他。
洛逸承艰难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没有灭掉沧蛮，我是不会去找你的。”
这样说他会不会放心一点。
“陛下真乖。”寒殷低头轻吻了一下洛逸承的额头，语气宠溺。
洛逸承躺在寒殷的怀里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睡颜像个孩子一样，安稳而又沉静。
已经入夜，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烛火的照明令空旷的的房间略显阴冷，窗边映入一抹月光，似有似无的洒在地面。
深秋的夜晚总是格外清冷，空气中都伴着淡淡的凉意，洛逸承无意识的往寒殷的怀里钻，似乎在寻找一个舒适又暖和的地方。
寒殷宠溺的笑了一下，轻轻拍着洛逸承的背，如果能永远这样陪在他身边该多好。
可是，自己最后留给他的只有痛苦。
寒殷轻声呢喃道：“对不起，当初就应该送你离开……让你这么痛苦真的很抱歉。”
明明想让他快乐的，想让他忘记仇恨无忧无虑的活着，即使他的生命里没有自己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幸福就可以了。
若一切如原计划进行，现在的洛逸承应该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快乐地活着。
寒殷抱紧了怀里的洛逸承，似乎努力的想要留住他的身影，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如果那天自己忍住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其实寒殷很早就知道洛逸承喜欢自己，他无数次的去冷宫看望洛逸承，有光明正大的探望，也有小心翼翼的窥视。
他藏在房屋的暗角，躲在荒凉的院子里，看着洛逸承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眼神里藏着无尽的眷念，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着自己送的礼物，开心的笑容布满脸颊。
洛逸承笑的越开心，看向自己躲闪的眼神越深情，寒殷的心就越自责，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寒殷心底有一个秘密，当他见到被关在冷宫里的洛逸承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不是要救他出去，而是……激动、兴奋。
所有人都远离了洛逸承，人们避他，不屑的看着他，无视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寒殷觉得无比的愉悦，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如此珍视他了，洛逸承的世界里只有他了。
洛逸承是属于寒殷一个人的。
那个冷清荒芜的院子里，住着寒殷想捧在心尖上的人，他对他好，对他温柔的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依赖自己，爱慕自己，可是没有人知道寒殷在等，他等着有一天所有人都忘记洛逸承，那时他就可以将这个人彻底的据为己有。
这种扭曲的想法让寒殷很慌张，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必须在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远离他。
在发现自己的毒扩散之后，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快要死了，而是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洛逸承了，没了自己洛逸承该怎么办？如果有人欺负他怎么办？
于是寒殷找到了贺寻，同意了贺寻与他说过无数次的提议——造反。
生命的最后，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那时的南洛已经千疮百孔，贺寻对当朝皇帝昏庸无道极度不满，百姓民不聊生，哀声怨道，一个已经走到落幕的王朝，寒殷此时的做法似乎顺理成章，甚至没有遇到过多的阻碍。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亲手帮洛逸承报仇，将那个噩梦从洛逸承的心底彻底去除，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那么做。
贺寻也保证会把洛逸承妥善安排好，他会生活的很好，远离了皇宫，远离了这座辉煌的牢笼，洛逸承会很幸福。
而自己，只会孤独的死去。
可是，在那个本该和洛逸承道别的日子里，寒殷的脑海里却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他拼命的灌酒，越喝越清醒，洛逸承哀伤的神情在自己心底放大，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一想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寒殷就越控制不住，一切都开始乱套，洛逸承没有拒绝他，寒殷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开他。
他永远都忘不了洛逸承拉着他的手放在微热的胸膛，手掌下的跳动清晰到寒殷产生了错觉，似乎自己正握着他的心脏，洛逸承一脸笑意的说着：“以后我只属于你”。
那一刻，寒殷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使自己要死了，洛逸承也必须在自己身边！他要成为洛逸承心底最深的伤，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即使回想起来的时候痛，也无法将自己从他心底摘除！
可是现在，寒殷后悔了。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守护好洛逸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呢？自己在做什么呢？他留给洛逸承的只有痛苦……
“对不起。”寒殷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洛逸承的额头，唇间的温热让人无比留恋。
这次寒殷清醒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洛逸承的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但寒殷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一种疲惫感，或许快走到尽头了吧。
洛逸承抱着一堆奏折爬上了寒殷的床，“寒殷，你往里一点”，熟练的钻进了被窝，依靠在寒殷的怀里，随手翻阅着手里的奏折。
寒殷笑了笑，“怎么不去书房？”
洛逸承撇着嘴说道:“凳子太硬，我不喜欢。”
寒殷听罢，无奈的笑了，努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这个借口真的很勉强。他知道洛逸承只是想多一些时间和自己待在一起，其实他也一样。
“寒殷你快看。”洛逸承举起一本奏折放到寒殷眼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催我纳妃的奏折。”
寒殷歪着头仔细的读了一遍，“确实，你现在是皇帝了，后宫自然不能空缺”，寒殷在心底盘算着，如今朝中大臣家有女儿的不在少数，但是品德方面还是要多加考量。
“你不吃醋吗？”洛逸承的恼怒的声音打断了寒殷的思考。
“啊？”寒殷有那么一瞬间迟钝，忽然明白了过来，“有一点，不过你是皇帝，三宫六院很正常。”
“正常？哪正常了？你希望我娶别人？”洛逸承忽然间生气了，把手里的奏折扔到了地上，他竟然想让自己娶别人，还三宫六院！
“我当然不想，但是这是避免不了的。”寒殷努力的安抚着洛逸承。
若在以前，他绝不愿意任何人接近洛逸承，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己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总要有人照顾他。
“我只是……希望有人能照顾你。”寒殷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他现在真的怕了，他只希望洛逸承能开心的活着。
洛逸承突然不说话了，重新缩进了寒殷的怀里，闷声说道:“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他从来不需要寒殷以外的人照顾，而且……
“寒殷，我只是习惯依赖你，但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嗯，我知道。”寒殷握住了洛逸承的手，轻轻摩擦着他的手指，他比任何人都懂洛逸承的坚强与脆弱。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偷偷目睹了洛逸承无声的哭泣，从噩梦中惊醒的无助，但是无论洛逸承心底有多么痛苦，面对外人时，从不曾露出一丝一毫。
而自己又在做什么呢？寒殷苦笑着想到，给洛逸承施加新的痛苦吗？
感觉到寒殷低落的情绪，洛逸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寒殷，“你……怎么了？”
寒殷急忙转头，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没事，没事。”
再次望向洛逸承时，嘴角已浮上了温柔的笑，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为他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洛逸承把奏折都扔到床角，起身坐在寒殷的腿上，附身轻轻吻了一下寒殷的脸颊，寒殷挑眉看着他，洛逸承又再次低下身，一次又一次的轻吻着寒殷。
“好了！停。”寒殷笑着推开洛逸承，再这样下去可要出事了。
“不要。”洛逸承高傲说到，“除非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心”，他不喜欢寒殷对他隐藏情绪，不论寒殷是高兴还是痛苦，他都要知道。
寒殷:“嗯……为什么呢？”
洛逸承:“说！快说！”
寒殷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大概是因为你的三宫六院。”
“这还差不多。”洛逸承戳着寒殷的胸口，一脸满足。
第八章
凌冽的寒冬呼啸而至，天气越来越冷，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更加衰败，枯死的枝干脱去了外皮，露出了微黄的枝茎，似乎难以熬过这个寒冬。
洛逸承趴在窗口看了它一会，冷风灌进脖子，冻的洛逸承打了个寒颤，凉气从后背蔓延到脚底，洛逸承再也受不住了，关了窗户，转身跑进了里间。
寒殷正依靠在床头翻阅着手中的书，洛逸承钻进寒殷怀里，“在看什么？”
“没什么。”寒殷放下手中的书，抱着洛逸承，顺手捏了捏他微红的脸颊，“最近天好像变冷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寒殷从来没有陪洛逸承看过雪，每年的冬天他都是在遥远的边疆度过，那里的雪很大很大，一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洁白的雪花洗去了战场的残酷与肮脏，却又在无边无际的寒冷中给人带来新的绝望。
“你喜欢雪吗？”洛逸承把玩着寒殷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发梢出隐约可见点点白色。
“不喜欢。”寒殷摇了摇头，他确实不喜欢雪，“不过，听说初雪会给人带来好运。”
“这种孩子气的话你也相信？”洛逸承笑着望向寒殷。
寒殷:“说不定呢，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
洛逸承打了个哈欠，“无聊～我要睡一会……”
寒殷拍着洛逸承的背，“睡吧，一会喊你。”
如果初雪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寒殷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洛逸承，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洛逸承醒来时已经深夜，寒殷歪着头趴在自己脖颈处浅浅的呼吸着，洛逸承抬手摸了摸寒殷的头发，声音无限温柔:“睡吧，记得醒来。”
此时，窗外无尽的黑夜中落下点点雪花，闪着白色的光芒落到冰冷的地上。
寒殷死了，死在了初雪这一天。
洛逸承像往常一样，下了早朝直奔将军府，一路上都是漫天的雪花，洛逸承伸出手，洁白的雪花瞬间融化在掌心，凉凉的感觉在掌心停留，洛逸承心想虽然还在昏迷，但是也能感觉到凉意吧。
于是在院子里揉了一个小雪球，想着待会放在寒殷手里。
可是，在看到寒殷哪张毫无血色的脸时，洛逸承心底涌上无尽的恐惧。
“寒殷……”洛逸哆哆嗦嗦的喊着寒殷的名字，平静的胸膛再也没有一丝起伏。
洛逸承跌跌撞撞的瘫倒在寒殷床边，手中的雪球早已融化，洛逸承握住寒殷的手，刺骨的冰凉让洛逸承受到了惊吓，张惶失措的表情上全是茫然。
“寒殷……寒殷……寒殷……寒殷……”
洛逸承像疯了一样，抱着寒殷的手不停的亲吻着，喊着他的名字，嘶哑的哭腔中透漏着深深的绝望，不论他如何呼唤，寒殷再也不会醒来了。
“寒殷！不要……不要……”洛逸承压抑的痛哭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不要丢下我！不要！
洛逸承捂着胸口蜷缩在床边，明明房间里的火炉还在悄悄的燃烧，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将洛逸承吞噬，好冷！好冷！
寒殷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洛逸承小心翼翼的像握住，可是还没碰到，眼前的迷蒙便打湿了眼眶，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眶流到心底……
洛逸承绝望的躺在地上，眼神无比空洞，嘴里还在轻声呢喃着:“寒殷……下雪了……你骗我……你骗我……你不要我了……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直到有人走进了，好像是沈暗？还是贺寻？还是其他人？
洛逸承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有人在哭？是谁在哭呢？又好像有人在喊寒殷？呵呵，洛逸在心底冷笑，寒殷已经死了，怎么喊他也不会醒来！
那些人在做什么？在冲自己喊什么？听不清楚，他们好烦人啊，就不能让他和寒殷单独待在一起吗？太吵了，要把他们赶出去！
洛逸承的身体似乎不听自己使唤，他甚至听不到自己在喊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歇斯里底疯狂的表情一定吓到他们了，都滚！快滚！寒殷是他的，别人不能看！不能碰！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寒殷平静的躺在床上，洛逸承靠在床边，就好像以前一样，痴痴的等着寒殷从昏迷中醒来。
“寒殷，下雪了。”洛逸承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悲痛与无助：“我好冷，寒殷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寒殷，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别……丢下我……”
洛逸承苦苦哀求着，可是寒殷再也听不到了，如果寒殷醒着一定会把他抱在怀里，心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寒殷最看不得自己伤心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么心疼他了……
洛逸承绝望的轻轻抚摸着寒殷苍白的嘴唇，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把他和寒殷分开，即使是生死的界限，他也能打破！
那绝望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丝丝的疯狂，“寒殷，你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你要等等我。”
午夜的凄冷随着满天的雪花落在窗前，房间里一片漆黑，静谧的空气中只有洛逸承的低语在飘荡。房门突然被打开，夹杂着风雪的寒气涌进空气，仅是一瞬房间的门重重的被关了上，一个年迈的老人恭敬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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