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折点,是宁善兴可以被探监了。
宁砚在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去。
但是他终于在工作中,勤奋起来了。
第一年,他假装忘记了宁善兴,忘记了一切,专心工作,到了第二年,他才开始给宁善兴送一些东西。
警察问他的身份,他让警察不要说。
谁都不要说。
他也知道,这些年梁凯禹一直在去看宁善兴,但是他不敢露面。
如今,他和梁凯禹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再去靠近,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好结果。
在他刻意的努力下,宁善兴也好,梁凯禹也好,终于在他的生活中淡去了。
他不用上学,年纪轻轻就奋斗出来了自己的事业,尽管和从前的宁家相比,微不足道。
但是他麻痹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根本没想过,梁凯禹还惦记着他。
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
宁砚哪怕已经麻木,也还是会为了梁凯禹的感情而动容。
实际上,现在的他,比起十八岁的他,更加的缺爱。
哪怕是在自己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他也不忍心、不舍得推开梁凯禹。
就在他被冻久的心脏,逐渐暖和过来,对生活产生一些期待,甚至开始思考和从前和解的时候。
宁善兴出事了。
宁砚咬住了牙,整个人都在发抖。
梁凯禹轻轻亲吻他的额头,试图给他一些安抚,好在,他的怀抱还是有些作用的,宁砚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哭泣。
到了后半夜,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门被打开之后,医生走了出来,冲着警察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他身后几个护士把病床给推了出来。
宁砚猛地站起来,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宁善兴。
他简直不敢认——宁善兴瘦了一大圈,脸色是不同寻常的苍白,手上扎着针,整个人的状态,憔悴到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
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了,需要转监护室里观察二十四小时,没问题了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宁砚在腿软之前,被梁凯禹给扶住了。
梁凯禹也是如释重负。
两人本以为要跟着护士走,没想到被警察给拦住,警察道:“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工作了,看你们也累了,不如先回家等消息吧,有需要再通知你们。”
宁善兴不是普通的病人,警察这么处理也很正常。
宁砚受了惊,整个人的状态也十分的不好,梁凯禹始终保护着他,当他最坚实的后盾。
感觉自己漂泊了许久的宁砚,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回家之后,他第一次钻进梁凯禹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梁凯禹抚摸着他的后背,沉默中有带了一丝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在宁砚觉得梁凯禹睡了时,他轻声道:“谢谢你,哥哥。”
这是他第一次叫梁凯禹哥哥。
他起身,在梁凯禹状似睡熟的脸上,印下一吻。
梁凯禹睁开眼,在宁砚彷徨的表情中,反吻了回去,不过这次,他吻住的是唇。
呼吸交错间,他含糊道:“我不要你谢我。”
“爱我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呀嗬,居然没写完。
我再写一更,看看能不能完结。
第27章
第二天的时候,宁善兴就醒了。
他听说宁砚来过,整个人十分的激动,提出来要见宁砚。
人没醒是一回事,醒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宁砚还是有些胆怯,最后是在梁凯禹的陪同下去的医院。
幸亏梁凯禹现在是老板。
要是他当员工,估计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开了。
宁砚到病房的时候,宁善兴正在往窗外发呆。
由于他和普通的病人不一样,哪怕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也要被束缚着。
不过只是束缚,不是虐待,所以束缚带是避开了伤口的。
探进病房,宁砚的鼻子就是一酸。
以前他看着宁善兴的背影时,觉得十分的伟岸。如今再去看,竟然显现出几分的单薄,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来他生着病。
而且,宁善兴有了好多的白头发。
所谓近乡情怯,差不多就是宁砚现在的心情了。
就在他站在病房门口徘徊的时候,梁凯禹握住了他的手。
宁砚深吸一口气,最终叫了一声,“爸。”
宁善兴的背影一僵。
他似乎是有点不敢置信,缓缓扭过头去时,看见宁砚的脸,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回来了?”
宁砚扭过脸,眼眶发红。
其实父子两人,没什么好说的话题。
从前他们之间能聊的就寥寥无几,如今多年不见,宁善兴问不出口他过得好不好,宁砚也不需要去问。
如此相顾无言了片刻,还是梁凯禹主动打破了僵局。
他在酒场上练出来的功夫,在这种时候倒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起码化解了不少的尴尬。
宁砚对着父亲,区区半个小时的功夫,让他觉得又煎熬,又难过。
探视时间也是有限制的。
等警察进来说时间到了时,宁砚感觉到的竟然不是不舍,而是几分如释重负。
宁善兴对他有愧,在说话的时候,也不敢像普通的父亲那样问东问西,被局限住了不少。
等要走的时候,宁砚站起来,同梁凯禹一起出去。
就在这时,宁善兴叫住他,忽然道:“小砚,爸爸对不住你。”
宁砚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没什么对不对得住,你永远都是我爸。”
“冬天的那床棉被,”宁善兴又道,“爸爸睡着很暖和,那些狱友都羡慕爸爸呢。”
棉被是宁砚很久之前送的了。
这些年,他给宁善兴送的东西不少,宁善兴肯定猜到是他了,只不过一直没敢确认。
今天见到宁砚,才算是真正确认了。
梁凯禹伸出手,擦了擦宁砚脸上的眼泪,冲着宁善兴道:“我听这边的警察说,这次叔叔立了功,应该会给减刑,叔叔记得多保重。”
宁善兴连连点头。
警察道:“时间都过了,你们也走吧,这几天都可以过来探视,只不过每天的时间就半小时。”
宁砚抹了把眼泪,轻声道:“好,谢谢。”
身后的病房门,冲着两人关上了。
见了宁善兴一面之后,宁砚觉得,自己心中悬了许久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甚至有点空落落的。
好在,他身边始终有梁凯禹陪着。
*
宁善兴在住了半个月的院之后,痊愈的差不多,就被安排出院了。
过段时间,就会公布他减刑的通知,根据看守宁善兴的警察说,会给他减刑两年。
这半个月,宁砚天天过去陪他半个小时,起先父子两人还需要梁凯禹在一边缓解气氛,后来梁凯禹哪怕不过去,他们也能好好的相处上半个小时。
五年前,宁善兴忙于工作,其实对宁砚,有着许多的愧疚。
那时候两人的矛盾,到达了一个不可调节的死路,没想到多年之后,柳暗花明又一村,倒是能够互相体谅了。
送走宁善兴之后,宁砚正好到了交稿日。
他这么多年,在工作上堪称劳模,最近的事情一多,画画就被耽误了不少,还是头一次体会赶死线的酸爽。
工作上一忙,某些人就开始抗议了。
两人要是都忙还好,彼此各忙各的,但如果宁砚忙起来,梁凯禹不忙,他就会被各种的骚扰。
具体表现在,宁砚的书房在晚上的时候,能够开开合合十几次。
梁凯禹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他。
等宁砚投过去目光时,他又会移开视线,假装不经意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今天弄了水果捞。”
等宁砚实在忍不住,开口撵他走人时,梁凯禹又有些委屈,“你工作你的,我又没有让你在意我。”
宁砚:“……”
但凡他手中有能砸的东西,他肯定直接扔到梁凯禹的脸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梁凯禹从宁砚的身后抱过来,宁砚不想搭理他,于是装睡。
梁凯禹凑到他的耳边,“你是不是工作到都快把我给忘了?”
宁砚觉得这人好不讲道理。
哪里有和工作吃醋的?
他在网上看情侣的段子,见过有人和游戏吃醋的,有人和对象的朋友吃醋的,过分一点,有和自己的孩子吃醋的。
但是,哪里有和工作吃醋的?
宁砚真想问一问梁凯禹,你没工作的吗?
但是梁凯禹贴在他的颈窝里,看起来真的很委屈的样子。
宁砚就不忍心苛责他了。
毕竟,梁凯禹的没安全感,说到底是他造成的,梁凯禹会和他的工作吃醋,只是因为太爱他了吧。
梁凯禹道:“我知道你没睡,你睫毛都颤了。”
宁砚无奈,睁开了眼睛,“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也不用怎么回答……”梁凯禹轻声道,“补偿我就好了。”
宁砚:“……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梁凯禹的手伸了下去,看着宁砚瞬间瞪大的眼睛,也有点紧张道:“用这个赔偿。”
不止是他,两人都没经验。
之前两人耳鬓厮磨,情到浓时,不是没有过,但是那时候因为宁砚要高考,也没到最后。
现在他们,都是很成熟的成年人了。
“你这些年,”梁凯禹装作不经意,“交过其他的男朋友吗?”
宁砚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呢?”
梁凯禹又有点阴阳怪气的苗头了,“我只想着恨你,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过的宁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在梁凯禹的语气中,体会到几分对着负心汉说话的刻薄。
就好像,默认他有过一样。
其实也不能赖梁凯禹。
主要是,两人重逢的时候,宁砚对他表现的太抗拒,根本不像是还对他有旧情的样子。
而且他的种种表现,也说明他对梁凯禹不想再继续下去。
如今梁凯禹虽然知道,他对他确实还有旧情,而且依旧依恋着他。
但是他总还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在宁砚这里确认。
确认不是他自己做梦。
确认他每次在宁砚这里索取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意。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烦透了。
毕竟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都是经不起这么消耗的。
但是宁砚不觉得烦,他对着梁凯禹,爱意与愧疚永远都在,甚至他对梁凯禹的爱,不比梁凯禹对他的少。
他在五年前离开梁凯禹的时候,心里也是没什么安全感。
经过这么多年,如今他在梁凯禹的身上,找到了他自己的安全感,那么梁凯禹在他的身上,继续去找属于梁凯禹的安全感,在他这里是百分百同意的。
他还可以给梁凯禹更多的安全感。
宁砚凑到梁凯禹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梁凯禹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对着宁砚时,也不如一开始的强势。
他有点卡顿道:“没有润滑……”
在宁砚一脸“那就算了吧”的表情中,梁凯禹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道:“我下去买。”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翻身起来,套上了外套,就匆匆下了楼。
楼下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十分钟不到,梁凯禹就回来了。
宁砚震惊于他的速度,又有点想笑——然而很快的,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两个成年人,没有实操的经验,理论也都是知道的。
但是,一个仅仅是理论上知道,一个是知道理论,也能很好的运用到实践中去。
宁砚就是那个一看都会,一做就废的人。
梁凯禹看着会了,做起来更会。
幸亏,卧室里的床能够承受住两个男人的重量。
经过一夜的摧残,宁砚彻底报废了。
第二天醒了之后,梁凯禹没有去上班,而是待在家里,帮宁砚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好了。
宁砚连坐在椅子上吃饭的时候,椅子上都有临时绑好的棉垫。
他吃完后,对着梁凯禹说了这一天的第一句话。
“你这样,公司真的不会倒闭吗?”
主要是,他实在是不想在遍体鳞伤之后,还要时时刻刻面对着罪魁祸首。
如果能穿越的话,他想穿回昨天答应梁凯禹之前,狠狠拒绝梁凯禹。
尤其是,他还有一堆的工作没做完。
这次,梁凯禹不好意思再烦他了。
在宁砚工作的时候,他几乎没再进过书房,等宁砚出去透风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问宁砚要不要吃饭。
宁砚冷笑一声,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又及时的咽了回去。
人是铁,饭是钢,饭肯定还是要吃的!
不止要吃,还要像古代的皇亲贵族一样,被梁凯禹给伺候着吃。
一天下来,宁砚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生活质量突飞猛进,直接肝完了一周的稿子。
只是,晚上的时候,梁凯禹还想腻着他,被他毫不留情给赶去了隔壁睡。
*
时间越走越快了。
据说,人在幸福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往往等回过神来,才会发现,原来已经过去很长很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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