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溪看向祝星洲:“那我们得告辞了。”
“请稍等!”祝星洲急忙问,“那您二位……不,我是想问,待晏春好些了,我能否带他上忘尘阁拜访?”
他稍稍回头看了看:“他……很喜欢两位,想跟你们做朋友。”
“非常欢迎,”松月溪笑着道,“等他好些了,你直接带他上门就行,玩多久都可以。”
“行,好,那到时候要叨扰了。”祝星洲放松下来,随即又满脸愁云,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不知道他要何时才能恢复,又或者……还能不能好。”
听他这么说,松月溪面露犹豫之色,又很快做出决定。
他看着谢天道:“咱们先留下来吧,和祝少主一起想想办法,等晏春好了再回去。”
毕竟活人比死人重要。
谢天对此没有异议。
“那我代他谢过二位,”祝星洲喜出望外,连忙朝两人拱手,“感谢你们愿意为他停留,有你们在,他心情好的话,兴许可以好得快点。”
松月溪道:“一定能好的,大不了你去书坊多买点书回来,我们每日轮流给他读那些风花雪月甜甜蜜蜜的故事,他应该也能慢慢恢复吧。”
至于忘尘阁弟子的骸骨,松月溪只得让徐潇宁给归元殿的人传个话,请他们将骸骨放在忘尘阁的灵堂,等他俩回去了再厚葬。
“此间事了,仙盟的祭天大典也快要开始了,潇宁你是不是要回去了?”祝星洲对好友道,“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若是晏春情况好转,我带他一起去归元殿参加祭天大典,也亲自向盟主请罪。”
“是该回去了,”徐潇宁道,“但有归元殿的弟子要赶来这边与我汇合,我还得在你这里多待几日。等人到了,我带他们一起回去。”
“那再好不过,”祝星洲笑了起来,“你们几位这些天也辛苦了,现在可以好生歇息,也可以到集市上逛逛。”
“我正有此意,”徐潇宁看向忘尘阁的两人,“一起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松月溪和谢天就点了头。
祝星洲道:“要不让王管事给你们领路?”
“领什么路啊,”徐潇宁摆摆手,“我对这里熟,我带他俩就行了。”
血魔蝶已死,青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染着阳光的花瓣飞过千万人的眉宇,扑上姑娘们的发丝,又去往红尘深处。
坊间都在议论昨晚的异象,很多人看到了那场金色的雨,都认为是神仙降临。不到半天,青霞少主的剑童其实是红线仙的消息就传遍了青霞城。大家见多了修行者,却没人见过神仙,这下都十分惊奇。还有人拉着路过的青霞弟子刨根问底,细细打听。
人们好奇他的样貌与神通,也好奇他的来历与经历,但青霞派的弟子也是不清楚的,只能故作严肃,让他们别打听,这样反倒是增加了红线仙的神秘感。
出门没多久,徐潇宁已经买了好几样东西,全都是给他师姐准备的,他还请忘尘阁的两人帮忙参谋。
“帮我看看哪个好看?”他拿起两支珠钗,“这个好还是这个好?师姐她喜欢花哨一点的。这个会不会太素了?”
谢天十分无语:“我们修无情道的,能否给点尊重?”
“啊!”徐潇宁顿时涨红了脸,慌忙放下珠钗,“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冒犯,万望见谅!!”
他属实是对师姐思念心切,这才不小心犯了别人的禁忌,太不应该了!
谢天道:“你自己逛吧。”
随后他拉着自家阁主出去了。
松月溪原本想说,修无情道也不必忌讳谈情,帮朋友选礼物也没什么。但他见谢天这般自觉,倒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与他单独去逛街。
原本他以为谢天这种富家少爷定是见多识广,没想到他竟然对逛街也有极大的兴致,一路走走转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对很多东西都颇为好奇。
松月溪忍不住问:“你从前不怎么出来么?”
“对啊,”谢天道,“从小体弱多病,家里看得可严了,不让出来玩。只有师尊带我出来玩过几次。”
“那也挺惨的。”松月溪背起双手,“反正现在门派也没什么人,你我二人不必整日留在阁中,等这件事结束了,先回去厚葬之前遇害的弟子,然后我带你四处逛逛,见见世面。”
“好啊,”谢天笑起来,随后下巴指了指周遭的摊位,神色稍有些不自然,“阁主看看咱们阁中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我给你……我买回去。”
“不缺,”松月溪看也不看,“什么也不缺,就缺你。”
“哦。”谢天弯起嘴角,跟了上去。
他见路边的戏楼开了,提议道:“咱们去听戏吧。”
松月溪调转脚步:“行。”
两人进入的时候,戏楼里正在说碧华神君与魔族太子那段戏。
松月溪要了个雅间,与谢天一起听故事。说书人讲到太子手持魔剑,踏碎凌霄,一己之力大战诸天神佛。他血洒天庭,所向披靡,誓要将神君带走……说书人讲得眉飞色舞,激动不已,台下无论男女老少一阵叫好。
神与魔的爱情谁不喜欢呢?虽然魔族在人间是极为危险的存在,但普通人可能一生也遇不到他们,故而对那种生物有某种好奇与幻想。再说正邪两立,为爱逆天的故事永远是最受欢迎的。所以永远有人愿意讲,也有人愿意听。
谢天听得颇为认真,松月溪看了看他英俊的侧脸,轻轻碰了下他手臂,低声问:“谢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能就是神君转世?”
作者有话要说: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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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饮】
谢天马上回应:“想过,但不可能。”
他的语气很是坚定。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松月溪在现代的时候看了很多小说,什么前世今生啊,七世轮回啊,千古绝恋啊啥啥的。再看看谢天,他身上要素很多,金丹异常,身怀情种,颜值逆天,完全有可能就是神君本人。
“说不定你是神君转世,徐潇宁是太子转世,你俩带着同样的信物,总得有个说法吧。”他对谢天道,“我找他问过信物的事,他说是父母传给他的,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显然另有隐情,或者对我撒谎了。”
“说不定我或者他的信物是捡的呢?”谢天面色从容,“神君可以吸收世间情爱,是世间最纯正美好的存在,有净化天地的神威。你看过我的金丹了,浑浊成那个样子,我必然不可能是神君。否则我体内的魔气早就被净化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松月溪再度陷入了沉思。
而楼下的说书人已经换了戏目,在讲红线仙与青霞少主的二三事。这可是连夜编的,新鲜热乎着呢,马上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听完这出戏,两人去与徐潇宁汇合,一同回春风居。
春风居外面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全都拿着贡品,跪在阶下,朝着里面叩拜。
谢天问:“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有中年男子回答:“求姻缘啊,帮我家孩儿求姻缘。红线仙不是在里面么?”
他热情地招呼谢天:“年轻人,你也来拜一拜吧。”
谢天嘴角抽抽,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不了不了,我修无情道的。”
松月溪对他微笑:“其实你不用一直强调的。”
“是么?”谢天一本正经,“怕你不知道,多说几遍。”
三人穿过拥挤的人群,进入春风居内,径直去看望晏春。
彼时晏春醒着,祝星洲正在与他说外面的事:“你不必分神,我这就让王管事把他们赶走。”
“别,”晏春靠在床头,仍然满脸病容。他只着白色里衣,满头青丝披散,柔顺地垂在胸前,令他看起来格外孱弱:“他们没有恶意……我去见见他们吧。”
“不行,”祝星洲立刻反对,“你伤还没好。”
“让他去见见吧。”松月溪道,“说不定他可以从那些求姻缘的人身上得到点信力,有助于恢复。”
“对,”徐潇宁也劝道,“可以试试,外面人挺多的,说不定有用呢。”
祝星洲被他们说服了,他让婢女去给晏春拿了一套华服,而后亲自为其梳理长发。
房间里二人沉默无言,铜镜照出晏春那张惊艳的脸。作为神灵来说,他其实年纪尚小,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稚气,还撑不起自身的美。
祝星洲从镜子里看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语气有些伤感:“我藏不住你了。”
“我很想帮大家,”晏春手上绞着一截红绳,也从镜子里回望他,“我想帮大家做很多事,我想变得强大,去击败魔族。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祝星洲将手按在他瘦削的肩上,低头看他,语气恳切:“你不必成为别人,你做你自己就好,你就做晏春。”
“做我自己么?”晏春手上动作放缓,好像不太理解这句话。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再次张口:“可是,我还是想成为他。想像他一样,保护这美好世间。”
祝星洲的心绪沉重起来,但他也并未强硬地反驳,或者开导对方,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笑了一下:“好,你想做什么都行。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拿着玉梳沉默地梳理对方的长发,心中的烦恼比他的头发还多。
等把小神仙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他才带他出去。
另外三人再见晏春,皆是眼前一亮,这人换下了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裳,里面穿着素白里衣,外面红色长袍,身上红色的飘带随风翻飞。他头上戴着一个繁复精致的发冠,发丝间掺杂着红线。整个人看起来华丽动人,非常符合红线仙的身份。
这一身显然是祝星洲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换上之后,晏春的气质截然不同,好似褪去了一身的胆怯与稚气,变得明艳动人,光芒万丈。
他拖着衣摆,缓缓走过,几人跟在后面,为其护法。
路过花园时,晏春请祝星洲帮他折一段相思树的花枝。
祝星洲帮他挑了花朵繁盛的一枝,双手递给他。晏春反手拿着花枝,让开得热烈的花簇靠在手臂上。而后他低头对着花朵吹了口气,花枝上立刻出现了黄色的光辉,还飘着红线。
几人跟着他后面,护送他走到春风居的正门。
阶下之人更多了,一眼看去,足有好几百人,从春风居的门口排到了街上。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聚焦到晏春身上,激动地唤他名号,不断地拜他。
那个时候,松月溪看到,人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那种力量自动汇聚到晏春周围,扑到他手中的花束上。
松月溪想,这就是信力么?
但很快,那种力量又散开了,回到了那些人身上。
晏春露出错愕的神情,一瞬间,他的脸失去了血色。
松月溪扭头看身边的人,谢天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或者,没看见?他寻思着,或许是晏春重伤未愈,所以无法吸收那信念之力,故而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晏春很快回过神来,他站在高处看着阶下众人,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后轻轻一挥手中的相思花枝。
金色的光辉笼罩着他,他眉宇间显现出一股温柔的神威。
刹那间,无数红线飞起来,落到众人手中。大家慌忙去接,但接到手之后,那红线又渐渐变透明,然后消失了,仿佛融入了体内。
随后晏春转身入门,人们齐声恭送。
“你要么?”进门后晏春朝徐潇宁问。
徐潇宁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听到他的声音后很快做出反应:“哦,好。好的呀。”
晏春从虚空中扯出一根红线,送给了他。
“这能剪么?”徐潇宁问,“剪成两段,编成两个手环,我一个,给我师姐一个。”
晏春笑着道:“可以的。”
*
很快下起了雨,大伙儿各自回屋歇息。
进门之后,忘尘阁的两人对坐饮茶,松月溪朝谢天问了方才门口发生之事,谢天果然没看到。看起来徐潇宁也好像没看到。
谢天猜测:“可能他是木系仙灵,你是木系灵根,所以只有你看到了?”
松月溪不置可否,他低头再次翻看徐潇宁之前给的情报。
谢天百无聊赖,他走到屋檐下看了会儿雨,而后回到座位上,对桌对面的人道:“阁主,你该教我修习无情道了吧?”
松月溪微微一愣,随即脑中一片空白。
无情道还用教的么?
无情道又要怎么学?
他天生断情绝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幼年时期师尊也只是在武学上对他进行指点,从未教过他如何修无情道。
这居然,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坏了。
弟子领进门,不知怎么教。
坏了坏了。
松月溪有点想求助那只老鸟,但是雎鸠跑去和园子里的小鸟玩耍去了,这会儿不在。
“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教?”谢天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随即乐不可支,在旁边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松月溪瞪了他一眼,有些恼火:“谁告诉你我不会教?”
“那你倒是教啊。”谢天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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