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巡捕多有耳闻,苏恒剑技高超,一时间被其剑气震慑,未有人敢上前一步。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剥皮怪拿下,别伤了他俩。”
巡捕头结结巴巴催促道,他自己也吓得一身冷汗,剥皮怪加上苏小公子,他们俩一人可足可抵百人。
易行云早就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怔住一般躲在苏恒身后,大眼睛一片茫然。
苏恒拉起易行云的手,见他的手温软与一般常人无异,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苏恒抱起易行云,足尖轻点,腾空而起,跃到房檐上,他不知为何看到众人指责易行云,自己亦担忧至极,生怕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苏恒在房檐,腾跳飞越,像一只灵动的猫,那些巡捕们望尘莫及,不多时便看不到那些火把的迹象。
易行云搂着苏恒的脖子,耳朵里尽是猎猎寒风,他望着苏恒俊朗的面容,只觉得心跳如鼓。
“苏恒,你为何救我,都是我不好还连累了你。”易行云把脸贴在苏恒胸膛,愧疚道。
苏恒感觉胸前一阵温热,低头瞥见易行云正伏在自己胸前,因为刚才的一番惊吓,他长睫蔼蔼,正扑簌簌的抖动着,不觉也面红耳赤。
“你倒是说的什么话?危难当前,我又怎会弃你而去,况且你我心知肚明,知你并非剥皮怪。”
苏恒停在破庙前,把易行云细心安置在稻草上,为他整理被风吹散的发丝。
“那你之前看我诸般不顺眼,如何又变了心性,知我并非歹人。”
易行云蹙起峨眉,似是抱怨道,前些日子苏恒对自己多有嫌弃,自己亦不能靠近他,为何又这般舍命救自己,着实让他难以揣测苏恒的内心。
苏恒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是我心胸狭隘,误会与你,少时之事,本就是孩童无意之举,我竟然耿耿于怀至今,你可愿原谅我?”
“我不曾介怀,苏恒我只愿你知道我亦真心待你——”易行云红着脸吐露真言,他只愿苏恒能给他几分柔情,能够让自己在他心中占据一地。
苏恒盯着单薄衣衫的易行云,敛聚眸色,沉声道:“我方才见你在一片浓雾中与一人攀谈,那人看着并非常人,可是什么精怪缠着你?”
易行云闻言,面色苍白,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莫不是你眼花了吧,我不曾与任何人攀谈,夜间走动纯属无意入睡,苏恒你莫要忧心。”
苏恒拉住了易行云的衣袖,眼睛变得凶狠。“你可知这剥皮怪作恶多端,我一时可以护着你,可也护不住你一世,你若实情交代与我,我便酌情处理。”
“原来你也认为我就是剥皮怪!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再来救我,你现在便抓了我去算了。”
易行云试图挣脱苏恒的钳制,他心如死灰,原本以为苏恒相信自己,如此看来苏恒是想要单独审问他。苏恒是手一用力,易行云双脚一软,再次跌入他的怀抱。
“那你说若你不是,怎么会认识那非人非妖的黑袍人?”苏恒语气阴森的贴在易行云耳旁,热气撩红了他的耳垂。
易行云脸色酱红,依旧坚持道:“那是你老眼昏花,都说了没有什么黑袍人,你还在这里紧追不放。”
苏恒搂住了他的腰肢,用刀柄顶住了他的腹部,假意恐吓道。
“还真是嘴硬,黑袍人究竟是谁?你要是不说我便一直纠缠着你不放,我是不会任由你被邪物入侵的。”
易行云一时语塞,还真是榆木疙瘩,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可是两人僵持不下,大眼瞪着小眼,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阿嚏。”易行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已是子夜时分,雾重霜寒,易行云身子本就单薄,整个人冻的有些僵硬,忍不住往苏恒温热的怀里钻。苏恒顺手把他搂紧,也不顾二人此时都面红耳赤。
苏恒终究是不忍,柔声道:「可是受寒了?」忙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易行云身上。”易行云低头,心里甜丝丝的。
易行云裹紧苏恒衣衫,身上才渐渐有些暖意,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若是再追问我,怕是要被冻死子这破庙里。”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但是那邪物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苏恒言辞诚恳,真心关心易行云。
易行云低头,心头暖意盈盈,着这苏恒虽然面冷,但是心热,对自己是百依百顺,自己亦十分欢喜。
苏恒鼻间突然涌现,一阵香气,这味若香若麝,时浓时淡。
“不好,有毒气——”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一黑,腿脚瘫软,身体不受控制倒地。
第10章 剥皮妖现身
苏恒缓缓的睁开眼睛,茫然无措的望向四周,四周全部笼罩在一片青色薄雾中,光线惨淡的穿破薄雾,迷迷蒙蒙,苏恒的头顶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一阵阴风拂面,只听到「啵」的一声,光影一抖,烛光映照在他脸上。
伴随着薄弱的烛光,他才看清头顶上黑压压一片原来是枯萎的藤蔓,自己正被绑在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那树干青苔遍布,藤蔓丛生,脚底下是黑色的污泥。
想来那藤蔓便是被这污泥滋生,他的手脚被藤蔓死死的束缚住,他试图挣脱,那藤蔓仿佛是有了生命,缠绕的更紧,甚至已经把他的手腕勒出血痕。
透过青色的薄雾,举目望去,古树遮天蔽日,仿若久经风雨,已逾千年,隐约看到枝干上面悬挂着泛着细碎银光的丝线,苏恒挣脱了下藤蔓空出双手,从身后拿起烛台,藤蔓一见到光影飕飕的躲开来,似乎十分畏惧火光,松开了他的手腕。
苏恒摸到一根枝条,指间碰到一个薄薄的物体,那物体入手冰凉噬骨。
他把烛台凑近物体,借着微弱的烛光,定眼一瞧是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杏眼桃腮,雪肤高鼻,只是透过面皮,竟然隐约可以看到自己手掌的纹路,苏恒猛然一惊,吓得他寒毛倒竖,有些踉跄的倒退几步,那物体只不过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并非人脸。
只不过不知何人是用了何等妖法,竟然使得这面皮如生人一般栩栩如生。
他放眼望去,那丝丝缕缕的枝蔓上尽是挂着各色面皮,都是些容颜俏丽之辈,若是生前只消是看一眼便让人沉浸其中。
苏恒顿时头皮发麻,努力咬紧牙关,不发出声。
这时一把绵柔悦耳,雌雄莫辩的声音,在林间回荡,那些薄如蝉翼的面皮随风激荡,那声音仿佛带着噬骨的媚意,像是羽毛一样撩拨人的心弦。
“可是醒了?”
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却是熟悉的关切之声,苏恒的面前再次掠过一阵急风,那人轻踏着风出现在苏恒面前。
一张妖艳而熟悉的脸,出现在荧荧烛光中,她披散着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穿着一身烈焰红裙,似是玩味般打量着惊愕的苏恒,手指呈兰花状,掩着紧抿的双唇。
“怎么会是你月流莺,你非常人?”苏恒诧异的望着,听歌坊花魁月流莺。那月流莺只是一介花魁,何故如今妖气冲天。
“呵呵,月流莺,我如何是她,我便是我自己,你可知千面郎君?”月流莺转动凤眸,双眸潋滟,似蓄着澄澈湖水。
苏恒看着熟悉的花魁,虽有些鬼魅,但月流莺天性烂漫,绝非剥皮妖怪。“莫非月流莺——”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心口。
“没错,我并非月流莺,她已经被我害死,我便取了她这张皮囊,如何?苏捕快我可美呀!”
她披着月流莺俏丽的皮囊,发出嗤嗤的笑声,这声音一瞬间充斥在山洞里,令人毛骨悚然。
“苏捕快,你可看好了,我是千面郎君,花酌。”她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脸部,他的脸开始慢慢的扭曲,然后重组成一个新的轮廓。
“这是店小二——”苏恒挣扎着绑在手上的藤蔓,瞪大了双眼。这店小二分明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剥皮现场,被吓破胆的小二哥。
很快店小二的脸也慢慢变得模糊,又变成了一个老妇人纵横沟壑的脸,那老妇人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着,苏恒猛然想到,这个老妇人正是,他们在追查剥皮怪时的指路人,他顿时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下。
他们只知追查剥皮人,而不知剥皮人已经可以幻化千人面孔,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最后那妖怪的脸停在了一个年轻俊朗面孔上,那本双目不明的花酌,此时竟然目带潋滟,神采奕奕,嘴角噙着笑意,闪烁着盈盈目光,站在他的面前。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身为燕阴名医,花酌公子,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剥皮怪!
“这是你的本来面目吧?花酌。”苏恒强打精神,脸上凝霜结雪,没想到自己一向看好的名医花酌,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剥皮怪。
花酌慵懒的扶着藤蔓,玩弄着一股发丝,虽然是一张俊俏干净的脸庞,却是一股子女人作态,一颦一笑间,满是浓到化不开的媚意。
他露出整齐的齿贝微笑着:“真实面目?我恐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了,这张脸是我从一个濒死的少年身上掠夺的,他得了很重的病,气息奄奄,话都说不清楚,我看他那么痛苦就助了他一把。
这张脸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可我却偏爱的紧,我生前也如他一般拥有干净的脸,一双澄澈的眸子。”花酌近乎迷恋般,抚摸着自己的脸。
“你只是妖类,随意猎杀人类,泯灭天性,实在是可恶至极。”
苏恒狠狠的道,看着满壁的人皮,只觉得森森寒意,多少人惨遭他的毒手。
“妖类?”他摇头叹气,“那不过是世人创造的可笑字眼罢了。”
“你究竟把我抓到这里是什么目的?或者是想剥了我的人皮?”
苏恒用余光瞥向四周,试图寻找脱身的方法。然而四周黑黝黝,什么也看不清,自己亦动弹不得,恐难以逃脱。
但是看到身旁的莹莹烛光,想到这些藤蔓畏火,或许自己可以趁着这剥皮怪不注意,推翻烛台,引燃藤蔓,逃出生天。
“人皮?我向来只剥那些容颜俏丽,上等之辈,你虽然容颜也在上等,却激荡不起我的兴趣来,整日冷面铁脸的没有半分人情味。
那个时常和你一起,着鹅黄薄衫的小公子,他的姿色倒是很中我意。
若我剥了他的面皮不仅在燕阴身份显赫,而且还可以肆意游玩,再也不用装成一个瞎子整日看病,倒也是美事一桩。”花酌玉指把玩着长发,嘴角噙着邪恶的笑意。
提及易行云苏恒不禁心下一寒,方才自己同易行云一起,自己此刻被这剥皮怪控制,还不知他身处何处,或许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得恶狠狠的盯着花酌。
“你休想伤他一分一毫,若你伤他一分我便把你这老巢搅烂。”
苏恒身上泛起阵阵寒意,却依旧毫不畏惧,他现下只想只得易行云的下落,不如故意激起他的怒意,探探花酌的口风。
花酌转动着流光溢彩的眸子,略有愠色:“你莫要着急,我若是想要伤那公子,早就得手了,只是那公子有神灵庇护我是接近不得,只得把你抓过来。
让你参观我这天上人间,这些面皮可是我走访齐国各地,收集的姿色甚佳之面皮。
他们个个千娇百媚,有沉鱼落雁之容,为了保存他们我可是费尽心思呢!
先是用刀片薄薄的把面皮取下来,这面部既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薄了不易保存,厚了手感极差,只需如蝉翼一般厚度既可。
然后用郁金香香汤浸泡,使之变得香美,再加以冥界的彼岸花汁使之永不会腐烂,保持艳丽殊容。”
花酌顺手抚摸着一张小小少年郎的面皮,那少年不过弱冠之年,肌肤映雪,娇嫩无比,若是长大成年定然是倾国倾城。
“你容颜已经是上等,为何又丧尽天良的猎杀这些少男少女?岂不是有损阴德?”
苏恒强行忍着内心翻滚,听他此番言论似乎是对人脸,有着过分执念,但听闻易行云安好,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花酌从石头上起身,俏皮的眨着眼睛。“为何?世人皆有爱美之,为美痴狂更有甚者,我便取得千人容颜,世人皆羡慕我艳丽姿容,有何不可?。
只是可悲,凡人为了一副数十载的面皮,朝秦暮楚,喜新厌旧,若我早些拥有此等俏丽姿容,他定然不会被人勾引。”
花酌的眼神有些空洞,甚至茫然看向了郁郁葱葱的藤蔓,似乎是触动到他的往事。
苏恒默不作声,继续望着花酌。
花酌半躺在藤蔓上,头发像墨玉一般光滑,肆意的散乱在四周。“我见过千百种面孔,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然是天下至美之面孔,你想成为天下最美的人。”苏恒不假思索。
“没错,我确有此意,但凡人之面孔,说白了也是俗不可耐,我想取得天神之姿,超凡脱俗,不沾染半点烟尘,一颦一笑如水墨般徐徐晕染。”
花酌说着眼前仿佛涌现一人,那是他唯一见过的神,着一身粉色薄衫,执着一柄白玉玉萧,眼神清冷,无悲无喜。
苏恒沉声道:“你太执着于外貌,相爱之人皆怀一颗赤诚的心,无须在乎那么多外在因素。”
他笑了笑,捻出一个兰花指捏着眉边长发:“也罢,我杀人之前有一习惯,便把我与那负心人的遭遇说与你吧,这世间多的是虚荣恋色之人,也怪我当初瞎眼看上他——
第11章 忆往昔
夜色下,残灯如豆,花酌正在悉心整理药材。他自小是孤儿,无依无靠,被师父悉心照料,才侥幸存活与世。
所以他勤奋异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他师父一样的名医,宅心仁厚,妙手回春。想到此他会心一笑,加快了手上的活计。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酌儿,你明日去你云师叔那里送一趟药材,这些药材是我悉心研制的你云师叔定然用的上。”
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从黑暗中慢慢走来,他须发皆白,但眼神依旧炯炯有神。
“师父,云莱山上奇花异草,枚不胜举,云师叔一向见识宽广,又怎会看上我们这些俗物?”
花酌不解,这个云师叔一向在师尊座下,奇花异草定然不缺,为何师父还让自己千里迢迢跑到云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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