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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身子一抖，颤声道：“姨娘这几年的确没怎么外出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姨娘深居寡出，鲜少与外人交往的缘故，姨娘变的越发怪异……”
那丫鬟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怖的场景，她眼睛睁大，瞳孔紧缩，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她……她常常背地里打压下人，并……并用食用人的鲜血养颜……”
净明闻言惊声道：“食用鲜血？！”
无量一拍净明的光溜溜的脑袋，眉毛一竖，喝道：“头发少见识短，别大惊小怪的，丢脸！”
他抚了抚胡子，一晃手中的拂尘，道袍在风中飘逸，他目光深沉道：“喝鲜血……怪不得它的魂力如此强劲。”
净明委屈地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着师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垂下头小声嘟囔：“您老人家也不是这一挂啊。”
“嘀咕什么呢？”无量疑惑的看着自家的徒弟，怕不是被他打傻了？
净明赶紧晃晃脑袋：“没什么，没什么。”
“你说她喝人鲜血？”见丫鬟诺诺点头，宋挺摸着腰间的玉佩，蝶翼般的眼睫微敛，沉吟道：“普通小鬼定不知道这方法，应该是幕后之人教她的，柳姨娘从那弄来的血？”
丫鬟闻言抖着手把衣袖撩开，露出白皙的手臂，只见手臂上新旧伤痕交错，都是看起来很深的刀伤，她眼中泛起水光，哽声道：
“一年前，姨娘就开始暗中叫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放血给她，她手上有几个丫鬟的把柄，丫鬟只能听命于她，早前有几个丫鬟受不了偷偷跑出去的，都被她抓回去抽干了血，还有几个受不住无禁止的取血也死了，如今就只剩奴婢一个人为她供血。”
宋挺眼睫微抬看了丫鬟的手臂一眼，见手臂上刀痕可怖，怪不得这丫鬟知道自己主子是鬼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原来早就发现了柳姨娘不寻常之处。
宋挺顿了顿，眼神缓缓划向那一群丫鬟中的每一个人，眼神肃冷，他再看向那丫鬟：“柳姨娘在府中和谁走的近些？”
“姨娘平日里和其他姨娘都只是泛泛之交，真说起来关系亲厚些的……应该只有卢姨娘和余姨娘了。”丫鬟想了一下回道。
“她们可在？”宋挺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了一眼，两个衣着华丽和贤王妃长相相似的女人站了出来。
二人莲步款款来到宋挺面前，低声行礼，一人着樱红色衣裳，头戴珍珠碧玉步摇，左边嘴角下方有颗小黑痣，一人着秋香色衣裳，气质更加温婉些，二人眉宇间都有几分相似。
樱红色衣服的是卢姨娘，秋香色衣服的是余姨娘。
“你们和柳姨娘交情不错，平时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宋挺端详二人一阵后询问道。
卢姨娘嫣然一笑，爽朗道：“奴家和柳姐姐是同乡，平日里没少来往，但近几年柳姐姐脾气越发孤僻，很少和奴家来往了，奴家也没察觉她平时有什么不对劲。”
余姨娘轻咬唇瓣，一双柔荑搅着手中方帕，低头怯懦道：“柳……柳姐姐这几年也没怎么和奴家交往了，奴家也不大清楚她现在近况。”
“柳姨娘平日里经常去府中何处？”宋挺墨眸凝视二人，洞察二人神色。
卢姨娘思忖片刻，摇头道：“这奴家就不知道了，这几年她好像大多数时候待在院子里，很少出去走动……对了，她最近好像很喜欢去后花园那边，奴家在那碰到过几次。”
宋挺眼中眸光沉沉，怎么又是花园？那花园果然有问题！
余姨娘搅动着手中的方帕，面露踌躇，纠结一番，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柳姐姐，一直很喜欢去王妃那做客，可王妃……好像不太欢迎她，有几次都不放柳姐姐进院子……”
宋挺一愣，贤王妃？
一旁原本是默默听着他们找线索的贤王听到这，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森然，狭长的眼睛眯起看向余姨娘。
余姨娘察觉到他的注视，悚然一惊，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手指不禁微微颤抖，王爷不会看出什么了吧？她刚刚其实是故意提到王妃，想给贤王妃找麻烦。
但柳姨娘的确是经常去王妃的院子，不过王妃从来没让她进过院子罢了。
想到这她很快镇定下来，垂下头避开贤王的视线。
宋挺转头询问贤王。“不知贤王可否让我们去贤王妃的院子看看？”宋挺转头询问贤王。
贤王脸色阴沉，见宋挺询问，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可以。”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大拇指上带的玉扳指，神情稍缓，扭头冷眼睨一眼余姨娘，他道：“其他人都散了吧。”
转过身看向宋挺他们：“走吧，本王亲自带你们去。”
一行人来到贤王妃的院子，庭院位置偏远，但幽静安宁，亭台楼阁，精雕细琢，庭院里也种着棵槐树，槐树和府中另外一棵槐树比并不高大。
贤王已经派丫鬟去通知贤王妃了，一行人此刻就在院子里等候。
宋挺一进院子就发现了那棵槐树，他走到树下，抬头仰视，光影绰约，阳光三三两两落在树上，照亮了宋挺墨色的瞳孔，宋挺不禁微微眯眼，抬手遮住阳光。
“这树有什么问题吗？”薛曜看到宋挺径直往槐树的地方走去，也跟了过来，看着宋挺询问道。
宋挺低下头，抬手抚摸着槐树粗糙的树干，听到薛曜的询问，他扭过头，略带迟疑。
随即淡淡一笑：“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它和府中种的那棵老槐树长地的有点像，觉得奇怪罢了。”
阳光影影绰绰照在宋挺脸上，更衬的他皮肤白皙，恍若神人。
薛曜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神色。
第25章 眼熟的背影
这时贤王妃出来了，她一手牵着煜儿，一手打着伞，身穿烟纱散花裙，裙子布料轻柔，随着她走动像轻烟般散开，她头戴碧玉金步摇，缓步而来，笑生双靥，温然道：
“不知几位前来，有失远迎。”
几人对她低头行礼，贤王妃温和道：“免礼……”
煜儿躲在她身后，一手抓住她的衣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几人。
无量看煜儿脸颊鼓圆，眼睛纯净透亮，生得实在可爱，他这个内心寂寞的老人家一时没忍住，冲他偷偷扮了个鬼脸。
煜儿被逗地咯咯直笑，净明察觉到什么往身后看去，无量迅速变成面无表情得样子，见净明看着他，无量面露疑惑。
净明困惑地挠挠自己的光头，难道他刚刚感觉错了？
贤王上前一步，靠近贤王妃，眉目柔和，眼中盛满柔情：“丽娘，这是几位我请来解决近来府上发生的那件事的道长和江湖人士。”
贤王妃不动声色移开些许，转头看向众人，看到薛曜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不是薛世子吗？”
她在几次宴会上看到过薛曜，薛曜生得好，又颇受圣上和护国公看重，是一众妇人小姐关注的焦点，她没少听那些妇人讨论薛曜。
薛曜对贤王妃行了一礼：“见过贤王妃，晚辈是受人嘱托，来帮助几位道士和高人，才在这小住几天。”
贤王妃嫣然一笑，柔声道：“原来如此，薛世子不必客气，有缺少什么尽管和我说。”
“贤王妃客气了。”薛曜勾了勾唇，看向其他人：“这几位都是能人异士，王府上下我们都检查过了，并无不妥，只剩贤王妃这处了，烦请王妃让我们进院检查一下，以免邪崇混入王妃院中，伤人性命。”
贤王在带他们逛贤王府的时候，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怕惊扰了王妃，并没有带他前来，且贤王妃住处较偏远难找，他们之前在府逛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这处地方，所以贤王妃的院子他们的确一次都没有查过。
贤妃娥眉微皱，随即松开，她浅浅一笑：“如此，麻烦几位了。”
宋挺在贤王妃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回想起花园里发生过的事情，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丝怪异。
见贤王妃同意让他们检查，几人于是分开搜寻。
宋挺再次来到了那棵槐树下，没观察多久，眼睛忍不住悄悄转向院子里的贤王妃。
贤王妃在陪煜儿玩，煜儿迈着步子摇摇晃晃奔在前面，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煜儿突然转过身，冲她咧嘴一笑，玩儿一般奔向她，抱住了她的大腿，她被煜儿冲过来的力道绊地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蹲下身，温柔地帮他擦汗。
而自始至终手中的伞都被她牢牢地握着，宋挺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思索片刻，衣袖下的手偷偷捏了个法术，一阵狂风突然吹过，风力之强悍几乎可以把人吹走，贤王妃的伞被吹地往后仰，她牢牢握住伞柄，怀中抱着煜儿，想挪动身体却害怕被风吹走，旁边的丫鬟们也自顾不暇。
贤王妃紧紧抱住怀中的煜儿，口中呼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她手中的伞已经摇摇欲坠几乎快遮挡不住她，在庭院内的几人听到声响立马跑出来，宋挺手指微动，风停住了。
贤王本就在不远处看着贤王妃，吹那股妖风的时候想走过去救她们娘俩，但无奈风太大了，他根本过不去。
此刻风一停他赶紧跑过去，眸中透露出焦急之色，他抬手想握住贤王妃的手安抚她：“丽娘，你没事吧？”
贤王妃直接躲过了他的手，表情淡漠道：“我无事……”
她把被吓哭的煜儿抱起来，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声音变得温柔和缓：“煜儿乖，不怕……不怕啊……”
贤王看着这一幕，笑容苦涩，却又不忍移开眼。
其他听到动静的人，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院中一片狼藉，一片本是栽满鲜花的花圃，此刻鲜花花瓣已经被风吹得没剩下多少了，花瓣落了一地，其他景物也遭到了破坏。
无量走出来，看到这一情况，眯了眯眼，抬手抚了抚胡子，再看向一直站在槐树下，没有受到半点波及的宋挺，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他站直身，漫步而出，在贤王妃面前站定，一晃手中浮尘，摇头叹息：
“唉……这狂风忽致，来去匆匆，定不寻常，恐是有妖物作祟，王妃不必太过惊慌，想是那妖物看到这么多比他强的人，心生害怕，这才出此下策，想恐吓我们，贫道乃是玄羽观道术数一数二的人物，岂会轻易被吓到，有贫道在，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伤不了人。”
贤王妃听到这，略微安心了些，她松了口气，感激道：“如此，就有劳道长了，只求道长能够尽快捉住妖崇，事毕后信女定会去贵观供奉香火。”
无量笑得眼睛都要不见了，白花花的胡子微颤，他道：“心诚则灵，王妃心善，定会有好报的。”
无量说着顿了顿，悄悄往宋挺的方向瞥了眼，见他眼中眸色深深，一个劲的盯着贤王妃的伞，无量眼珠一转，思衬片刻，面露疑惑道：“贫道有一事不明白，烦请王妃告知。”
贤王妃莞尔一笑：“道长但说无妨。”
“不知王妃为何一直撑着伞？”无量看着贤王妃的伞道。
贤王妃一愣，随即笑道：“不瞒道长，自从几年前我摔下山崖后长睡不醒，幸得高人相救，可醒来后身子孱弱，缠绵病榻，多了不少怪病，眼睛被阳光长时间照射后会有一段时间目不能视，所以这才打伞。”
“这样啊……”无量摸摸胡子，朝宋挺递了个眼神，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好叫她直接把伞收起来。
宋挺点点头，没想到无量还挺聪明，关键时候一点就透。
他回想起狂风吹起时，有一瞬间贤王妃的伞被吹地扬起，贤王妃整个人暴露在太阳下，她看起来安然无恙，但那只是一瞬间，他心里存在的疑惑并不足以消除。
薛曜和其他人目睹了全过程，薛曜凝望宋挺，眸色复杂，宋挺察觉到薛曜的注视，回过头冲薛曜一笑，薛曜顿了顿，转过身不再看他。
一行人很快把院子检查完，他们查看得很仔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宋挺看着被他弄的一团乱的庭院，眼露怀疑，难道他想岔了了？这些和贤王妃并无关系？
几人实在是没找到什么线索，只能告辞，走在往回走的小道上，宋挺心中那份怪异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他忍不住回头。
却看到贤王妃早已回房，院中只剩下一个身穿丫鬟服饰的粗壮身影在把花圃下被狂风吹落的花瓣扫起。
宋挺停下脚步，看着那道粗壮的身影，那道身影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可惜那身影是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第26章 碧涛璃
“怎么了？”
走在宋挺后面的薛曜看到宋挺顿足往后看，疑惑道，也跟着他停下脚步，往回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丫鬟此时转过身，宋挺看清了她的样子，她五官偏刚硬，五官如利刀雕刻而成，身材粗大，倒像个男子。
宋挺摇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看那丫鬟背影有点眼熟，但那丫鬟转过身后，他确定那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应该是他想多了，那丫鬟说不定只是身形和他认识的某个人相似罢了。
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几人走后，一个丫鬟从庭院中出来，她看到那人惊讶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从没看过你？”
那粗壮丫鬟目光呆滞，闻言呆呆道：“我……我是外院的丫鬟。”
丫鬟挑眉一手叉腰，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外院的？倒挺勤快，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给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没看到过这人？
粗壮丫鬟闻言，摇了摇头，扔下扫把，转身就跑了。
另一个丫鬟愣愣地看着她很快跑没影了，反应过来后，狠狠一跺脚，朝她跑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人啊！奇奇怪怪！”
……
宋挺居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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