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仲辰突然爆呵,手掌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米贝明心头狠狠一跳,气血直往头顶上翻涌。
“年初的时候,一起去那谁家的婚宴,我看小梁手上也戴着一个戒指,还问他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也不说一声。他说什么?私定的?”米仲辰从沙发椅里站起来,手指重重叩在桌面,“我当哪个小姑娘好福气能嫁给梁绪,到头来竟是我的好儿子?”
米贝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才刚进门一分钟,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就被劈头盖脸地揭老底。
而且,根本荒诞得没法形容,米贝明不可置信他爸那么欣赏梁绪,竟然还会对梁绪的公司使绊子,甚至,哈,送进牢狱?
“你怎么知道的。”米贝明强忍怒火,“我瞒得费尽心思,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还敢质问老子,米仲辰手心痒痒,使劲儿攥着拳,儿子十五岁之后再没下手打过,看来孝子不孝,还是当初棍棒没打够。
“那是你对梁绪公司出手的么?”米贝明想要确认,“是不是你?”
“你们俩,一个Beta,一个Alpha,他还大你八岁!还都是男的!你们搞在一起,哪个受欺负?啊?”
米仲辰想都不敢想:“简直荒唐!我没直接把他公司整黄了,我没找人打断他的腿,我已经手下留情!”
米贝明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米仲辰深呼吸两口,抬手指门外:“入冬前,你妈跟我说你处对象了,藏了一枚戒指,准是要跟哪个姑娘求婚用的。我还稀奇,就你这副臭德行能看上谁,谁又能看上你。”
米贝明头痛欲裂,不知道林真是怎么发现的。
“你妈把戒指拿给我看,我当时没吭声,之后特意去小梁办公室里晃了一圈,就怕我老头子眼神不好,看走了眼。”
米仲辰恨铁不成钢,连连拍桌:“怪不得给你介绍媳妇儿你不要,你背地里——”
“分了,已经断干净了。”米贝明不愿意听这些没用的诋毁,嗤笑一声,说,“我大学的时候你嫌我吊儿郎当,把我丢给他去管,我一个爹不够,还他妈的再给我找一个。姓梁的也搞笑,真把自己当个谁,管我还管上瘾,老男人就他妈事儿多,我早就几把烦透了。”
米仲辰不做声,一步步从桌后走过来,眼神直直地盯在米贝明身上,随后扬起手,毫不收力地抽了他一巴掌。
癫狂的脑子一瞬间空白,耳边全是尖锐的长鸣,连视线也变模糊。
米贝明踉跄站稳,脸彻底麻了,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滑到下巴上。
他就知道会这样,没有很不爽,也没有不甘和抱怨,还不怕嘴欠地赞叹起来:“老当益壮,果然是扛过水泥袋子的手劲儿。”
米仲辰气得粗喘:“既然断干净了,戒指还留着干什么!”
“扔了,”米贝明扯动嘴角,“我这就拿过来,当着你的面扔了。”
说完开门出去,直冲自己的卧室大步走,又听见林真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脸疑惑地仰着头叫他“明明”,问他:“怎么了?又和你爸吵架了?”
米贝明偏过头,抹了一把下巴,说:“没有,没事。”
林真对他们这对儿全是暴脾气的父子真是没办法,最好的劝架方式就是任他们吵够,发泄痛快了,再两边当当和事佬,说些软话哄爷俩儿消气。
回到卧室,床头枕边就放着米贝明的小贝壳抱枕。
在他研究生毕业那晚,梁绪说有礼物送给他,一个从他们第一次上床、第一次完成所谓的永久标记后,就已经设计好的一份礼物。
小贝壳独一无二,和其他画稿不一样,没有印制森仙鹿的logo。
米白色,充了棉,软软胖胖,当时米贝明抱在怀里都不敢乱动,他还记得梁绪喜欢在床上叫他的昵称,小珍珠——梁绪发明的,烦死了。
米贝明问:“不会、不会有珍珠在里面吧?”
他怕他手一歪,珍珠就从贝壳边上掉出来,万一滚到地上找不到了怎么办。
梁绪不说话,只噙着笑,伸手把小贝壳拿回自己怀里,然后对着米贝明打开贝壳,露出里面的一对儿马鞭草环形戒指,银色熠熠,花瓣层叠延伸,拥抱着一颗璀璨明珠。
这是他最宝贝的东西,是他的珍宝。
现在却亲口说要把它扔了。
米贝明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疯子。
卧室里的感应灯带亮起,米贝明解开贝壳上的软扣,从内嵌夹层里摸出这枚戒指。
他一次都没有戴过,一次都没有光明正大地戴在手上过。
混乱的大脑几乎要爆炸,米贝明强迫自己争气一点,拉开抽屉急切地胡乱翻找,找到一把迷彩军刀,被他拿在左手上,刀尖儿对着右手手心毫不犹豫地划下去。
秒针还未转过一圈,书房的门被重新推开。
米仲辰坐在沙发里降火气,见米贝明进来了,骂他是混账儿子:“早晚被你气死。”
米贝明当耳聋,把戒指递到米仲辰眼前晃一晃,随后一句废话都没说,走到窗前打开窗,迎着刺骨的寒风,狠狠把戒指扔出窗外。
夜色漆黑,像深渊,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都吞噬。
米贝明手脚发冷,关上窗,转过身问米仲辰:“我听说,你的公司要破产了。”
米仲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听谁说的?”
米贝明紧抿着唇,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再听到他爸的声音。
手刚握上门把,米仲辰叫住他,反问道:“如果公司真要倒了,无力回天了,你怎么办?”
米贝明拧开门,动作不曾有半点停留。
他说:“那我就期待它快点彻底完蛋。”
饺子煮好了。
林真忧心忡忡,端着托盘上来时,紧闭的书房门和摔上的卧室门全都静悄悄,反而比激烈的争吵更加让人发憷。
明明儿子不在家时,是谁口口声声说想老婆、想儿子了,怎么儿子回来了,非要闹得都不开心。
米仲辰靠在沙发上,累极了的模样,看着林真把一碗热腾腾的水饺放在桌上,问:“带汤儿的?”
“嗯,天冷,喝点汤暖和。”
米仲辰捋捋肚子,是饿了,要是喝汤能让心头也暖起来就好了。
他说:“喂我吃吧,我拿不动勺了。”
林真笑他老小孩儿,端着碗坐到沙发里,舀起一个饺子吹吹,喂给米仲辰。
“好吃吗?”
“好吃,你也吃。”
林真又喂过去一个,柔声问:“怎么又吵?”
米仲辰沉默地咀嚼,片刻后摇摇头,只说:“你当妈的留心点,快给我们明明找个媳妇儿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求一波海星星,晚点应该还会有一章
更新:抱歉,写不完了,明天再来看吧
第8章 吻痕
别墅后面是一整片花树林,一年四季总有花开,归属于物业负责,时常有人来打理。
米贝明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这片藏于夜色中的花林,憋红的眼角一直淌着泪。
操。
操!
心口好疼,疼得像被活生生烫出一个洞,灌着风,流着血。
他慢慢滑坐到地毯上,头顶抵着玻璃,把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第一次和梁绪说分手,起因就是这枚戒指。
年初去参加婚宴,米贝明穿着得体的酒红西装,精神小伙子谁看了都夸。但那是表面,实际上米贝明烦这种假笑场合烦得要翻白眼。
梁绪端着香槟来给米仲辰敬酒,说一些在米贝明听起来好无聊的客套话,他还没法,还要佯装和梁绪有点熟但又没那么熟。毕竟曾经大一的暑假,也是在一场看起来都差不多的酒会上,他被他爸亲自移交给梁绪“托管”了两个月。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到后来亲密地同床共枕。
米仲辰发现了梁绪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造型那么别致,他稍有吃惊:“嚯!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也没个动静?”
米贝明忙喝酒,好像这枚戒指不是他亲手给梁绪戴上去的一样。
“他不让说。”梁绪笑笑,“只好这样私定终身。”
“怎么不让说?”米仲辰很不赞同,“这我就要为你抱不平了,难道你这样的丈夫还让人丢脸吗?”
梁绪打个哈哈,下一秒却听米仲辰拍着小米的肩膀,感叹也该给自己没点上进心的儿子找个媳妇儿,有老婆管着,说不定才能有个男人样。
“还得聪明,能帮着你一起打理公司的上上下下。”米仲辰越说越是那么回事儿,“你一个毛头小子,做事儿就好冲动,必须是个强势的姑娘家才能把你压得住。”
米贝明的后背心都在冒冷汗,又无语又着急,脸都涨红:“可别吧,我才二十四——”
“二十四是还小,”米仲辰计划得圆满,很是高兴,“先相处个几年,眨眼就三十。三十你还不结婚?三十你都该让我抱孙子了!”
梁绪就在旁边听着,脸上轻笑,单手揣在裤兜儿里,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
那晚米贝明提前溜了,半路被梁绪劫持回星垂天野。
从进门开始两人就亲得难分难舍,西装脱了随手扔在地上,抱在一起倒进娃娃堆里,梁绪通知一般,说:“要咬你。”
米贝明知道他心里不爽,纵容地点点头,嘴里小声地叫他,像安抚:“梁绪,梁绪。”
梁绪把他的后颈舔得很湿,却没有咬他,而是牺牲了旁边那个可怜的小恐龙布偶,被咬破了尾巴。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梁绪拱在米贝明的耳边,声线低沉得很性感,再一次求他:“什么时候告诉你家里?你爸都说了,我拿得出手。”
“现在还不行。”米贝明摸摸他后背,眼睛还有点花,“再等等,我现在还花着他的钱,还得靠他养。等我实习以后,能经济独立了再说。”
梁绪撑起身,客厅里暧昧昏暗,只有饮水机旁边的小夜灯散发出一点柔和的光线。
静谧中的对视似乎有些难以言喻。
米贝明先闭上眼,主动抬起头吻在梁绪唇上,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嘟囔道:“急什么,急也没有用,我爸那个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老顽固,他如果知道我们... ...”
话尾消失在一声短促的叹息里,米贝明推开梁绪,翻身爬起来,一边捡起凌乱的衣服一边问:“要一起冲澡么?”
梁绪坐在茶几旁,看不出情绪,沉默不语的模样像在生闷气。
米贝明站了几秒,见梁绪还是不动,变得有点心烦。他最讨厌这种气氛,尤其刚刚亲热完,没有温存就算了,还搞这出沉默对峙。
耐心在上旋转楼梯的时候彻底耗光,米贝明把衣服从半空扔下来,冲梁绪发火道:“那你现在就去我家,把我家大门砸开,跟我爸我妈说,我把你们儿子操了,操得就差怀孕给你们抱孙子了!你去说,你看我爸是会夸你干得好,让你再加把劲儿,还是会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梁绪真恨不得拿娃娃堵上他的嘴!
他眼神不善地站起身,浑身低气压,吓得米贝明赶忙往楼上跑,还没等到摔门进卧室就被捉拿住,被重重压在走廊墙壁上捏住了脸颊。
“你他妈,”米贝明口齿不清,那也要骂,“松开!”
梁绪说:“你爸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乐意冒着头被拧下来的风险去跟他坦白,也不乐意哪天就看你被安排联姻,娶了谁家的大小姐当贤内助。”
米贝明气晕:“娶个几把!”
梁绪轻笑了一下,似乎赞同一般点点头,下一瞬招呼不打,摁着米贝明的肩膀迫使他翻过身趴在墙上,低下头就把那片一直在引诱他的皮肤含进嘴里,牙齿刺破血肉,翻涌的信息素倾泄注入,可惜完全徒劳。
米贝明痛得发抖,手肘汇聚全身的力气往后狠狠袭击梁绪的腰,龇牙咧嘴骂梁绪是野狗,是禽兽,是畜生不如。嗓子都哑了,几乎力竭,怒不可遏混杂极度的羞耻,让他大脑失去理智,把“分手”恶狠狠地甩在梁绪脸上。
这一回咬得太狠,米贝明在医院处理伤口时,护士关心地问他要不要帮忙报警。
米贝明捂着脖子苦笑,说:“不用,是我自找的。”
后来梁绪拿着止咬器来道歉,一副戴在嘴上的铁笼子,冷冰冰,像给发疯的牲口用的,米贝明很不喜欢。
他说:“不是有止咬颈环么?你戴这个,我们还怎么接吻?”
于是“分手”被默契地翻篇,“告知家长”也不再被提起,直到几个月之后,米仲辰真的给米贝明物色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儿人选,已经安排好两家人一起见个面,吃饭聊天全当相亲了。
米贝明直接傻了。
林真问他:“在哪儿呢?要不你现在就回家来,妈妈给你打扮打扮。”
米贝明看着副驾里的梁绪,手里拿着他开免提的手机。他们刚刚钓完鱼回来,准备晚上吃全鱼宴的,还说好今天的小米勇猛无畏,小小黑鱼有何可怕,一定能成功当上宰鱼屠夫。
梁绪仿佛空气,米贝明闻不到满车厢危险的信息素,他扯谎道:“没在哪儿,但我也不去。”
“胡闹,赶紧回来。”林真的手机被米仲辰拿去,命令道,“人家姑娘亲自打电话来问的时间,你说不去就不去?”
米贝明心乱,闯了个红灯,跟他爸喊:“不去!你自己相去吧你!”
米仲辰骂他混账,还没骂完,林真的声音又匆匆出现:“赶紧回来,听见没有!”
电话挂断,车厢里的花香如果有实体,肯定会化成厚重的乌云。
玛莎拉蒂减速慢行,停靠在路边。
米贝明解开安全带,说:“我...我回去一趟,应付了事,然后就来找你。”
“几点?”梁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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