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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2-02-27 09:09:55  作者:笼中月
  四年将一切都改变了,彩色变成黑白,回忆变得模糊。
  “我还有事,失陪。”
  徐书原转身离开,朝大厅的旋转门走去。付嘉还在原地站着,目送他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中午明亮的阳光里。
  回到家付嘉仍在想,自己这次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推开二楼卧室的门,他觉得没什么精神,毛衣也没有脱就躺到床上休息了,后来听到敲门声才醒。
  是爸爸,来问上午的事。
  “你刘叔叔说没跟你见上面,这又是闹哪一出,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跟长辈约好又临时爽约,按理说是很没礼貌的表现,他父亲的口气却并不严厉,反而有些轻描淡写。
  他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爸,你认不认识什么权威的医生?”
  “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一个大学同学。”付嘉停顿了一两秒,“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右耳现在听不见了,我想帮他找个大夫问一问,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当爸爸的这才松了口气:“这个简单,一通电话的事。”
  付嘉马上强调:“爸,他可没有钱啊。”
  “没钱治什么病。”
  “你不是从小教育我要助人为乐吗?现在需要帮助的人就近在眼前,难不成叫我见死不救啊……”
  他爸眼一瞟:“就会讹你爸。”
  他笑而不语。
  一通电话找到某耳鼻喉科的专家。对方建议把病人带去接受面诊和检查,还特意说不用挂号,去之前提前知会一声便可。
  可是应该怎么联系徐书原呢?
  匆匆一面,付嘉也没机会问他的新号码。即使联系上了,他肯接受吗,自己的好意……
  把出国前的旧手机充上电开机,许许多多的营销短信就纷至沓来。翻到很下面,那个熟悉的名字才映入眼帘。
  说来也许别人觉得难以置信,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跟徐书原一直透过手机联络。
  解题,解闷,他付钱给徐书原。书原是个呆子,又穷又没有骨气,为了每个月那三千块钱,宁愿忍受自己无时无刻的骚扰与戏弄。
  起初也没想过有后来,后来书原提出见面,他找了一大堆借口搪塞拖延。
  “你怎么老想着见我啊徐书原,是不是担心我是个丑八怪,配不上你?”
  “不是。”书原口拙。
  “不是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付嘉倒打一耙,还从网上随便找了张照片发过去,“喏,满足你,肤浅的人。”
  “这是你?”书原问他。
  “我漂亮吗?”
  “嗯。”
  “啧啧,那你喜欢漂亮的吗?”
  回音久久未至。
  “说啊。”
  书原于是坦白:“喜欢。”
  付嘉盯着这两个字出了会神,又满意,又不满意,抵着后槽牙问:“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你都喜欢啊。”
  “不是。”
  这次徐书原答得很快,付嘉一看到,就得意地把手机关了。
  回忆像一阵轻风缓雾,叫人虚飘飘地想要哼歌,又空落落地想要流眼泪。
  不知不觉又来到事务所。
  那里到很晚也热闹,许许多多接人的出租车在转盘排队转圈。家里的司机问付嘉:“就在这里等您朋友下来吗?”
  他说:“嗯。”
  其实等有什么用,事先都没打过电话。龟爬一样的速度里他抬起头,无声凝望楼上的层层灯光。
  “这里的公司全都这么剥削人吗?”
  把司机问得一愣。
  “晚上十点还灯火通明。”
  这四年徐书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整天加班、出差、加班,生活得像忙碌廉价的蚂蚁。
  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只好在后视镜里应承地笑笑:“都不容易,赚口饭吃没办法。”
  他觉得心烦意乱,“开到前头广场去吧,我自己走走。”
  手揣在兜里,双脚在落叶上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才停下。
  徐书原手里提着包,从旋转门后面走出来。
  深秋的天气只穿一件衬衫加西服外套,不冷吗?而且干嘛不买辆车呢。
  旁边就是地铁口,付嘉想当然以为他是要下去。可目光无声追随,却见他走到公交站,停在了昏黄的街灯下。
  这么晚了,还有公交?要有也是末班车了吧。
  付嘉拿不准,只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马路上一辆辆亮着灯的电车驶来,间或还夹着一辆双层的。它们晃悠悠地停下,晃悠悠地开门,许多人上去下来,又晃悠悠地开走了。两个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停在书原身边,笑容羞涩地与他说着什么,他却只是平淡地摇头,像是拒绝了她们什么请求。
  以前他就很受女生欢迎。
  也许象牙塔里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类型吧,长相俊朗,平时又不爱说话。偏偏就自己看不惯他这副模样,觉得他假清高,表里不一,很是令人不齿。
  想到以前的事心里就阵阵泛酸,一时羞愧,一时怀念,一时又恨不得它从未发生过。
  好不容易从低落的情绪中抬起头,那道身影却不见了。匆匆向周围找,很快在一辆停靠的公交车后门处看到他。
  车门“呼”一声向两边打开。
  他神情严肃,站在一侧紧紧盯着里面。也许就因为是末班车所以很挤,陆续一直有乘客下来,一个接一个,他耐心地等待到最后,才一步跨上去扶住某个人。
  谁令他这样紧张在意?
  定睛一看,付嘉诧异地睁大了眼。
  竟然是个年轻女人,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的女人,五官、打扮挑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可身上有一处与旁人都不同。
  她小腹隆起,看样子已经快要临盆。
  将人搀下来以后徐书原松开拧紧的眉,扶着她步伐缓慢地挪到旁边。他想拦车,也许是着急回到温暖的家,身体却将她护在远离车道的那一侧,唯恐她出现一点点闪失。
  书原结婚了?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付嘉就打了个寒战。
  风吹着许多落叶卷过路面,被人踩在脚下咔嚓咔嚓地响,街上却静荡荡的。在这灯火阑珊的关口,忽然觉得一阵气恼和凄惶。
  好像有什么东西你以为它好端端的在那儿,其实早已失去了。那些明白的不明白的,记得的不记得的,不分青红皂白涌上心头。
  长久的僵立后他吸了吸气,掐紧脸,掐疼,然后才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第3章 离我远一点
  按公司规定,晚上十点以后打车才可以报销,所以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高峰期。
  徐书原在街边等了许久,手机也一直在排单,不过始终没能叫上车。这样冷的天气,他的脸绷得很紧。
  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他面前,停稳,车窗降下来。
  “徐书原。”
  付嘉尝试着叫了他一声。
  也许因为是在右边,首先听到的不是他,而是旁边那位准妈妈。她抬起胳膊碰了碰徐书原,然后又往这边指了指。
  视线隔空相撞,徐书原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凝。付嘉觉得有点难堪,也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不过还是下车朝他们走去。
  到近处才发现她还挎着他的胳膊。
  “徐书原,真巧。”付嘉声音沙哑,就只有嘴角一直倔强地抬着,“刚下班?”
  “巧?”徐书原把脸侧开,忽然说,“你不是每天都来么。”
  付嘉吓了一跳。
  他怎么知道?
  正不知道怎么答,旁边的女人小声问他:“书原,你朋友?”
  她看起来年纪比他稍长,瘦削的脸颊上生着一对杏眼,神态是温顺谦和的,皮肤却实在不算细腻,眼角也过早出现了浅浅的皱纹。
  徐书原嗯了声,没有多说。
  见他并没有为自己介绍的意思,付嘉掩饰起慌乱和失落:“你们在等车?要不然我送你们一段吧。”
  说着就往身后示意。
  那女人朝他友善地笑笑。
  “你们这样要等很久的,孕妇不能一直站着。”付嘉也朝她笑笑,“就让我送你们吧。”
  大约是心疼她站累了,这次徐书原没有再反对。上车后他们两个坐后面,付嘉坐在副驾,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他们的动作。
  那女人刚坐稳,徐书原就帮她系上安全带,又低声问她冷不冷。她摇摇头笑起来:“你别瞎紧张,我都裹成棕子了哪里还能冷,我热呢。”书原又问:“热要不要把窗户打开?”
  抬眸撞上付嘉怔怔的目光,那女人腼腆地笑了,仿佛让外人看了笑话,“不用了不用了,你给我坐好。”
  付嘉低头去扣安全带,手却不听使唤,半晌方才扣好。心里有股无名火,实在不知道该向谁发去。
  拐弯时差点撞上送外卖的,车身猛地往前一刹,后排一声惊呼。司机赶紧把车停下道歉,徐书原第一时间低声问:“没事吧。”那女人拍了拍胸脯顺气,脸色却有些白:“没事……”
  付嘉忍不住训斥:“怎么开的车,小心点啊。”
  司机唯唯诺诺不敢作声,连那女人也肩微抖。
  车子重新发动,付嘉烦躁地将头侧开,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徐书原紧拧的眉心和厌恶的目光。
  他的神情仿佛在说,付嘉,你还是这么无可救药。
  付嘉紧紧地闭上眼,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管多晚城里总是很堵的,车停停走走,没有多久那女人就捂着胸口想吐。徐书原从她包里熟练地翻出塑料袋和湿巾,一边让她自己捧着袋子一边慢慢拍打她的后背。
  好一阵子女人缓过来,不住地小声道歉。
  付嘉说没关系,她又叫书原把窗降一半换换气。书原对她很好,脱下外套给她披,并且她的什么话都愿意听。
  或许是冷风吹进来,吹得太猛了,付嘉感觉自己手脚都快要失去知觉。
  想起从前他说:“徐书原,今天好冷啊。”
  徐书原回他:“多穿点。”
  这算什么答案,这还用你说吗?他越是失落就越是折腾人,找了一大堆论文题目让徐书原想大纲,又要求他在很短的期限内完成。
  后来很快徐书原就病了。
  听见他咳嗽个不停,付嘉问怎么搞的,他说清早排队去图书馆占座,冻的。付嘉心疼得很,可是文字不饶人:“还说让我多穿点呢,自己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多穿点……”
  放下手机又悄悄买感冒药寄给他,然后就一直等着,一直等着,等了整整两天才收到一条:“谢谢嘉嘉。”
  跟着付嘉也开始咳嗽,是被一个班的同学传染的。他把这事告诉徐书原,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如何如何难受,咳得觉都睡不好,徐书原也没有说什么。
  当天傍晚,他去喂兔子。
  兔子不是真兔子,是他们俩在校外收养的一只流浪猫,灰白杂色,又胖又傻,名字他乱取的。
  兔子的纸箱里有徐书原留给他的一壶水。壶应该是买牙膏送的,壶身上的字都已经磨淡。
  他嫌弃地看了半天才挣扎着拿回去,只尝了一点就不肯尝了,质问徐书原:“你给我留个破壶干嘛呀,里面的水还是馊的。”
  徐书原在自习,晚上十一点时回他:“没买到冰糖,我拿枇杷叶煮的,小时候姥爷用它给我治咳嗽。”
  “哪里来的枇杷叶?”
  “外面摘的。”
  付嘉心里飘飘然,因为觉得徐书原特别在乎自己,而自己并不在乎他。后来水也没有喝完,抿了两口就全倒了。
  在他回想这些的时候,车厢里始终沉默。徐书原靠着车座闭目养神,那女人则在慢慢抚摸自己的肚子,神态很温柔。
  付嘉无声地吸气,两颊肌肉僵硬地牵起嘴角,对着后视镜叫:“徐书原。”
  徐书原睁开眼。
  “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一下吧,我存起来。”
  路灯斜笼着他的脸,轮廓生硬。他定定地凝视着付嘉,却又不作声,只是凝视着。
  付嘉两只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几乎都快要拽掉了,徐书原才大发慈悲:“没变。”
  “什么?”
  “号码还是以前那个。”他轻描淡写,说完就把脸转向窗外,冷凝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如果你试着打过,应该不会不知道。”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能让付嘉无地自容。
  到了小区附近,路就已经窄得紧巴巴的,路边许多杂停着的私家车。
  徐书原说:“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自己走进去。”
  “好吧。”付嘉耸耸肩,露出一种破绽百出的笑容。
  徐书原下车,绕到右边替那个女人开门。付嘉原本是不打算下去的,可是那个女人说:“书原,真的不请你朋友到家里去坐坐吗?”
  他愣了一下,看到徐书原回头朝自己走来,这才赶紧推门下车。要是书原邀请,自己是愿意过去坐坐的,他想。
  “我该付你多少钱。”
  “什么?”
  满脸错愕地抬起头,只见徐书原眼一抬:“车不是你打的?”
  “不……这是我家的车,他是我爸爸的司机,正好顺路来接我。”
  两三秒后徐书原自嘲般笑了:“原来如此。”
  付嘉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故作轻松地问:“徐书原,你怎么没买车啊。”
  “钱不够。”简洁明了的答案。
  付嘉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在戳他的痛处:“不好意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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