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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2-02-27 09:09:55  作者:笼中月
 
第5章 “你必须对我好”
  去事务所之前,付嘉一连失眠了好几天。
  都说审计是个苦逼的活,整日辛苦与数字和表格打交道,加班到后半夜是常事。不过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也没有办法打退堂鼓。
  很快到周一,清晨他就爬起来洗漱。
  正装革履的样子连自己也看不习惯,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忍不住回头问:“妈,这条领带是不是跟我的西服不搭啊。”
  “搭搭搭,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次选择去事务所,就母亲最支持他,说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没什么不好。倒是他爸前怕狼后怕虎的,既怕儿子吃苦又怕儿子丢人。
  笑逐颜开地将他送下楼,母亲不忘嘱咐司机开慢一点:“咱们不赶时间,安全第一。”
  司机也没有经验,路上还悠悠闲闲地跟他聊天:“晚上什么时候来接您?六点左右可以吧,付老板一般就是这个点下班。”
  六点下班,到家岂不七点了?平时都是六点就吃晚饭的。
  “晚上我再给你消息吧。”付嘉趴着往窗外看,阳光明媚,车多得像沙丁鱼。他心里就想,从今天起算是自食其力了。
  结果完全低估了早高峰的难度,到事务所时已经十点。
  匆匆忙忙地上楼,由李秘书领着抵达四部地盘,部门里的人却寥寥无几。李秘书去请示刘总时他就在角落安静地等,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某个方位瞟。
  记得上一回,徐书原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眼下却是另一位。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扶起眼镜朝他看过来,他只好微笑点头。
  “新来的?”
  “嗯。”他说。
  “社招?”
  他摇摇头:“我是应届。”
  “应届生早就入完职了吧。”
  “我留学回来的,有点事耽误了。”
  对方喔了一声,目送李秘书把他毕恭毕敬地接进合伙人办公室。
  一整个早上没看到徐书原,不知道他是出差还是请假了。领完电脑跟办公用品付嘉才知道,在这里经理以下的员工是没有固定座位的,毫无隔挡的长形桌俗称大排档,任何人都可以坐,不过一个小团队通常坐一起方便交流。
  因为谁也不认识,中午他只能自己下楼吃饭。吃完上楼,在洗手间听到外面的聊天声。
  “太可怕了,又来一个VIP,听说连基本的借贷关系都不懂。”
  “啊?真是……四部都快成VIP收容所了,还塞啊。”
  “可不是?不知道刘总怎么想的,那人一看就干不了活。”
  “还能怎么想,为了拉业务呗,人家有个好爸你有吗?就不知道哪个组那么倒霉要多养个废物喽……”
  听到一半付嘉才晓得他们是在说自己。
  等外面安静下来以后,他出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红,是过热的空调暖风吹的,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为什么呢?他想,我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一下午无所事事。
  现在已经是忙季伊始,休假考注册会计师的也都回来了,大家各忙各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听见键盘如落雨的声音。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一个人学习办公软件。
  那些审计辅助工具上手很困难。他想要找人请教,可抬起头看了一圈,后来还是没能张开嘴。
  大家仿佛已经认定他是来为简历增色的,没人给他安排工作,也没人抽空给他做入职培训。一整个下午他枯坐在那里,越想越觉得无助和迷茫。
  自己这是干什么呢?
  到晚上六点多,司机来接他,就在楼下等着。他躲到走廊接电话:“你先去吃饭吧,我晚点再打给你。”
  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想走,就是觉得这一天时间全浪费了,不甘心。
  坐到八点,趴下歇了会儿。
  睡梦里仿佛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嗓音有点熟悉,伴随着说话还有脚步声走来走去。
  “付嘉?”
  抬起头来,眼前的光线被挡去大半。徐书原穿着衬衫长裤,唇色很淡,脸色也很疲惫,灯光中有种冰凉的距离感。
  付嘉瞬间清醒,撑起身拉了拉衣服,又背过身去揉搓自己的脸颊。
  不知道,估计脸是肿的,眼睛也是肿的,不知道。
  “我怎么睡着了……”他心虚地看了眼徐书原,又飞快闪躲,“太困了。”
  “困了就回家,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说完徐书原转身往窗边走,走到一排储物柜前,背对着付嘉。
  付嘉以为他是要还自己耳钉,心里不知为什么燥燥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起身跟过去,很低声说:“那个……”
  “别挡在这。”
  徐书原要开柜子。
  “……喔。”付嘉只好撤退一小步,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穿的衬衫很普通,袖扣周围的针脚还散了,可身高腿长,长相也很英俊。
  说是说人靠衣着,不过书原不需要,付嘉心里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付嘉轻声。
  “刚刚。”
  徐书原抽出几样文件,动作麻利地放进公文包里:“来拿点东西。”
  中间有一页纸掉到了地上,他弯腰之前付嘉抢先蹲下去捡,然后又双手递到他手里,抿起唇:“给。”
  徐书原没说话。
  付嘉等了一会儿,他也还是没开口,似乎拿完东西就要走了。付嘉只好将头垂低,轻不可闻地说:“徐书原,我还没吃饭。”
  手微顿,徐书原没有侧目,“楼下就是餐厅。”
  周围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在注意他们。
  付嘉觉得丢脸,视死如归地说:“我请你吧,正好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今天第一天来好多事不太懂。”
  “我吃过了。”
  将最后一样东西——电源装入包内,徐书原头也不抬地拒绝。姐姐刚生产完,他白天要去甲方公司驻场,晚上还要赶去医院照顾。
  他拿上外套,匆匆提包离开。付嘉却在同事疑惑的目光中跟上去,一直跟到电梯间:“徐书原、徐书原。”
  情急之下又选择拉袖子。
  直到徐书原回头,才不甘地松开:“你就这么着急吗,一起吃个饭都不行?我初来乍到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熟人,你还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几句。”
  抱怨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而且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我今天过得有多差,真的,一整天都没人和我说话……”
  徐书原看着他,表情渐渐地变得沉郁。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付嘉还是这样,永远只想到他自己,不考虑别人是不是为难,是不是会伤心难过。
  想起那个时候他问:“徐书原,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人?”
  那样殷切的语气,柔软的语调,期盼地等着回应。
  自己没有办法抵挡。
  “除了我家人,你是对我最好的。”
  付嘉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说:“所以你也必须对我好,对吧?好都是相互的。”
  “嗯。”
  “徐书原,你必须对我好。”
  “嗯。”
  “必须一直一直对我好。”
  “嗯。”
  后来才知道他不爱通电话是因为用了变声器,说得太多容易露出破绽。
  眼下付嘉殷切又委屈地看着自己,好长时间一言不发,可是意思很明确。他要求一项特权:徐书原必须对付嘉好,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徐书原深吸一口气。
  付嘉见缝插针地跑回去,变魔术一样变出一盒胃药,笑眯眯地捧给他:“喏,我专门给你带的。上次你不是胃疼吗?这个特别有效,每回我胃不舒服我妈都拿这个给我吃,一会儿就不疼了。”
  药盒棱角分明,握到手中有微微的疼痛。
  徐书原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你……”付嘉以为他拒绝了自己,微笑僵在脸上。
  徐书原手扳住电梯门:“要下楼就进来。”
  付嘉一愣,耷拉的嘴角不自觉上抬,走进去站到他旁边。
  一开始站他右边,想了想又换到左边去。
  “这样说话方便点。”付嘉仰起头,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
  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话特别多,从早上堵车说到下午被冷落,对着徐书原大吐苦水。
  “那帮人也太过分了,面都没见过凭什么那么说我?还有,公司的软件真难用,连个使用指南都没有,让人怎么学嘛。”
  餐厅柔和的灯光照在他头顶,他的发梢长了,有些挡眼,鼻尖轻微冒汗。灯下一只小虫被热烈的光线吸引,扑火一样扑进灯罩,再也没有出来。
  徐书原静静地听着。
  这些年偶尔会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兔子,想起付嘉。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记得过,因为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个临别的雨夜,听说付嘉要走了。他找辅导员打听到付嘉的地址,拿着自己仅剩的两百块生活费,咬牙打了一辆出租车。
  1845
  车牌号至今记得。
  付嘉家里住着别墅,在离大学城很远的地方。庭院里的凤凰木总有二三十米高,远远望去红得像火,一团火云飘在雨里。
  他的心也热一阵冷一阵。
  敲门,按门铃,等了很久。佣人出来叫他不要等了,再等就报警。
  他还背得出付嘉爸爸说过的那番话。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知廉耻,识大体,不要一时糊涂毁了自己的前途。你前前后后收了嘉嘉两万多块,这笔钱我还没找你要,看你是个大学生才一直留有余地。要是报警闹到你们学校去,往轻了说是债务纠纷,往重了说那就是前科,对你的一辈子都有影响,孰轻孰重自己好好掂量吧。而且听说你家里是吃低保的困难户,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已经打了报告要跟边防军人登记结婚,是不是?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她想想,军婚是最看重背景清白的,不要害人害己。”
  当时他站在台阶下,浑身湿淋淋的如同丧家之犬。
  离开的时候付家的佣人扔了件雨衣给他,直到走远了那雨衣还躺在泥泞里,像脱下的一层皮。
 
 
第6章 老样子
  金钱的确有超能力。
  为了在部门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儿,付嘉隔三差五就请同事喝咖啡。后来才知道,其实其他新人也都刚来一个月,只要在公司就会一起下楼吃饭。
  那天上完培训课,一帮人又搭伙吃晚饭,付嘉也去了。
  席间聊起选谁当自己的mentor(也就是工作上的导师兼伙伴),有人说要找胖头陀Eric,传闻很和蔼,有人说那还不如找瘦头陀Steven,起码技术强。轮到付嘉,他闷了半晌,最后还是把头轻轻摇了下:“没想好。”
  其实想找的当然就那一个,只不过没想好怎么开口。其他人以为他的导师一定是刘总亲自指定,便互相眨眼,意思VIP的事就别操心了。
  “晓鸥,你选谁?”有人问。
  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裴晓鸥生得极白,长发微卷,自我介绍时还是一口流利的英音,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书原师兄吧。”
  “啧,要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啊。”
  “叫师兄是应该的。”被这样打趣,她态度仍然大方得体,“我跟他本科一个院,一个专业,论起来算是最直系的。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我,看他一向很忙。”
  “你跟他提了吗?”
  “还没有,这几天听说他请假了。”
  最近一周徐书原都没在部门出现。不光裴晓鸥,付嘉也曾在内网查过他的排班表,上面显示年假中。
  之前经理不是不让他休吗?
  “那我们就不跟你抢了。”另一个女生说,“四部的部花一提他保准答应,我们没必要去自找没趣。”
  马上肩膀就挨了轻轻的一下。
  “恼羞成怒呀!”
  “恼的就是你。”裴晓鸥跟她微笑,末了还是把话题兜回来,“其实他不一定选我,师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哟……我们想的哪种人啊?”
  裴晓鸥面不改色:“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另一个男生忽然举着筷子冒头,“以前他在你们系大大地出过一次名,是不是?好像是因为——”
  “你别说。”裴晓鸥一听,有点着急地站起来阻止,“你……”
  “快说快说!”
  其他人嗅到不寻常的气味,还想继续深挖,桌上的一杯水却被人打翻了。
  “呀——”有女生小声叫唤。
  滚烫的热水一下淋到手背上,付嘉疼得脸色瞬间苍白。大家七手八脚地给他拿纸巾擦,他却低着头,捂着手背笑笑:“没事,没事,我这人太不小心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吃饭,刚才的话题早已被岔开。
  自那以后付嘉就跟裴晓鸥成了朋友。
  事务所不养闲人,很快要轮到这帮小萝卜头去甲方现场历练,可怜某人还连最基本的底稿逻辑都没有弄清。
  那天中午付嘉正在工位自行恶补,电脑右下角跳出新消息,是晓鸥发来的:“来茶水间,有吃的。”
  正好,脑神经都快打结了。
  兴冲冲到那一看,圆桌旁边围站着四五个人,气氛相当融洽。
  “谁买的啊?”桌上整整两大盒杯子蛋糕,他微笑着凑过去,“还特地配了奶茶,好大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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