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郑哥,冷静,哥儿几个的不至于,别这么大火……”其他室友劝道。
张永辉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听见郑南与用力的深呼吸声,然后语调慢下来对自己说:“张永辉,要是他受不了自杀了呢?校园暴力是会害死人的,他还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过。齐祺要是真的死了,你们会愧疚吗,会不安吗?还是像你说的,你没有欺负他,所以根本不在乎呢?”
寝室里没人讲话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郑南与总会说出些似乎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话,这种台词除了他没人能说出口。18已经是成年人了,大家都觉得自己步入社会了讲不出那么幼稚热血的话。说理想会很尴尬,不如说自己以后想赚大钱。但没人觉得郑南与说出来幼稚,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似乎很合理,因为他们知道郑南与真的会把说的都做到,他就是嫉恶如仇,他就是理想主义。
期中考试的时候郑南与给齐祺讲过一道题刚好原题考了,齐祺拿了班里第九的成绩,第二天早上有同学在黑板上写满了“齐祺作弊”这样的话。郑南与上去把黑板擦干净,问是谁写的。
“最后一道大题是我教给齐祺的,怀疑人家作弊也要有证据,暗地里搞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你很low。谁得高分就是作弊,呵,有种站出来,看看你多少分——哦,反正也没我高吧,毕竟我是第一。”他说完把自己的卷子贴在了黑板上,“想学这道题自己看,我过程写的很详细。”
人人嘲笑郑南与,人人又暗自崇拜他,想成为他。因为做陈骏做王志徽很容易,做郑南与很难。
过了很久,张永辉小声说:“对不起,我确实也不对,那个……改天我和他道个歉吧。”
郑南与没回答,他在看齐祺的qq空间。齐祺很少发说说,只会偶尔转发。他其实也很少给自己评论。齐祺会给他点个赞,然后私信他评论。他似乎活在一个只有郑南与的世界,所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和自己分享。郑南与不想这样,他想齐祺能在一个更大的世界里生活,交很多朋友,吃饭有人陪,心事也不缺人分享,能够不那么孤单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雨停啦
第17章
放学时齐祺抬头,看到窗外粉红色的夕阳和渐暗的蓝天觉得很美妙,他很新鲜,拍下来认真裁剪,发给了郑南与,说好漂亮。
郑南与趴在桌子上,看一眼亮屏的手机,侧过头望他:“齐祺,我就坐在你旁边,你还给我发信息啊?”
齐祺脸红了,他也觉得突然戳人看天怪怪的,感觉会打扰对方,所以拍下来,想郑南与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回复,没想到他正在看手机。
好在郑南与没追问,只是支起身子看他:“这天很稀奇吗?”
“恩……没看过。”齐祺转过身,他怕和人对视,故意躲起来。
“不稀奇啊,你抬头看,每天都这么漂亮。”郑南与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次放学了要叫我,不然我睡不醒你就干坐着不回家啊?”
齐祺说没有,但他确实想趁着郑南与睡觉放肆的多看几眼,不敢照相,怕被逮住,所以手机里存的都是些边角。
想要一张带脸的照片,郑南与这么好,应该不会拒绝他。齐祺似乎是被夕阳鼓励了,问他:“我能给你拍照吗?”
“你拍吧。”意料中的同意。
齐祺握着手机转向郑南与,背后的云突然飘走了一块,被烧尽的夕阳骤然亮起,激得郑南与眯起一只眼。他一只手腕抵在下颌,被齐祺站着的影子笼罩住另半张脸,深刻的眉骨鼻梁也投下层深橘色的阴影,没眯起来的那只眼抬眼带笑的注视着镜头。
睫毛是金色的,好漂亮。
齐祺愣了好一会儿才拍下那张照片。
“发什么呆,人都走光了。”
他如梦初醒,拎起书包跑出教室,没等郑南与。
晚上齐祺躺在床上睡不着,摸出手机,那张照片让他设置成了桌面。也发给了郑南与,对方说拍的很帅。
“郑南与……”他小小声把这个名字衔在嘴边,后背出了一阵细细密密的汗。被子闷得他呼吸不畅,头埋在枕头里,他弓着腰跪在床上,手是烫的,过一会儿腿筋也麻了。
齐祺侧躺着露出一颗通红的脑袋,鼻尖的痣都像被汗晕开似的。
好恶心。郑南与不会喜欢他,齐祺知道,但是是他,是他……他一定会原谅自己,他不会这么说的。齐祺用鼻尖蹭了蹭温热的手机屏,闭上眼却觉得眼被阳光灼伤了,不断涌出泪。
早自习惯例的问题时间,齐祺昨晚就圈好了不会的题,等到早上问郑南与。郑南与向来有求必应,最近却出了特例,他敲着卷子说这题你问方宁吧,她讲英语题比我好。
物理呢?你去问下张永辉,他这块儿学得特别好。语文问李鱼儿,她是课代表。化学……
齐祺觉得郑南与在疏远自己,委屈之余做贼心虚,还是老老实实按他的话抱着练习册找其他同学。
“这里这个滑轮可以先不计算,你先搞清楚有几个力……”张永辉看出他心不在焉,停下笔,“齐祺,你在听吗?”
“啊?嗯……”齐祺低下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没郑哥好?”
齐祺赶紧摆手:“没有!我,我走神了……”他眼睛瞟到一边,郑南与正在给一个女生讲题。
张永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齐祺,你别老看郑哥啊,他也很忙的,不能24小时只为你服务嘛。偶尔屈就下,听我们讲凑合凑合呗,又不收你钱。”其实张永辉也很擅长讲题,齐祺听得很明白,只是他心里没人替代得了郑南与。
但他也明白,郑南与不是自己的,他那些惦记是妄念。郑南与肯为任一个做不出题哭泣的同学呆到六点,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只能说齐祺做不出的题多,又近水楼台,所以总被哄。
过一周齐祺也习惯了,题做不出该找哪位“讲师”。他埋头写卷子,正确率一点点往上爬,终于有一次对答案后全对了。
齐祺高兴得嘴角上扬,捏着选择题卡,用红笔打了个漂亮的对勾。
“齐祺,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方宁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趴在椅背上看他,“你眼睛怎么这么大啊?”
“啊?”齐祺懵懵地眨眼。
“就是刘海儿太长了,佳佳,你说是吧?”方宁问另一个女同学,几个正聊天的姑娘就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说他应该剪什么发型。其实刚剪过也没多久,但他头发长得快,李鱼儿翻出根多余的头绳,把他刘海全撩起扎了个苹果头。
齐祺不知所措,乖乖的受摆弄,头上又多了两个女生的小卡子。
“你看,是不是很可爱?”佳佳拿镜子给他看,齐祺脸迅速红起来,怎么逗都不肯再看了。
过会儿郑南与过来:“你们都挤在我座位干嘛呢?我都没地儿坐了。”
李鱼儿说:“我们给齐祺梳头发呢,超可爱!”
当事人已经把头埋在双臂下,死活不抬头,怎么劝也没用,能看出的唯有露出的半截后脖颈粉得像桃。
郑南与坐下说:“给我看看。”齐祺才肯抬头,微微撅着嘴,垂着睫毛不和他对视。
“噗,”郑南与笑出来了,摸摸他脑袋,“是很可爱,齐祺!”
齐祺看郑南与笑了,自己也傻笑起来。
上课了,他把那张全对的答题卡给郑南与,错题可以问别人,但对的要给郑看,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夸自己。
“厉害,进步好快。”郑南与从不吝啬夸奖,那双大手把他头发呼噜得乱糟糟,还会对他笑。
十月下旬,天终于凉了,齐祺不怕热怕冷,早早裹上校服外套。郑南与问他放学后有没有空,有点事找他,能不能留下来吃晚饭。齐祺给家里打电话确认了可以,心里却十分忐忑。
他担心是自己被看穿。明明最近很注意,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也说不准,谁叫郑南与那么聪明,他总是能一眼看出谁对他有意思,然后提前委婉地拒绝掉。
齐祺紧张地跟在郑南与身后,手心里都是冷汗。郑南与拉着他的手腕,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过了,难道是最后的一点补偿?
“你先去那桌,看见了吗?方宁他们坐那里,我买个东西就来。”
这个点食堂人还不多,因此那一小撮人十分显眼,有五六个,都是班里熟悉的同学。齐祺紧张地坐下,张永辉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方宁说:“不急,咱们一会儿再吃饭,先吃别的。”其他同学也点头,大家聊起今天的英语课又拖堂,总之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齐祺坐立不安,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氛围,偏偏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齐祺!你闭上眼睛!”佳佳突然说,“转过去。”
他条件反射听话的照做,然后听到郑南与的声音。
“可以睁眼了。”他睁开眼,看到郑南与捧着一个蛋糕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看自己,“齐祺,十八岁生日快乐!”
朋友们围着他欢呼起来,给他戴上生日帽,唱了生日歌。
“许愿吧,我保佑你,你今天许的愿肯定都实现。”郑南与送了他一支钢笔,“你别不信,这支笔会给你带来好运的,你带着考试……别哭了啊,有这么感动吗?”
齐祺许愿,他希望有一天郑南与知道自己喜欢他也不会恶心,希望毕业以后还能联系,希望郑南与考上想要警校……
“许完了吗?”郑南与问他。
齐祺点头,对方捏了捏他的脸。
“那就别哭了,你再不笑起来愿望就不灵了。”
郑南与带了拍立得,请路过的同学给他们照相,留下好多张合影,他扣了一张,剩下的就都给了齐祺。
愿望真的能都实现吗?齐祺无条件信郑南与说的每句话。他太贪心了,三个愿望不够,最后还希望如果有一天郑南与恋爱了结婚了,请客吃饭还会邀请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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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齐祺回到卧室,书桌上放着一块小蛋糕,纯白的奶油小方,上面缀着一颗草莓。郑南与买的蛋糕不小,六七个人分也还是剩下,他不舍得浪费,全吃了,现在肚子里很撑,只好先把蛋糕放去冰箱。
下楼,齐祺又被烟熏得流泪,问他爸:“爸,是你给我买的蛋糕吗?”
齐父在全神贯注地打扑克,没听见这句话,齐祺也懒得再问第二遍,把蛋糕放进冰箱就回楼上了。
再回到桌前,齐祺才发现桌上还有一个小兔子的钥匙链,这一定不是爸爸送的,爸爸忘记他生日了。他攥着钥匙链,心里有答案,打开窗户往下看,那个人还没走,正在楼底下抽烟。
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陈骏抬头看了他一眼,披着校服准备走了。
“陈骏,”齐祺小声叫住他,“你上来吗?”
陈骏摆手:“爬不动,走了。”
“等等!”齐祺还攥着钥匙链,穿着拖鞋小跑下楼,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在后院堵到还没走的陈骏。
陈骏看一眼他拿的蛋糕:“不想要就扔了,别给我。”
“不是……我吃不下了,隔夜蛋糕会坏掉。”齐祺看陈骏也要仰头,后院没有灯,看不清表情,但他看出对方不太高兴。
陈骏说:“不知道,没吃过。”
“生日应该请别人吃蛋糕……”齐祺试探性问道,“可不可以我吃一口,然后你吃?”
陈骏犹豫了一下说:“行。”
两个人坐到地上,齐祺把蛋糕的塑料盒揭开,周边的膜撕掉,用小叉子吃了一口。
“你把草莓吃了。”
齐祺吃掉了。
“甜吗?”
齐祺诚实地说:“有点酸。”
陈骏把剩下的蛋糕接过来吃掉了,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
“要遛狗吗?”齐祺站起来,他知道陈骏喜欢他家这两条大狼狗,总会晚上跑来遛,于是打开铁门放狗出来。他今天太开心了,兴奋感一直持续到晚上,身边是陈骏也想分享。
但陈骏没站起来,他说没劲儿遛狗。齐祺就没拴狗链,两条狗看没有出门的意思,就在他们脚边趴下了。齐祺心还雀跃着,捧着狗头揉来揉去,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南与送你了啥?”陈骏就看着他撸狗,把吃完的蛋糕盒远远投进垃圾桶。
“送的是钢笔。”齐祺回答。
“哦。”陈骏站起来,一下大脑供血不足犯晕,手撑了下地,皱起眉来,“操!”他左臂上一块明显的淤青,披着的校服掉了,另一只胳膊上也都是些细碎的伤口,有的还在渗血。
伤口多得吓人,齐祺说:“我给你拿创可贴。”说完就跑上楼,也没等对方说要不要。
他拿了半盒创可贴,之前的用完了,需要时店里只剩儿童版,花里胡哨的,上面都是卡通形象。陈骏伸出一只胳膊给他,他便认真的给每一道伤口都贴上。
“他给你买的什么蛋糕?”
无需多想就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郑南与,齐祺说,“是巧克力冰淇淋的。”
“好吃吗?”
“嗯。”
“真舍得给你花钱啊,哑巴,你是不是挺高兴的?”
“嗯!”齐祺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然后发现对方盯着自己,又把笑憋回去。
左胳膊贴完了换成右胳膊,陈骏托着下巴也笑了,但并不是开心的那种:“齐祺,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哑巴了?你话这么多了……但郑南与不喜欢你,他那是同情你,觉得你可怜,你要是没那么可怜,他就不会对你特殊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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