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看同班同学有难,顺手帮一把。
看她有天赋,再打声招呼。
她既没有损失,也不费什么力气,人情来来往往都是常态。
更何况主要还是顾余音自己立得住,没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才有了现在这样稳固的前程。
要是顾余音自甘堕落,最后顺从于那些潜规则,雁归秋也不会费心去捞她,更不会跟她成为朋友。
“那现在呢?”江雪鹤问她。
“是恩人、伯乐,也是最重要的朋友。”顾余音说着看了江雪鹤一眼,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告诉我归秋是一视同仁表里如一的好人?”
“这样说也行,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不耐烦听我这些废话。”
顾余音抬抬手,跟老板娘要了袋子将包子打包,看看时间跟江雪鹤该回去了。
坐这儿的这一会儿,老板娘已经朝她们这边看了好几回了。
算算时间雁归秋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走回雁家的路上,顾余音才跟江雪鹤继续说道:“你见过宋安晨和阿栾了吧。”
江雪鹤点了点头。
顾余音说:“你不要看我们好像跟归秋认识挺久的了,但我猜就连宋安晨都会很羡慕你。”
江雪鹤问:“为什么?”
顾余音说:“归秋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不管是家里的继承权,还是友情这中东西,她能眼睛眨也不眨就把自己有的东西给出去,却不会主动索取任何东西。”
这一点,江雪鹤也看得很清楚。
“就连我和阿栾,也是努力地主动了很多年才成为她的朋友。”顾余音顿了顿,认真地看向江雪鹤,说,“你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让她主动去争取的人。”
对雁归秋而言,江雪鹤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第37章
两人快要走回到雁家门口的时候,路边有车停下来,雁归秋正要从里面下来。
江雪鹤又想起之前没有来得及问的问题:“归秋为什么会生气?”
顾余音:“因为我故意试探她?”
“不是因为这件事。”江雪鹤顿了顿,又纠正,“不只是这一件事,昨晚你睡觉之后,我跟她聊天,她好像一直不太开心——说生气倒也不至于。”
顾余音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不由地笑了笑:“是因为你跟她说不在意吧。”
江雪鹤看着像是没有懂。
顾余音跟她类比了一下:“换做你跟别人因为错位被误以为接吻了,结果雁归秋一直跟你说相信你、她不在意,让你不用解释,你会觉得开心吗?”
江雪鹤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感觉隐约碰到了点边。
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我都跟别人传出暧|昧绯闻了,你还一点都不在意,那么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
假装装得太真也要被质疑,是不是因为其实我在你心目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才能装满不在乎装得这么逼真?
换做是她在雁归秋的位置,回头想想,大约也是要觉得忐忑与不高兴的。
见江雪鹤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顾余音不由地又追问一句:“你是真的不在意吗?”
江雪鹤沉默了片刻,答道:“有点在意。”
顾余音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有些得意:“我就说嘛。”
江雪鹤微微移开了视线,笑意浅了一些。
她没说实话。
当时她想的其实是,要是那一瞬间顾余音直接原地消失就好了——在顾余音露出那个挑衅的眼神的时候。
她不只是“有点”在意,而是在意得不得了。
前面就是雁家的大门口,雁归秋也看到她们,眼睛亮了亮,又略带怀疑地将她们来回扫视了一遍,看出并没有打架斗殴的迹象,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雁归秋抬手朝她们招了招。
江雪鹤刚下意识扬起嘴角,便听顾余音又在旁边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
——当然不知道。
江雪鹤扭头去看顾余音,自然便开口问她:“你知道为什么?”
顾余音摊了摊手,忽的笑开:“我也不知道。”
江雪鹤:“……”
那你说个鬼。
顾余音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江雪鹤“哦”了一声,听着不大像是诚心答应。
“根据我这么多年看剧本的经验,谈恋爱最重要的事就是沟通。有些事你不说出来,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心底是这么想的。”
顾余音笃定地说道:“而且以归秋对你的热情来看,只要你问,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江雪鹤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雁归秋插进话来问:“知道什么?”
顾余音朝天吹了声口哨,试图将这个话题混过去,余光瞥了眼江雪鹤手里的袋子,扯开话题:“吃早饭没,你女朋友特意给你带的包子,你们自己先吃着,我还要回去补眠——哎呀,昨晚喝得太多了。”
说着伸手扶住了额头,好像这会儿宿醉的后劲才上来似的。
雁归秋:“……”
演得跟真的一样。
顾余音跌跌撞撞往客房里走,进去还真往床上一倒,看着就要睡过去。
雁归秋叹了口气,过去帮她关房门:“你要是再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顾余音的声音闷闷地从枕头底下传出来,一边抬起手,挥了那么两下,就有气无力地垂下去。
雁归秋关上了房门。
江雪鹤将包子放到空盘子里,这会儿还没冷透,但她觉得还是再热一下比较好。
“是顾余音给你带的。”江雪鹤说道。
“我猜也是,那边只有她比较喜欢去。”雁归秋说着又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在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江雪鹤慢慢说道。
“……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聊啊。”雁归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没一会儿又拿余光去瞥她,“那你们聊出什么结果了没?”
“她让我来问你。”江雪鹤说,“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雁归秋:“……”
有这么直接的吗?
江雪鹤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又说道:“这样问还是比你稍微委婉那么一点的吧。”
雁归秋微微偏过头,耳根开始泛红。
“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原因……”雁归秋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说道,“可能就是……感觉吧。”
“感觉?”
“……嗯。”雁归秋想了想,觉得很难用一言两语说得清楚。
“那算了。”江雪鹤笑了笑,不再去深究。
“嗯?”雁归秋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又不想问了,转回头去看她。
“你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我了。”江雪鹤说。
那么认真又努力地去思索一些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答案,看着是在思考一件难题,但眼睛很亮,如同在搜寻着闪闪发光的宝藏。
江雪鹤忽然有些许退怯的心态,不是因为胆怯,好像更像是羞怯,不好意思再去听那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雁归秋也被她的话闹了个红脸,偏过头去好一会儿没说话。
再转过来看她的时候,雁归秋却又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句:“嗯,我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江雪鹤的脸也微微热起来。
“吃早饭吧。”江雪鹤转移话题,“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划船有兴趣吗?”雁归秋说道,“在城郊的公园里,听说最近花都开了,很漂亮,而且那边离放花灯的河很近,晚上我们可以迟点回来。”
“那……顾余音怎么办?”江雪鹤问。
“让她在家休息就好啦,回头我叫阿舟有空陪陪她。”雁归秋说道,“她前段时间忙得很,应该没什么力气再往外跑了,平时这会儿她都得在家睡上一整天。”
这么累也还是要往雁归秋这里跑。
江雪鹤下意识往顾余音的房间看了一眼。
顾余音是不太一样的。
跟宋安晨、跟阿栾,包括跟雁归秋身边其他的朋友,都是不一样的。
那又并非“爱情”。
江雪鹤想起顾余音的过往,怔了怔,隐约明白过来。
“……真好。”江雪鹤低声自语。
那些不求“索取”的付出最终也得来了回报。
“雪鹤姐?”雁归秋看向她。
“没事。”江雪鹤回过神,笑,“等你吃完我们就出发吧。”
-
外面的声音很轻,顾余音确实模模糊糊睡过去一阵,最后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手机被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
顾余音睁开眼睛看了外面一眼,大片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眯了眯眼睛,按了按眉心,下床去拿电话。
窗外是雁归秋和江雪鹤刚好走出家门。
顾余音半倚在门板上,瞥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是宋安晨打来的电话。
昨晚她没来得及给宋安晨回信,但雁归秋八成已经告诉过她,所以顾余音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宋安晨打电话来也绝不会是单纯地问候她的安危。
在铃声即将掐断之前,顾余音才接了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宋安晨立刻听出来:“你还没起床?”
顾余音盯着窗外,回:“嗯。”
宋安晨:“那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打扰你睡觉吧。”
话语里没多少真的歉意,反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大概是为了报之前的仇。
顾余音思绪绕了一圈,渐渐清醒过来:“嗯。”
这边不咸不淡,宋安晨那边也有些忸怩,遮遮掩掩含含糊糊地问:“怎么样?”
顾余音:“什么怎么样?”
“你现在应该是在归秋家里吧。”宋安晨说道,“那肯定见过江雪鹤了——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嗯。”顾余音拖长了音调,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啊。”宋安晨问,“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顾余音反问。
“都是熟人,就不必绕圈子了,你对归秋真没想法?”宋安晨问。
“……”顾余音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么多人对她有这样的误解。
宋安晨对这件事也是拿不准主意。
就像她对雁归秋暗恋覃向曦的传闻也半信半疑一样。
顾余音对雁归秋,跟其他朋友对雁归秋,明显是不太一样的。
雁归秋喜欢吃什么、平时看什么书、有什么爱好,乃至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好像都能第一时间意识到。
哪怕是宋安晨这样平时走动最频繁的发小,有时候也摸不准雁归秋的心情和潜台词。
但顾余音都可以。
其他熟悉她们的人开玩笑说她们是心友,但她们成长背景不一样、家庭不一样、性格不一样,哪会真有那么多默契可言?
无非就是花更多的心思与精力去揣摩体会。
还要恰好卡在那一个度上,叫雁归秋不觉得反感。
但她又从不明言自己对雁归秋的关注与关心,也不像热恋的情侣那样天天想要黏在一起。
再加上那些似是而非的绯闻,宋安晨也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后来宋安晨还私下里偷偷问过阿栾。
阿栾的回答堪称冷酷,她说,顾余音喜不喜欢雁归秋有什么关系?反正雁归秋又不会喜欢她,那又何必在意。
宋安晨觉得话是这么个理,但好歹也是认识了挺长时间,要是顾余音真的喜欢雁归秋而不得,那还真的有点可怜。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江雪鹤,那就更可怜了。
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再说你拍那个剧的时候,不是也没澄清那些传闻嘛……”
宋安晨含含糊糊地试探着,顾余音听着不由地失笑。
“所以说,你觉得,人生之中没有爱情就不行了吗?”顾余音问。
宋安晨一时语塞。
顾余音的声音还很平静,但这话听着倒像是有点指责打脸的意思了。
“我以前确实想过,要是我能喜欢女人就好了。”顾余音缓和了语气。
那会儿她刚接触到同性题材电影的剧本。
许是入了戏,又或许真的曾经冒出过那样的想法——
她自小家境普通,但父母恩爱和睦,于是从小便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重要到无与伦比的人物,除了父母儿女,那一定是恋人。
那会儿她父母接连去世,负债累累,就连亲舅舅这样带着血缘的亲人都在母亲死后对她避而远之。
她又身在那样暗藏着污浊的圈子里,从一脚踏进去起,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脸,将她当做货物一样打量。
是雁归秋伸手将她拉上来,在背后稳稳地支撑着她,将她推离那些黑暗的地方,叫她能够有底气站在阳光下,挺直了脊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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