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论起颜值,他绝对不比岑宣长得差,岑宣还不吃亏。
“我去给你取暖水袋,再给你接一杯热水。”
岑宣叹了口气,感知到这人抵在胃上的力道愈发收紧,有点认命于自己的心软,就想要爬起来,去找能暖一暖这人身体的东西。
照顾病人,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一个长年累月都总是病着的人。
第17章 狠不下心。
杜柯到的时候,不出意料,见到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水杯打碎在地上,秦胤半蜷着身体,疼的发颤,眼神却仍旧不离岑宣。
“你再说一遍。”
他分明失了力气,开口都只剩气音,虚着喉咙,气力不继,眸色却是凌厉又迫人。
岑宣轻笑了一声,本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瞧见推门进来的杜柯,又停下来,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杜医生,小心脚下,我现在去叫佣人来打扫一下,”
地面是四溅的细碎玻璃碴,如果不小心,倒是很可能被伤着。
杜柯倒是不意外所看到的一切,唯独意外的……是岑宣的反应。
“不要紧。”
他拦住要出门的岑宣,微微一笑,语气柔和:“不用叫人,我收拾就行。”
秦胤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捂着胃,疼的脸色发白,视线却依旧冷冷瞪着岑宣,固执的哑着喉咙开口:“你再说一遍。”
青年却垂下眼。
自从杜柯进门,他周身气势迅速敛下来,恢复成外面那个温和绅士的新晋影帝,举手投足之间,彬彬有礼,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来。
“杜医生先去看看阿胤吧!这里我来收拾。”
岑宣拦住俯身的杜柯,温和的勾了勾唇,示意他先照顾秦胤。
随即就蹲下去,一点点的将碎掉的玻璃片捡拾起来,用纸巾包着,丢进垃圾桶。
杜柯没有坚持,快步上去,按住秦胤肩膀,余光扫了一眼收拾地面的岑宣,压低声音道:“冷静些,阿胤!”
男人顿了顿,脱力一般歪斜在床边,额角渗着细密的汗渍。
杜柯将他扶回去,好生躺着,十分熟练的替他输了液。
“护士说你没输完就走了。”
杜柯有些无奈,扶了扶眼镜,这人啊……真是一个看不住就丢。
男人闭着眼,冷哼一声,勾了勾没什么血色的唇,“还疼不死。”
“阿胤!”
杜柯扶额,无奈道:“别这么说。”
偌大的房间里十分寂静,杜柯正收拾着床头柜上的东西,却忽而听那个男人轻声念叨了一句。
“受人掣肘的生命,何其可悲?”
杜柯顿住,下意识就扭头,去看收拾地面的岑宣。
岑宣垂头,指尖一动,食指就被划破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迅速站起来,收拾好最后一块碎片,转身就往外走。
在外人面前闹开,实在也太难看了,所以他不想回应。
可秦胤却不依不饶,边咳边笑。
“是我可悲,对吗?”
岑宣咬牙,打开门,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他倚在二楼的楼梯口,长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略略发烫的脸颊,觉得脑中乱哄哄的。
有些失控。
很多动作和场景,即便在内心演示过一万遍,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法控制。
秦胤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
岑宣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他。
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岑宣几次三番败给对方,也可以说……是败给自己的心软。
再怎么样说服自己,他好像还是对秦胤狠不下心。
第18章 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日出月落,星河斗转,自有规律。
岑宣想,自己在当初踏进这座宅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出人头地,却没有自由。
可时过境迁,彼时心境自然不同,人心之不足,永远在于得到之后,想要的就会更多一些。
岑宣倚着楼梯上,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也不常抽,但烦躁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点一支,就这么看着烟卷燃尽。
作为公众人物,有些事情……确实是得隐忍。
光芒万丈的人后,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的如己所愿?
答案必定是没有。
这并不奇怪。
过了许久,杜柯才从房间里出来,小心翼翼的掩上门,顺着楼梯下来。
他看着岑宣,欲言又止。
岑宣会意,果断的掐了烟,眼底带着一点歉意,彬彬有礼的开口:“抱歉。”
杜柯扶了扶眼镜,目光温和的望着他,心里头有几分叹息。
好像在秦胤之外的任何人面前,这个年轻人就会恢复成沉稳持重,进退有度的模样,很讨人喜欢。
独独对秦胤,也太残忍了些。
“杜医生想说什么,直说就行。”
在圈子里混到这个份上,岑宣又是何等的七窍玲珑,哪里会看不出杜柯的欲言又止。
温文尔雅的医生垂眸,目光落在熄灭的烟头上,语气柔和:“在家里的时候,还是抽一点烟吧!阿胤心肺不好,难免会觉得呛人。”
岑宣略略颔首,含笑道:“我知道了,以后注意。”
瞧着十成十的好脾性。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平静而绅士有礼的一个人,会在房间里与秦胤大吵大叫,并且……把人刺ji成那个样子。
“阿胤他……”杜柯想了想,本不想开口,但还是没忍住,斟酌着言辞提醒道:“他脾气确实不大好,但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应该理解,久病之人难免性格怪异,如果你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也望你能顾及几分他的身体状况。”
秦胤性子执拗,从前与岑宣吵架,几次三番气到昏过去,但也不说,不叫人,有两次……险些出事。
这让杜柯着实有些担心。
这两个人,如果说单纯一方的问题,那自然不可能,但吵架归吵架,岑宣顶多发一顿脾气,过后就忘了,可秦胤容易把自己气过去。
并非杜柯护短,这才是他更担心秦胤的缘故。
岑宣听了,略略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杜医生说的有道理,但阿胤……恐怕看到我的时候,就容易发脾气,气大伤身,我也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杜医生多劝着一点。”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杜柯听的心情复杂。
面前这位圈子里新晋影帝,年轻帅气,光芒万丈,做事又洁身自好,爱惜羽毛,日后星途自然不可限量。
可他仿佛从来不曾想过,在这一切的背后,费尽心思捧他的那个人,拖着那样一副身子,年复一年,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第19章 决心
一大清早,岑宣就被助理接走了。
柳焱也在保姆车上,见他上来,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他指腹上,轻笑一声:“怎么划的?”
岑宣阖眼,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答:“不知道,兴许是磕碰在哪儿了。”
墨镜很大,足以遮住他半张脸,而余下的半张,平静寡淡。
柳焱见状,倒是起了些兴致,侧了侧身,胳膊搭在靠背上,啧啧出声:“秦胤又找你麻烦了?啧……让我猜猜,目前他的心情,恐怕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吧?”
给这孩子接了长荣的活儿,尤其是卷进了大少和二少的争端,倚着秦胤的性子,目前没杀过来,柳焱已经很惊讶了。
岑宣闻言,眼皮猛的跳了跳。
耳边一直环绕着柳焱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听的他瞌睡虫全跑没了,不由得抚额无语:“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柳焱自带八卦体质,最爱打探小道消息,岑宣就一直觉得,他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
“哎呀!”
见岑宣不耐烦,柳焱一拍大腿,又开始了自个儿的那一套说辞。
“我跟你说啊——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为你的前程着想,哪里跟秦胤那个胆小鬼一样,瞻前顾后!你看啊——越有争议的地方,越能发光。”
柳焱越说越兴奋,侧着身子,盯着岑宣,兴致勃勃道:“更何况你本身就没有瑕疵,足够干净,这在圈子里是太难得的事,当初从秦胤手里把你接过来的时候啊……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
这绝对是他带过最好的苗子了,肯吃苦,踏踏实实拍戏,也没有架子,对人有礼貌,私生活同样干净,爱惜羽毛,不乱搞些有的没的。
靠着这根苗儿,接下来的不少年里,他八成能大赚一笔。
说着说着,岑宣似乎想到什么,居然摘了墨镜,坐起来些。
“有个事——”
他侧头,神色认真:“你要不照实告诉我,我就扒了你的皮,给我家猫做过年衣裳。”
前排的助理小孙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他跟的这个大明星,私底下性格是真的有趣。
柳焱撇嘴,心知岑宣要问什么,不由得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了些,“你别来问我,我不干拆人后台的缺德事,有什么疑惑,你干脆直接去问关航,岂不是更好一些?”
岑宣顿了顿,危险的眯起眼来。
果真如此。
这般反应,已经不用再问下去了。
柳焱却扯过毯子,把脑袋一蒙,不再多嘴了,“睡觉睡觉!这么早来接你,困死了!”
岑宣重新靠回去,却有些睡不着了。
圈里水深,在很多程度上,都是资本与资本的抗衡,他虽然吃了这份红利,但到底没办法心安理得。
因此也能够明白关航力争改变的心。
给更多优秀的行业新人开辟一条路,给他们披荆斩棘,创造一片新的天空。
只有这些新生力量的涌入,才能让原本存在那些腐朽败落的东西,分崩离析,彻底淘汰。
其实这一点,他也是认同的。
第20章 长荣太子爷
柳焱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他工作能力很强,在联系工作和对接合作方上一贯不用岑宣操心,他只看好了台本,做好工作预备就行。
岑宣在外面名声很好,即便对于私底下合作的工作人员,也非常有礼貌,没有一丁点架子,工作过后,还会让助理给大家买饮料,算作请客。
但这次试录节目的过程里,出了一点意外。
一同参加节目的女星突然撂了脸子,转身就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很快有人去协调,只传回话来,说对方身体不适,改日再录。
岑宣眯了眯眼,在椅子上坐下来,听着场内人议论纷纷,微微一笑,垂头不语。
看上去,对方像是突然翻脸,可实际上……本就是早有预谋,想要给他一个难堪。
“怎么回事?”
场地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都围上去,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
岑宣刚要动,肩膀就叫人按下来,偏头一看,见关航站在身后,俯身下来,与他耳语:“是长荣的太子爷。”
岑宣斜了关航一眼,用口型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航轻哼一声,摇了摇头:“就事论事,还不至于。”
围着的人很快就散开,留出一条道来,人头攒动,岑宣抻了抻脖子,摸着下巴,瞧着人群里若隐若现的轮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听说……这个太子爷,是个瘫子?”
长荣的事情,他就算在上一世里,参与的也不多,主要原因还是秦胤看的严,管束颇多。
尤记得就为这种事,他没少跟秦胤吵架。
摔杯碎碗骂人,全然失了理智方寸,也已经是寻常事了。
最严重的一次,岑宣被锁在家里六天。
不准许出门。
岑宣气疯了,在发现伤害自己可以刺ji到那个男人的情绪之后,他算着时间,听到了那人回来的动静,用刀割破了手腕。
当然,伤口不深,也避过了动脉,更何况他并不想死,也没活够,只不过……是想逼秦胤一把。
秦胤那一日的神色,他至死都没法忘记。
一向从容清雅的男人,头一次失了方寸,眼底似是不可置信,又仿佛明明白白的被刺伤。
就那个眼神,岑宣报复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坐在椅子上,听着关航絮絮叨叨说着这位长荣太子爷的丰功伟绩,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其实……当时的快意也只是一时,如今想起来,着实觉得自个儿有些过分了。
以伤害自己来达到伤害别人的目的,这其中背后的缘故又是什么,他怎么就没仔细去想想呢?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瞧瞧,冲你过来了。”
关航站直身体,拍了拍岑宣的肩膀,以示提醒。
岑宣回神,果真见轮椅上的人已至近前,不由得含着笑起身,上前两步相迎。
“廖总。”
他伸出去,握了握对方冰冷的手掌,随即松开,承接着对方的目光打量。
他面前轮椅上的这个男人,就是长荣罕少露面的太子爷——廖承钧。
第21章 敢觊觎他的身体
廖承钧是个不折不扣的瘫子。
作为长荣的太子爷,这当然有失体面,因此他很少露于人前,可说到底,家族威势之下的独子,作为继承人,注定是要承担更多的。
岑宣垂眸,含笑接受对方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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