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上一世,是死了吧?
酒吧的浓烟,还有掺了东西的酒,原来早就有人想对他下手了,只是秦胤活着,对方忌惮而已。
所以秦胤死了,他也就再没庇护,才会任人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他只能依靠秦胤吗?
他自己……真的不行吗?如此的行业乱象和黑幕,资本之间争来夺去,暗无天日的环境,就真的不能改变吗?
第13章 他想走了
岑宣真的在家里待足了三天。
他难得沉得住气,将自己的东西都从主卧收拾出来,挑了楼上一个朝阳的大房间,也没叫佣人帮忙,而是亲自动手,一一归置妥帖。
做这些杂事,能让他心神沉静,彻底安稳下来,思考事情。
既然重新回来,他势必是不能活的跟从前一样糊涂了。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转而折身坐下来,靠着床边。
房间门开着,他一抬头,就瞧见秦胤的身影。
“你回来了?”
他笑了一下。
这三日里,秦胤除了每日清早会出去一阵,其他时候倒也真的待在家里。
两个人竟是难得默契。
“为什么收拾东西过来?”
秦胤走进来,皱着眉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目光最后才落在岑宣身上。
“是我夜里太吵,睡得不好吗?”
岑宣顿了顿。
这两天,他一直在回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但有许多细枝末节的事,还是一时之间难以拾起。
可秦胤这么一说,他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有一阵子他们吵架,他气的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听的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床的另一侧就会传来那个人压抑的低咳。
咳得厉害的时候,秦胤会下床,去洗手间,因为并不开灯,偶尔还会摔倒。
“咚”的一声,听着……都觉得疼。
可岑宣那个时候气的狠了,哪里顾得上这些,“腾”的就爬起来,开了灯,怒气冲冲的指责秦胤吵他睡觉,随即抱着枕头,去隔壁了。
吵架占领高地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尤其是与秦胤。
可如今重来一世,再回头去想,岑宣只觉得过分。
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只是因为不喜欢被控制而已。
可如果真如杜柯所言,控制和伤害,并非出自秦胤本心,而只是因为……他生病了呢?
他生病了吗?
岑宣缓缓仰头,回望过去。
身为秦家的掌权人,顶级豪门的继承者,秦胤本就不是普通人,除了利益相关者,他更是没必要去迁就谁。
更何况,他自小身体孱弱,大病小病不断,不说换季之时病的有多狠,就算是变天,也会难受上好些时候。
岑宣心头微微一动,目光掠过秦胤好看的面孔,侧落下来,定在他手背上的胶布上。
他输液了。
想到此,岑宣立刻爬了起来,拉着他坐。
“还胃疼吗?还是因为咳嗽?”
秦胤穿的不多,看到岑宣伸过去的手,本来想躲,却不知想到什么,到底没有避开,只是沉着一张俊脸,被按坐到床上。
“回答我。”
秦胤抬眼,反手扣住岑宣手腕,用了些力气,掌心冰冷,沁着冷汗。
他刚刚退烧,身上虚的厉害,进门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当,却听佣人说这孩子在收拾东西,就急急赶上楼来。
岑宣垂眼,神色不动,“我睡眠一向很好,你知道的,只不过……咱们两个人应该冷静一下,我不觉得还有睡在一起的必要。”
“两厢情愿,在于情愿二字,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本心,强抢来的东西,本来就留不长久。”
他想走了。
第14章 第一步迈出
强抢来的东西,本来就是留不久的。
这句话反反复复回荡在耳边,秦胤后背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往外冒,单单被岑宣的一句话,就搅了心神。
刚消停下来的胃被情绪刺ji,又翻腾着疼了起来。
他几乎坐不住,俯在一侧,剧烈的干呕起来。
岑宣不是第一回 闹脾气了。
但是他不怕,从前的他都不怕,不论是看着这孩子怎样气急败坏的跳脚,还是说着多少伤人伤己的言辞,他都不怕。
唯独怕的,就是如今这样平静又温和的样子。
“秦胤!”
岑宣有点慌,眼疾手快的揽住男人枯瘦的身体,慢慢托着他的上半身,替他叩背,叠声问:“杜柯跟来了吗?你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身上热度不高,但似乎也没完全退下来,秦胤边喘边吐,几乎上不来气。
他瘦的吓人,见岑宣要丢开他去叫人帮忙,不由得使足了力气,反手扣住岑宣手腕。
自己倒是一个劲的抖。
岑宣停下来,心里头叹了一声,斟酌着自己……是不是还是太操之过急了?
对付秦胤,理应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一点一点的拉开距离。
可如今他还没表露半分离开的意思,只是搬离房间,秦胤的反应就激烈成这样,着实难搞。
“不叫人,就我在这!”
岑宣心一横,不得不硬着头皮回来哄他,“你别急,慢慢吐,靠着我,没事啊——”
“我只是换个房间睡而已,又不是要走,更何况你睡得浅,我夜里去洗手间都会吵醒你,你会休息不好的……”
“我休息的好。”
男人吐了半天,都只是干呕,到最后还是停下来,捏着岑宣手腕,粗粗喘着打断他,一双漆黑的眼眸掠过来,透出几分固执。
岑宣顿了顿,诚恳道:“我休息不好,你最近夜里咳的太厉害了,方才……本不想明说,可你……”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面上呈出几分为难,“你非要问的。”
手腕的钳制突然松了。
秦胤左手臂横在胃上,狠狠压着,英俊的脸孔白的不像话,下颌瘦削,尖了不少。
他半敛了眸,神色隐忍,气息也是断断续续的,时轻时重,叫人听着十分不安。
“嗯。”
秦胤摸索着扶着床头柜,慢慢站起来。
“明天可以出门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他就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脚步虚浮,胃疼的几乎躬身下去。
在这一刻,岑宣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错觉。
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这是彻底离开的唯一方法,他总不能……一直活在秦胤的庇护之下。
挑战还有很多,他绝不……屈服。
“秦胤!”
岑宣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站起来,快步追出去,不由分说的搂住男人腰身。
“我扶你回去躺一躺吧!这个房间的床你睡不惯。”
秦胤停下,连呼吸都在发抖,侧了侧头,勉强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有事?”
这一回,岑宣重重点头,“对,要去你房间谈。”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第15章 做小伏低
秦胤是个相当要强的人。
如果岑宣不是借着有事扶他回去,他恐怕又得摔。
其实他摔倒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从前岑宣就知道,这人身上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肩背腰侧,手肘膝盖,哪哪都有。
如果不是有一次亲眼所见这人把自己从床上摔下来,岑宣当真要觉得他是被人揍的。
“秦胤。”
将男人扶回床上,岑宣蹲下来,一边替他脱鞋子,一边开口:“柳焱替我接了长荣自制的那个节目,是不是老二搞出来的?想要跟从前老大策划的那个节目对立?”
三天时间,岑宣已经理清楚了目前所在之时的情况,他将要参加的那个节目,恐怕跟长荣的老二有关。
而关航投靠的,也正是他。
秦胤将手肘狠狠压在胃上,眉头皱的死紧,闻言重重吐出一口气,疼的声音都有些飘忽。
“柳焱真是不嫌事大。”
早知道就不把这孩子交给他了。
不靠谱。
岑宣闻言,眯着眼笑起来,“你也知道,柳焱一贯认钱不认人。”
男人冷哼一声,一双好看的眼眸半开半合,似是倦极,“他如果敢让你出什么事,我就……”
话音未落,岑宣突然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腰。
后面的话,顿时消音。
岑宣发现,自己找到一个能迅速安抚秦胤情绪的法子。
大抵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抱他。
肌肤之亲,能够让这个男人迅速冷静下来。
岑宣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我明天……就去工作了。”
他侧了侧头,亲了亲秦胤脸颊,笑眯了眼,“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工作别太累。”
男人垂眸,目光划过岑宣面孔,带着深深探究。
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就在岑宣温柔的放开手,替他拢好被角,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猛的抬眼,扯住岑宣手腕,将他拉回来。
“陪我躺一下。”
他哑着喉咙开口,语气平静,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样的岑宣……莫名其妙让他觉得陌生。
从前这孩子在他面前,是喜怒皆形于色的,即便有时候与他吵架,言辞激烈到足以刺伤彼此,但那也让他觉得真实。
知道这孩子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可现在——
现在的岑宣,脸上仿佛带了一层面具,笑不是开心,温柔之下,也毫无波澜。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觉得仿佛很远。
这感觉让秦胤觉得万分惶恐。
“啊?”
岑宣抬头,眼神有点茫然,“可是……我要去给杜柯打个电话,你不舒服……”
话音未落,秦胤声音就高上去,粗粗喘起来:“不要他!”
“你过来!上来!”
话到最后,秦胤语气已经分外不耐烦。
岑宣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如此做小伏低的情况,又刺ji到了这个祖宗的哪条神经。
他咬了咬牙,僵持之下,脑中晃过无数想法。
要不要……撕破脸?
目前与秦胤撕破脸,他会得到什么?又失去多少资源扶持?
不行……还不行。
既然重来了一回,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第16章 再忍一会儿
就算到现在,岑宣也依旧不明白,如果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对方一举一动之间的细微变化,势必都能察觉的到。
假意奉承,亦或真心相待,自然心知肚明。
他伪装的这张面皮,在秦胤眼里,早就被撕下来了。
僵持过后,岑宣终归先低了头,脱了鞋子爬上床,之后拿秦胤的手机给杜柯发了个消息,才躺下来。
床很大,他特意躺的很远,两人一边一个,中间像隔了巨大的鸿沟。
秦胤闭了闭眼,冷笑一声,觉得自己没病也要被这家伙气出毛病来。
装……都装不明白。
做戏至少得做全套,他既想表现的深情款款,温柔体贴,又在靠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瑟缩,躲得老远。
这是……拿他当傻子吗?
“躺过来。”
秦胤侧头,勾了勾手。
他仍旧胃疼的厉害,坐着都十分吃力,只歪斜着半靠在床头,望着那个离自己远远的小家伙。
他好像听到……磨牙的声音了。
就看这个小家伙究竟能忍多久。
岑宣垂眸,遮住眼底咬牙切齿的情绪,在心里头咒骂了秦胤几句,乖乖爬起来,躺近了些。
“再近!靠着我。”
男人掀了掀眼皮,掌心抵在胃上,气息不稳。
岑宣险些绷不住。
重生之后,他本对这个男人怀着几分愧疚,觉得他只是生了病,兴许很多事情,也并非本意。
可现如今仍旧被控制的死死的,日常生活都需要被这个人时时刻刻捆在身边,去讨他欢心,这种感觉……着实叫他时时刻刻想要爆炸。
岑宣深吸了一口气,不断默念着,要忍,明天开工之后就不回来住了,就不用再忍受这种无休无止的压制,再……忍一会儿。
毕竟他如今拥有的一切,从起初时,就是拿身体换的,不是吗?
只要能让他出人头地,谁不都一样吗?
这样一想,岑宣又有些释然,温顺的凑过去,钻进秦胤怀里。
搂着他的腰。
“这样可以了吗?”
秦胤眯了眯眼,瞧着勉强算是满意,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岑宣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他们两个。
这人身上常年染着中药的苦味,嗅着虽然说不上反感,但也不算好闻。
岑宣抱着他,仍旧能感觉他半蜷着身体,不停的抽气,整个人冷的有些发颤。
“秦胤。”
作为一个金主靠山,好在这人生的比其他人要好看,岑宣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违心的坐在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怀里,以谋求一个未来。
秦胤面部轮廓冷硬,眉若远山,鼻骨挺而优雅,弧度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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