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希仍旧目光淡然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一点头,而后再没说什么。无言的爱散在风里,在不见阳光处躲进隐秘的角落,无法察觉却又无处不在。
她目送着两人远去,一颗心终于落地,随后也起身离开了庄园,向她仍需战斗的地方奔赴而去,那里是她通过十几年的努力挣来的脸面与一席之地,是她对抗丈夫和整个家族的倚靠。
谭斯锦握着程谦的手很快来到了露天停车场的位置,他向程谦要过车钥匙,先一步走到驾驶位:“我来开吧。”
程谦顺从地默默坐上了副驾。在经历了整个午宴的波折情绪后,如今留给他的挫败却大于喜悦。
谭斯锦很快发动了车子,见程谦仍是一副失落的表情,试图安慰道:“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你爸妈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应该开心才对啊。”
程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是我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我该再努力一点的,让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我们的关系,让你不再受这种委屈。”
谭斯锦打着方向盘驶出庄园大门:“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无论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他朝程谦笑了笑,轻松道,“我更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你对我的期待一样。”
程谦终于在谭斯锦的安抚中笑了出来,他觉得谭斯锦总有一种魔力,能够在他极度疲惫或困惑时给予他无限的力量,带他走向光明。
“我喜欢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做喜欢的事。”程谦一脸诚恳道。
谭斯锦见程谦已经开始有力气贫嘴,于是放下心来,微微挑了挑眉:“油嘴滑舌。”
“哪有。”程谦撅撅嘴,而后诚恳的脸上起了几分小心思,“我最爱老婆了。”
直到今天,即使谭斯锦戴着婚戒,同程谦做了无数次爱,他听程谦这样称呼自己仍会腾升一股羞意,他脸颊微微泛热,神情微动,是程谦特别爱看的模样。
SUV飞快地行驶在高架公路上,从温暖的傍晚一直开到夜幕降临,路旁的夜灯准时在六点钟同时亮起,瞬间点燃了整条卧龙般的公路,与未尽的霞光交相呼应,在夜色中亮起新的生机。车上的两人笑谈不断,朝着希望的方向奔去,归途的名字叫家。
第五十一章 新家
【玩具与钢琴】
过了一段时间,程谦终于定好了一栋带小院的别墅,距离谭斯锦工作的乐器行也不远,搬家公司仅用了两天就把所有的家具行李打包运完,两人又花了几天时间添置了一些精心挑选的新物件,很快将新家填充起来。
有了车库,程谦还让黎叔把尘封了多年的成年礼物送了过来,这是当年他成年时拿着录取通知书向母亲讨要来的,而当礼物停放进院子,很是让谭斯锦眼前一亮。
那是一辆崭新的全球限量款摩托跑车。
虽然谭斯锦不懂,但也能看得出这款车价值不菲,正当他盯着这新奇的物件感慨时,程谦已经拿了两个头盔过来。
其中一个对于谭斯锦再熟悉不过,那是款黑色涂鸦头盔,上面有个醒目的手写数字21,还有程谦最喜爱的赛车手的签名。
他在21岁时遇见了18岁的他,他感恩那年爱神的眷顾。
程谦兴冲冲地将这个珍爱的头盔给他戴上,又戴上了另一顶普通的黑色涂鸦头盔,拍了拍摩托座椅:“走,带你去兜风。”
谭斯锦稍微调整了一下头盔的位置,感受着脸颊被外力挤压的感觉,有些许心慌地问:“你有牌照吗?可以上路?”
程谦被他逗得哈哈笑,颧骨处被挤得肉乎乎的:“放心吧,不能违法。”他长腿一迈跨上座位,朝身后的位置拍了拍,“快上来。”
谭斯锦只好乖乖坐上去,几乎腿脚并用地贴着程谦,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胸膛贴后背,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等谭斯锦坐稳,程谦立马启动摩托,车子几乎在瞬间冲出去,不一会儿就加到极快的速度,狂风呼啸着鼓起两人的外套衣袖,流线型的机身划破气流,在耳边带起持续的轰鸣,眼前的景色在行驶中飞速后退,各种颜色被拉成一条极长的线,像环绕在周围的彩带。
谭斯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手臂死死环住程谦的劲腰,仿若抱紧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生理的错觉让他在此刻对程谦的爱如同轰至极速的油门一般达到顶峰。而渐渐适应了这种速度后,一种恐惧中诞生的快感渐渐升起,他突然开始明白程谦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极速运动。
这种仿若与生死赛跑的感觉,或许是打破程谦人生前十几年黯淡乏味的一剂带毒的良药,是他挣扎于阴霾时不可多得的调剂和发泄。
谭斯锦的心中不觉涌起一股怜惜,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声和心跳,觉得自己与爱人化进了漫天的风中。
风驰电掣的感觉确实刺激,谭斯锦在程谦带他开完一圈后下车的时候想着,他腿都有点发飘,重心好像还没回体,想起上一次经历这种体验还是坐李曼希的车,不免感叹飙车基因遗传得着实到位。
“怎么样,爽不爽?”程谦利索地摘下头盔,又去帮程谦摘头盔,兴奋全然写在脸上,“我真的好久没骑了,好爽。”
他说着,还要俯身抱着谭斯锦亲上一口,仿佛这样才能淋漓尽致地表达他的心情,谭斯锦仍有点懵懵的,被动地接受了他的拥抱和亲吻,缓了缓才开口:“是够爽的。”
程谦开心地搂着谭斯锦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喋喋不休地感慨:“太好啦,那我要经常带你去兜风,要不改天咱们去湿地公园逛一逛?”
谭斯锦点头,像顺毛般回复:“行,都听你的。”
又过了几天,程谦为谭斯锦订的钢琴也到了,安装师傅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装好后,程谦凑到近前东看看西瞅瞅,怎么看怎么满意。
最近谭斯锦为了准备钢琴交流会的演出几乎像是住进了琴行,程谦极力说服了谭斯锦结束最近一期的课程后回家练琴,而新钢琴到家后,谭斯锦更是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两人的性生活也因此独添了一份新的乐趣。
那就是程谦特别爱在他夜晚练琴时凑过来拉着他做爱。
原本谭斯锦练了一天的琴身子都有些泛酸,指尖还微微酸肿,等程谦凑过来更是没什么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搂着亲,而后被抱起来坐在钢琴盖上接受如雨般落在身体上密集的吻,被扯掉睡裤,膝弯挂在他有力的胳膊上被高高抬起,露出湿漉漉的小穴,而后被早已昂扬难耐的性器贯穿身体。
谭斯锦被操得急喘,穴里的水被捣弄得噗嗤噗嗤止不住地往外流,眼神迷离间还在担心着自己的琴:“好、好湿啊…不要、不要把琴弄坏了……”
程谦坏坏一笑,咬在他耳边呼气身下仍九浅一深地磨他:“没关系,坏了再给你买架新的。”
谭斯锦觉得心疼,一边爽一边又开始乱哼哼,他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害羞地撒娇:“屁股、屁股凉……”
程谦果然听了进去,手掌托着他的大腿将人一把抱起来,步履稳健地朝卧室走去,谭斯锦整个人瞬时腾空,吓得惊呼一声,双腿盘在他的腰间,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从他身上掉下来。而两人的下身还连着,随着程谦的走动一步一步地抽插,似乎比方才进得更深,爽得谭斯锦仰着脖子在程谦耳边直喊。
程谦被他夹得也十分舒爽,笑吟吟看着他,走到床边也不着急放他下来,忍不住调侃:“原来你喜欢我这样操你。”
谭斯锦轻吟一声,稍稍回过神来,不轻不重地朝他肩膀捶了一拳:“胡说。”
程谦叼着他的脸肉轻轻咬了一口,而后抱着他滚进了柔软的大床里,交叠的身体变换着各种姿势,将这场性爱做到极致。
做到最后,程谦抱着浑身潮红的谭斯锦一同进入高潮,他餍足地望着如玫瑰般盛开的爱人,拉起他的手对着红红的指尖心疼地吻了吻,欣然低语:“其实上学那会儿,我就想这么干了。”
谭斯锦哼咛了一声,毫无威胁地嗔他一眼,嘴角却浮上一抹笑意:“怎么样,爽不爽?”
程谦亲亲他,饥渴的眼神像是要将他一口吃掉:“爽死了,操坏多少架钢琴都愿意。”
第五十二章 味道
【“给你吃一辈子。”】
钢琴交流会如期举办,演奏进行地很顺利,协会主席在看完整场演奏会,对谭斯锦尤其赏识,很快便向他发出了入会邀请函。
谭斯锦重整出发,在接收邀请后迅速投身入协会工作,偶尔还会参与协会组织的世界巡回演出,每当需要出国,程谦就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陪同他一起,一场不落地欣赏他的演奏会。
程谦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坐在观众席间看他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看着无数观众掌声雷动地为他的演奏喝彩,无数欣赏羡艳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舞台中央的人身上,这才是谭斯锦原本该有的样子。
顺便,程谦还会偷偷回味一下两人钢琴play的私密乐趣。
另一边,李曼希也在黎叔的陪伴下抽空去了一趟谭斯锦的老家,两方家长交谈还算融洽,只是谭斯锦的爸妈看着家里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待李曼希走后,老两口连忙给谭斯锦去了个电话,李曼希执意留下礼品,他们没法推辞,却又觉得收下这么多东西有些心有不安。
然而谭斯锦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程谦已经自觉抢着讲电话:“叔叔阿姨,你们收下就好,斯锦给我的比那些要多得多呢。”
程谦之前已经跟谭斯锦去老家拜访过他的父母,为了表示诚意,谭斯锦爸妈特地找了附近最好的酒店宴请未来的女婿,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饭桌上不太爱言语的腼腆样子。
乍听到程谦如此活泼的一语,老两口连忙应下,没再纠结那些,只是嘱咐自己的儿子要好好待人家。谭斯锦一直应着,等爸妈挂了电话,程谦早已等不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赤条条地胳膊,将谭斯锦重新拉回怀里,逮着人又亲又蹭:“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再睡会儿。”
谭斯锦松手放下手机,摸摸程谦毛茸茸的发顶:“不起来吃点东西吗?都下午了,早上只吃了几口。”
程谦把脸闷在他胸前拱了拱:“不了,不饿。”
谭斯锦没再继续劝他,只任由他搂着自己乱亲,朦朦胧胧又回忆起上次带程谦跟自己爸妈吃饭的时候,爸妈早早就开始问程谦爱吃什么,想要提早订包间订餐,而程谦却只草草给了几个谭斯锦爱吃的菜品蒙混过关。吃饭的时候,爸妈把程谦爱吃的都摆到他近前,然而其中一道做得稍微有些咸,他们一家三口都被齁得够呛,还特地叫了服务员重新上了一份,程谦却面不改色地吃了小半盘。
餐后,谭斯锦的妈妈还特地悄悄问了下程谦是不是特别爱吃咸,嘱咐他要让程谦控制盐的摄入量,不然对身体不好。
谭斯锦把妈妈的话带到,程谦嘴上答应,面上却还是那副打哈哈的样子,这时谭斯锦才真正重视起这件事。
从前他一直按自己的口味做饭,为了照顾程谦的口味会做得稍微咸一点,但从来不会过量,要不是这次外出吃饭的意外,他根本没有机会留意到这点。考虑到程谦一直以来的回避态度,谭斯锦并没有当面问程谦这个问题,而是通过几顿饭试了一下。
他渐渐发现,程谦的味觉似乎确实有问题。
很快就到了即将领证的日子,是按程谦的希望特地挑选的黄道吉日,在那天到来之前,李曼希恰好从国外出差回来,带回一堆生鲜,吩咐庄园里厨房的阿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宴请了即将领证的小两口。三个人愉快地共用了一顿晚宴,李曼希还开了瓶珍藏的陈年葡萄酒,程谦一时开心喝的有点多,结果不胜酒力醉倒了。
李曼希让黎叔和佣人先把程谦送回了他之前住的房间,谭斯锦借机同李曼希聊了一小会儿,说了没两句就问到了程谦味觉的问题。
谭斯锦尽量问得委婉,而李曼希静默着想了想,却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程谦小时候被他爸爸的情妇下毒,意外失去了味觉,后来治得有一点起色,但没有完全好。”
谭斯锦惊得整个人顿时醒了酒,诧异地看着李曼希,久久说不出话。
李曼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白可能吓到了他,往回找补道:“我知道你对程谦很上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不过你不要担心,他已经没事了,只是有时候对很多味道不像常人一样敏锐罢了。”
谭斯锦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心头开始泛酸,他想起程谦在做爱时执着于舔舐他的肌肤,品尝他的体液,沉溺而诚恳地称赞他味道甜美的样子。
程谦用他最脆弱的触感去认知自己,建立起最亲密的连接,无比珍视从自身缺陷处感知到的独一无二的味道,谭斯锦继而回忆起那次如身处炼狱般陪同程谦熬过易感期的经历,那些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口痕迹,都是在程谦失去意识时通过残忍的方式表达出的刻入骨髓的爱。
“谢谢您告诉我,我会保密的。”谭斯锦仍然无法从巨大的震惊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此时此刻,他无比想要飞到程谦的身边,“我想去看看他。”
“好,我也回房间休息了。”李曼希点头应声,而后平静地离开。谭斯锦几乎同时与她离开了餐厅,朝程谦的房间奔去。
谭斯锦迅速打开卧室房门,里面已经熄了灯,黑得只剩窗外透进来的盈盈月光,谭斯锦突然察觉到一丝丝轻微的抽泣声。
他连忙摸着黑往空旷的卧室里走进去,眼睛很快适应了暗环境,他终于来到床边,看到被子里有一团东西在随着呼吸微微抽动。
他立马将被子掀开,原来是程谦正缩在被子里抽泣,他爬到床上去将蜷成一团的人分开,捧起他的脸替他抹眼泪。
“怎么了?”谭斯锦焦急地问,而程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二话不说贴了上去,将怀里的人死死搂紧。
他啜泣道:“害怕……”
谭斯锦没由来地心疼,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问:“怕什么呀?”
程谦将头埋进他肩窝:“怕黑,怕鬼……”
他醉得很厉害,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开心在家人面前喝得有些没分寸,眼下被酒精泡过了头的他活像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让谭斯锦透过月光,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他的小时候。
年幼的他曾在这寂寞的空旷中独自一人扛过了无数孤单冷清的黑夜,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依然是深植在他心底无法抹去的惧怕。
30/32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