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宴听着她的话,左右张望后道:“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过来。”
司镜打开地图,沉思着喃喃自语:“因为大部分人会以这宅子里的建筑为主,就像我交代周屿的话一样,这是第一反应……”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合上地图往口袋里塞,再牵住姜清宴的手:“走吧,进去以后随机应变。”
“嗯。”姜清宴跟随司镜的脚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推开那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厨房特有的油烟味。
这房子非常宽敞,佣人们分工明确,每一道工序都在忙碌着。
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佣人听见动静,忙走近过来,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在嘈杂的环境里被淹没了许多:“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厨房,不能进来!”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司镜跟姜清宴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发生过的默契。
姜清宴捏了捏司镜的手,司镜会意,对那女佣人礼貌微笑:“阿姨,我们是魏总这次邀请的客人,他说让我们随便逛。我们刚好早餐吃不够,就到处在找厨房,看有没有吃的……”
姜清宴忍不住眼底笑意微显,小司总还挺能编接地气的理由。
佣人阿姨打量了她们几眼,很快就热情地笑:“你们可以叫人过来拿嘛,怎么自己来!别把衣服弄脏了!”
“没事阿姨,我们也想逛逛,”姜清宴接上话,一双美眸含着笑,“您跟我们说说有什么好吃的,正好偷个懒嘛,您忙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
她容貌美,话音软,哄得佣人阿姨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你这孩子真会挑好话说!”
司镜扬起嘴角,姜清宴这段时间待在她身边,可没少练习哄人的功夫。
还没等姜清宴再哄,那佣人阿姨就走得更近,热心地对她们说:“阿姨这里正在做甜点,你们把负责你们日常的人告诉我,做好了我叫他先给你们送去。还有啊,你们别到处乱逛,东边最远处那个院子可不能进。”
东边最远处那个院子。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姜清宴连忙追问:“为什么?”
“听阿姨的就对了!”佣人阿姨一拍大腿,眼神有些急切,倒是当真关心上她们两个人了,“老板最近收了挺多东西,都往那块地方放的,你们一不留神再给弄坏了,得赔钱的!”
正当姜清宴要刨根问底的时候,司镜握了一下她的手,递了个制止的眼神,随后对佣人阿姨客气道:“谢谢阿姨提醒,负责我们日常的人是大魏,我们这就回去等您的甜点了。”
佣人阿姨笑眯眯道:“好嘞,快出去吧!”
姜清宴只得听从司镜的意思,对阿姨颔首低眉地笑,随后就被司镜带出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嘈杂的声音被隔绝。
不远处的小径上树影斑驳,雀鸟在树枝间跳跃欢鸣,一派幽静的景象。
司镜跟姜清宴走在回去的路上,姜清宴挽着司镜的手臂,忍不住问道:“刚才了解到的信息够了么,你怎么不让我再问一问?”
司镜伸出手,掌心向上,看着连绵不断的树影在手心掠过,思索着回答:“……如果她说的是假话,我们去了最多是扑个空,可如果说的是真话,那即使不是终点,也是一个有线索的地点。
所以没必要再问了,再问下去可能会引起怀疑,招来保安对那个地方加强巡逻就不好了。”
姜清宴想了想,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去么?”
司镜摇摇头:“现在去太惹眼了,等天黑。”
姜清宴没再多问了,只搂紧了她的手臂,脸上重新刷上一层亲昵又信任的色彩。
本来以为今天会在这宅子里累得满身疲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了小院,一路上偶尔还碰上一些也在寻找和讨论的客人,大家或是兴奋或是着急,显得她们两个人很是悠闲。
姜清宴回了房间,翻出自己练习用的铅笔,在宅子地图上研究着从小院到东边最远处那个院子的距离,计算着从哪条路过去最近。
临近中午,窗外的日光正盛,窗口停了只毛色翠绿的小鸟。
它蹦蹦跳跳地从窗沿左侧跳到右侧,看那根铅笔杆子还在一寸一寸地挪,它更加嚣张地跳到桌上,再跳到了笔杆子的旁边,张着尖细的嘴吱吱地叫唤。
冷棕色的发丝垂落在泛黄纸张上,容貌昳丽的女人眼神专注,神态静美。
在余光被小鸟闯入时,她眼眉柔和地停下笔,将笔尖伸去给它,看它用爪子钳住笔尖,唇角笑容干净。
司镜端着泡好的茶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韩悠宁生前提起过的安静柔和的姜清宴,终于在这一刻被她第一次见到。
她停下脚步,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手里的茶杯都不再升起白雾,才悄悄退了出去。
她生怕自己进去会打破这个画面,然后又不得不去尝那层令她想要撕开的糖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想说话
第十七章
天色暗下来,司镜跟姜清宴装作散步的模样出了住处。
姜清宴在地图上的标注很有用,两个人抄了最近的路来到这宅子的东边。
早上那佣人阿姨所说的院子背靠着围墙,正是最边缘的建筑,这里没有客人过来,只在院门外挂着两盏暗黄的灯笼,朦胧的两圈光融成一体扣在门外,看着总有些阴森森的。
两个人来到檐下,司镜左右观察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就是这里了。这宅子里亭台楼阁很多,容易绕远路,多亏你下午做了攻略。”
姜清宴双手挽住司镜的手臂,将目光从那院门外收回,也低着声音说:“这里有点可怕……”
“到底不是人住的地方,”司镜不甚在意地笑笑,递给她一支小手电,“门缝里不透光,里面应该很暗,我们就用手电照明。
一会儿看到什么都要跟在我身后,不要擅自去触碰,这里属于私人空间,我们要尽快离开。”
“好。”姜清宴一一记下,把行动的指挥权真心地交给司镜。
她想要拿到那对玉佩,但凭她的经验和实力,怎么都无法跟见惯了风浪的司镜相比,所以越想成功,她现在越要听从司镜的安排。
她接过手电打开开关,一道白光投在地面上。
司镜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支小手电,打开后反握着并抬到耳旁。
这样的握法是将力道分给了手臂,如果遇到突发状况,手臂可以及时发力。
姜清宴静看了几眼,默默地换了跟司镜一样的握法。
司镜眼底有笑意浮动,另一只手牵住她空着的手,轻声道:“走。”
院门没有上锁,司镜将厚重的木门缓缓往里推,避免让门环晃动从而敲打木门,两个人从敞开的门缝里先后进入,司镜再将门掩上。
这是个三合院,院门与三面房屋合为一体,中央是一块做点缀作用的小花圃,此刻月光倾泻着注进这块花圃,倒也能借此看清周围的布置。
姜清宴刚想穿过花圃去到主屋,司镜便伸手拦在她身前:“别这么显眼地从中间过去,以防万一,贴着旁边的阴影走。”
“……嗯,是我不小心了。”姜清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这才发现两侧的房屋都探出一截屋檐的影子,她们可以在影子里穿过去。
“没事,走吧。”司镜摸了摸她的长发,感受着她这一刻的真实。
她们从右侧房屋下的阴影穿过小庭院,来到最中间的房屋前,途中没有任何别的响动传来,三间屋子也没有亮起灯,看来除了她们以外没有人。
司镜小心地推开门,它在这安静又诡异的氛围里发出相衬的细微响动。
她们进了屋子关上门,姜清宴松了一口气的气息格外清晰。
“别放松,”司镜的声音又轻又凝重,小手电的光线在屋子四周细致地扫过,“这里是个储藏古玩的地方,跟今早那个佣人说的话对上了。”
屋子的四周木架环绕,隔层里放满了各类古玩。
光柱一一掠过,看起来都是品相很好的古玩,上头也纤尘不染,是最近刚入库或者刚刚保养过的。
光线照射下,一抹银光突兀地在姜清宴眼前闪了一下。
“司镜,”她拉住司镜的手臂,“那是什么?”
司镜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她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横着一根犹如琴弦的银白色细丝,再往前一步的距离又是一根,两根,三根,一直延续到屋子深处。
司镜蹙起眉,沉声道:“是一种机关。古时候的墓里会出现这样的机关,为了防止盗墓贼进入才设置的,如果碰到就会启动。”她回头,安抚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
姜清宴抬头,看到那双眼眸里微芒如星,心里竟踏实着,“好。”
司镜将手电的光打在地上,切尔西靴利落地一步越过一根丝弦,到达屋子深处的木架前,一路过去的丝弦纹丝未动。
她凑近了去观察木架,手电光钻进每一个格子里,再用手指在隔板上摩挲,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怎么样?”姜清宴远远地问她。
司镜越看眉头越紧,“东西基本上是赝品,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暗格,这里也没有密室之类的……”
在确认完最后一个格子里也没有线索后,她吸了口气,转身回去。
姜清宴晃着手电的光,还来不及失望,外头一阵很轻慢的木门吱呀声划破寂静。
她打了个激灵,脑中警铃大作。
熟悉的檀香迅速回到她身边,她向来排斥的怀抱在这一刻充满了安全感。
司镜低头,搂住她的身体,肃然又紧绷的声音跟呼吸拂在她耳边:“有人来了。你千万别动也别出声,如果这人进来,我缠住他,你趁机出去。”
姜清宴揪住司镜的衣角,紧咬住唇克制着心底涌起的慌乱,她毫不犹豫地回抱住司镜的身体,下意识地问:“那你怎么办……”
即使她的脑海里早就烙印下“这是个游戏”的印象,但这个时候的气氛危险又可怖,她的身体给出的最真实的反应里总有些害怕。
“放心,”司镜听出她的依赖,话音染上温柔的成分,“记住,一定要找机会跑出去。”
姜清宴“嗯”了声,司镜就掰开了她的手臂。
她看到司镜把长发挽到身前,一口咬住发带处,再抬起的眼眸里戾气猛增。
这一次的戾气却没有给姜清宴带来不适,只有刚才被拥抱时的安心蔓延在她的意识和身体里。
司镜的脚步缓缓后退,停在第一根丝弦前,正面对着门口。
她关掉手电,姜清宴也默契地关掉自己的手电,双手握紧手电放在心口,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那人的动作很慢,像是跟她们刚才一样也在试探。
又是一阵推门的动静传来,是那人打开了旁边的屋门,但却没有进去,而是朝着她们这间屋子过来了。
一步,两步,声音停在门口。
姜清宴把手电握得硌疼手掌,大气都不敢出。
她所在的位置,前面是悄无声息防备着的司镜,后面是即将临门的危险,仿佛是两股力量在逐渐靠近,而她承受着两方的力量挤压。
就在她一声心跳落下,不远处的门终于吱呀地响起。
只是这一瞬间,司镜的方向陡然亮起一道光柱,手电的光直射来人的面门,是个高大壮硕的男人。
那人“嘶”了一声,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朝前挥拳。
司镜大步过去,趁他不备,擒住他挥拳的手臂,用力往屋子一拖,腿风扫向他的身体。
那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碗口粗的手臂挡住司镜的腿,另一只手往前挥去一拳,司镜偏过头,拳风擦着耳朵过去。
姜清宴看时机正好,咬牙跑出了门,藏在门口旁边,耳边尽是屋子里的拳脚招呼带起的风动。
男人不比司镜能忍,不过几下来回就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拳头再一次落空后,司镜瞥了一眼脚下近在咫尺的丝弦,飞起一脚往他壮实的背踹去,他猛地摔向丝弦,屋子里也亮起了灯。
司镜边跑出门边将长发甩回身后,拉住满脸忧色的姜清宴就往外跑。
三合院里的屋子全都亮起了灯,墙边的照明灯也不再是摆设,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静谧的夜。
她们刚刚跑出院门,通向这个院子的小路尽头便有人影幢幢,伴随着“有人闯东院”的喊声,是保安正在朝这边赶来。
“这条路不能走了……”姜清宴喘着气看向路的尽头。
“这边!”司镜沉着脸色,带着姜清宴钻进小路旁的树林里。
她们刚刚跑进树林,透过层叠的树叶缝隙,她们看到一队保安的影子伸进树林里,听着动静,已经陆续地进了刚才那院子。
这树林不是久留的地方,司镜跟姜清宴没有停下歇息,一口气跑了出去,特地没有走来时的近路,随意地绕着宅子里的水榭亭台,朝着住处的方向回去。
周屿带着人等在门口,见到她们回来,忙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迎她们进门。
进到前厅,她们才松懈下来,司镜背靠茶桌,双手按在桌沿,长长地舒了口气。
姜清宴坐到椅子上,回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一时间来不及为今晚没什么收获而失望。
周屿给她们一一倒了杯水,随即关切道:“小司总,姜小姐,怎么样?”
姜清宴的神色还有些不平静,接过杯子,抚着胸口摇头,“没什么收获……”
司镜只是呼吸略微急促,接过杯子后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杯身,冷静道:“刚才那个人不是魏不言的保安,不然他一进院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检查,何必这样试探。”
“是谢山南的人……”姜清宴拧着眉,回忆着司镜猛然打开手电去晃那人眼睛的时候,“他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我在上次谢山南那个展览里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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