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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穿越重生)——来自远方

时间:2022-03-04 09:12:13  作者:来自远方
  西都城内的风风雨雨,郅玄暂不知晓。
  按照原定计划,他连续数日去往工地,将建设新城的想法告知负责工程的下大夫和匠人。
  下大夫出身氏族,常年居住在氏族坊内,同样不喜脏乱,和郅玄一拍即合。
  匠人们却有些傻眼。
  “公子,这个,仆等没有做过。”
  按照郅玄的要求,城内要挖冰窖,要建公厕,要建排水管道和下水道,一改旧城不注重卫生,到了夏天就脏乱差的情况。
  匠人们听完他的话,表示冰窖没问题,侧所也没问题,反正都是挖坑,在哪挖怎么挖挖多深,都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排水管道是什么?
  下水道又是什么?
  铺在地下不算,还要连接起来,四通八达?
  他们的祖师爷都没教过这门手艺,别说做,连听都没听说过。
  匠人不是推诿,而是真的不熟悉业务。听完郅玄的要求,满脸为难之色,样子别提多可怜,就差抱着大腿哭诉:公子,仆真的做不到啊!
  “公子,此事确实为难。”下大夫说道。
  别说是匠人,在郅玄提出之前,他一样没听说过类似的工程。地上挖沟十分常见,没谁在地下挖沟,中都城都没有!
  更何况,要在地下挖掘,现有的工具根本做不到,也没有专门烧制器具的窑,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听完下大夫的分析,郅玄也是无奈。
  眼前的情况是,图纸拿出来,工程怎么做暂且不论,先要把管道和工具搞出来。想想巫医和桑医所言,郅玄十分清楚,自己又一次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不过,对于新城的卫生工作,他不会轻易放弃。地下挖暂时不行,那就在地面工程下功夫。
  “地沟挖深,铺石块。地沟上铺石板,石板之间留出取水口,只许引入清水,不许倒污水。”
  “厕要深挖,上要建棚。”
  “排屋前设木桶,用于倾倒污水污物,由奴隶运出城外,早晚各一次。”
  关于修路,郅玄也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先将最重要的安排好,其余可以慢慢来。
  下大夫和匠人们牢牢记下郅玄的吩咐,并根据经验加以完善。
  考虑到下大夫之前提出的问题,郅玄决定再组织起一批人手,专门制造工具。铁器没材料,可以做青铜器。青铜器不够,石器、木器甚至骨器都可以凑合。
  人要学会变通,只要能用,管他原始不原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不过是一眨眼,太阳下山,到了回城的时候。
  郅玄刚刚登上牛车,就见几人飞奔来报,道是在靠近边界的农田发现二十多个野人。
  “身上捆着绳子,额头有印记,似是从贩卖奴隶的商队手中逃出。”
  听完侍人禀报,郅玄下令打起火把,转道去往发现野人的地点。他要确认这些人的真正来历,才好决定该如何处理。
  与此同时,远在赵地的公子颢,逐灭两支扰边的狄部,又一次接到北都城的来信。
  信中写明漠侯妹已经动身,送嫁队伍中途会经过赵地,为免遇到狄戎骚扰,需赵颢派兵护送一程。
  对只会嘤嘤嘤的小不点,北安国下不去手,狄戎却不会。在他们眼里,凡是中原的诸侯国,甭管大国小国,各个富得流油。
  正事之外,北安侯不忘询问赵颢,是否已和郅玄通信,对方是什么态度,他是不是可以差人准备起来了。字里行间都是老父亲的关怀和催婚之意。
  赵颢读完整封信,面无表情合拢竹简,手指在案上轻敲。片刻后,展开一卷新的竹简,手执刀笔写下回信。
  随着他低头,烛火照亮白皙的侧颜。冠带垂落,带上珍珠滑过绣金的领口。
  烛光下,珠身温润光滑,金线流光溢彩。
 
 
第四十二章 
  郅玄到时,田垄上已聚满人。火把连成长龙,将被包围的麦田照得亮如白昼。
  “公子来了!”
  一名国人看到车驾,聚起的人群迅速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可容牛车通过的道路。
  郅玄站在车上,抬眼望去,火光包围中,二十多个男子被按压在地,全都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部分身上还带着伤痕。
  “公子,这些人趁夜潜入麦田偷麦,是我女发现的!”一个年长的国人上前行礼,同郅玄讲明事情经过。
  “偷麦?”
  国人点点头,亲自动手抓过两人,用力掰开他们的嘴,牙齿缝隙间还塞着嚼不碎的麦壳。又从他们身上抓出两个包裹,都是用树叶包起的麦穗。
  “这片种的都是麦,挂浆没多久,全让他们给糟蹋了!”国人愤愤说道,更举起拳头用力砸向一个朝他呲牙的男人,“我女发现不对,他们还想害我女!”
  国人的声音中充满愤怒,话中的女子在一旁安慰,面对郅玄扫过来的目光,丝毫不见胆怯,遇到问话,也回答得落落大方。
  “禀公子,听到声响,原本以为是一群野猪,才唤来同村人帮忙。不料想竟是一群野**害庄稼!”
  郅地多种粟黍,麦种得不多,价自然也高。这些野人糟蹋了足足两三亩田地,连吃带拔,还故意踩踏,被发现后引起众怒。要不是郅玄来得快,这些人八成会被活活打死。
  世情如此。
  多数人吃不饱肚子的年月,无论在哪个诸侯国,糟蹋粮食都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女子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讲起经过,让郅玄对整件事了解得更为透彻。
  “之前可发生过此类事?”郅玄问道。
  众人仔细回忆,有几人突然想起,几年前有商队路过,也曾出现逃奴。只是那支队伍规模较大,领队出身南幽国,逃奴很快又被抓了回去,并未在郅地停留多久。
  “南幽国商队?”郅玄沉吟片刻,地上的野人突然发出嘶吼,竟趁国人不注意,挣扎着跳起来,一头撞向郅玄。
  他的攻击太过突然,国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护卫郅玄的甲士立即上前,以手臂挡住野人,握拳砸在对方腹部和胸口。
  不想野人凶悍之极,被反扭住双臂,竟张口咬住甲士的胳膊。幸亏麻衣足够结实,否则会当场见血。饶是如此,甲士卷起衣袖,仍能看到两排泛紫的牙印。
  “公子,他是逃犯!”
  在野人的挣扎中,破烂的上衣撕扯开,覆在额前的乱发也甩到脑后,现出肩膀和额头的印记。
  甲士移来火把照亮,当即确认他的身份,是逃犯,而且是重犯,出自北安国。
  北安国?
  郅玄突然间想起,在就封的路上曾路过一座荒村,村中就有藏匿的逃犯,同样出自北安国。
  两者之间莫非有联系?
  就在他准备让人问话时,同样被抓住的几个野人突然高喊:“公子,公子饶命!他们确是逃犯,仆等不是啊!”
  “把人带过来。”郅玄愈发感到事情蹊跷。
  叫嚷的野人被抓了过来,一把按在地上,郅玄都能听到对方双腿撞到石头的声响。
  地上几人并不在意,抓住唯一可能活命的机会,将自身来历说得明明白白。原来他们全都出身北安国,并不是野人更不是奴隶,而是在边地种田的庶人。
  “数月前有狄人扰边,县大夫将仆等召集起来充做卒伍。将牢里的犯人也放出来,当众发下武器,许他们杀胡抵罪。
  不想来犯的狄人实在太多,直接冲垮了防守,开始在县内烧杀劫掠。
  县大夫在乱中不见踪影,我等杀出县城,本想去送信,却是运气不好,中途被一支商队蒙骗抓捕,脸上被刻字,沦落成奴隶!”
  几人越说越是愤怒,言辞间透出无比的愤恨。
  欺骗他们的商队装作北安国人,实则出身南幽国,行事狠毒肆无忌惮。
  各国均有律法,不能以未犯罪的庶人为奴,否则必将遭到重惩。这支商队却毫无顾忌,在他们表明身份后,照样在他们脸上刻下印记。不过他们也有忌惮,闻听公子颢返回赵地,连夜拔营启程,很快离开北安国境,进入西原国内。
  “这支商队专门贩卖奴隶?”郅玄问道。
  几人想了想,不确定道:“回公子,仆等被抓后,整日被关在笼子里,不得见天日。只知晓商队有百辆大车,都用草席和兽皮盖着,还能听到奇怪的叫声,像是人声,也有野兽禽鸟。”
  “你们是如何逃出来?”郅玄又问。
  几人互相看看,再次回忆,说道:“进到西原国,两头兽突然破开笼子,商队杀死一头小的,跑了一头大的。队伍里死了好些人,笼子也被撞坏。我们就是趁那个时候逃出来。一起逃的还有几个人,中途失散不知所踪。”
  几人还道出,逃出商队后,他们本想返回北安国,却被这些逃犯挟持,还用绳子捆住他们,不许他们逃跑。
  在进入郅地前,他们一直东躲西藏,靠生食小兽和野果充饥。这次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冒险到田里偷食麦子。
  “公子,我等句句属实,公子饶命啊!”几人趴在地上不断哀求,只求郅玄能饶他们性命。
  “你们可曾看清跑掉的兽是什么样子?”郅玄突然问道。
  几人有些懵,片刻后才回道:“没看得太清楚,身体无比巨大,鼻前还有两角,很是吓人!”
  几人用力回忆,给出所有能想起来的细节。
  听完他们的讲述,郅玄有九成把握,一死一逃的都是犀牛,或许是一对母子。有很大可能,自己猎杀的犀牛就是逃走的那头。这也很好地解释出,为何传说中的犀会突然出现在郅地,而且见到人就攻击。
  “你们逃走之前,可听闻这支商队要去何处?”
  几人同时摇头,依稀记得商队貌似要经过几个诸侯国,至于最终目的地,他们实在不知道。
  见几人再说不出什么,郅玄命人分别将他们带下去。至于剩下的野人,全都鉴别身份,逃犯关进城内大牢,庶人也暂时关押。
  对于麦田的损失,这些人自然无法赔偿,郅玄准备用羊补偿国人损失的麦子。
  “公子,这如何使得?”麦田主人连忙推辞。
  “不必推辞,这是你该得的。”郅玄道,“按理,这些人损坏你的麦田,本该交由你处置。但我留下他们还有用,唯有以羊交换。”
  田地属于国人,生长的麦自然也是。
  这些人损坏麦子,按照西原国惯常的做法,麦田主人对他们有优先处置权。郅玄要留下他们,必然要对田主予以补偿,即使他身为郅地的主人也是一样。
  国人见推辞不掉,只得收下补偿,连声赞扬郅玄仁厚爱民。
  处理好这件事,郅玄让众人散去,带上抓获的二十多人,打着火把返回城内。
  当夜,二十人又被连番询问,庶人之外,几个犯人也陆续开口,给出郅玄更多有用的信息。
  此外,他们之中不只有庶人逃犯,还混着一个商队的奴隶。对商队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专为南幽侯搜寻珍禽异兽?”郅玄看到奴隶的口供,很是惊讶。
  按照他掌握的情报,那位不是个傀儡吗,还能如此造作?
  经过府令的解释方才知晓,傀儡归傀儡,国君的地位摆在那里,无人可以撼动。加上和北安国是姻亲,纵然被国内氏族架空,南幽侯该享受的照样享受。也或许是不掌握国家大权,心宽体胖,行事更是没了顾忌,屡次出现荒诞行径也无人能管。
  “传闻南幽侯好搜集珍禽异兽,在国君府内专辟出一片兽园。还听说,他不掌南幽国三军,手中却有前两代国君留下的家奴,伪做商队走遍各国,实非国君当为!”
  府令显然对南幽侯的行径极为不耻。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对南幽侯的看法。身为四大诸侯之一,竟活成这般模样,简直是丢尽了历代先祖的脸面!
  郅玄想的却不是这些。
  从商队奴隶口中得知,从商队逃走的不只是犀,还有十多只珍禽异兽。若是被南幽侯知道,他们都要遭到重惩。不想被罚,必然要想办法抓回去。由此推断,这支商队很可能还没有离开西原国,说不定就在郅地附近。
  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动作一下?
  想到北安国传回的情报,再想想这支商队在边地所为,郅玄越来越觉得有事情有搞头。唯一让他举棋不定的是,要不要给赵颢送封信。
  商队抓捕庶人为奴是犯下大罪,但这支商队出自南幽国,被抓捕的人出自北安国,还是赵颢的封地,两国偏是姻亲。
  他身为西原国公子,贸然送出消息,是不是会带来意料外的麻烦?
  认真考量许久,郅玄还是决定通知对方。
  做出决定后,郅玄不再多想,派出擅长追踪的甲士国人,在郅地附近搜寻,并让人通知凉、丰二地县大夫,遇到形迹可疑的队伍立即扣押。
  给赵颢的书信也迅速送出。
  不管最后是否能抓住这伙人,这封信都是给赵颢提醒,南幽侯放任手下如此行事,一旦传扬开来,难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行为是不是得到默许。若被有心人利用,某种程度上,会对赵颢的名声造成打击。
  郅玄既是出于好心,也是为今后考量。
  两人注定要见面,该如何解释神鸟佩的误会,他目前还没有主意。不想被扎个对穿,就只能多为自己增加筹码。诸如人情之类,自然是越多越好。
  送信人出发没多久,巫医主动上门,告知郅玄,狼群驯化已有成果。
  “这么快?”郅玄惊讶道。
  “公子还请亲眼一见。”巫医面带笑容,将郅玄请到驯养狼群的地点。
  站在一片两米高的栅栏前,巫医取出一条肉干,旋即吹响木哨。
  随着哨音传出,八匹野狼连续越过栅栏,出现在两人面前。
  野狼出现后,巫医将肉干撕成几片,分别抛出去。狼群按族群等级分食,其后就老老实实趴在巫医脚下,驯服得不可思议。
  栅栏后传来呜咽和抓挠声,是长大一些的狼崽在焦急。奈何对它们来说,两米的高度犹如天堑,怎样努力都无法越过。
  “公子试一试。”巫医递过肉干和另一枚新作的木哨,告知郅玄如何下达指令。
  按照他所言,郅玄吹出不同的声响,狼群也老实配合。能够看出它们依旧野性未驯,却像是惧怕某些东西,没出现半点攻击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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