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黑客都有自己独特的“签名”,秧客麟试着用这一特点来追踪对方。但是很显然,这名黑客并没有在相关论坛上分享心得的习惯,他在网上的几大黑客聚集地和技术群中进行排查,可到目前为止并无收获。当然有的黑客并没有在圈内崭露头角的人生规划,搞技术仅仅是作为一种爱好。正所谓高手在民间,有可能某个看起来耗不起眼的人,私底下却能叱咤于网络。他在省厅网安工作时所接触的案件中,嫌疑人下到总角上至耄耋,总有让人惊叹的发现。创作来源于生活,由此可见,金庸先生的“扫地僧”并非空凭想象编撰。
背后的行军床上传来阵吧唧嘴的声音,是欧健,熬得扛不住了睡下,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叮!手机屏幕亮起,秧客麟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皱眉放下,并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荣森发来的,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肯回家。然而没有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空白的感情经历让他无法坦诚面对对方,一旦见面,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文英杰?”,并在得到答案后失去本就不该抱有的幻想。
过了一会,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次荣森没有发消息,而是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逼的他不得不接起,可接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沉默应对。
那边也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传来荣森的抱怨:“你一个多月没回家,屋里到处积灰,我今天花了整整一天才把你的房间打扫出来,机箱上都开始挂蜘蛛网了你知道么?你真那么忙么?”
“……啊,我现在还在加班……”
秧客麟也算实话实说。不过听荣森说帮自己打扫房间,多少有些小开心。以前他忙起来回不去家的时候,荣森便会帮他送换洗衣服打扫房间,没想到冷战了这么久,人家还能惦记着帮他收拾屋子。
然而开心不过五秒,又听对方冷冷道:“那你别住我这了,租房合同没让你拿我这当仓库使。”
“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你真找了么?”
“找了……”
听筒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喀”的挂断。放下拢在耳侧的手机,秧客麟疲惫的抹了把脸,向后仰靠上座椅靠背。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人为什么会有感情需求呢?那么累,付出了未必有回报,却还义无反顾,一条道走到黑。
“跟女朋友吵架啦?”
背后突然传来的询问吓得秧客麟一惊,迅速回身瞪视欧健。欧健躺在行军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睡觉轻,你一说话我就醒了。”
按住心脏砰砰乱跳的胸口,秧客麟转过身,留他一后脑勺。人吓人,吓死人,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欧健。再说他就没女朋友,哪来的架可吵?
欧健也不是一点眼力价没有,见秧客麟不搭理自己了,略感无趣,翻过身,面朝墙继续睡觉。醒了再睡却睡不着了,他跟行军床上碾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秧子秧子,跟我说说你女朋友呗。”
不是他八卦,而是秧客麟实在过于沉默,搭档这几天他玩了命的找话题,可不管聊什么对方都能在三句话内结束战斗。若非了解对方就是这么一闷葫芦的性格,他真得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就听秧客麟没好气的:“我没女朋友。”
鉴于工作以来的所闻所见,欧健琢磨了几秒,试探着问:“那……男朋友?”
“也没有!”秧客麟有拿键盘砸他的冲动。
“你凶我。”欧健一秒委屈,想起病休在家的岳林,由衷感慨:“还是木木好,木木从来不凶我。”
“谁好你找谁去!”
秧客麟额角青筋突突直蹦。本来林冬把欧健安排给他搭档,他就不太乐意,这小子是会码代码,但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幼儿园水平,撑死了打个下手。话还多,往旁边一戳叨叨个不停,叨叨的他连对方家里的网络IP地址都知道了。
——等会,家里的IP地址?
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他点开手机连上家里的电脑。那台电脑的网卡支持网络唤醒功能,以便人在外面还可以随时使用。
见他突然对着手机全神贯注起来,欧健翻身爬起,暗搓搓贴到人家背上:“你干嘛呢?”
被压的稍稍皱了下眉,秧客麟忍了忍,耐心解释道:“病毒回传,我用我的电脑发攻击指令,对方发现遭受攻击后可能会访问我的主机,那样就有机会PING到IP地址。”
专业上的事,秧客麟无需多做解释欧健也能听懂,但还是有疑惑:“那么多代理呢,你PING的到么?”
“我做了限制,代理服务器的不接收。”
“你把病毒脚本改了?”
“嗯。”
“……牛逼……”
挂在人家背上,看对方熟练的用手机输入一串串代码,欧健深感敬佩。理论都懂,实操他差点意思。看来得把已经丢下的知识重新捡起来并且加以深化了,毕竟这是唯一可以让大师兄高看自己一眼的技能。
下定决心,他直起身,诚恳的请求道:“秧子,我拜你为师吧,以后咱俩以市局白帽子二人组出道!”
还白帽子?秧客麟都没功夫给他一白眼。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白帽黑客,不了解的可以自行度一下~
假期的最后一天,大家都休爽了没~哈哈哈哈,记得回帖领红包吖~
明天休息一天,周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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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作为媒体人, 邱瑛的专业效率不容置疑,加之多年前参与过向日葵案的报道工作,对案件相当熟悉, 从采访到审批再到发布, 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沉寂多年的悬案终于告破,信息一经发布,相关词条迅速被冲上各媒体平台热搜且名列前茅。尽管报道中隐去了所有案件相关人员的真实姓名,但毕竟只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有许多亲历者还活着,一时间版本各异的故事迅速传播。互联网既有记忆同时又忘性极大,前几天勇救跳桥轻生群众的警员消息已经不见了踪影。
媒体制造话题, 网络放大了人性的善与恶, 不论好与坏, 只要是被大众关注的信息, 正面与负面的回馈总是旗鼓相当。有人给公安局打电话, 说他们抓错人了, 真正的凶手还活着。不算意外, 每次警方通告出点消息, 总有“阴谋论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这种人,以往警方都是不予理睬, 但这一次,林冬要求把公开邮箱收到的邮件、热线电话接到的消息都做反向追查, 记录来函来电者的真实身份信息。
二十多年了, 如果当时受到此案影响的人, 眼下看到媒体大肆宣扬警方的功绩, 应该会很难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罗家楠和唐喆学正在追查向日葵案的关联人, 以提讯过的人员为主。案发时正是他们上小学的阶段, 由于案件的社会影响性大,基本也算是亲临者。罗家楠那会是天天送干妹子淼淼上下学,反正都一个学校的,同一个校区不同的教学楼而已。
翻到份卷宗,罗家楠一看提讯人姓名,回手敲敲唐喆学:“诶,这人是你们家老爷子提的。”
“嗯?我看看。”
伸手要过卷宗,唐喆学埋头研究起来。当年侦办向日葵案,他爸唐奎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负责辖区内的嫌疑人提讯工作。彼时的唐奎正在东湖分局刑侦队,但案发地不在东湖区,而是紧挨着东湖区的复兴区。涉案厂区的员工因宿舍楼拆迁,大多迁往了建在东湖区的安置房内,所以那个时候东湖分局的排查任务非常之重,他印象里可能得有三个月没见老爹回过家。
二十多年前的DNA鉴定技术尚不普及,只有省厅有鉴定仪器和专业人员,而且还不像现在几个小时就出结果了。那会一份DNA鉴定报告,取样递过去,结果递回来,至少十五个工作日。装卷宗的箱子里一堆堆的邮政挂号信,每一个信封里承载的都是能决定被取样人荣辱乃至生死的结果。实话实说,结果精准度有待商榷,那个时候的取样人员普遍缺乏专业培训,DNA污染情况多有存在,近些年靠DNA重检翻案的也不是没有。
由于向日葵案案件性质恶劣,媒体穷追不舍,群众亟需知道真相,上面压力大,底下人压力也大。从提讯记录中可以看出,当时的调查称得上有点抓瞎了,恨不能是个男的就给揪回来过遍堂,DNA挨个取。但取了DNA不能干等着出结果,人提过来得审,得问。唐喆学看老爹的提讯笔录里有测谎记录,又翻了翻其他几份提讯卷宗,发现案发后一个月被提讯的人员,基本都走了测谎的流程。
很少有人能完全通过测试,测谎仪非常敏感,被测人员稍有一点情绪波动都能检测到。测谎结果不能上法庭,只能作为审讯人员制定审讯策略的参考。虽然结果不可靠,但数据累积到一定程度依然可供探寻规律。系统内有专门培养测谎结果评判人员的部门,通过大量数据和经验的积累,可针对审讯过程中的嫌疑人反应进行精准判断,成就了新一批的审讯专家。
想起自己念书时尝试测谎仪的经历,唐喆学问:“楠哥,你玩过测谎仪么?”
“玩过啊,嗨,别提了,差点没给我送进去。”提起这事儿罗家楠就牙碜,一副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语气,“是跟庄羽他们一起办的一案子,有个不是很要紧的嫌疑人押在宾馆,以防他给其他人通风报信,我那会刚回来,陈队就让我负责看人,我发誓啊,没打没骂,我跟那傻逼就大眼瞪小眼的瞪着,瞪了七八个钟头,嘿,他上个厕所回来突然喷我一裤子血,给特么我吓的,赶紧通知庄羽,庄羽让我把人送医院,我立马就送过去了,结果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内脏破裂,疑似遭受殴打,回来庄羽报告里把医生的话原封不动的写上去了,害我被内调处关特么一礼拜禁闭,翻过来掉过去的审,那我能认么?然后就给我上测谎仪了。”
“没过啊?”唐喆学心说怪不得罗家楠死瞧不上庄羽,原是从一开始就结下了梁子。
罗家楠嘴角一撇:“说我有一半的问题疑似说谎,我特么也是纳闷,你查我打没打人,却问我去年生日在哪过的,可头一年我还跟老鹰手底下呢,过生日的时候在夜/总会里搂着妞跳舞来着!那会老鹰他们还没审完呢,我能说实话么?肯定不能啊。”
这多姿多彩的生活,唐喆学皱眉笑笑。于他所见,像罗家楠这样经过长时间特情工作锻炼的人,对付测谎仪应该是相当有一套的,没过的话,大概是当时不心虚,回答问题的时候没提着那根弦儿,遇到无法说真话的问题没有准备预设的答案。
随后他把自己的经历分享给对方:“我在警校念书的时候玩过一次,我们班四十个人,只有一个过了。”
“嚯,谁啊?”罗家楠和唐喆学同校,比他高一届,对于他们班的人大部分都有印象。
“陶志辉。”
“被开除那个?”
“嗯。”
提起陶志辉,唐喆学深感惋惜。陶志辉是他们班的班长,大一大二大三连续三年的一等奖学金得主,成绩优异,前途美好,内定了保送公大的研究生名额。只因一次在校外发生的冲突,失手把人打成重伤,虽在多方斡旋之下没追究刑事责任,但还是被学校开除了。他们曾集体联名向学校求情,可校规在那摆着,校领导发话:要么走陶志辉一个,要么你们全滚蛋!
“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干嘛去了,”罗家楠同样感到惋惜,“你们同学聚会,他去过么?”
“没有,一直没消息。”唐喆学摇摇头,“我们谁都没想到他能惹那么大的事,他是班长,平时只有我们惹事的份儿。”
罗家楠轻嗤一声:“嗨,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不说那天他是为他女朋友才打的人么。”
仰脸想了想,唐喆学说:“我听的版本是,他女朋友向学校举报导师性/骚扰,结果导师没受到惩罚,她自己的保研名额却被取消了,一下子想不开,吃安眠药自杀未遂,陶志辉就把那人打断了好几根骨头。”
“冲动了,咬牙熬两年,等他进了系统,办那孙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罗家楠无奈耸肩,“不过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就动手,倒是能理解,要我女朋友遇到这种烂货,我下手肯定比陶志辉狠。”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的敲响,俩人同时回头。祈铭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的:“罗家楠,你吃不吃午饭?”
罗家楠头皮一紧,赶紧抓起手机看时间,嘴里叨叨着:“我去,都十二点半了!走走走,二吉,吃饭去吃饭去。”
“你们先去,我等组长一起。”
唐喆学心说我才不给你们当缓冲带。刚罗某人大放替女朋友出头的厥词时,祈铭应该已经戳办公室门口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祈老师:嗯……想弹一下南瓜头是怎么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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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的时候事儿就不禁念叨。中午唐喆学才和罗家楠聊学生时代, 下午大学同寝基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约他过年的时候参加同学聚会,暂定初六。可别说初六了, 下礼拜六唐喆学有没有功夫休息都有待商榷, 只能给对方一个“先算上我吧,能不能去看情况再说”的回复。
“哎,你说你们这些进系统的,太没准谱。”那边满腹抱怨, “我打了十个电话,有九个都定不下来。”
“谁这么闲啊?”
唐喆学比较好奇定下来的那一个。按理说越是逢年过节警察越忙,尤其是他们治安系出来的这些, 绝大多数都落在派出所、法制口或宣传口上, 一到过年跟打仗似的。像他这样转刑侦的还好一点, 年前刑事案件高发, 过年期间犯罪分子多少能消停点。
“鞠玲啊, 人家可是朝九晚五。”
听到电话里的名字, 唐喆学脑子里闪过个清晰的美女形象。鞠玲是他们班班花, 天生丽质, 长得甜白甜白的,但人家不是靠脸吃饭的傻白甜。鞠玲在校成绩不错, 后来保研了,毕业之后去了法院。而提到鞠玲, 他又想起了陶志辉, 因为鞠玲的保研名额原本是属于陶志辉的。那个时候有传言说, 陶志辉被开除其实和鞠玲她爸有关, 她爸是校纪律委员会办公室主任, 一手掌握学警们的奖惩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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