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推门走了进来,躬了躬身道:“少爷,门外来了一名女子,说是方大人的贴身侍女,叫灵犀。”
“她怎么来了?”李玉泽放下书,心里有些疑惑,同时又有点……心虚。
他现在就不想见到和方宜民有关的任何人,灵犀这一来,肯定又是要带来子澜的消息。
李玉泽想听……又有点不想听,纠结片刻,还是对进宝道:“你把她带进来吧。”
过了片刻,一名身穿碧绿衣裙的女子进了屋,先对李玉泽问安道:“灵犀见过李大人,李大人好。”
“不必多礼。”李玉泽摆摆手让她起来,进宝给灵犀搬了个座位,却被女孩儿拒绝了。
她道:“大人,婢女就是来传个话就走,不必麻烦了。”
李玉泽点点头,看着她道:“子澜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灵犀回答:“公子说之前答应要给李大人的礼物,这几天是时候拿出来了……所以今天想请公子过去一趟。”
——为什么是今天?是巧合吗?
还是,送完今天这份礼物之后,子澜就要跟我……一刀两断?
“马车已经备好在外面了,公子随我一同前去便是。”灵犀提议道。
李玉泽莫名感到惶恐,立刻拒绝道:“不必了。”
对着灵犀困惑的眼神,他找补道:“我,我还有些事儿……等办完了,再、再去找你家主子吧。大概……大概申时吧。”
灵犀没有起疑,点了点头:“那我家公子就在府上恭候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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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宜民从下午便开始等着,到了差不多约定好的时间,更是直接出了大门,由丫鬟们陪着在府门口等待。
只是李玉泽比他预想地来得还要晚一点,方宜民等到手脚几乎冰凉,他才姗姗来迟。
李玉泽本来今天都想要爽约了——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子澜……对方也许马上就要变成他的妹夫,然而,这样“亲上加亲”两全其美的事情,却并没有让李玉泽感到多么高兴。
——他不应该开心么?他为什么要不开心?
李玉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越思考,情绪就越心浮气躁起来。
他怕这样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便想与方宜民说今天不来了。
可又想到,对方说不定为了今天的见面精心准备了吃食和别的东西,又想到他远在朔北的时候方宜民特地给他备着的礼物,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下人都退了下去,两个人在宽敞的室内对坐无言。
方宜民把手炉搁在茶案上,点点微微的炭火映着他肤色莹白的脸,有种特别的好看,李玉泽忍不住走了点神。
方宜民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小声开口唤他:“从羿?从羿?”
“嗯?”李玉泽这才回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方宜民看着他:“我才该问你怎么了吧!怎么这样魂不守舍的?难道是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白皙的手掌伸过来,要探李玉泽的额头。
这样亲密的接触,对于现在心怀不轨的李玉泽来说更是如临大敌,他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身体,避开了方宜民的手掌。
这样一来,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李玉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赶紧解释道:“子澜,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宜民看上去倒没有计较太多,只淡淡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两个人对坐着,又开始不说话,室内的气氛陷入凝滞。
李玉泽想要打开话题,只好没话找话道:“听灵犀说,子澜你今天叫我来,是要把上次准备好的礼物拿给我了?”
方宜民低下头,掩盖住了他眼睛里的纠结神色。
片刻后他抬起头,冲李玉泽笑了笑:“嗯,其实一直备着呢,只是最近这几天到时候了,刚好可以拿出来。”
他这样说引起了李玉泽的好奇心,男人不由地问道:“是什么好东西?竟还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方宜民朝外面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只见灵犀抱着个小小的酒坛走了进来。
——如此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这么小小一坛酒?
似乎是看出了李玉泽的惊讶,方宜民笑道:“你可别小看这坛酒,就这么小小一坛,比我这府邸还要值钱。”
李玉泽动了动喉咙,有些不敢置信:“这是……”
方宜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你猜的没错,这就是彻骨。”
——彻骨,天下排名第一的名酒,只能在极寒之地被酿出,而且技艺据说早就失传了,数量极其稀少,一两可值万金。
这样的稀奇珍宝,尤其是这么多的数量,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就连当今陛下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拥有,现在却被方宜民拿在了手里。
李玉泽的惊讶藏都藏不住,甚至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子、子澜……这酒,你是怎么弄到的?”
方宜民摇了摇头,故作玄虚道:“这个嘛……从羿你就别管了吧,反正,山人自有妙计。”
他提议道:“咱们快别说话了,平白浪费了这酒。开封喝吧?”
李玉泽点点头:“好,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方宜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拍落了酒盖上尘封的黏土,扑鼻的醇香便飘逸在室内整个空气中。
许多人都说,酒是最做不了假的,好酒一闻味道便可窥见其一二。
李玉泽心想,眼前这坛“彻骨”不愧是天下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就这么轻轻一闻,醇香扑鼻,仿佛轻易便能叫人失了心智,迷失在这无边酒香里。
透明酒液倒在白玉杯里,李玉泽拿起一盏,敬了敬方宜民,打趣道:“今天我能喝上这酒,可是沾了我们子澜的光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一饮而尽。
方宜民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眼神晦暗不明,嘴里却道:“哪里的话……从羿你,也太客气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办事去了,晚了一点不好意思!!!这篇估计是个甜甜的小短篇嘿嘿,先说好了啊,不许说我短小!(豪横闲)
第22章
几杯酒下肚,李玉泽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努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方宜民见状,握住了他的手,问道:“从羿……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子澜……你这酒,后劲儿不小啊。”李玉泽迷迷糊糊道,“我酒量应该不差的啊,为何才喝一点,就如此……”
他还没说完,嘴巴里先打了个酒嗝。李玉泽嘿嘿一笑,心里还没忘记叮嘱方宜民:“子澜,你身子弱,这酒劲儿太大,你要少喝一点,不然伤身体……”
方宜民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表面上倒是乖乖点了点头:“好的,我什么都听从羿的。”
醉酒后的李玉泽脑回路更加直来直去,像被人凭空砍断了一截,做什么事情都没了顾虑。
他的手被方宜民握住,感到一阵温暖覆盖着自己的手背,李玉泽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扌莫了扌莫对方的手背。
这一扌莫,莹润如玉的触感被酒劲处理,竟然有点上瘾的感觉。
李玉泽攥着好友的手,笑容也有点痴迷:“子澜,你的手……为何,为何如此细嫩啊?”
“我的手就……就不这样。”李玉泽又打了个酒嗝,嫌弃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方宜民攥住他的指尖,细细摩挲,眼睛里带了点笑意:“我们从羿从小就得扌莫枪射箭,这些我都不会,自然不像你。”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地,李玉泽竟然把那葱白的指尖递到嘴边,轻轻口勿了口勿。
他口勿完一遍,仿佛品尝完什么东西似的,还来了段点评:“香香软软的,还挺好闻。”
方宜民彻底被他的举动愣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出声道:“从羿……”
——你现在想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眼前的酒鬼嘿嘿笑着,仿佛不够过瘾,又捧着方宜民的指尖亲了好几下。
方宜民用另一只手扌莫着他的脸,轻轻问道:“那你喜欢么?”
李玉泽放下嘴边的手指,用手握住了方宜民扌莫他脸颊的手。
李玉泽的眼睛透着一片深沉的黑,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差点把方宜民吓了一跳,以为李玉泽就已经恢复清醒了。
谁知道李玉泽只是把自己的脸颊放在他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他这幅表情,很像午餐吃饱了之后,沐浴在阳光里休息的狮子——身上的掠夺性和占有欲并没有消失,却因为身边的存在让他感到安心,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慵懒的模样。
李玉泽不回答,方宜民就再追问了一遍:“从羿,你喜不喜欢?”
——你喜不喜欢……我?
李玉泽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掌里退开来,和方宜民拉开一个距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种眼光和平常两人之间的对视不同——方宜民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对方捕食的一头猎物,又或者是一件商品面对着他的唯一顾客,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审判或接纳。
即使是醉酒,李玉泽性格中的体贴依然不变。
他没有让方宜民等太久,就又重新拾起对方的手指亲了亲:“喜欢的。”
方宜民听到他的回答,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把问题问清楚……他不知道对方是喜欢他的手?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不过李玉泽很快就给出了清楚的答复:“我喜欢子澜。”
醉醺醺的酒鬼又打了个嗝,情绪蓦地低落下来,喃喃道:“可是,子澜好像不喜欢我……”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让方宜民委屈的话。他咬了咬嘴唇,不服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不喜欢你?你都没有跟我说过……如果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啊!!!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情况下他会拒绝这个人——方宜民意识到,他或许应该庆幸幸好李玉泽品行良善,他才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甚至还被对方妥善地照顾着。
毕竟如果李玉泽真的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除了答应下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对方的想法,好像也做不出第二个选择了。
李玉泽听到他的问题,脸上表情更加难过,甚至还松开了对方的手。
他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让第二个人听见似的:“子澜……马上就要娶我妹妹了。我不能让他知道……这样,不好……”
我什么时候要娶……?!!
方宜民刚想要反驳,突然发现李玉泽的表情已经愧疚到了极点,不由得有点后悔之前那样故作玄虚地试探他。
——李玉泽思维单纯,一直都是他说什么,对方都深信不疑的。方宜民暗示了对方他将与李府有一门亲事,对方自然而然想到是他与李梓潼……
他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却又因为即将到来的这门亲事,只能苦苦压抑着,不敢声张半分。
那从羿,该不会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不少次吧……?
方宜民愧疚地咬住了嘴唇。
——李玉泽性格直接,但并不是不懂这些伦理纲常。对于他来说,喜欢自己的未来的妹夫,甚至比爱上自己的好友还要令人难以接受和荒唐。
他清楚知道这种感情的不应该,但又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一日复一日地痛苦挣扎,又再一次沉沦其中。
方宜民立刻抱住了他,想要让面前的人摆脱这些自责和愧疚:“我没有要娶你妹妹,梓潼对于我来说,就像她对于你一样……我把她当做自己妹妹一样疼爱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即使是他的家人,也只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爱屋及乌罢了。
“真的吗?”
李玉泽醉眼朦胧地抬起头,迷迷糊糊道:“不对……你是谁?你说的能作数么?不行,只有子澜亲口跟我说,我才能相信。”
方宜民哭笑不得,没料到李玉泽已经醉到了这种地步,连他都不认识了。
他没再和李玉泽解释——这个时候,眼前的醉鬼估扌莫着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与其用语言让他相信,还不如直接身体力行地让这块木头明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口勿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渐渐合成一个,在灯下拉出长长的倒影。
唇舌交缠着,任何一方稍微退开一点去平缓呼吸,另一方就会急切地掺上来,又重新口勿在一起。
茶案上的杯子已经倒得不成样子,李玉泽把人口勿得七荤八素,余光瞥到方宜民极其喜爱的一个紫光壶马上就要落地,竟然还能留出一分闲心来,把茶杯摆回了原位。
这里东西实在太多,到底不是一个方便办事的场所。李玉泽拉开和怀里人的距离,额头抵着额头,两个人都在剧烈地口耑息着。
过了一会儿,他平复了声音,才问道:“咱们去房里吧?在这儿,我总是怕你会磕着碰着哪里……”
这地方尖尖角角实在太多,他自己还好,皮糙肉厚惯了,即使箭矢透过盔甲射入皮肉,也不见李玉泽皱一下眉头。
可方宜民这一身雪白皮肉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要是磕着碰着哪里,都不用等到明天,一个时辰之内就能青紫一片。
都到这一步了,也就李玉泽有功夫去想这些事情,方宜民被口勿得七荤八素,已经神志全失,恐怕此刻就算对方要他跪在地上,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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