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以为他开始动摇了,忙趁胜追击:“咱两的家不是很近吗,明早我请你吃早点,你再捎上我一起来学校呀。”
阮景还准备继续游说,谁知秦西诀一听,就立马应了下来。
阮景心里一惊,心想这早点的诱惑这么大的吗,就听秦西诀补上一句——
“正好,结束后顺便把辅导课上了。”‘
阮景:“……”
快乐的时光总伴随着将至的痛苦,过分敬业啊秦老师。
第15章 第十五章
然而事与愿违。
周六一早,阮景想象中在车站等待自己同桌,两人再相约早餐店的温馨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秦西诀等在小区门口,拎着早点,坐在单车上看着起晚了的阮景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本来规定了去篮球场的同学统一穿校服,但和阮景一样,秦西诀也没穿校服,他一套黑色运动卫衣,裤子上的白条纹把随意担在自行车上的腿衬得更加修长。
阮景道歉着跨上后座,啃了几口秦西诀带来的面包。
秦西诀载着他,穿过早高峰初起的城市,悠悠来到沐浴在晨曦里的三中。
今天的三中从校门口的街道,就开始充斥着不同于以往的热闹。
阮景在自行车后座晃悠长腿,看着街道两边满是黑白两色校服的学生,熙熙攘攘聚在各类商店门口,他甚至听到一位A高的女生兴奋地和朋友说“三中门口好吃的真多”,还有人买了一些A高那边没有的“特产”嚷嚷着回去送人。活把看球赛变为了短途小旅游。
阮景看得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他扶上秦西诀的腰,探出脑袋。
“哎,这过年似的,出来玩玩感觉不错吧。”
穿行带起的风撩起秦西诀的鬓角,晨曦在他的发梢缀上灿烂的金黄,他没有回答,只留给阮景一个安静的侧面轮廓。
周身喧闹声太大,阮景也没指望听到秦西诀的回应,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出门前给孙奇发的信息还没有被回复。
大概已经进行热身准备了吧。
学校从校门开始,就在地上贴了指路的标签,沿途彩旗招摇,一直指引延伸向室内体育馆。
三中的体育馆有重要比赛才会开放,阮景也是第一次进来。
他跟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转进了门,视野忽然撞入别有洞天,室内篮球场开阔轩敞,光洁的地板倒映着满堂明亮的灯光,让球场每一个角落纤毫毕现。场内有校方人员正在做最后的部署准备,两个学校的学生已经陆续入座,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块颜色,手里还哗啦啦摇着小彩旗。
阮景走向三中这一边,在最底下那排的观众席看到了林白。他回头,在人来人往的推搡里拉了一下秦西诀的袖子。
“这边!”
秦西诀一愣,跟着他走了过来。
阮景从过道跑了下去,过道边的人和他打了一路招呼,到了最底排时,兜里已经收获了好多热情塞来的零食。
林白趴在栏杆上挥了挥手,看到秦西诀后有些意外:“秦大佬也来了啊。”
秦西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阮景趴到栏杆上,伸头一望下面球队席区域,孙奇没有在,不由奇怪:“老孙呢?”
林白挠头:“没来呢,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回……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阮景摇了摇头,孙奇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在比赛的事情上却出奇认真,更别说是这类重要的跨校比赛。
他掏出手机打算再查看,之前被塞的一堆零食被带了出来,零零散散掉了一地,他只能把自己兜里剩下的糖和小饼干塞到秦西诀衣服包里,才去捡起地上的。
秦西诀看着自己的衣服鼓了一个包:“……”
然而更糟糕的是,阮景发现不仅孙奇没来,球队席区域上就只有教练一个人在来回踱步,不停打电话,看他面上的焦躁,想必也没有顺利接通。
阮景望了一眼手机时间,不由有些担忧,他凑过去和秦西诀说话:“距离比赛开始就只有半小时了……玩集体失踪这么大的吗?”
他心里却是担心出了别的事。
秦西诀也轻轻皱了下眉头,回到:“只能等。”
距离比赛开始十分钟时,消失的全队都出现了。他们气喘吁吁,跑着赶了过来。
教练远远看到他们,一句暴躁的国骂起了个头,又在碍于众多目光,强行咽了回去。
球队队员从观众席下面的过道依次入场,阮景看到了孙奇,冲他吹了了口哨。
孙奇一回头,阮景才发现他面色不太好,眉头也轻轻蹙着,不由喊住人:“老孙,你没事吧?”
孙奇看着阮景,想说点什么,教练忽然出声催促,孙奇面露无奈,挥挥手走了。
阮景疑惑地看着一群队员过去了,挨了教练的几分钟训,然后开始热身准备。
“怎么回事?”阮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包,发现没找到目标,又摸向秦西诀的包,掏了一个棒棒糖出来,一边盯着场边的队员,一边剥开塞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芒果味在舌齿间蔓延开,他才稍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
一声尖昂的哨声穿透整个球场,全场精神一振——篮球赛正式开始了。
阮景是看过三中校队打其他比赛的,在专业训练和经验累积下,这群人只要被点燃,几乎能所向披靡。甚至连只进了校队一学期的孙奇,与他们这些普通篮球爱好者,也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而A高的球队亦然。
两厢强者一碰撞,只要稍微懂篮球的,都能看出是一场专业级别的精彩比赛。
比赛才开始几分钟,阮景手里的糖一直忘记塞进嘴里,所有注意力都凝在了场中。
连秦西诀这位平日只关注学习的学霸,也都看得十分专注。
高手过招,转机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A高的人很强,把队伍里每一个人拆开来,都能去做另一支专业队伍的核心。如今无论他们出现在球场的任何位置,几乎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就连李岩,都是不仅仅只会嘴炮的强者。
而三中队伍的厉害之处则是每个队员的稳,以及队员间的默契配合,一支队伍更像一个有条不紊运作着的巨人,每个人各司其职一部分,环环相扣,攻守皆备,一步步不容阻挠,神挡杀神地迈向目标。
球场上的你来我往玄机暗藏,顷刻又瞬息万变。
双方都不得不承认,对手实在太强了。少年人的那份争强好胜心被越激越勇,渐生酣畅之感。
两只队伍时而互相掣肘,时而激烈碰撞,比分也咬得很紧,互不相让。
直到第一场结束的哨声吹响,阮景才松开一直紧抓的栏杆,栏杆表面上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
平分。
太厉害太尽兴了,阮景心想。
他冲回来喝了口水的孙奇喊了一声:“太牛了兄弟们!”
孙奇擦了擦汗,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
阮景兴奋地和林白讲着第一场的细节,没注意到一边的秦西诀手搭在栏杆上,稍稍弯腰垂头,看向球队席区域的队员们,随后眉头微微皱起。
第二场开始的哨声马上吹响。
球队队伍归位。
阮景看了一眼秦西诀,才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严肃,不由猜想难道是比赛有什么蹊跷,他凑过去:“秦老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秦西诀静了几秒,才回:“他们的状态不太对。”
阮景一愣,忙又看向球场。
三中的优势太明显,球员之间磨练出的默契配合,几乎形成一个很难打断的环,难点在于每个队员必须精准地做好自己的事,再把球交到下一个队友负责的范围。
整体环节有条不紊,容错率也很低。而队伍久经参赛练出的默契,已经能在保证高效配合的情况下,同时处理好各类突发情况。
但是从第二场开始,阮景在秦西诀的提醒下,终于敏锐地察觉了一些细微的不对劲。
队员的反应与动作,似乎慢了几不可察的一点点。
一个人的一时差错可以被迅速补救,但微妙就微妙在,每个队员都或多或少慢了一点。
之前流畅攻防的巨人动作也随之稍滞,这在平时的比赛里或许还不怎么明显,但对面是A高这样的劲敌,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狼,已经露出了扑跳撕咬的獠牙,狠厉地屡次咬向巨人稍一露出的破绽上,巨人险象环生,却也留下几口伤痕。
转眼之间,A高领先了两分。
阮景看得也懵了,按理说,依三中校队队员们的体力,这个时候还不可能露出疲态,难道是什么新战术?却忽然想到队员们集体迟来,难道和这个有关?
三中的教练看得血压飙升,忙要求暂停了一次,队伍全员在教练的训斥下躁眉耷眼,一声不吭。
时间一到,又回到了赛场。
第二场后半段的比赛,三中险险维持住了比分,但A高攻势霸道,三中情况实在不怎么妙。
阮景开始心里发急,又紧张地抓着栏杆,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A高后卫和三中后卫对上,只是普通地抢球带过,三中的后卫忽然摔倒了。
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后炸开了锅,两边都轰然喧哗起来。
A高那边激动地站了起来,此起彼伏的骂声里,“假摔”两字尤为明显。
三中也不甘示弱,“恶意撞人”几字的怒火直指对面。
全场顷刻之间重现贴吧大战现场,闹得沸反盈天。
事情的发生超乎了阮景的想象,他在震耳欲聋里懵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西诀在滔天喊声里依旧面色如常,冷静地看着裁判吹响第二场结束的哨声。
“刚刚的抢球,两个后卫的行为都不属于违规,三中后卫假摔也不能逆转优势,或许是其他原因。”
就在秦西诀话音刚落,摔倒的球员被扶到了场边,男生黑色的球裤被撩起,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阮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摔一下怎么可能受这么大的伤?
中场休息。
双方队伍都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室。
阮景和林白担心孙奇,一起跟去了休息室,秦西诀也被阮景拉了同行。
原本只是想在外面守着,等队员出来时看看状况,谁知三人一走到休息室门口,还没关上的门就暴起一声惊怒的骂声,震得他们脚步一顿。
阮景悄悄从门口探头,看到教练正背对着门开始骂人。
“你们是哑巴了吗!上场之前怎么不说!还敢瞒着我!出息了啊!”
阮景三人听了片刻墙角,总算知道事情原委了。
今天一大早,体育办一位老师兴致勃勃地决定开车去把队员都接来学校,还在车上准备了健康美味的早餐,美名曰为队伍加油,住校生孙奇一听也跟着去了。
接到所有队员后,一车人欢乐唠嗑,唠着唠着就追尾了,一车队员伤得轻重不一,但几乎全军覆没。
队员们急急忙忙做完笔录,老师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他们也匆匆打车回来了。
然后瞒着教练上场。
后卫的那一摔,不是A高搞鬼,也不是自己假摔,是强烈运动让伤口裂开,再也坚持不住了。
教练一把年纪了,听完就想去摸包里的降压药,又想起自己根本没这种东西,深呼吸几次,想着今天过后就去把药开来。
阮景看着队员们在教练杀人的眼神下,一一瑟缩地露出伤口来,有的甚至因为带伤上场,更加严重了。
他也露出一脸一言难尽。
教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又开始骂:“比赛输了是一时的,落下旧疾就是自毁前程!你们是不是缺心眼啊!”
骂归骂,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场,即使是输,也得有人上场。总不能出去说三中认输了,让人都回去吧。
多难看啊。
但是那一车的阵亡,连替补都没能幸免,放眼整个队伍的伤残,硬是凑不齐能上场的人数。
教练心力交瘁:“算了别比了,我现在就去问问那体育老师是不是A高派来的卧底,这简直精准一锅端啊。”
“那个,”孙奇咳了咳,小声开口,“教练我还能战。”
教练反口就是一句:“战你……”
“真的!”孙奇指着自己的伤口,“我只是擦伤啊,又没有伤到筋骨。”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伤口,说自己只是擦伤。
这时,校医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他冷冷一扫几个少年露出的伤口,立刻把说谎的人拎出来。
“这几个都不能再动了,别说去赛场,走出去几步就要躺倒在外面。”
于是真擦伤的就只剩下孙奇和另外三个人,孙奇和其中两个队友经过简单的处理,倒是不影响短期内的活蹦乱跳,只剩一个更严重的,需要多做处理。
中场休息的时间快见底了。
还在被处理伤口的队员焦急催促校医,校医手上依旧不慌不忙:“来不及的,要是不仔细处理好,你今天也动不了。”校医说完扫了一眼屋内,“找替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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