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于是连连称是。
后桌的男人似乎也听到‘裴应声’这三个字,终于抬头,目光落在落单的江安遇身上,细小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和裴应声没关系?
王志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他早就警告过裴应声,别让他找到这小子落单的机会,谁知道裴应声后来居然还敢爆出他和艾朦的关系,让家里那个疯婆娘趁机和他瓜分财产...
王志眼里的算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计越发的深,他从桌上起身那一刻,身边的女人微微挑了挑眉,“哟,这不害的你我无处藏身的裴应声那小情人儿...”
江安遇坐在位置上,浑身都在发抖,谈不上害怕,只是生气。为什么已经过了半年,裴应声强行加在他身上的那些让人作呕的标签还依然存在这些人的印象里。
为什么这么久,大家还记得,那段他曾经被裴应声包养的,在别人眼里毫无尊严的日子。
“你小叔今儿没来?”王志撑着手臂在江安遇的桌子上,“买不买的起这桌饭啊,身上几个钱啊,就敢来这家餐厅?”
江安遇抬头,对上王志这张脸,才想起当初被裴应声污蔑的那个夜晚。
“哟,”男人笑着同身边女人调侃,声音大了许多,“你看,还挺硬气。被裴应声包养过的就是不一样啊,连眼光都比我们高许多,人哪儿能看上咱们这群狗啊?”
“怎么样,裴应声操的你爽不爽啊?”
江安遇看着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
他这几句话,瞬间吸引了餐厅里大量的食客,‘裴应声’和‘江安遇’的名字实在是耳熟能详,拍照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
很快# 裴应声江安遇 #上了热搜第一。
赵一究下意识地想拉着江安遇离开,然而身后的青年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看着王志。
“要不要换个人试试?”王志看着江安遇,近乎视.奸的目光然人作呕,却丝毫没想到青年挥手之间,杯子会在他头上摔得粉碎。
他捂着脑袋蹲下的那一瞬间,青年也跟着他蹲下,手里握着的残渣碎片抵在他喉口,隐隐蹭出血丝。
江安遇终于忍不住这样的羞辱,眼泪和声音一起落下。
“再说一,遍!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花他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没关系?”王志挑衅地看着江安遇,“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没等得到江安遇的回答,他听见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像是从地狱传上来的铁链拖行的声音:“好啊。”
他回头,对上不远处的裴应声脸色苍白的,低头挽着袖口的裴应声,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没等他起身,带着风的拳头已经落在他嘴角。
裴应声随手拿过桌子上的红色方巾,面不改色地缠在手上,眼底泛红,他几乎疯了一样,拳拳落在王志最致命的地方。
“我们阿遇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男人声音低哑,嘴唇泛着冷白,连带着额角也冒出森森冷汗,修长的指尖却还死死扣着王志的脖颈,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听、到、没、有?”
“来,”裴应声擒着他的下颌,“给我们阿遇道...”歉。
然而他一抬头,声音消失在喉口,只来得及捕捉江安遇消失在走廊的身影。
裴应声的神色瞬间慌乱。
阿遇怎么,怎么不等等他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裴应声已经狼狈起身,朝着江安遇的身影走过去。
“阿遇!”
裴应声亲眼见着青年无路可走,然后把自己关进了三楼封闭着的储物间。
铁门被江安遇摔上的那一瞬间,把裴应声连同他的羞耻心一起关在了门外。
片刻后。
门被轻轻扣响,他听见裴应声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如同试探:“阿遇,小叔...小叔话没说完,不是包养!小叔没想包养你...”
裴应声轻扣着门,冷汗顺着眼泪直往下留,“你让小叔看看你,就看一眼,你别这么狠心阿遇,只看一眼我就离开,好不好?”
“你别怕小叔。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想看你好好的。不然,你开车撞死小叔好不好?”
“我赔你,赔你师兄一条命,你别这样对我,行吗?”
裴应声试图从缝隙里看见他朝思夜想的江安遇,然而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忽然想起来江安遇怕鬼,于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从缝隙里射.进去,“阿遇,小叔在外面陪你,没有鬼...”
然而再多的解释在此刻听起来都苍白无力。
江安遇蜷缩在地上,听着男人伏在门上低哭的声音,颤抖着拿起手机给赵一究打电话。
“阿遇,我,我没想打扰你的,不会伤害你,也没想跟踪你,我只是看到热搜...”
“我,我只是太想你,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江安遇被这短短的四个字逼得眼眶泛红,指尖紧紧插进发缝里,痛不堪言。
裴应声哪里知道爱与不爱呢?在他看来,爱是习惯,不爱是不习惯,而他,只是还没有习惯。
这四个字来的太迟也来的太过随意。
置身在黑暗的江安遇看着门口的那道暖光,忍不住地想把自己蜷缩的更小。明明是他想看见裴应声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真的看到了,也还会伤心难过。
“小叔错过十年,阿遇难过十年...可小叔爱你啊。”
耳边是裴应声抑制不住地哭声,江安遇眨眨眼,眼泪落在膝盖上。
原来,裴应声也会这样哭吗。
他在难过什么呢,难过失去江安遇吗?
可是江安遇有什么稀奇的呢。在裴应声眼里,他什么时候,竟然这样值钱了呢,值得他不顾场合不顾形象的大闹?
江安遇终于忍不住想,如果连江安遇也原谅了裴应声,师兄怎么办呢。
师兄那么多的委屈,谁要替他讨回来呢。
“小遇,你跑的太快了,你在哪!”
手机里的声音传来赵一究急促的声音,江安遇终于回神,紧紧捂住耳朵,不再听裴应声的哭声。
“一究,你让他,走!”
“让他走!”
继而声音颤抖地明显,“我,不想,看见他!”
门外的男人呼吸一怔,眉心紧紧皱着,看着那道门,他终于不再说话。黑色大衣里,背部的血迹已经沾染勾连着那层衬衫,锁骨前的衬衫也洇染着血红,动一动,也能要他命的疼。
然而这一会儿,却远不及江安遇一句‘我不想看见他’来的痛彻心扉。
“好、好,”裴应声狼狈起身,声音微不可查:“阿遇不生气,小叔这就走。”
“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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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二合一)异梦
等到赵一究赶来的时候, 江安遇才拧开门。
眼前的人灰头土脸,脸上的泪痕明晰,赵一究眉头紧紧皱着, 试探着问他, “你见到裴应声了对不对?”
江安遇摇头, 他骗人时脸就通红。不想被赵一究看见,于是低头,这才发现地板上的几点猩红, 正巧落在赵一究脚侧。
他抬头,慌张地在赵一究身上摸索着,找寻着伤口的源头,“流血,了。一究, 哪里疼?”
继而紧紧攥着拳头, 江安遇抬头,“是不是,裴应声,打的?”
提到‘裴应声’三个字, 赵一究瞬间看穿他拙劣的谎言。然而对上江安遇那双焦急到泛着红框的眸子,又不自觉心软, “不是我的。小遇,别紧张,我也没有看到裴应声。”
“会不会是别人不小心落下的?”
江安遇终于放松下来,看着那几抹猩红, 摇摇头:“不是, 一究,就好。”
两人转身离去的时候, 江安遇走了很远,又被什么感召似的,没来由地回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环卫工人衣服的男人,蹲在地上,狼狈地擦拭着那些血迹。
视线里出现一双黑的发皴的布鞋。
裴应声的动作一顿,利落擦好了地上的血迹,又把手里的抹布叠的四四方方,起身交给眼前的爷爷。
“啊,”爷爷摇头,指指胳膊上搭的他的衣服,又指指裴应声穿上的那件环卫服,“啊...”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手语。不知道怎么的,裴应声讶然,原来他也是个哑巴。
想起自己养大的小哑巴如今见他如避虎狼,倏然就红了眼睛。
尽管眼前的老人没有很好地表达自己,裴应声却还是看懂了。爷爷说自己的衣服太脏了,会弄脏裴应声的衣服。
他这样小心翼翼。
裴应声目光落在老人洗的干净的手,晃然心口一疼。曾几何时,他的阿遇,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对他。
如今,如今却一口一句:裴应声,打的?
裴应声脱下衣服,才看见这件衣服的全貌,袖口发黑,背部尽是水渍,甚至衣服拉链也是坏的。
他刚才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会落在地上,吓到了江安遇,匆忙间只想着回来销毁地上的血红,却又怕江安遇看见他跑的更远,只好借别人的衣服。
老人焦急的给他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会在洗手间拿错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手上的衣服质地柔软,垂感顺滑,他一摸,就知道很贵了。
可是他家里还有一个孙子等着上学,这样的衣服他赔不起。
裴应声看着老人藏在眼底的泪花,在灯下熠熠发光,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怎么能想不起曾经的阿遇,心头狠狠一怔,攥在手里的衣服仿佛承担着千斤的重量。
他在阿遇的爱里呆的太久了,他变得麻木,麻痹。直到一个和阿遇相似的,同样小心翼翼地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终于从迷雾里跳出来,感同身受着那阵被人不理解不尊重的难过。
裴应声忽然察觉,在这段时间里,他对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人,像福利院的哑童,像阿遇的朋友赵一究,崔书,甚至是秦墨,还有眼前的老人,他对这些人曾经所持有的沟壑和愚见,原来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遇用十年在他心里种下爱与尊重的嫩芽,直到第十一年,终于枯木逢春,生花发芽。
这一刻,他仿佛终于学会了‘尊重’两个字如何诠释。不是虚情假意地篆刻和模仿,不是掩下眸子里的不屑然后伪装出善意温驯的假貌,不是对穷人的轻蔑和鄙薄,也不是身为社会顶层资源拥有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老人为了活着,而他为了弥补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过错。
大家都在很努力让自己活得更轻松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需要被轻视,被怜悯。而任何人,也没有鄙薄别人的资格。
裴应声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他把手里的衣服搭在老人肩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这不脏。”
任谁听见一向洁癖的裴应声说这话,都会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不是您的错,”裴应声说,“是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自拿走您的衣服。我应该向您道歉。”
他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许是这么多年压在他身上的虚情假意终于破裂,连带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也要轻松许多。
老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还回来的环卫服口袋比刚才要鼓囊一些,他抖了抖衣衫,从里面掉出四五颗糖果。
“拿我工作室的糖借花献佛?”陈驰野站在奥迪车边,看起来在地下车库等了他很久。
裴应声没搭理他,径直朝着边上的那辆宾利走过去。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遍,背部的伤口,尽快处理。”陈驰野转身离开,“对了,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找皮肤科医生。”
“别找我,我大学主修心脏病学。”
裴应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嘴角僵直。
关于你的问题。
--‘我们阿遇,腰侧受过很严重的伤,大概有这么大一块伤疤,你能恢复吗?’
裴应声想起这句话,忽然想起那时在江安遇的毕业典礼上,青年满脸无辜地掀开衣服给他看自己的人鱼线。
他喉头滚了滚,泛着酸涩烈苦的口水涌上来,他闭眸,躺在驾驶座上。想到青年以后再也不能无所顾忌地这样做,眼角淡淡的泪花顺着脸颊往下流。
那样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丑陋的伤疤,江安遇得多难过。
满是遗憾。
全是错过。
...
江安遇和赵一究在这里陪了秦墨很久的日子,两个人有时候会围着秦墨轮流讲笑话。
也许江安遇的笑话并不好听,但赵一究还是忍不住想笑,大概是他面无表情总以为自己很好笑的时候,比讲笑话更好玩吧。
崔书看着在病房里忙忙碌碌全副武装的裴应声,难得皱眉,“裴先生,你不用每天都过来照顾我,您不用照看公司的吗?听圈子里很多人说,您已经是半退圈的状态了,打拼这么多年,您真的忍心放弃吗?”
说是照顾,也只是成天在这里呆着。
裴应声脚下一顿,听着隔壁病房里传来江安遇开朗的笑声,继续低下头洗碗。几乎是前段时间,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因为他享受青年那样看他的目光。
如今江安遇不再那样看他,那所有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
“这只碗你已经洗了十八遍了。”
说实话,一睁眼看见这样的裴应声足够崔书惊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然而这几天的适应,他终于觉得,裴应声的活该来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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