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爱民如子,日后会是个好皇帝。”慕容鸿听符潼如此说,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心不在焉的说道。
“重明,我也许不能成为像大兄一般的一代雄主,开疆拓土,南征北战。但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守成之君,让治下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我也会善待你北燕的子民,日后。。。。。。”
“日后什么?”慕容鸿追问道。
“算了,真有那一日,再和你说罢。”
“殿下说半句,留半句,反而更惹人好奇。”
“重明,若是日后我能问鼎天下,我会把北燕赐做为你的封地,只是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了。”
不曾想符潼会这么对自己说,慕容鸿望着这个看向自己的赤纯的眼神,心中的执念,也有一瞬间动摇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灼灼的眼光中,还是露出狠辣的神色来。
“阿潼,纵使你恨我怨我,破国毁家之仇,我也要同你符氏,逐一清算。”
而此时,符潼还在醉心于和爱侣的相会,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而欢快的跳动,殊不知这枕边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无知懵懂的陷入其中。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看符潼已经睡熟,慕容鸿轻巧的披衣而起,缓缓关门,身形电闪几个起跃间,便离了王府,去的远了。
一个时辰之后,慕容鸿又若无其事的躺在符潼身侧,凝视着符潼的睡颜,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天色渐亮,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这是北燕国主的大喜之期,典礼隆重而盛大,
慕容鸿悄悄的出城,避开了亲信和重臣,
邺城之北,是慕容鸿为自己所堪的地宫所在,这里埋葬了他今生最为在乎的人,
晴朗的早晨,这位君王就低首徘徊在坟前,他用脸颊去轻轻依偎冷冰冰的墓碑,用双手去摩挲墓碑上的文字,那上面赫然写着
西秦琅琊王符潼之墓
未亡人慕容鸿敬立
慕容鸿抬头看了看天色,在墓碑前喃声自语:“阿潼,想不到我要迎娶别人了,还是要迎娶姚昶的庶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报仇,如果你在天有灵,不要气恼我。”
“只有死亡,才是最残忍的背弃。所以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背弃了我们的誓言。这是最不可原谅的背叛,可我还是爱你。”
他在墓前来回踱步,又道:“阿潼,和你大婚就像在昨日,可你已经离开我一年的光景了。你那么能言善辩,却在生命里的最后时刻,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岁月匆匆,生命匆匆,我还没有看够你脸,也没听够你的声音。你就这么和我天人永隔。”
慕容鸿双目通红,叹息着流泪道:“古人说,生死契阔,我对你的思念和爱意,虽然你不会知晓,我却至死不变,我只恨知道自己的心意太晚,还没同你好好说,你就不在了。”
笙箫管笛与锣鼓齐奏,是迎接新人的喜乐声。
大婚典礼于黄昏时分结束,处处彰显的是皇家威仪。
珥光轩中,看罢了宫廷舞乐,听罢了良辰佳章,众人辞席而去,宫娥簇拥,送新人双双入了洞房。
这一瞬间,慕容鸿思念如驰,遥想去年洞房花烛的光景,如今景还在,人却不同了。
虽然新人在怀,可是逝去的旧人,始终无法忘怀,眼前只是新婚夜弹起琵琶时符潼的样子,符潼临死前,弹的是“破阵曲”
而现在掖庭令让司乐所奏,才是合卺时应该响起的良宵花弄影。
“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才是处世之道,重明,你不要太精明而倔强,须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就要知时务,以图将来。”
慕容鸿喃喃的复述着符潼曾经语重心长的劝导。
“阿潼,你以前总是这样教诲我,可是自己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要去死???!!!”
“骗我的,都是骗我的,为什么要去死。。。。。。”
一曲奏毕,年轻的君王撇下了本该共度花烛的新人,独自醉倒在殿前那株梧桐树下。
第33章
“恭喜在座诸君顺利通过试炼。”高衡施礼道。
第二关对战,在校场左右的两个擂台上,诸位郎君按射艺顺序,可自行挑选对手比试,试炼并非两军对垒,不以伤人为要,诸位郎君点到即止既可,被击下擂台即为败方。
高衡话音刚落,殷文仲长身而起笑道:“看来小可兄弟乃是前两个出场之人,不知朱氏贤昆仲可愿指点小可兄弟二人否?”
指向之人正是吴郡太守朱腾之孙,西阳太守朱绰之子朱龄石与朱超石。
那朱龄石正是刚才插话质疑谢玄之人,朱氏与王氏关系紧密,自古害人者俱都甚有恒心,想他们必不肯轻易罢休,殷仲文怕他们必定还要为难谢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兄弟二人略商量后,决定挑战朱氏,在第二轮就争取淘汰朱氏兄弟。
朱超石,朱龄石兄弟也不怯战,自讨我们也是苦练多年,况且朱氏勇武著称,难不成还比不上你们殷氏,当下也起身准备。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军营内点起通明火把,把擂台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
风紧云急,龙虎相争。
殷仲文手中之剑,苦练七载,自信有神鬼难测之能,今日就拿这朱家小子试炼一番,来日当再领教谢玄名震天下的“道法”。
朱超石也不逞多让,一把百炼斩马刀,处处攻敌要害,二人战做一团。
几个回合之后,朱超石凌空一跃,欲借自己重刀之力,斩杀殷仲文,至少要把他利刃斩断。
朱超石人还在半空中积势一击,忽然感到有一道长虹从殷仲文脚下疾射而至,他的反应不可说不快,立即落地变劈为架,格挡住殷仲文的攻势。
朱超石力大无比,殷仲文知觉虎口一阵剧痛,手中兵器几欲脱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朱超石却有惊人技艺,不怪他敢公然挑衅谢玄。
朱超石心中也是惊骇莫名,殷氏并不以武见长,这殷仲文却智勇兼备又诡变百出,尤其对周遭环境的利用,适才他利用火把之光,更甫一照面,就险些让自己吃个大亏。冷汗湿透衣背。
殷仲文勇敢又花哨,这些年很得殷氏家主宠爱器重,如今自己全力出手,竟不能一击得手,朱氏五代皆以勇武著称当世,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只是擂台比试,不同于两军血战,却也在火光掩映之下,泛起腾腾杀气,殷朱二人你来我往间,竟是已经拼出真火,招式再不如刚开始般,还能保持一丝克制。
这边厢,朱超石也暗恼自己大意,小瞧殷氏,导致陷入这浴血苦战之局。
朱超石其实今次来营中,还佩以藏毒袖箭,想谢玄君子,会顾及到各家,不会搜身,是以能顺利的把这袖箭带至擂台之上。
苦战百余招,朱超石依然和殷仲文不分伯仲,自是自己一味坚守,那斩马刀乃是重兵刃,我岂不是要消耗更多,时间愈久,对自己愈是不利。
朱超石刀法一变,更见攻势凌厉,激起劲风阵阵。
殷仲文原本看不惯朱氏兄弟失礼,此番交手,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自己颇为自负,自视甚高,如今却在朱超石前面讨不得半分便宜,最终就是勉强得胜,也是借了手中之剑的便宜,若是军中战阵厮杀,则情势更加不利于自己。
殷仲文看朱超石从与自己战的旗鼓相当,到渐渐力竭,汗透衣背,不愿胜之不武,不由晃攻一招,横剑停手道:“朱兄大才,不如此局算平手如何?”
朱超石闻听正中下怀,边假意也放下兵器和殷仲文寒暄,边暗暗扣动袖箭机括,杀机陡生。
忽然,殷仲文“阿”的惨叫一声,这一声变起仓促,无论台上台下,众人尽皆大惊,都没想到朱超石如此卑鄙小人伎俩,竟然背地里使坏。
高衡年轻英俊的面容浮现一片赤红之色,双目射出怒火,激动的喝道:“当着我家郎主的面,尔敢暗箭伤人!!!!”
朱超石不以为耻,反面露得色道:“擂台之上,就是要攻其不备。以后若是对战,难道我还要同敌人大叫,小心我袖箭不成。”
殷仲文猝不及防中了朱超石的袖箭,一张脸顷刻之间褪去血色,然后面泛青黑之气,仰天摔倒在了擂台之上。
高衡惊怒交集道:“箭上有毒,小人,今日教你休想生离此地。”
殷仲堪更是虎目含泪,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太过失态,哽咽道:“仲堪不才,请谢帅准许,愿替我兄长再战一场。”
“不必一战了!”
谢玄眼中闪过寒芒,冷厉的声音想起。
一道凌厉剑芒,朱超石斩马刀落地,却是右手手筋被谢玄挑断。
“道法”长近五尺,多年间常伴谢玄身侧,随着他出生入死,名震三军。
“军营之中,统帅威严最重,要知道兵者大凶,若是军威不振,则甲士们可随时暴起,营重哗变,兵士叛为流寇,择人而噬,乃大祸之首。”
军令如山,岂可违逆,我既说过规则,违令者。。。。。。当严惩!
谢玄白衣墨发,月光中冷峻的面容下多了几分柔和,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气焰,依然英气慑人,气质如明月初辉,千山暮雪。
可出手却绝不犹疑容情。
在陛下阶前示弱,在校场示强,封住朝堂非议,又整合了北府军心。
谢玄病归后,手段更加狡猾多变了。
忽听营外有快马飞驰而来,马上劲卒在马背大喊:“报!!!!八百里加急军报!谢帅可在此?”
符潼吩咐道:“开营门!”
那劲卒驭马奔到谢玄面前,翻身下马拜道:“淮南军报,统万城赫连勃勃大王由朔水而上,九日内攻克广陵,王国宝三战皆败,随即溃退,与潜逃途中被赫连勃勃手下大将叱干阿利生擒。”
那劲卒话音未落,营门外又有呐喊声传来:“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禀谢帅,北燕国主慕容鸿亲率大军十万,与后秦姚昶二十万大军兵陈霸上,剑指淮水。陛下请谢帅速速入宫议事!”
符潼的脸色,终是变了。
可他还是沉着地说道:“诸君今朝一聚,辛劳闯关,定皆有有濯缨弹冠,谘诹荣贵之意。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天。我谢玄不是持才傲物目下无尘之人,今后定当同诸君一起,共创清平盛世。”
“只是今日军中有急情,谢玄奉诏入朝议事,考核之事只能容后再议。”
言罢拱手施礼,上马而去。
在入宫之前,符潼对高衡嘱咐道:“王国宝一介庸才,桓氏也难堪大用,你速回京口襄助刘牢之。”
高衡于马上问道:“谨遵郎主吩咐,阿衡明日便走。”
“不!时间紧迫,你即刻率部启程。我怀疑胡部联军早已成势,恐非只是这两地有军情而已。”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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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在符潼率众疾驰回往建康内城途中,会籍王司马道子已经在内宫皇帝面前开始了他的一番慷慨陈词。
“陛下,不可再放兵权给谢家子,不如请诸胡遣使者前来议和。”
“江北之地,乃是今次谢卿舍命打下,如果归还诸部,恐朝野非议。”
“陛下,如今国库不足,江北之地本就难守,何不归还以结好诸部,永葆江南太平。”
一阵杳杂马蹄声传来,却是谢玄到了宫外。
宫门处,谢石在此等候他多时了。
"五叔!"符潼下马施礼道。
谢石不等符潼施礼毕,虚扶于他,说道:“军报阿羯可看了,赫连勃勃此人,野心也勃勃,不是易与之辈。”
谢石接着说道:“传闻赫连勃勃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起都城。他曾自言道:‘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以统万为名。’”
符潼接言道:“统万城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殊为残忍。”
其实赫连勃勃此人,符潼并不陌生,说起来倒是个亲戚,赫连家的祖母乃是符氏的郡主,是符潼的堂姑,认真算起来,倒是符潼的表兄。
只是符潼一向不喜匈奴人天性险暴,行多非法,与之并不亲近,赫连勃勃父子也只是对西秦朝廷虚与委蛇,并非全然臣服,轻易不肯到长安朝见符先,是以两边虽是姻亲,却是并不亲近走动。
谢石一脸凝重,在符潼耳边轻声说道:“适才中常侍接三兄进宫时言道,会籍王在内宫中深劝陛下,天灾人祸之际,不易轻起刀兵。如今宫中无人来宣你入宫,恐怕此事。。。。”
符潼愕然道:“难道皇上还能求和不成?”
谢石轻嗤一声,不屑的言道:“现在的朝廷,什么稀奇古怪之事不能发生,且看一会是否有人来宣你入内吧。司马家畏惧你,比胡人更甚。”
然后一脸与有荣焉的继续说道:“只是这朝中上下,哪个有我家阿羯的本事,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危局。”
符潼略一深思,再问谢石:“五叔可知如今陛下都招了谁人入内?”
“除了二王与三兄,只有会籍王司马道子在陛下身侧。”
“土断之意还未有定论,江南战事再起波澜,情势对谢氏不利呀!”
“如今之际,难道不应该传檄天下,细数匈奴罪状,点齐天下兵马,与之战于荆襄。反而要将子女玉帛和土地,送给匈奴人?岂不是令天下人齿冷。”
谢石言道:“朝中上下,令人耻笑的事情,又何止一两件?阿羯虽有匡扶社稷的济世之心,可小人当权,徒奈何也!”
符潼看谢石如此说,不由和高衡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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