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冽反思了一下,他认为自己和容芽的关系已经够明显了,他们是……恋人啊。
为什么大家都要问这个问题呢?
每天都躺在同一张床上,做最亲密的事……哦……包.养也可以。
严冽不善言辞,很多事他以为只要付出了行动就代表了一切,可是他忘了,有些承诺是必须要说出口的,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知晓他的心意。
泳池里的小孩已经从水里出来了,他裹好了浴袍,这会儿正用小箱子在装他的玩具。
蹲在泳池边的小家伙小小一团,乖巧得不得了。
“不是包.养,我们在谈恋爱。” 严冽郑重回答。
装好了玩具的小鱼抱起了箱子站起了身,他抬头看见了落地窗前的严冽,随即笑眯眯跟他招了招手,脚步欢快地跑进了屋。
“可是芽芽都不知道您的心意,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像别人说的那样。” 兰特有点为朋友打抱不平,“严先生,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们人鱼,可是不要践踏我们的感情。”
“哎哟,宝贝,说这么伤感的话干啥,你是不是说给我听的?” 听筒里传来了杜新城的声音,“那啥阿冽,明天我再打给你。”
严冽:“好。”
电话挂断了,严冽看着空旷的后院出神。
“咔嚓。” 门被轻轻拧开。
身后有人蹑手蹑脚在靠近他。
剥离体二级,对声音和背后距离感非常敏感,通常后背是一个人最脆弱,最无法防备的地方,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把后背留给最信任的人。
“哇!”最后几步,小孩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有没有吓到您?”
严冽摸着放在他腰间的手,笑道:“吓到了。”
“真的?” 容芽侧头去看他,“可是您一点也不像被吓到的样子耶,兰特今天差点把我尾巴吓出来。”
严冽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的下巴搭在他肩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和他撒娇。
“崽崽。”
“嗯?”
“委屈你了。” 严冽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小人鱼一点也不贪心,两人亲密了这么久,容芽从来不会开口跟他索要什么,还会偷偷奉献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严冽。
从一开始就被吃干抹净的小鱼,对严冽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爱。
“诶?”容芽迟顿了一下,“不委屈,只要能呆在您身边,做什么都可以的。”
严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人对他的情感会浓烈至此。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能感情用事,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催化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也坚信这个理念。
情感确实会让人丧失判断,失去理智,甚至送掉性命,严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是如此愚蠢的人。
可现在,严冽在这透着月光的窗下和小孩亲吻,他想,他愿意做这样愚蠢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严冽送容芽去学校,即便前一天小家伙被闲言碎语困扰,可今日一到校门口,他依旧高高兴兴往学校里跑。
直到看不见小孩的身影了,严冽这才让司机开往公司。
早会结束后,严冽在办公室见到了杜新城。
这家伙自从把兰特送去学校后,白天就特别无聊,时常跑来找严冽。
今天看这架势,又是来八卦的。
“阿冽,你真的和容芽谈恋爱了?发展到哪一步了?给我讲讲呗。”
杜新城实在好奇,严冽这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是怎么谈恋爱的,简直无法想象。
严冽淡淡看了他一眼,坐在了办公桌后。
“送定情信物了么?你脖子上那个,是不是容芽给的?” 杜新城努了努嘴。
“嗯。” 严冽抬手摸了摸那粒红色小珍珠。
“红色的耶,我们兰特为什么只有白色呢?”杜新城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我老吗?” 严冽突然打断他。
“啥?”
“你觉得我老吗?”
严冽这二十四年,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打扮打扮自己的念头。
或许他也该像杜新城这样,活泼一点,新潮一点,比如,先去染个新发色?就……看起来显年轻的。
杜新城慢慢凑近他,贼声问:“你最近床上力不从心了?”
严冽:“……”
旁的不说,杜新城在捯饬自己上还是颇有研究的。
他替严冽联系好了发型师,还陪着严冽挑发色。
本来吧,他想让严冽大胆尝试亮色一点的,可是那人说,他家崽崽是蓝色头发,他想染情侣发色。
所以,人鱼蓝和灰蓝色真的是情侣发色吗?
那他妈不是八杆子打不着么?
这一坐就是四个多小时。
杜新城也跟着换了新发色,来都来了,还可以签严冽账上,便宜不占白不占。
杜新城坐得屁股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身旁的严冽一直在看手机,他好像随时都很忙。
难为他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出来染头发,果然爱情的力量很伟大。
“叮叮叮~”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杜新城吓了一跳。
他抹了抹下巴,懒洋洋接起:“喂,宝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严冽只见杜新城看了他一眼,说:“我和阿冽在一块儿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啥?我知道了,嗯,很快就来。”
杜新城挂断电话,对看着他的严冽道:“你家小鱼闯祸了,给人头打破了,现在人家长去找麻烦了。”
严冽正要起身,又被杜新城按坐下,“就这样去啊?不丢人啊?”
说着,他又朝发型师喊道:“诶,我说,我们这个还要多久啊?能不能先给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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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办公室里挤了很多人。
容芽被人推推搡搡, 有人在他耳边咆哮,还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
小鱼很迷茫,明明先动手的不是他, 是那个同学骂他, 朝他吐口水, 还要上来扒他衣服, 容芽出于自保, 下意识推了他一下,哪知他就磕在了桌角上, 额头出了好多血。
容芽也吓了一跳, 他想自己是不是杀人了。
学校联系了受伤者的家人, 兰特让他也赶紧给严先生打电话。
这些人家里都是有钱有势的,而他只是一条势单力薄的小鱼, 唯一能护着他的, 只有那位先生了。
可是容芽没有打, 他不能给先生添麻烦了,先生每天非常忙, 如果再因为他闯出来的祸事耽误时间的话,他真的会很愧疚的。
而且, 他很怕先生因此不高兴。
“你父母到底是谁?有没有好好教过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有人点了点他的脑袋,手很重。
容芽眉头轻皱, 解释说:“是他先动手的……”
“他为什么先动手?一定是你先招惹他的, 不然学校里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你呢?”
怎么就偏偏是你呢?
容芽也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努力学习,客气待人,大方和每个人分享自己的糖果。
他不求每个人喜欢他, 只希望大家不要讨厌他。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好像不管他怎么做,不管在哪里,他都不受欢迎。
“报警!马上报警!绝不私了。” 对方家长态度相当强硬。
受伤的同学叫乔恩,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这会儿正拉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他的家人围着他温声诱哄着,容芽孤零零站在人群外,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怎么?联系不上他的父母吗?” 乔父不满皱着眉。
“呃……容芽没有父母,是被收养在别人名下,已经给那家去过电话了。” 老师客气道。
“没有父母?难怪没人教,你们学校什么人都收吗?你们知道这多危险吗,要是他对每个同学都这么暴力该怎么办?” 这回插话的是乔恩的母亲。
爱子心切的她,看到儿子满脸是血的时候,吓得差点跪坐在地上。
分化体人类自愈力比较差,所以他们把儿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从小到大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没成想在学校让人打得头破血流。
乔家不缺钱,不需要赔偿,只想让这个惹事的孩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可能是误会,容芽平时不是这样的。”温柔的老师对容芽的印象很好。
那个总是软软糯糯,喜欢笑的孩子,真的不是他们口中暴力危险份子。
争吵声还在继续,他们让容芽马上道歉,还要写保证书。
脾气向来温和的容芽,这次却怎么也不肯妥协。
他问:“他也会道歉吗?”
乔父:“你说什么?”
容芽:“他骂我家先生,也会道歉吗?”
“什么先生?” 乔父反问。
“就是包.养他的老男人!我没有说错,你们就是不要脸,学校为什么要容纳你们这样的人?我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起上课。” 乔恩哭骂道。
容芽舔了舔嘴唇,认真回道:“我家先生不是老男人,他收养我……”
“收养?” 乔父眼睛微眯,他看着容芽的脖子露出古怪的微笑,“什么样的人收养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弄成这样?还是你本来就是愿意的?”
容芽不太懂他的意思,懵懂看着他。
“我儿子说得没错,你没有资格坐在教室里,你这种出卖身体的人,只会污染了学校的风气,收养你的人也不是什么东西……”
“请您说话客气一点。”容芽脸色微变,“我不会道歉的,您报警抓我吧。”
虽然是无心之失,可他确实是伤到人了,他愿意接受惩罚,只是道歉的话,他不愿意的。
如果他低头了,那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那些侮辱先生的言论了吗?
“你……”
“容芽的监护人来了。” 主任插话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乔恩的目光变得戏谑讽刺起来。
他对着容芽做口型:“老,男,人。”
“钟爷爷…” 容芽小声喊了一声。
钟爷爷来了,先生一定是知道了,先生会生气吗?
刚刚就不安的容芽,现在更害怕了。
“你好。”本着基本礼仪,钟伯和乔父打招呼。
对方脑袋一偏,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钟伯也不计较,他公式化道:“来的路上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我们这边是愿意赔偿医药费的,其他的可以另算。”
“你看我们家缺钱吗?” 乔母冷笑道。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呢?” 钟伯问。
“我们的意思是,让学校开除他,让我儿子也在他脑袋上开一个洞。” 乔母激动道。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家先生不会同意的。”钟伯非常理智给出了答案。
“那没得商量,没有人管教他,就送去监狱吧!”乔父道。
“芽芽,你先出去,我会处理的。” 钟伯转头跟他笑了笑。
容芽没有动,“我……”
“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 钟伯朝他眨了眨眼睛。
考虑到对方说话太难听了,老师主动把容芽带出了办公室外,安慰他,大人会处理好的。
办公室门关上了,容芽木讷站在门外,他听不到里面说了些什么,只能靠着墙壁发呆。
没一会儿,办公室门又开了,容芽往里望了望,大人们还争得面红耳赤,这次出来的是乔恩。
“还说不是老男人,呸,我要让大家都来看。”乔恩说着跑远了。
下课铃声响了,办公室门口还真围来了一群同学。
“至少有五十多岁了吧……”
“比他爸年纪都大,哦,我忘了,他没有爸……”
“所以缺什么需要什么,就找老男人啊……”
“真的很老吗?”
“比训导主任看起来都大。”
“那也太恶心了吧……”
同学们嫌恶的声音不绝于耳,容芽往后退了退,把脸别向一边。
他已经不想解释了,没有人相信他的,况且,他和先生,也确实……
“崽崽。” 男人的声音越过恶言,传进他的耳朵。
容芽偏头望过去,是他来了吗?
“我说你们这些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教的?” 杜新城抱着手臂盯着眼前这些学生。
严冽的新发色还算成功,让他本就清冷的五官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了。
有些人的好看,就是疏离得让人不敢直视。
“有伤到哪里吗?” 严冽上前去查看他的身体。
容芽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出来。
被人骂的时候他没想过哭,被人责备冤枉的时候他没想过哭,现在这个男人握着他手关心他的时候,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先生……”容芽哑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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