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钟听着沈蕴将秦离一顿神化夸赞,将信将疑抬手捂了捂脸, 结舌道:“是……是是吗?”
大婚之夜,依仗权势偷窥人家洞房花烛,临了还被发现了,霍青钟觉得自己明日早朝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沈蕴瞧着她那后怕的模样, 故意问:“现在知道怕了?”
霍青钟怔了下,随后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朝房里走,一面走一面道:“谁……谁谁怕了!”
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屡试不爽。
沈蕴一眼看穿, 勾唇轻笑,有种无奈的意味,她也抬脚跟上去,一同回了明间。
外头天冷,屋里倒暖洋洋地,床前有罩炉,炭火烧得通红。住在一块儿久了,连房间里都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是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
沈蕴看见她躺在床上,面朝里,背朝着外,怀里抱着雪宝,依稀露出一截雪白的卷毛,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还在盘算着刚刚那事。
霍青钟抱着雪宝,雪宝今日刚刚洗过澡,身上有花露的香味,淡淡地,很好闻。
床榻上另一边忽然塌陷了块,她知道是阿蕴躺在身旁,她转过头来,脑子里混沌,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她错愕地抬头,入目是白皙的脸庞,还有娇艳欲滴的红唇,她悄悄拿眼乜她,轻声喊:“阿蕴……”
沈蕴轻嗯了声,看见她右脸上的红印子,也不是吓唬她,秦离的功力是真的厉害,脸上这红印子到现在还没消下去,沈蕴看着她样子有些滑稽,也让人心疼,她开口问:“疼不疼?”
霍青钟抬眼,猫着声音:“有点疼。”
听见她说疼,沈蕴脸庞捧住她的脸,凑过去替她吹了吹,说:“得抹点药膏。”
雪宝挤在两人中间,脑袋被挤得透不过气,嗷嗷叫了两嗓子,沈蕴微微蹙眉,抬手就捏了颈子皮,一把扔在床下。
“诶——”霍青钟抬手就要去捞,“我的雪宝。”
沈蕴抓住她的手,轻佻了下眉梢,说:“以后我和你在床上一处的时候,不许它上来。”
听见她不容置喙的语气,霍青钟小心翼翼睁着圆骨碌碌的眼睛瞥她,轻声嗫嚅说:“可……可雪宝身上暖和……”
“那也不行。”沈蕴抢说,随后缓了缓又道,“我身上不暖和么?”
霍青钟一怔,绯红爬上耳根,垂着睫毛羞涩地说了句:“暖和。”
金钩挂银帐,佳人会倾城。
沈蕴将她身上的罩纱褪去,腰肢细滑如脂玉,轻轻触上去,带起串串涟漪,渐渐往下滑,听见她轻轻唔了声,沈蕴轻笑,问:“紧张什么?”
霍青钟不好意思,半天才说了句:“我冷。”
“抱住我。”
“那你轻一点。”
“嗯。”
——
翌日,奉天殿朝堂之上。
霍青钟坐在上首鎏金地屏宝座上,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热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扬扬地飘散开来。
礼部张侍郎,见状忙上前问:“陛下龙体今日可好?”
霍青钟还愣着呆,身后二喜看着,连忙悄悄用拂尘戳了下,霍青钟忙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是是是,说得对。”
二喜顿时脸黑了八度,全场一片死寂,霍青钟似乎也察觉出来了,这句万事通的话好像没起作用,因为她看见了站在下面一脸快要憋出内伤的秦离。
张侍郎无奈又问了句,见霍青钟愣怔,又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脸示意。
霍青钟一下反应过来,忙抬手捂住脸,下意识朝着秦离的方向看去,秦离没有看她,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青钟讪讪道:“就是昨夜不小心……不小心撞墙上了。”
一旁的宁远侯沈致远一脸会意点点头,毕竟他也是见过皇帝撞到门上把脖子撞出口子的人,这么点状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听闻,全都齐声说了保重龙体之内的话来,最后又商议了过年的一些开支后,匆匆就散了朝。
散了朝后,霍青钟抬步准备离开,脚刚迈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
霍青钟腿一软,回头一看,果然是秦离那张妖孽脸,她哆嗦了下,结舌问:“干……干干嘛?”
秦离唇角微勾,淡淡道:“臣有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自从昨晚阿蕴同她说了,秦离就是逐月阁魔君之后,她看见秦离那张脸,就觉得腿发软,脑袋在脖子上晃荡晃荡,有种下一刻脑袋就要搬家的错觉。
仗着人多,霍青钟壮着胆子问:“什……什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秦离低眉,开口:“事关陛下终身大事,还是谨慎些好。”
霍青钟一怔,乜斜着眼看她,最后两人一同去了书房。霍青钟前脚踏进去,秦离跟在她身后。
霍青钟背手站定,回头看她,笑道:“昨日乃相国大婚,还没来得及恭贺相国。”
秦离拱手:“陛下客气了。”
霍青钟:“不知相国有何事,要来找朕单独商量?”
秦离:“陛下立后一事,该提上日程了。”
霍青钟愣怔住,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咧着嘴笑问:“秦相国打算先提么?”
立后一事是大事,得由大臣们先提出来,朝堂商议,之后再拟旨由礼部各门安排,程序极其复杂,堪比新皇登基大典。
所以以皇帝一人,是办不成的,但如果是丞相提出来,这件事就有九成九的把握了。霍青钟一听秦离要提这件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心里一直记着昨晚上的事情,只以为秦离是来找她算账的,原来是来帮她和阿蕴的。
霍青钟乐呵呵地凑过去,松快道:“丞相大恩大德,朕记在心里了,往后丞相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朕提出来,朕一定会答应你。”
秦离笑了笑,拱手说:“实不相瞒,臣眼下就有一件事请陛下达成。”
霍青钟一愣,这事儿还没办成,讨赏倒是勤快得很,不过话是自己放出去的,又不好反悔,只好问:“丞相但说无妨。”
秦离起身,抬眼睨向霍青钟,怔怔看了一会儿,霍青钟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腿里无力直哆嗦,她结舌问:“干……干干嘛?”
秦离:“玄青大师离宫前,陛下是不是向大师讨了几颗丹药?”
霍青钟脑子里轰然一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问:“你怎么知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玄青离宫前,她确实私下里朝他要了几颗丹药,神仙么,自然是神通广大,这世上什么事办不成?
司马怀柔和萧无艳都能生出一个她来,她和阿蕴就不能生出个太子公主来?
天爷的!她为了这玥朝江山后代容易么她,这事情总有一天要提到日程上来的,两个女人到底是出不出孩子来的,日后年纪越大,没人继承皇位家产,岂不是问题很大?
所以她就朝玄青要了几颗仙丹,谁知自己一粒还未用,这个该死的秦离就惦记上了!
霍青钟装傻充楞,“什么丹药?朕不知道有什么丹药?”
秦离眼梢轻勾,抬向她,慢条斯理地反问道:“是么?”抬眼瞥向她脸上的红印子,又问:“陛下脸上的伤,好了么?”
霍青钟下意识抬手捂住脸,心里忐忑,半晌才开口:“你威胁我?”
秦离忽地笑了,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只是在替陛下解忧。”
两人僵持了半晌,霍青钟抿了抿唇,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别说武功上了,就连朝政之事她都得靠着秦离,她这皇帝当得可真是憋屈,最后无奈,只得妥协,说道:“朕这里只有三颗,只能给你一颗。”
“一颗足矣。”
霍青钟讪讪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红豆大小的丹药,随后递过去,“喏。”
秦离伸手就去接,霍青钟缩手,不确定地又问:“相国说到做到?”
“陛下放心。”
霍青钟递了过去,秦离伸手接住,低头盯着手掌心里的丹药,愣了下又问:“这个要怎么用?”
霍青钟脸上轻浮红晕,抬眼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凑近说:“这是外用的丹药……”
秦离愣怔了片刻,“外用的……”
霍青钟见她呆头呆脑,心想堂堂魔君,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她又着急提醒了句:“娃娃是从哪里出来的?”
说完后,只见秦离作恍然大悟状,霍青钟问:“现在知道了吧。”
秦离轻嗯了声,忽然又问:“陛下试过么?灵验么?”
“灵……灵验!法师给的丹药怎么会不灵验?!”霍青钟脸红脖子粗喊道,“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秦离,大殿内只留霍青钟一人,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瓶子,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孩子到底是她生呢?
还是她生呢?
第66章
腊月三十, 是玥朝光化元年最后一日,阳光出奇的明媚,明黄琉璃瓦上堆积着白茫茫的雪, 远远看过去,煞是好看。
秦离说话倒是算数,早朝上当众先提了立后一事, 在大臣们心里, 丞相颇有威望, 说出的话比她这个皇帝还有用。所以, 由秦离提出来,大家伙儿倒是没什么异议,连日子也订下了, 就在大年初五。
钦天监算出的吉日, 除了最近的大年初五, 下个黄道吉日就是八月份,得要等大半年,霍青钟说不行,大约众人也觉得八月份太晚, 所以就匆匆订下了正月初五的日子。
虽然有些仓促,但霍青钟早已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丹药的事情也没那么生气了。
承干宫外,人还未走到院里, 就听见大殿内传来嬉笑的声音。
霍青钟停住脚,抿唇轻笑,知道是小团子在殿里,于是转头朝身旁的二喜,道:“你先回去罢, 不用跟着朕了。”
二喜应了声,转身就要朝拐子门走去,霍青钟忽然又想起什么,忙叫住他,“等等。”
二喜踅身又回来,哈腰问:“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上回叫你定制的衣裳,好了么?”
二喜想起这件事来,浑身一怔,心里怦怦地。
霍青钟见着他一脸呆样,皱眉问:“你该不会还没办好吧?”
二喜拍大腿:“主子放心,早好了!”
就是惊喜……只怕是要泡汤……
霍青钟看见二喜的神情,总觉得不对劲,她抬手指着说:“你要是改糊弄朕,你就死定了,这可是朕人生中的大事!”
二喜连忙握住霍青钟的手,谄媚笑道:“奴才懂,奴才懂!”
霍青钟翻了个白眼,甩开手没有再搭理他,转身进了承干宫,心里嘀咕:你个太监,你懂个屁。
人刚走进廊檐下,殿内冲出来个人,霍青钟低头一看,是小团子,怀里正抱着雪宝,因天冷,衣裳穿得多,整个人球一样,抱着雪宝,微微有些吃力。
“皇舅父……”小团子奶声奶气喊了声。
这声音听得人心底柔软,霍青钟弯身下来,与他持平,笑意盈盈看着他,道:“小团子要抱着雪宝上哪儿去呀?”
霍弘晏:“二哥哥上回说想看雪宝,弘儿抱给他看看。”
二哥哥是指六皇子的儿子,霍青钟想起来,小团子是归宗在六哥府上的,六哥膝下有一个孩子叫霍弘褶,比小团子大两岁,两人整日一块儿,是以兄弟相称的。
霍青钟这辈,兄弟阋墙,斗得是不可开交,以至于青字辈无人,只剩下霍青钟一人,就连唯一的公主霍青璇,只留下小团子孤苦一个人,年纪轻轻就离了世……
霍青钟怅然微叹,看着小团子这辈,兄弟们亲近相爱,忽然也觉得欣慰不少,在天家长大的孩子,纵然身上有许许多多的责任和担当,可只要自己愿意,这样常人普通的天伦之乐,也不是那样难以得到的。
霍青钟蹲下来,笑着捏了捏小团子的圆脸,道:“明儿过新年,带着二哥哥一道儿去皇奶奶那儿,要压岁钱。”
小团子咯咯笑,留着口水,问:“那舅父舅母也会给吗?”
霍青钟笑着说:“都给。”
小团子抱着雪宝,高兴地在霍青钟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舅父万岁!”说完就跑出了大殿。
霍青钟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影就已经不见了,笑着抬手蹭了蹭脸上的口水。
“阿青。”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霍青钟仰头,看见沈蕴从殿内走出来,她笑着起身,抬手握住她的手,问:“听见了么?”
沈蕴笑着应道:“嗯。”
霍青钟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进屋,屋内炭火烧得正暖,扑面而来的暖意,袭上心头,她转身朝着沈蕴,忽然郑重说:“阿蕴,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说。”
沈蕴看着她,心里会意,问:“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么?”
霍青钟抬头看她,“阿蕴知道了?”
沈蕴笑:“宫里来来往往就这么些人,今日朝堂还未散,消息就传遍了。”
谁都知道,等这一天,她们经历了多少,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即在眼前,往后她们就是帝后,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霍青钟牵住她的手,她低垂着头,嗫嚅说:“没有事先和阿蕴商量,是想给阿蕴一个惊喜,从盛夏到寒冬,我依稀记得在长安大街上,和阿蕴
第一回 见面的场景,还有那些一起经历的种种,仿佛就在眼前,可明明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事情,却又像是一瞬间……阿蕴,我爱你,一辈子。”她抬头睨着她,眼睛里有晶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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