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过几月小千山秘境要开启了,师尊叫我商议此次弟子甄选大会细节。”清岳也不瞒她,“听闻小师弟回来了,师妹可去看过?”
提起褚墨,黄莺就想起袁清和那些穿书者,怏怏道:“还没呢,方才清远师弟说找我有事,我去了卓星峰一趟。”
“清远师弟?无澄师伯的弟子?”清岳有些疑惑,“师妹何时与他这么熟了?”
“唉,不提这个。”黄莺摇头,岔开话题,“我之前听闻墨墨快要筑基了,师兄你知道墨墨是什么灵根吗?我好为他准备礼物。”
“这我倒没听过,自墨墨痊愈以来,就不曾出过临霄峰,你去问问清塘,或许他晓得。”清岳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是,我也合该备一份礼才是。”
“眨眼墨墨入门都快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见清岳不再提及袁清,黄莺松了口气,“不说了,我去问下清塘。”
看着黄莺跑远的背影,清岳面上笑容深了些,摇摇头,“这丫头。”
正感叹间,清岳忽而看到远方一处峰头天际有雷光闪烁,定睛一看,却是临霄峰的方向,他心下一惊,“雷劫?”
不及细想,清岳立时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半途遇上迎面跑来的黄莺,她急急道:“师兄,我爹让你组织弟子观雷劫。我看雷光是临霄峰传来的,不会是小师弟的吧?可我记得筑基没有雷劫啊。”
闻言清岳又朝宗门传送阵走去,一面答道:“这可说不准,若是天纵之资,惹得天道嫉恨,筑基时的确有雷劫,不过上一个还是在五百年前,我倒是不曾亲眼见过这筑基雷劫。”
黄莺灵光一闪,“上一个不会是无尚师叔吧?”
清岳笑道:“可不是?听闻他筑基时整个临霄峰峰头都被劫雷削去了半截。”
黄莺惊得吐了吐舌头,嘀咕道:“没这么夸张吧?”
“哈哈,也是当年临霄峰护峰大阵不够坚固,现在应当不会了。”清岳笑道,“你先去沧岭峰找地方站着,我去组织弟子观摩。”
不多时,数千名弟子齐聚沧岭峰,将整个沧岭峰站得满满当当,大家初时还轻声细语在交谈,随着时间推移,尽皆寂静下去。
正此时,随着一声巨响,蓄力已久的第一道劫雷落了下来。
由于是晚上,劫雷的光亮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刺得人眼生疼,众弟子远远看见劫雷打在临霄峰顶之人身上,皆是一片惊呼。
黄莺扯了扯清岳袖子,面露担忧,“这才第一道雷,就如此威力,莫不是顺序反了吧,小师弟能受得住吗?”
清岳面色也十分沉重,摇摇头,“我元婴雷劫也不及如此,希望小师弟能撑得住。”
与此同时,另一座峰上,无峥皱眉望向迟无尚,道:“师弟,这雷劫是否有些过于声势浩大了?师侄不会有事吧?”
迟无尚扫他一眼,“不妨事,此次度不过还有下次,总归不能伤他性命。”
无峥语塞,他倒没想过还有人将天劫当游戏,不过思及迟无尚素来的行事,也就歇了再探讨的心思。
迟无尚伸出手指按了按正望着临霄峰方向焦躁乱动的小绿脑袋,仰头看向天上的劫云,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那闪烁的雷光忽的一滞,似是恼羞成怒一般,三道劫雷同时落下。
褚墨提着覆云剑,刚接下第一道劫雷还不及喘息,便迎面对上又三道,忙抬起剑作势迎接,眼见三道劫雷就到眼前,他忽而一个闪身,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躲开了这三道劫雷。
“轰!”
三道劫雷同时落在地上,原本坚硬的岩石地混着冰雪四散开,留下一口几丈深的大坑。
褚墨这一躲着实激怒了雷劫,连着又是几道雷快速劈下来,褚墨身形灵活,游走在劫雷之间,若实在躲不过,便用剑接下,一时间这雷劫竟奈他不何。
眼见着三十几道雷劈下,褚墨仍是毫发未伤,雷劫忽而停歇了。
仿若看了一场精彩大战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结束了?”
“劫云未散,恐怕还有,谁数清楚方才有多少道雷落下来了?”
“加上最开始那道,一共三十三道。”
“嘶!竟是四九雷劫,当年无尚师叔也不过三九雷劫吧。”
“有谁看清楚方才清墨师兄的走位了?”
且不说弟子如何讨论,这边长老大修们也是赞叹不已,纷纷朝迟无尚道贺。
“师弟可是收了个好徒儿啊。”
“早先我就说这弟子心性了得,只是灵根有差,实在可惜,不知师弟是如何为他重塑灵根的?”
“老夫活了几千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渡天劫的,这孩子着实聪明。”
“练气期能生生接下五道劫雷毫发无损,还能精准躲开如此多劫雷,这孩子他日定是又一位大能啊。”
迟无尚却是并不回应众人,只紧盯着上方无甚动静的劫云,唇角的笑容也难得收了回去。
无峥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师弟,这劫云……”
迟无尚问:“师兄可记得,当年我筑基雷劫时,最后一道劫雷?”
“自是记得。”无峥回道,正是那一道劫雷最后要了迟无尚半条命,也削去了临霄峰半座峰头,可如今褚墨还剩下三道。想到这里,无峥下意识看向迟无尚,只见他正看着劫云,眼神锋利,宛若下一刻便要上去将它砍下来,忙劝道:“师弟切勿冲动,你方才不是说过这雷劫不会伤师侄性命吗?想必是已为他立下保命之法,且看师侄如何应对。”
劫雷停下后,褚墨也意识到后面的几道劫雷与先前的不同,他四下搜寻了片刻,选择了一块稍微平整一些的高地作为落脚点,严阵以待。
又积蓄了半刻钟,最后三道劫雷拧成一股,势如破竹从头劈下,它来得极快,根本容不得人多做反应。
“轰!”
眨眼间光亮刺得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哪怕坚持不闭眼的,视网膜里也只是雪白一片。
白光过后,众人再睁眼时,最后一道金光也从天际消失,临霄峰峰顶上只留下一道大坑,原本只留下半面的峰头也被削平了,褚墨也是不见踪影。
许久后,众人仍沉浸在雷劫的震撼中,久久无言。
在无峥的示意下,清岳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体悟今日所见。”
“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众人心中的疑问被一个人问了出来。
“自然成功了,你没看到方才消失的金光吗?”修为稍微高深些的弟子说道,“不过他到底怎么成功的却是没看到,可惜。”
又有人问道:“怎么没见清墨师兄?”
旁边一名弟子怼道:“难不成你以为清墨师兄是专门给你表演对抗雷劫,还特地出来谢幕?”
这一怼之下众人都笑了,只有问话那名弟子臊得面红耳赤。
第33章
且说褚墨在劫雷停下时, 就对最后几道雷的威力有所准备,随即它们一起降下,虽有些意外, 却并不失措, 见躲不过, 便抬剑朝着劫雷斩了过去。
褚墨这一剑斩得干脆利落, 剑锋之间隐隐有金光覆盖,若非电光笼罩,恐怕在场早有惊呼出声, 竟是剑意。
一个正度筑基雷劫的小修者,便领略了剑意, 也难怪天道不容。
褚墨迎着劫雷,随即被淹没在一片刺眼的雪白电光之中。
这劫雷是冲着要褚墨灰飞烟灭来的, 褚墨虽刚悟了剑意,但到底修为太低,不消多久便修为用尽,好在这是最后一道劫雷, 褚墨接了半道,剩下的倒是要不了他的命。
硬生生接下最后半道雷, 褚墨坐在坑里, 咳出一口黑血, 他身上衣裳早已烂得不成样子, 微微一动便碎成一片片的,面上更是灰头土脸, 皮开肉绽。
劫云不甘心地散去, 一道金光洒下, 褚墨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 体内的灵力也如同奔腾的大河流向干涸的丹田,他筑基了。
金光散去的瞬间,正发蒙呢,褚墨发现视野里多了一双鞋,抬眼便见到迟无尚朝自己弯下身,紧接着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胳膊一紧,整个人便被腾空抱了起来,转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小花猫,还愣着作甚?要为师给你沐浴不成?”
听见迟无尚的打趣声,褚墨才发现浴桶内的水正汩汩冒着热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尘埃的手,加之衣服下空空荡荡的,难得有些难为情。
“从小到大为师不知替你沐浴过多少次了,这会子长大了还难为情呢。”迟无尚笑道,随即叹息道:“罢了,徒儿大了,为师也不留在这遭人嫌弃了。”
说着他便开门走了出去,褚墨直到泡进热水里,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
迟无尚明明可以捏一个净尘咒就可以清理干净,为何还非得让他回来洗澡?深知迟无尚善变的褚墨很快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洗漱完盘坐在床上,褚墨这才发现被压在枕头下动弹不得的小绿,显然是方才被迟无尚下了禁制,他笑笑将它放在手腕上,在它“嘶嘶”的小声控诉中沉下心来开始整理先前在雷劫时的收获。
虽然在最后斩向劫雷的那一剑已隐隐有了剑意,但他却深知,这剑意有形无神,距离真正的剑意还差了一些东西。
思及此,褚墨拿出那道迟无尚的剑意,重新凝神体悟。
或许是境界的提升,也或者是自己已有所领悟,他这次却是看到了先前不一样的光景。
不再只是单纯的敬畏与震撼,他还看到了道。
褚墨再睁眼时,眼底有金光闪过,原握在他手中镌刻着剑意的石头已化作细灰,他拿出剑跃跃欲试。
经过雷劫的洗礼,覆云似是比先前多了分灵性,察觉到褚墨的心意,剑身也兴奋得嗡嗡作响。
摸了摸剑身,褚墨按捺住试剑的冲动,收起覆云开门出去。
此时正当晌午,若未外出,迟无尚应当在书房内,褚墨走到书房门口敲门,果听一声“进来”,便伸手推门进去。
迟无尚正握着笔,面前摆着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大半,褚墨大概辨认得是一张丹方,见还有几排,他便站到一旁等。
“徒儿过来。”迟无尚招呼道,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地上,“把这些收起来,路上读。”
褚墨这才见到那地上竟有一个半人高的书筐,里面层层叠叠放了不下百余本书,他蹲下翻了翻,这些书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翻开还能闻到一股新鲜的墨香味,抬头望向迟无尚,“师尊,这是做什么?”
迟无尚写下最后几个字,侧头看向褚墨,笑道:“为师先前答应徒儿筑基后带你游历天下,徒儿可是忘记了?”
“那这些书?”褚墨记性素来很好,自是没有忘记,但他可没听说过路上还要考校功课的。
“你闭关这两年,为师给你准备的一些读物,里间还有几箱,一齐带上。”迟无尚向后室指了指。
意识到迟无尚的笑容有些不对劲,褚墨甚至没来得及深究自己闭关了两年的消息,便往里间走去。
果见角落上码得齐齐整整的十几个大箱子,按照每箱一百本书算,这里至少得有一千多本书,还不含其中可能还有许多玉简。
哪怕褚墨是个爱书之人,见得这么多书也有些头疼。倒不是怕看不完,而是迟无尚安排的功课着实不简单,他要求褚墨看的每一本书,都要识其文,会其意。简言之,就是每读完一本书,必须作一篇书论。
如今书房东南角的那一个最大的书架上,便全都是褚墨写的书论。
这些书要看完很简单,但若是加上作文时间,恐怕没有三两年下不来,这还不包括在路上的时间。
思及此,褚墨都有些想放弃与迟无尚一同出游了。
却不料迟无尚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我已经打点好了,赶紧收拾上,咱们即刻出发。”
褚墨:“……”
自两年前褚墨筑基引来雷劫,他原本在宗门内便赫赫有名的名声更是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而他雷劫后便开始闭关之事,更是被传得五花八门。
有说他筑基失败受了重伤,闭关是在养伤;有说他筑基成功,一举冲上了金丹的;更有传言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度过雷劫,死在了里面。
不过没认出来澄清,最后这些传言也只是小范围传播,反正褚墨是彻底出了名。
好容易听闻褚墨出关,众人也顾不得迟无尚素来威仪了,纷纷向临霄峰涌去。
却不料褚墨一醒来便被迟无尚风风火火的带出宗去,让赶来探望的众人扑了个空。
全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褚墨正半靠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耳边传来车夫与迟无尚的对话。
车夫姓王,自称家中行二,便叫王二,也不知迟无尚是从哪里找来的,长相憨厚,个头中等,却还算健谈。
王二道:“老爷,小公子可真是好学,这一路下来看了不下五本书了吧?您这一路是要带小公子去科考?”
迟无尚道:“科考要等明年开春,现今四处走走。”
“可不早着呢嘛,小的嘴多,还请勿要见怪,您倒是比前些年看起来年轻了些。恕小的冒昧,这小公子是您的?”
“家弟。”迟无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可像?”
“我说了您可别怪我,我觉着您俩不太像兄弟,倒像是……”
“父子?”
“咳咳!小的可没这么说,小的只是觉得,您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似是要长上许多辈呢。嘿嘿,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不会说话,还请不要见怪。”
“不会。”
听着到迟无尚淡淡的回应,知晓他性子的褚墨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难得见迟无尚吃一回鳖,竟然还是在一个老实巴交的车夫手里吃的,实在有趣。
“读完了?背一遍给我听。”迟无尚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来,褚墨表情一僵,赶忙把最后几页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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