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墨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问道:“这附近荒郊野岭的,你求救往这边跑作什么?”
“啊?那边没人吗?”男人一脸茫然震惊,看向另一个方向,“那我往那边找。”
“这边也没有。”褚墨笑道,“我来告诉你路,若想求救的话,就往回跑,穿过前面那座山,山下面十里就有官府。”
“这么远?我要跑到了,我们这商队可不早就完了吗?”男人一脸焦急,他跺了跺脚,“我还是走这边吧。”
说着他就要朝最开始跑的方向离开,却不料脚下突然被枯枝一绊,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褚墨缩回腿,哈哈直笑,“都告诉你不要走这边了。”
男人爬起来,生气地踢向脚下的枯枝,直把它踩成了两半,也不理会褚墨的取笑,又朝另一个方向跑,结果没跑两步,又是一跟头摔倒在地,这次可没这么好运,他直接滚下了斜坡,脑袋撞到石头上,晕了过去。
那边争斗声已经停了好一阵,此时一队人从山坡那头骑马奔过来,不一会便到了二人面前,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中年壮硕汉子,他先是看了迟无尚一眼,再看向褚墨,翻身下马,先拱手行了个礼,接着比划了个高度,“二位可曾见过一名这么高,黑瘦黑瘦的男子?”
褚墨眯着眼笑,朝那斜坡下一指,“你说的可是他?方才我见他慌慌张张过来向我们求救,可惜我并不会武,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去凤城求救,哪知他太过激动,脚下一滑掉下了坡,也不知怎么样了。若非你们过来,我正想下去扶他呢。”
第37章
壮硕汉子细往下一瞧, 果见一人躺在十几米开外的斜坡下面,生死不知,他挥了挥手, 后面几人纷纷下马, 小跑着下了斜坡, 将昏死过去的男人搀了上来。
汉子上前摸了摸男人的呼吸, 抢过他随身的包袱,冷笑一声,“命还挺大, 活着呢还。”说着又摆了摆手,“押回去, 待会再收拾他。你们都先回吧。”
“是!”闻言几人翻身上马,一人拎起男人扔到马背上, 动作极其粗暴,一抽马鞭,便朝来时方向离去。
那壮硕汉子这才又朝褚墨二人笑道:“真是多谢二位了,我是振远镖局镖头陈令远, 你们叫我陈三就好。”
“不必客气。”褚墨也笑道,“这人可是与你们有什么恩怨不成?”
“唉。”陈三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 此人乃是我一徒弟, 名叫赖五, 天性嗜赌,几月前输了不少银钱, 此次出镖我本不想带他, 谁知他苦苦哀求, 我便一时心软带其上路, 哪里知道他竟引狼入室,私通贼人想在此处将我们一网打尽,以独占商队财物。”
褚墨安慰道:“人心不古,世间常有,大伯也不必太伤心,镖队可有事?”
“多谢小兄弟关照,这畜生竟给食物里下药,幸而我早有警惕,招呼兄弟们提前警戒,人倒是没什么事。”陈三爽朗笑道:“此番多亏有二位帮忙,货物银财也都追了回来,叛徒也抓住了,实在是万幸。”
褚墨忙摆摆手,“这和我可无甚关系,他是自己摔下去的,陈镖头还请不要多礼。”
陈三哈哈一笑,“我看小兄弟也是爽快人,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呢?”
“我叫舒岁,这位是……”说到这里,褚墨忽然顿了顿,看了迟无尚一眼才说道:“这位是我的护卫,姓迟。”
“原来是舒兄弟和迟大侠,幸会幸会。”陈三热情道,“舒兄弟是来出游的吧?那你可来错季节了。”
褚墨问:“怎么说?”
陈三介绍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此地前些年每到三月,从前边山头往下看,便能看到大片的桃花林,粉霞遍山,每当春日,无数文人墨客便纷至沓来。不过奇怪的是,远远看去那么多桃花,每当人下去找寻时却总不见踪影,而且这两年桃花似是也不曾开了。”
褚墨心知看见桃花是褚家迷踪阵失效的缘故,桃花不开是因着桃树枯萎了,也不解释,只问道:“你可见过?”
“不曾,每年我从这边路过多数是现在这时节,哪还有桃花开着。况且那桃花也太邪性了,倒不如不看的好。”陈三说,“既然二位不是来看桃花的,我们是往旭景城送镖,不知可否告知一下目的地?若是同路,或可同行一段。”
褚墨笑了笑,“我……”
正要拒绝同行,却被迟无尚打断,“我们去往结海城。”
听见迟无尚如此说,褚墨也笑着朝陈三点头。陈三虽有些奇于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却也不做他想,热情邀请道:“那正好顺路,我看二位身边也没有车马,若要徒步去结海城,可得费一番功夫,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路同行吧,正好人多也有个照应。”
“那就麻烦陈镖头了。”褚墨应道。
两人在陈三热情邀请下,跟着来到镖队停留处。
这一支镖队约莫三十来人,四辆马车和两辆牛车被围在中间,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子交战后的血腥味,贼人尸体已经清理了,几名镖师踢着周边沙土掩盖血迹,其他人都在车周围警戒,而赖五歪着头,被牢牢实实地绑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树上。
见陈三带着两个人回来,镖师们虽然好奇,却也只是看看,没有贸然上来发问的。
“爹,你终于回来啦!”这时一道女声从马车上传来,与此同时,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绿衣少女掀开车帘跳下来,跑到陈三身边,挽着他手看向褚墨二人,“这两人是谁呀?”
“不是和你说了要听话吗?在马车上待得好好的,下来作什么?”陈三面色严肃训道。
少女鼓着包子脸,抱着他胳膊撒娇道:“哎呀,这贼人不是已经被你打跑了吗?现在又没有什么危险了,更何况不是还有您在吗?”
陈三虽然仍板着脸,但眼里的宠爱却是绷不住的,“真拿你没办法。”说罢朝褚墨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小女陈婉容,这性子被她娘从小惯坏了,有所得罪还请二位担待。”
“爹你说什么呢?”陈婉容不依了,掐了陈三胳膊一把,朝褚墨解释道:“才不是我爹说这样呢。”
褚墨笑笑,朝陈三道:“令千金真是率真可爱。”
“哈哈,蒙舒兄弟夸奖,若非这丫头非得要从这边走,今日我们还碰不上呢。”陈三笑道:“说起来今日咱们镖队能完好无损,还多亏了这丫头提醒呢。”说着他转向正好奇看向褚墨二人的陈婉容,介绍道:“这位是舒岁哥哥,这位是迟叔叔,就是他们方才助我抓住了赖五。”
最后一句话陈三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原本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此前赖五趁机偷走的不是别的,正是此次走镖最重要的镖物,若是丢了,那他们整个镖局都完了。
难怪陈三会如此礼遇二人。
听见陈三介绍时对迟无尚的称呼,褚墨回头朝迟无尚挑眉笑,却见迟无尚正巧也在看自己,正要发问,却又被陈三拉着说话。
一番寒暄之后,陈三勒令镖师们往凤城方向又行了五里,及至山底平地时才停下扎营,“今日各位辛苦了,先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闻言众镖师们快速下马找准地方,扎帐篷的扎帐篷,做饭的做饭,一时间颇为热闹。
陈三去审问赖五了,褚墨和迟无尚是客人,此刻落了个清闲,两人坐在一起说话。
褚墨轻声问道:“师尊,方才你为何阻止我与他们分道?”
“正巧同路,咱们也不急回宗,同行一段或可有所收获。”迟无尚答道。
一路下来二人也并非没有与人同行过,迟无尚如此一说,褚墨倒没再多想,点点头这问题算是过去了。
“你们是去哪里的呀?”
正待褚墨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女声插入二人之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正是陈婉容。
小姑娘杏眼又圆又大,两颊犹带着婴儿肥,笑起来两颗梨涡格外甜,她托着下巴看向褚墨,两只眼睛弯起来。
“结海城。”褚墨说出迟无尚此前说的目的地。
“我听说过,我爹说结海城外面有好大好蓝的海,他说海比天还要大,你们见过海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褚墨看了眼迟无尚,却见他正目视着其他地方,并未看向这边,便答道:“海的确很大,但没有天大。”
“为什么呢?”
褚墨笑了笑,“你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天,却在很多地方见不到海。”
“好像是这样呢,舒哥哥你真厉害!”陈婉容露出惊叹的表情,“我下次也要来结海城看海,到时候我来找你玩好不好?”
“少爷,我去找点柴,晚上想吃什么?”
迟无尚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乍听见少爷这个称呼,褚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想起这次迟无尚是扮的自己的护卫,他笑了笑,“都可以。”
陈婉容说道:“舒哥哥,你和我们一起吃嘛,杨师傅的厨艺可好了。”
“不用,贸然加入借马已是打扰,再索食便不识好歹了。”褚墨笑着拒绝,转头冲迟无尚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陈小姐,借过。”
见二人背影消失在山林间,陈婉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哼!”
“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啦?”一名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壮小伙凑上来打趣道。
陈婉容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褚墨跟在迟无尚身后,一前一后在林子里走着,没多时二人便各自抱了一捆柴,见迟无尚停下,褚墨将手中的木柴递过去,“这些应该够了吧,师尊晚上要做什么?”
迟无尚一边把木柴并成一捆绑紧,一边回答道:“徒儿想吃什么?”
因着褚墨这两年修为到了辟谷期,平日里也感觉不到饿,迟无尚便少有下厨了,听此一问,褚墨竟觉得有些馋了,他四下一看,正巧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只灰色大兔子正怯怯的往这看,便道:“烤兔子。”
似是察觉到了褚墨的视线,灰兔转身拔腿就跑。
“好。”迟无尚一边应着,一边从柴捆上折下一小节枯枝,随手一扔,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兔子应声倒地。
褚墨几步跑过去拎起兔子耳朵晃了两下,“这兔子可真肥。”
迟无尚应了一声,“前面有条小溪,你去把它打整了,我捡些蘑菇。”
师徒二人回到营地时,负责伙食的镖师们正烧柴起灶,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味道,陈三和几个镖师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赖五已经不见了踪影。
找了个空地,迟无尚利落的架起一个烤架,陈婉容原本正坐在杨师傅的火堆旁帮他看火,见状便起身朝这边走,刚走了没两步,便被之前那壮小伙拉住,“容儿,干嘛去呢?”
“我去问问他们要火折子不。”陈婉容说道,“还有,陈清鹏,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容儿。让开!”
“好好好,不过他们应该不用火折子。”
陈清鹏让开身,陈婉容一眼便看见那边的火堆已经燃起来了,她又瞪了他一眼,继续朝褚墨那边走去。
见陈婉容走开,陈清鹏侧头看向褚墨,那眼中竟是有几分敌意。
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自己,褚墨回头望去,却见是一名二十左右的黝黑青年,那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敌意明明白白,却不知从何而来。
全然没想到褚墨会突然看过来,陈清鹏慌忙转过了头。
第38章
“哇!你们居然抓到了兔子, 太厉害啦。”陈婉容脚步轻快,走到褚墨身侧,盯着他手上的兔子两眼放光。
“兔子。”火势渐旺, 迟无尚伸手, 褚墨适时将穿好的兔子递过去。
见二人都没有理会自己, 陈婉容脸色有一瞬间不太好看, 不过很快又挂上了笑容。
褚墨这才似是刚发现她一般,回过头惊讶道:“陈小姐,您是何时过来的?”
方才她的确是从褚墨背后过来的, 他没发现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想到这, 陈婉容笑容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僵硬, 但心里却是给迟无尚记了一笔,褚墨是背对她的倒也罢了,可迟无尚一直是面对她的,说要是没看到她, 她是决计不相信的。
很明显,他就是故意不理自己。
想到这里, 陈婉容更是愤愤。
“陈小姐?”
褚墨的声音打断了陈婉容的思绪, 她回过神, 朝褚墨笑道:“舒哥哥叫我容儿就好, 叫陈小姐未免太生疏了。”
“我与陈小姐初次谋面,并不相熟, 叫小姐闺名太过失礼, 不大合适。”褚墨说道, “那边似是有人叫你, 请回吧。”
“啊,哦,好。”陈婉容神色有些僵硬,缓缓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褚墨只道是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伤了她的自尊,也不多理会,转头专心看迟无尚烤兔子,“师尊,这火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合适。”迟无尚将兔肉翻了一面,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
这边陈清鹏见陈婉容一脸惨白地回来,全然不像过去时那般兴高采烈,心知她是受挫了,一面暗自高兴,一面又有些生气,“容儿,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我这就去告诉师父去!”
陈婉容想到方才迟无尚看过来的视线,不由浑身一寒,打了个哆嗦,又听见陈清鹏这么说,一时间又是气自己胆小,又是嫌弃他多管闲事,一股脑将气全撒在他身上,“哎呀,你烦不烦?早说过让你不要管我的事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陈三听见声音过来问道,“谁惹我们家宝贝公主生气了?闹这么大脾气。”
“哼!”陈婉容瞪了陈清鹏一眼,转身就朝马车走去。
陈清鹏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没什么,我们就拌了几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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