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殷无尘对裴桓想说什么并不好奇,他纯粹是给裴桓背后的长辈面子。他有些不放心将阮秋交给他人,哪怕是阮秋的哥哥。
裴桓摸到了几分这位剑圣的性子,便是喜欢有话直说。巧了,他也是这样,因为对方是阮秋的师父,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裴桓对他颇为敬仰,掀开衣摆,便跪了下去。
“我想求殷师叔一件事。”
“你这是在做什么?”
殷无尘退开,没承他这份大礼,这位苍耀国大将军之子,是为苍耀天子培养的属下,他虽然不太喜欢与苍耀国那边的人打交道,可也知道这人不单纯是自家宗门的弟子。
裴桓脸有些红,神情却很认真,他同殷无尘道:“殷师叔,我叫裴桓,是藏月峰戚云长老座下弟子,父亲是苍耀国的镇国大将军,圣后命我将来扶持天子,不久之后,我就要回苍耀国完成我的使命。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苍耀国向您请求什么,而是因为,我心悦您座下弟子阮秋已久,今日,我是特意向殷师叔求亲的,我,我想带阮秋回苍耀国,让他做我的道侣!”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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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永生之咒,隐居深山。
在裴桓说出求亲的话后, 饶是这么多年来经历过无数生死,早已修炼出心如止水境界的殷无尘也变了脸色,他重新审视起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眼中凝起一片冷厉。
“你说, 要小秋跟你走?”
裴桓明白凭借三言两语, 很难打动殷无尘, 遂诚恳道:“殷师叔,阮秋父母早逝,如今的长辈便只有您和宋师兄, 我知道您对他很好,此番也是真心向您求亲的,请您相信我对阮秋的真心,我向您保证,我会对他好的, 也会请圣后为我们赐婚!”
“圣后?”殷无尘沉声道:你在本座面前提顾兰因?”
同为十圣之一, 除了自家师兄姐, 殷无尘同其他几人关系都很一般,但敢在他面前拿苍耀国的圣后压他,是不是看不起他殷无尘?
殷无尘没有想到裴桓找他是为了求亲, 他也不可能答应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许配给这个年轻人,何况……他冷眼俯视裴桓,“你凭什么带小秋走?就凭你的一句真心吗?”
裴桓偷偷看了眼殷无尘, 发觉对方脸色很冷, 他虽说早有心理准备, 见状也是心下大骇, 呼吸微滞, 忙道:“殷师叔放心, 若是阮秋不答应我,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他。他若不愿走,还是可以留在您身边。”他顿了下,“我有信心,会让阮秋答应我的。”
殷无尘面色冰冷,“他会答应?”
裴桓点头,犹豫了下又道:“殷师叔想必也知道阮秋与常人不同吧?方才纪天泽的异状,是您出手了。裴桓便知道,殷师叔对阮秋如亲子,只是如今的阮秋还没有自保能力,继续站在您身边,总有一日,秘密也会暴露,若是他跟我离开的话……”
“若他跟你去了苍耀,竟然会比在我这个剑圣身边还要安全?”殷无尘冷笑一声,冰冷剑气溢出,“你想用小秋的秘密要挟他,让他跟你走?还是说,裴桓,你在用小秋的秘密威胁我,逼我将他许配给你?”
裴桓察觉到那股冷冽剑气,急忙为自己解释,“殷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剑圣,这个身份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瞩目,阮秋跟在您身边,难保有朝一日会被人看穿……”
他顿了顿,哪怕知道此地安全,也谨慎地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他又认真地朝着殷无尘躬身一拜,额头抵在地上,掷地有声道:“为了阮秋好,还请殷师叔允许阮秋随我离开玄极宗!他并没有殷师叔所想那样坚强,但裴桓愿意用一生去守护他!”
单凭一个小小筑基期,也敢在他面前妄谈保护阮秋?殷无尘冷冷凝视裴桓须臾,勾了勾唇,笑声含着讥诮,却是负手转身离去。
“本座不同意。”
“殷师叔……唔!”
话音突然拔高,而后止住,因为裴桓慌忙起身时双膝一沉,砰的一声,竟重重跪了回去,剧烈的痛苦涌上,他好歹将到嘴边的一声痛呼咽下,抬起头迷茫地看向殷无尘。
那一身白衣的剑圣背对着他,裴桓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一道极沉重的剑气压下来,他耳中便只剩嗡嗡响声,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蹦出来似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裴桓咬紧牙关,扶住窒痛的胸口,冷汗从额角滴落。
“这是……”
殷无尘仰头望向夜空中的一轮月牙,无形剑气环绕周身,背影冷肃,声音也近乎没有温度。
“裴桓,本座不在意你的真心,从今日起,到你死的那一刻,你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小秋的秘密,也永远,都无法威胁到他。”
在化神期剑圣的剑气威慑下,裴桓只能在剧烈的喘息中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艰难为自己辩解。
“我,我不是……”
然而殷无尘无意听裴桓多话,他回眸望向屋内,眼里的寒冰飞快化去,周身剑气也收敛起来,便是冷淡的声音,也添上了几分温和。
“小秋该醒了。”
他说完便进屋了,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却像是踩在裴桓的心尖上,等他走远后,裴桓被剑气震慑的五感慢慢恢复。但哪怕剑气早已撤走,他仍是跪在地上喘息许久,冷汗将脊背湿透,才慢慢缓过神来,仿佛死里逃生,身心还在战栗,他索性瘫坐在地,一脸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方才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伴随剑气而来,在他的身上打下一个咒术,回想今日纪天泽的遭遇,他岂能猜不到那是禁言咒?
他还是能说话,只是不能再说出关于阮秋秘密的只字片语。这禁言咒,带着一道源自化神期剑圣的剑气悬在他脖子上,但凡他想要说出去或者以其他形式将这个秘密暴露出去的动作,那么,在他暴露出去之前的那一瞬间,他就会被这道剑气毙命。
裴桓明白,此咒将附难枫在他的神魂之上,伴随他永生。
晚风穿堂,出了一身冷汗的裴桓便浑身凉透了,他抖了一下,脸上只有懊恼,倒不是害怕。
因为他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他便不怕咒术反噬。
只是,殷师叔这么做……
裴桓苦笑,“我说错话了吗?”
庭院中只有树叶被吹动的声音,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殷无尘的估算没出错,他与裴桓在庭中说话时阮秋便醒了。因为不管不顾对纪天泽出手,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情绪发泄出去,他反而安稳地睡了一觉,但梦醒后还是要回到现实的。他看见守在床边的宋新亭,不抱希望地问他:“大家都知道了吧?”
宋新亭扶他起来,闻言温声笑应,“没有,放心吧,你师尊出手了,纪天泽没有说出去。”
他与裴桓后来讨论过纪天泽当时的状态像是被下了禁言咒,而且不是一般的禁言咒,他们都发现纪天泽几次想说出阮秋的秘密,嘴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想来他已经不能再说出阮秋的秘密,而能在那个紧要关头,能有实力做到如此迅速并且准确地给他下禁言咒的人,也只有殷无尘。
宋新亭心情有些复杂,去给阮秋倒了杯温水,回来时阮秋还呆呆靠坐床头,俨然没反应过来,他暗叹口气,将温水送到阮秋手中,“已经没事了,不要再想白天的事了。”
阮秋心不在焉地抿了口水,温水入喉,他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似的,长舒一口气,满心庆幸,但紧接着,他又不安地问:“可是纪天泽还是知道了,哥哥,我该怎么办?”
“他说不出去的。”这一点,宋新亭是信得过殷无尘的,只是有件事,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口,“小秋,你师尊也知道你的事?”
阮秋顿了下,苍白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添上几分红润,在宋新亭莫名严肃的注视下点下头,之后匆忙解释:“是我自己告诉师尊的!”
他心虚地避开与宋新亭的对视,心想,他那时用双修秘法为师尊解咒,虽然没有说,最后师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算是他主动告诉师尊这个秘密的吧?
幸运的是,师尊从来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身体嫌弃过他。
宋新亭却不能理解,阮秋死死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为此将自己关在藏月峰多年不下山,不与陌生人接触,竟会主动告诉殷无尘?而且阮秋要拜入清徽山时,这样重要的事,居然没有跟他提前商量,就自己一个人做了决定,可见他对殷无尘与常人是不同的,但殷无尘真的能信任吗?
已经发生的事,宋新亭也无意再为此同阮秋起争执,“他知道便知道了,但是小秋,你日后绝不能再跟任何人说起。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方法,可以避免暴露此事。”
阮秋忙问:“什么办法?”
“离开玄极宗。”宋新亭看着他说:“只要你一朝是殷剑圣的徒弟,就避免不了会有很多人看到你。小秋,我们走吧,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远离俗世,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你想修炼,依旧可以修炼,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整日担惊受怕。”
阮秋下意识摇头否决,“不行的!师尊对我那么好,我还没有报答他,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个殷无尘,在弟弟竟然如此重要吗?宋新亭神色愈发复杂,抓住阮秋的手说:“若不是他,你如今也只是藏月峰一个普通人,虽然没能修炼多高深的功法,但那时你身边起码是安全的,哥哥还能护住你。可是成了他的弟子,一切就都变了,小秋,这份荣耀与此同时也会给你带来暴露的风险,我知道你不是贪恋这些东西,可我怕你有朝一日承受不住。殷剑圣对你很好,哥哥会想办法帮你报答他,但哥哥也要替你着想。你想一想,我们走了,便不用再害怕哪一天会有人暴露你的秘密,也不用怕哪天连累殷剑圣了。”
诚然,阮秋被劝动了,因为宋新亭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秘密连累师尊的名声,可是要他离开玄极宗,他心里却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他舍不得离开那些对他好的人。
他对玄极宗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他在意的人,正如师尊,正如师兄们。
他舍不得跟他们分开。
宋新亭看着他出生,又看着他长大,又怎能看不出来阮秋动摇了?想到殷无尘对弟弟过分的亲近,他又添了一把火,“小秋,哥哥最近正要出门历练,你随哥哥一起出去走走吧,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是要留在玄极宗,还是跟哥哥一起隐居。”
阮秋嗫嚅道:“我……”
他拿不定主意,在宋新亭面前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宋新亭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紧,尤其还是阮秋这样外柔内刚的性子,今日纪天泽逼他,阮秋不就豁出去了吗?何况如今阮秋这样在意殷无尘,他只能叹息一声,俯身抱住阮秋,“好了,先不提这个了,你先好好养伤,之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嗯……”
阮秋便放松了许多,只是刚才应下,便看见一片雪白衣摆,他微微一僵,连呼吸都顿住,抬眼望去,果真看到门前的殷无尘,那双稍显清冷的桃花眼竟有几分幽怨委屈。
“师,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前有裴桓逼婚,后有宋新亭偷家,这帮小崽子气死我了,要小秋亲亲抱抱才能好!(不是)
昨天日万日伤了,今天先将就着三千字吧_(:зゝ∠)_
第二十八章 强者为尊,纪家闹事。
殷无尘的出现, 让阮秋下意识挺直脊背,推开宋新亭。后者反应过来站起来,比起阮秋倒是镇定许多,他不在意他的话是否被殷无尘听见, 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敬重对方。
他甚至没有行礼, 只道:“看来殷师叔同裴桓谈完了。”
殷无尘看着他没说话, 眸中墨色仿佛藏了一汪寒潭。
阮秋做贼心虚,手忙脚乱从床上下来,站得笔直, 看一眼殷无尘,便又立马低头小声喊人。
“师尊……”
殷无尘看向他,“穿上鞋。”
阮秋愣了一下,后知后觉耳尖染红,应了一声, 老老实实穿鞋。他低着头, 没有看到宋新亭在他与殷无尘之间来回的复杂目光, 也没有发觉殷无尘与宋新亭的眼神交锋。
殷无尘却不会看错,看来阮秋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对他有些不满。他不是很在意,看着阮秋身上轻薄的单衣, 将床头的外袍递上。
阮秋连脸也红透了,小声说了句谢谢师尊,正要接过, 一双手便从斜里伸出抢过衣袍, 轻轻一抖展开, 而后披在阮秋肩上, 宋新亭的动作十分自然流畅, 神色却有些不悦。
“多大个人了, 还要师尊和哥哥提醒你穿衣服?”宋新亭语气淡淡,“晚上风大,快穿上。”
阮秋听话地穿上外袍,他这身衣衫料子特殊,上身后果然暖和许多,不过看到殷无尘冷淡的神色,一向心思细腻的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殷无尘与宋新亭之间氛围不太对。
思索了下,阮秋同宋新亭道:“我没事了,哥哥先回去吧,想来师尊应该还有话想要问我。”
宋新亭知道这是要支开他的意思,他有些不满,这恰好证明在阮秋心中,殷无尘的重要性不亚于他,只是该说的他都已说了,没必要死守严防殷无尘,毕竟他们还是师徒。
但若是某位师尊失德……宋新亭不放心地叮嘱阮秋,“若是再出什么事,记得要来找哥哥。”
阮秋颔首应下。
宋新亭看了眼殷无尘,随意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就在路过殷无尘时,沉默许久的殷无尘忽然开口,“离开玄极宗,是在逃避问题,治标不治本。我不认为,我会护不住我自己的徒儿,在我身边,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宋新亭顿足。
阮秋面露愕然,“师尊?”
“我听见了。”殷无尘回答了阮秋没问出口的疑惑,面向宋新亭,淡声道:“我不认为小秋跟你在一起会安全。你们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是你们这个年纪无法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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