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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玄幻灵异)——鲤鲤鲤

时间:2022-03-14 10:08:56  作者:鲤鲤鲤
  庄珩给的镇妖符十分好用,往门口一贴,连扒窗来偷窥的小妖精都没了,驱蚊水似的。我觉得庄珩走前将这符往门上一贴就完了,托付给我实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在房里抱着好梦坛在房内巡视片刻,视线最后落在床上的那位神君身上,然后怀着一点小小的私心,走到了床头。句芒喝了大酒,睡得很没心没肺,我心想若是能做这样睡大觉做大梦的神仙,也还不错。虽然还要操心春来布施,比土地却是逍遥多了。
  我将坛子在床头放下。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一年到头都是睡觉的好时候,更何况外头还下着大雨,更是名正言顺地可以不事劳作偷闲半日——只是想到庄珩在外头冒雨修门,心里还是略有点过意不去,再想起庄珩蛟族的可怜身世,这点过意不去便更多了几分。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便是庄珩这一种人罢。哎。
  方才说起驭蛟索的时候,恰好句芒闯进来,被他打断了思路没能细想。此刻得了空,恰好琢磨琢磨。但我琢磨琢磨着,却琢磨出一些蹊跷。
  庄珩说驭蛟索是自愿卸戴,看他刚才系结的样子,他也的确是自愿戴上的,可我身上的呢?我身上是什么时候戴上的?我自己戴的还是他给我戴的?是我生前戴的还是死后戴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莫非是他将这驭蛟索变幻成了别的样子骗我戴上的?
  骗我戴上……虽说我觉得庄珩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凡事总有万一。
  于是我缩在坛子里,把生前死后的事又倒腾着回忆了一遍。这时便庆幸起与前世与庄珩的交集不多,历历数来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若说要往我身上套绳子……莫非,是丘宁山的那次冬猎么?
  我皱了皱鼻子。若果真如此,庄珩趁人之危,可当真不太厚道。
  自从榴园那晚跟他不欢而散后,我很快便去了绍兴赴任,一去便是三年,任满回京后与庄珩偶遇过几回,我与他相看两厌、心照不宣,见了面谁也不搭理谁。那次冬猎正是在那时候。
  其实冬猎原本与我无关,也与他无关。但有些孽缘是躲也躲不过,跟他冬天穿的那件云鹤纹蓝底披风一样,老天爷在手里抖一抖,兜头盖脸便罩下来了。
  那时候定国侯府尚且荣宠在身,皇帝突然兴起,要带着他的五个儿子去丘宁山冬猎。我爹既在京中,便免不了要护卫左右,顺便作陪。那次冬猎本没我什么事,但我娘被她阿姊也就是我姨母也就是皇后娘娘逼着,叫我爹一定将我带上。
  我爹说:“徵儿连马都骑得哆嗦,带他去干什么?”
  我和我娘对视一眼,双双露出苦笑。
  我爹大概没想到他威名赫赫,生了个儿子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能继承他上阵杀敌、马上平天下的事业。但就是这么一个废柴儿子,却时常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用场。
  皇帝有五个儿子,其中沾着血缘关系的我表兄,也就是太子爷,跟我半斤八两。那次冬猎,我被带去,就是去做太子爷身边最绿的那片绿叶的。
  对此我看得很开,我娘看得很开,我爹心情复杂地瞪了我半天,不想看开也只得看开。
  但我没想到我这片绿叶能绿得这么出类拔萃,绿出另一番天地。
  出发后,太子爷,诚恳地邀请我与他走同一个方向,我干巴巴地朝他一笑,欣然应允。
  谁知皇帝的几个儿子内斗,不知哪个缺德皇子暗里给太子下绊子,结果绊子没绊倒他,绊倒我了。
  当时暮色西沉,金红的夕阳穿过凋敝的冬日树林,斜斜洒在林间积雪上,真是好一片萧瑟美景。我箭篓子空空,马背上褡裢袋子也空空,正准备跟着太子回去接受一顿讥讽和勉励,谁知忽然马失前蹄、一脚踩空,我惊呼一声,跟着我的马一起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太子爷,也就是我表兄,在前边一勒缰绳,拎着他打到的一只野兔子在坑边远远看着我,表情呆呆的,看来也吓了一跳。
  我一条腿被马压着,疼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劲,拔出腿来,刚冲他递出手想叫他拉我一把,话还没出口,只见他鞭子一甩驾着马拔腿而去,萧瑟的西风里远远传来他一句:“兰徴,你等着,本王给你去叫人——”
  拦也拦不住。
  我以为他这么气势汹汹地去叫谁来救我呢?心里暗想可别兴师动众地叫来禁军护卫,摔坑里可太丢人了。
  而太子爷不愧是我沾着亲带着故的亲表哥,去了半天,谁也没惊动,只叫来了他的侍读。后来我想想也对,堂堂太子连摔坑里的同伴都拉不上来,传出去是不大好听,可不是只能叫他的心腹知道这事儿么。
  梁州的冬天很冷,我抱着胳膊在坑里抖抖索索地等了有一个时辰,从日落等到天黑,星星月亮在头顶一闪一闪的,方听到头顶远远地传来动静。
  “梁吟——”
  我听到声音心中一喜,正要起身,下一刻反应过来是谁后,脚下一软,又摔了回去。
  不错,庄珩那时候进了翰林院又进了东宫,是太子侍读,日日与太子同进同出,正好就是我那太子表哥的心腹之一。
 
 
第37章 星月交辉
  在坑底犹豫的时候听他又喊了几声。他不知从哪里找过来,嗓子已喊得有些哑,西风一吹,一把沙子似的忽远忽近飘飘渺渺——怎么太子叫人来却没告诉他确切地点么?我叹了口气:我那太子表哥也是个叫人发愁的,后来被废,真是废得一点也不冤枉。
  庄珩的喊声钝刀割肉似的,一声一声地把我的心都叫得悬起来,实在不出声不行了,我这才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
  “我在这里。”
  外边声音静了一时,再响起来的时候近了一些:“梁吟?”
  我没急着回话,从地上爬起来,活动开冻僵的手,低头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草屑,静默的间隙里听他又喊了一句:“梁吟你说话!”
  寒冷冬夜里,他这句又冷又沉,我仔细揣摩,似乎还有点又急又怒——同窗三载,怎么惹他都像一拳打了棉花,我还以为这人脑子缺根筋怎么着都不会生气呢,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有脾气的。
  我抬起头,略抬高了一点声音,回应他:“在这里。”
  地面上一阵窸窣,片刻,一个修长的人影并一盏暖黄的宫灯出现在坑顶的漫天星河里。
  回想起来,那是梁州冬日里常有的好天气,山林枯叶落尽,笔直的树枝根根分明的伸向天穹,再往上可以看到夜空朗彻、星汉灿烂。皎洁的月光从光秃的树枝间洒落,落到林间的积雪上,粼粼白雪辉映着星光和月光,将天地辉映成皎洁一片。
  庄珩就站在那样的月光与雪色中间。
  一盏暖黄色的灯笼在西风里摇晃。他呼吸有些急促,一团一团的呼吸雾一样吐在空气里。
  后来傅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叫我看着他,他用指腹搓磨着我的眉弓和眼角,说过不止一次:“梁兰徴,你这双眼睛是我抢过来的。”——奇怪傅桓总爱连名带姓地叫我,梁吟、梁兰徴,即便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带着些许凶狠,情话被他讲得像提醒和警告,我靠近他时像是在靠近危险,紧张又兴奋——他那句话我总是听不懂,欲要问,下一刻就被他堵住唇舌,他禁止我深究。那时傅桓一吻我,我就什么都放弃了。
  但我此刻回想起那个冬夜来救我的庄珩,忽然好像明白了傅桓。
  他原来是从那样星月交辉的庄珩身上抢过我的眼睛,让我的眼睛只看着他,只看着他冷铁般的一双眼的。
  ……我与傅桓果真同命相怜,我一时竟说不好是他更可悲,还是我更可悲。
  我瘸着腿站在坑底看庄珩,片刻才从那画面里回过神,问:“就你一个,没别人么?”
  那是榴园那个荒唐的晚上之后,我与庄珩第一次说上话。时隔数年,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当然那件事我与他心照不宣的沉默中也早已成了往事沉疴,当时没有提,现在便更不可能再提。
  他目测了一下坑的深度,随后抽散披风系带,手下一挥,一件尚带余温的云鹤纹藏青底的锦缎披风被他丢下来,他说:“世子先穿上。等一等我。”
  我暗自哼了一声,心道先头连名带姓叫得不是挺来劲,怎么突然又改口了,下一刻那披风兜头盖脸地就罩下来了。坑边窸窣几声,他似乎又走远了。
  我不大耐烦地从头顶扒拉下衣服。那披风拿在手里,还温热的,我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虽不情愿领他的情,奈何一动不动地蹲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受不住,一咬牙到底还是穿上了。
  然后故意催他:“庄子虞,好了没有啊?我快冻死了。”
  他似乎很习惯我这很招人烦的脾气,不急不躁,一声不吭。
  过不多久,庄珩回来了,甩下一根绳子来,问我:“世子还有力气么?”
  我实话实说:“没了。”
  他说:“绑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我说:“你能行么?”
  他在坑顶望着我:“世子要么再等一个时辰,在下去请梁侯过来。”
  我:“……”
  我于是十分勉强地给了他一个机会,将绳子系在了腰上——其实庄珩哪里那么傻自己动手拉我上去,他把绳子另一头套在马上,轻轻催一催马,我就连滚带爬地被拽上去了。
  就是那时候吧。我在房间里踱步,他要把驭蛟索套在我身上,且是我自愿的,不可能再有别的了。呵,庄子虞,趁人之危,当真阴险、当真狡诈。
  不过——我又停下脚步——他为什么要把绳子的另一头套在我身上啊。如果说他是蛟族,那我就是驭主……他认了我做主人,想让我驾驭他?
  想到这点我浑身汗毛倒立,抖了抖。
  庄珩庄子虞,皇帝都驾驭不了他,更何况我了。
  那他是看上我什么了才将这绳索套我身上?图我手不能提?图我肩不能扛?总不会是图我美貌,图我身子吧?
  突然我想到另一个可能性,脚步霎时一顿,心下狠狠一凉。
  难道,又是因为那个什么“出云”?
  方才出门前兰漱对我无声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眼前。
  这个出云,阴魂不散的到底是谁啊?
 
 
第38章 倾心一顾
  真的阴魂不散。比我还阴魂不散。
  因傅桓与庄珩自小相识,我曾向他打听过这个人:“听说庄子虞有个下场很惨的青梅竹马,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学里的学生口音混杂,五湖四海皆有,傅桓是那一类典型的江浙子,他面容清俊,为人圆融,争强好胜且颇多精明机变。当时他与庄珩同时想拜入周蕴先生门下,老先生收了庄珩,却将傅桓拒之门外,私下问起来,老先生说:“此生性敏而狡,可治世亦可杀人,却绝非治学之才。”以后事观之,可谓切合。
  那时还在太学,傅桓拿了本书倚窗在读,窗口朝西,外头是一小方庭院,芭蕉和槭树洒下浓密的阴凉。傅桓斜靠在那树荫与微风里,听了我的话,眉梢一抬,手里的书翻过去一页,反问我:“子虞有个青梅竹马?”
  我说:“是啊。怎么你不知道?”
  傅桓笑起来:“子虞的青梅竹马不就是我么?兰徴兄说他下场很惨,莫非是在咒我?”
  “哎,不是。”我不理会他的打岔,倾身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是个姑娘。嫁错了人,剜心自尽了。”
  “剜心自尽?”傅桓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抬起来了,看着我感叹了一句,“这么惨。”又笑起来问道,“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倾心一顾’,这女子剜出来的心,给了谁了?”
  我不由皱了皱眉,傅桓这看事情的角度真是清奇——人都死了,谁管她要把心给谁啊?
  我又追问:“你不曾见过她么?”
  傅桓就摇头:“爱慕子虞的女子倒是不少,自尽的却没有听过。”
  又望着我,玩笑般说道:“当今世上还有这般痴情刚烈的女子么?若有人肯为我剜心,那颗心我定要好生收着。”
  我听了无言片刻,傅桓那样子看来是并不知道有那么个人了,我便也不再追问,玩笑道:“像长亭兄这般,还有哪个女子敢来爱慕你?”
  傅桓听了若有所思:“你说得也对。”他将手里的书一合,认真道,“女子胆小娇弱,未必知道我傅长亭的好,也未必有胆来喜欢我。”
  傅桓唇角含笑直视着我,我眼皮跳了跳,直觉这一位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果然他接着便笑叹着说:“女子不行,男子也成啊。这世上众生芸芸,总归有一颗心是属于我傅长亭的罢?”
  想到傅桓那时的眼神,我缩起肩膀抖了抖,身上各处伤疤又隐隐作起痛来。如今想来,我也当真是没头没脑、后知后觉,一个人哪里会突然变样,草蛇灰线,伏笔早早就埋好了。
  想着想着又扯远了。
  如果傅桓也不知道这个“出云”,我便很怀疑庄珩说的那个剜心掏肺的事根本子虚乌有。且就像傅桓所说,世上还有这般痴情刚烈的人么?
  但庄珩神志不清的时候男女不分,一次又一次地对着我喊那名字,又好像当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如果当真有,那姑娘委实也太惨了一些。
  啊,我突然想起谢必安,阴曹司掌轮回,凡人的生生世世皆记录在案,若还能遇到他,倒可向他打听打听。
  其实若非手上绑着这根绳子,再加上庄珩一脸不肯给我松绑的样子,我一点不想去管出云究竟是谁,她与庄珩之间究竟有什么往事。问傅桓或是问谢必安,都是下下之策,因为知道一切隐情的人就在我跟前,而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已经是答案了——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始终认为我并不值得一个解释。
  哎,我真的也不是很想知道,我早就看开了。
  但我看开了,有人却还没看开。庄珩这条小蛟显然是心中有结,还是个死结,这才把绳子栓在我身上,若我还想脱身,这事儿必定是绕不过去了。
  也当真好笑。我活着时就已经放下的事,死了以后居然还要再拿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人才值得庄珩宁可从自己身上断下须来,也要将她栓住啊?
  我坐在床头的地上,怀里搂着坛子,瓷坛子顶着心窝,心里不免有些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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