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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述(近代现代)——丈步

时间:2022-03-15 09:59:34  作者:丈步
  隔了两个教室的高二一班,许榭趁着老师转身写黑板字的空档从桌兜里抽出手机,看着微信聊天界面一分钟前发过来的“下课一起去接猫”,回了一个“好”。
  下课铃声刚落,收拾东西的声音无缝衔接地响彻整个教室。
  “你们啊你们……算了算了,下课下课。”老杜本来还有一个知识点没有讲完,但眼见台下的小孩儿们已经一个个都收拾好东西,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有点心软,一个挥手就解放了这群迫不及待的猴儿。
  “方挚!走啊!”教室另一边的江岸冲到还在慢悠悠收拾东西的方挚桌前,大喊大叫,“我家娘娘喊你去我们家吃饭!”
  “不去了。”方挚把书包甩上肩膀,“我去接猫。”
  “接猫?我也去啊!诶!你别走这么快啊!和谁去啊?一个人?要不要……”
  后面的话在看到靠在门口墙壁上的许榭后自动消了音。
  “走吧。”许榭自觉地走到方挚身边,完全无视了江岸。
  眼神有点挑衅,步子有点嚣张。
  江岸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愣愣地把下滑的书包带往肩膀上推了推:我怎么有一种正宫藐视小三的感觉……
  啊呸,什么玩意儿??!!
  他匆匆忙忙追上去,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的身影就混在人群中找不着了。
  逑阳三中隔壁是一所职高,两校放学时间前后相差五分钟,等方挚和许榭走到校门口时,两校学生混杂在一起,各色声音如蜂群出巢般嘈杂,混乱又热闹。
  “走路去吧,人太多了!车不好打!”
  周遭过分大的声音和摩肩接踵的人群把两人挤到相贴,彼此间需要通过大喊来交流。
  方挚感受到从左半边身体传过来的暖意,右手边是绿化带,一抬眼,看到就是许榭好看的侧脸,和他周边乌泱泱的人群。
  他把他和人群隔开了。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手臂让方挚清晰认识到这个事实的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几乎逾界的隐秘亲密。
  不过还不等他想明白,许榭就拽着他挤出人群,朝宠物医院走去。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须臾间就泼了下来。
  方挚和许榭都没有带伞,于是在多雨的季节吃了没准备的亏,只能狼狈地踩着一地积水,匆忙躲到一家小卖部的房檐下。
  虽然躲得快,但抵不过大雨瓢泼得突然,两人都被整个淋湿了。
  看店的是位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躺在门口的躺椅上看报纸。见有人来了,他慢慢悠悠把报纸翻了个面,语调拖得长长的:“买什么自己找。”
  雨势渐大,雨点坠在路沿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把两人的裤腿打湿了。
  许榭拽着方挚的衣袖把人往店里拉了拉,远离那些水花,转头问老人:“您这儿有伞卖吗?”
  “伞没有,雨衣也没有,你俩要是赶时间,就叫车吧。”老人掀起眼皮瞥了眼他们,然后抖了抖报纸,很快视线就重新转回到了报纸上。
  “叫车吧。”许榭眼看着雨没有要下小的意思,掏出手机点开了叫车页面。
  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淅淅沥沥地滴下来。
  冷风一吹,方挚注意到许榭小小地打了个颤。
  于是小少年边想学霸体质还挺弱,边口嫌体正直地走进小卖部找了两条毛巾,付了钱之后递给许榭一条。
  同时附上一句“小心感冒”。
  许榭满心感动地接过回了句“谢谢”。
  大雨天气,车不好叫,小卖部的位置又有点偏,许榭等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接单。
  等车的空档,老人搬出了两只小板凳,也不说是专门拿出来让两人坐的,就往两人身后一放就又躺回了躺椅上。
  两人都是高个儿,缩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显得有点委屈,再加上两人浑身湿漉漉的,手上拿着一块小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头发,整个画面又心酸又滑稽。
  尤其配上方挚的经典冷脸和双腿并拢的乖巧坐姿,视觉效果直戳许榭笑点。
  许大佬看着看着,就很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方挚:“……我特么忍你很久了。”
  这话倒不是方挚夸张,实在是学霸的笑点他看不透,两人相处近一个月,许榭总是莫名其妙就在笑。
  出声的,不出声的,大笑的,微笑的。
  各式各样,花样百出。
  跟有病一样。
  “你继续你继续。”许榭隔着毛巾揉了两把方挚的头发,末了因为冷气钻进喉咙轻咳两声。
  方挚:该。
  “老板,买包烟。”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正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带着鸭舌帽的瘦高人影跨步上台阶。
  来人撑着伞,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转过脸朝两人微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藏匿在鸭舌帽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楚,于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显得愈发惹眼了。
  方挚盯着看了一会儿,无端从那个微笑里看出了一丝诡异。他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冷了吗?”许榭只瞥了一眼来人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方挚身上,自然也没有错过他幅度微小的颤抖。
  “没有。”方挚嘴上回答,目光却一直跟随朝他们笑完后就走向柜台的瘦高少年,看着他买完烟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扫码付钱,然后步调称得上急迫地撑伞离开了小卖部,在一个街道拐角处一个闪身不见了。
  随后他听见老人的轻声嘀咕:“现在小年轻抽烟抽这么厉害,一天一包……”
  灵光乍现,散落的烟头,入骨般深刻的划伤。
  “许榭,”方挚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掩下里面骤起的紧张和惊惧。他在许榭关切的眼神下低声开口——
  “你平时会随身带刀吗?”
 
 
第9章 污浊
  雨停了。
  “啪嗒、啪嗒——”
  郁躁,烦闷,愤怒,焦虑……
  糅杂在一起的各色负面情绪在无限膨胀,驱使他走路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握成拳的手越捏越紧。
  但他却不敢跑。因为跑会引来旁人过多的注意,因为跑可能会把口袋里的刀具颠簸出来。
  想到这,他缓了缓步子,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到口袋里碰了碰里面的小型水果刀,从灵魂深处为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感到愉悦。
  白色的球鞋踩进了污脏的积水,溅起的泥水在他的裤腿上变成了牢牢附着的泥点。
  最后,他转进了老城区里的一条无人小巷。
  年初城市规划,老城区这一带的房子都被列入了拆迁范围,过去的两个月,住在老城区的人该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行动不便的孤寡老人和受生活所迫还没找到去处的人。
  而老城区这种小巷子里,最多的就是野猫。
  他几乎是神经质地瞪大眼睛观察四周,曝露在天光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每一次转动间都夹杂着疯狂。
  昏暗巷子的深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只骨瘦嶙峋的野猫出现在他身侧的垃圾桶盖上,好奇地盯着他看。
  他看着它,紧张害怕逐渐被快感取代,霎时的情绪转变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又扭曲,森森地发白。
  他马上就会重新变得正常。
  他马上就不会再失眠,不会再焦虑。
  他会获得快乐。
  他向它伸出手,手上是一包掺杂了少量安眠药的肉糜。
  他弯眼,笑得灿烂又耀眼——
  “来吃呀。”
  因为拆迁,老城区这边到处都是黄泥,道路也又弯又绕的,没有个大体方向,方挚和许榭追到这边之后就再没看到人影。
  雨天,带刀的少年,人迹罕至的老城区。
  一切因素似乎都在暗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方挚的脸色冷漠到近乎僵硬,微长的指甲被他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很心慌。
  “别急,总能找到的。”
  不好的预感在追人过程中的一个个拐角后逐渐笼罩住了许榭,表面的冷静逐步变成了强装。
  “总能找到的……”方挚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许榭的话,精神状态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各类血腥的画面交替着在他脑海里闪映,可怖又惊悚。
  凄厉的猫叫就在这时候响起,唤回了方挚沉陷的思绪。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抬步往声源跑去。
  “他妈的!”
  他低喝一声,手里的刀具自然而然调转了方向,刺向紧咬住自己裤腿不放的一只脏兮兮小野猫。
  为了躲避刀锋,小野猫松嘴跳到了一边,弓背炸毛,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操……”他连忙蹲下身查看被咬的地方,在看见一排浅浅的齿痕之后,表情刹那间狰狞起来。
  他才在刚刚被弄晕的那只野猫身上烫了几个烟疤,面前这团脏兮兮的小东西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攻击性十足地张嘴咬他。
  大概是饿得久了,没有什么力气,尖牙咬合也只带给他轻微的刺痛感,连皮也没有咬破。
  但野猫的这个举动激怒了他。
  束缚他的道德牢笼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怒火暴增,烧得牢笼瞬间支离破碎。
  所谓的发泄生长成了报复。
  “是你逼我的……你们都在逼我……为什么都要逼着我……”他喃喃自语,举着刀具,神色癫狂,“我明明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还不够吗?还不够吗?!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的……”
  他满眼通红,在某个瞬间看上去似乎是要哭了。
  野猫受到了惊吓,可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中了后腿,哀叫了一声。
  “你们都在逼我……”
  “去死!都去死!”
  他蹲下身,眼尾扭曲地抽动着。
  会结束的,所有烦恼,所有焦虑,所有压力,所有束缚,所有那些永远在耳边不断重复的嘲讽。
  他缓缓抬手,举高手里的刀。
  只要——
  “啪!”
  他的动作随着手里刀的落地瞬间僵硬了。
  手腕骤起的麻痛感令他瞳孔骤缩,腿脚下意识就迈开了开始跑。
  “操……”方挚骂了一声,正准备追上去,却被许榭拦了下来。
  “我去追,你救猫。”许榭说着,一双眼睛忽然直直看向方挚。
  少年的额发悄然随风飘起,微微遮住眸子里的情绪:“相信我,方挚。”
  把猫送往医院后,方挚连忙赶去了派出所和许榭会合。
  派出所大厅没什么人,方挚刚上了两阶台阶就看见了坐在大厅排椅上的许榭。
  “怎么样?”他坐到许榭身边,这才发现许榭的表情有点凝重。
  “联系了他的父母,说是等人到了再细说。”许榭扬了扬下巴,示意方挚看过去。
  方挚调转视线,透过一半是透明一半是磨砂的玻璃隔板看到了被抓住的那人。
  之前天气昏暗,那人帽檐又压得紧,方挚没怎么看清这人的脸。此刻,灯光敞亮,方挚出乎意料地看见一张清俊少年的脸。
  他低垂着头坐在那里,面色灰败,任由坐在他对面的民警嘴巴开合的在说些什么,也一点反应也没有,整个人看上去僵硬又麻木。
  “来这里这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干坐在那里,问他什么也不答,还是有位老民警说认识他才联系到他父母的。”许榭轻叹一口气,往方挚身边挪了挪,直到感觉到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服能彼此相递才停止靠近,“老民警说,从去年开始,就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不对,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对于这种自然而然的靠近,方挚的身体本能一僵,而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许榭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声音轻轻的:“具体情况他说他也不太清楚,只说大概是父母逼这孩子逼得太紧,这个年纪又叛逆得很,才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混乱,方挚一直都处在有点懵的状态,直到此刻放松下来,听着许榭语调悠悠,跟平常说话根本不是一个状态,他才迟缓地察觉到许榭的疲惫和低落。
  他不知道许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但他直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生疏的话语在喉咙底部滚了几圈才说出口——
  “受伤了吗?”
  “嗯?”
  许榭没有听清,又或者是听清了也有点不敢相信。他侧过头,微瞪大眼睛看向方挚。
  两人本就靠的近,许榭这一动作更是进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于是彼此温热的气息自然地交缠在了一起。
  方挚感觉到了痒。
  不只是脸上被热气喷洒泛起的痒,还有自心底细细密密往外抖的痒。
  他对这种陌生的感觉略微感到不适,脑袋后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自在地接上了话:“他不是带刀了吗?”
  许榭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刚才暧昧氛围带给他的心悸:“我没受伤,他也没动刀。感觉他也是认了吧,被我追上之后没怎么反抗。”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滂沱暴雨,氤氲得天地湿润润得连成了一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半小时后,派出所的大门被一对中年男女推开了。
  方挚闻声看过去: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妆容精致,都是一副社会精英模样。
  两人步调急促,路过许榭和方挚的时候只匆匆瞥了他们一眼,就赶着脚步往里去了。
  隔着玻璃,方挚和许榭听不清楚里面在说什么,只看得见那对男女神色激动,一进去就对里面坐着的少年嘴巴开合地说着什么,手臂更是配合着在半空挥舞比划。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后,那对男女大概是不满少年的毫无反应,男人脸上挂着愤怒,伸手推了一下少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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