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再去。”
宁星意和凌初到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差不多全到了。
“手机给我用一下。”宁星意伸手,说完没等凌初反应就从他兜里摸出手机。
“有你陆神电话么?”宁星意问。
凌初不明所以:“有啊,你怎么不用自己手机,没电了吗?”
宁星意心说这混蛋不接我电话,用你的试试,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最近也没闯祸,不至于惹他生气。
况且陆珩姜这人根本没脾气。
“宁星意。”
宁星意抬起头,看到了一脸明朗笑意的沈欢与,微微蹙了蹙眉。
“有事?”
沈欢与撩了一下头发,浅笑着递出一张请柬,浅浅的粉色,上面还扎着蝴蝶结,撒着银粉和金粉,怎么看怎么精致。
“我后天过生日,请你来玩。”
“没兴趣,不去。”宁星意重新低下头找陆珩姜的电话号码,他没兴趣参加那种,对自己男朋友有觊觎的人的生日宴。
“陆珩姜也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斗转星移(十)
宁星意倏地抬头, 沈欢与仍旧笑着递出请柬:“你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不过不要紧张呀,我不收礼物的, 你们随便玩玩就可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扬下巴,像个高傲的天鹅露出雪白颈项,还有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流苏颈环。
宁星意被迫接过请柬,准备扔的时候被凌初拿过去了,掀开看到地点感慨道:“哇, 全市最好的酒店,我记得在这儿办生日宴一晚就要几十万, 真舍得啊。”
宁星意抬头看了他一会,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抽走请柬。
“宁哥你不是不去吗?”凌初疑惑。
“去, 怎么不去。”
陆珩姜也去是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还怎么躲自己。
“给陆珩姜打电话啊?我听说你已经好久没有他的音讯了, 就连他退出考核都没有告知你。”
周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像是褪去了那层柔柔弱弱的画皮, 字里行间带着绵里针, 轻轻戳刺宁星意的神经。
头疼。
“你认识陆珩姜晚, 不知道, 他跟沈欢与有个娃娃亲,好像是从奶奶那辈儿定下来的, 这次生日宴不知道会不会公开。”
宁星意心一沉,倏地侧头看向笑意甜美的沈欢与, 她还在给别人派发生日请柬, 喜悦和害羞之情溢于言表。
他虽然神经粗, 但也多少知道沈欢与喜欢陆珩姜的事, 他没放在心上过,陆珩姜优秀,长的好,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他也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但是陆珩姜很久没有联系他,还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他不想怀疑对方的忠诚,但事实却又摆在这儿。
他以前打趣过,说陆珩姜要商业联姻,他那样的家庭,和沈欢与在一起,的确比跟自己更好。
他和别人在一起,无论家庭还是什么都可以给他帮助,自己背负着那么多的压力只能连累他。
他妈妈也不太喜欢自己,估计觉得自己会带坏他,以前的陆珩姜是个学霸,认识自己之后居然会离家出走。
宁星意微抿唇,莫名有些烦躁,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陆珩姜不是这样的人。
周寻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有种病态的满足,又笑说:“人都是往高处走的,谁会想要自毁前程呢,宁哥你应该也能理解他的选择。”
宁星意冲他一笑:“关你吊事。”
任聪没那么心眼儿,直截了当讥讽:“陆珩姜就是不要你了,别在这儿狂了,没有他你算什么东西啊,连物理安抚都做不了,人家玩儿你呢。”
凌初听他这么说,火立马窜起来了:“你别找事啊!我告诉教官!”
任聪啧啧两声:“你可真有本事,除了整天告小状就是跟在宁星意屁股后,丢人玩意,哎不过你宁哥被陆珩姜甩了,你要不然趁虚而入?说不定他会好好疼你哈哈哈,不过听说一般向导安抚不好他,你自求多福别被玩坏啦。”
这话说得下三路,凌初脸都气红了,说不出话眼睛憋的通红。
宁星意上前一步,抓住任聪的领子朝自己一拽,压低声音说:“我就是让人玩了,也是我乐意,再来逼逼我就让你知道玩烂两个字怎么写,我不介意,你怕不怕?”
任聪顺着宁星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听懂他话的同时猛地推开他的手。
“你真恶心。”
宁星意:“好说。”
沈欢与发完请柬就走了,她本身就是为了陆珩姜才来考核的,现在陆珩姜走了她自然也不会留在这儿吃苦。
一下子走了两个向导,分好的组重新打乱,顾晖的脾气本来就烂,脸色铁青的骂了一下午,整个训练场的气压低到快要把人憋死。
“任聪,你在那儿干什么?控制好你的精神体,怼墙?”
“任聪,你的精神体是泰迪,不代表它可以随时随地冲着向导发清,给我控制好它,不然我来帮你。”
开玩笑,他来帮的结果就是直接废了,任聪心慌意乱,结果连连出错,连累周寻和他一起倒数第一。
“宁星意,精神体收一收,凌初受不住你的精神力,要学会跟不同的向导合作,不要以为人人都跟陆珩姜一样强。”
凌初小声逼逼:“宁哥,我是不是被鄙视了?”
宁星意一边喘气一边解答:“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他就是在鄙视你。”
顾晖一下午的高压训练让众人叫苦不迭,宁星意发了张照片给陆珩姜,配上几个字:“现在是一条死狗了,宝贝儿给个亲亲才起来。”
他想了想,又补了个QAQ。
一样的石沉大海,宁星意搁下手机,凌初从卫生间出来提醒他去洗澡。
这个浴室里也有两人的回忆,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他不舒服想要安抚又怕凌初发现,就用糖跟陆珩姜换安抚。
他带着自己去了卫生间,让他背对着扶住墙,从后头拥住他。
宁星意看着瓷砖有点耳热,总觉得还能感觉到被安抚完通体舒畅靠在他怀里的感觉,这人明明已经喜欢自己很久了,还偏偏装出一副清冷样子,等自己来追他。
宁星意在心里狠狠谴了他一通,这才舒服了一些,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许久没有安抚,他身上已经有些不适了,训练服摩擦的红痕遍布,耳朵和鼻子也有点不太舒服,这都是想要安抚的前兆。
他被陆珩姜养刁了,凌初的安抚完全没用,宁星意用莲蓬头给精神体冲了遍澡,跟他一起甩水珠。
“不要急,咱们后天就能见到他了。”
沈欢与的生日宴定在两天后,宁星意跟顾晖请了假,他斜眼嘲讽:“当着我的面说谈恋爱,你是不是疯了?”
宁星意:“你不让我去,我就会疯了。”
顾晖看他撸起来的袖子,手臂上的红痕严重到肿起来,几乎快要破皮了,再没有陆珩姜的安抚离崩溃就不远了。
“……希望你能一次解决,再请假你就直接滚回家。”
宁星意拿了假条直奔沈欢与办生日宴的酒店,果然和凌初说的一样,金碧辉煌装修奢靡,连柱子上都恨不得贴上金箔。
宁星意踏上台阶,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找沈欢与那个宴会厅,是不是得问个路?
“您有请柬吗?没有请止步!”
宁星意从兜里摸出请柬递给他,对方一改刚才的严肃,毕恭毕敬的微微弯腰伸手:“您这边请,宴会在七号厅。”
宁星意跟着他一道进去,吊灯折射的灯光投影在墙壁上,大堂安静无比,仿佛连大声说话都是一种冒犯。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到处都透着明晃晃的阶级感。
“这里就是七号厅了,酒水食物全都是由沈小姐提供,您请随意。”
宁星意从他眼里看出轻视与轻蔑,他穿着最普通的厚羽绒服,在这个有如盛夏的宴会厅里热的不行,也与衣香鬓影的人格格不入。
这里的宾客都穿着西装礼服,尤其台上的沈欢与,披肩长发微微烫卷,精致的妆容将他衬托的像个洋娃娃。
她穿着粉色的纱裙配低跟粉色绑带鞋,站在人群中央挨个儿和长辈们打招呼,乖巧伶俐。
他的旁边站着陆珩姜一身黑色西装,他已经撑得起西装,熨烫笔挺一丝不苟,袖口露出一小节白色衬衫袖口,搭配深蓝色袖扣。
宁星意没见过这样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流星赶月(一)
宁星意看着远处的陆珩姜, 修竹一般笔直的身子,配上西装更添了几分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冷感。
沈欢与个头不高,和他说话时需要陆珩姜微微弯腰, 一个娇俏可爱一个清冷温柔,一副郎才女貌的样子。
他就像是一个窥伺者,看着别人的美好,明明他才是那个拥有修竹的人。
宁星意头一次觉得视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他都能看清陆珩姜嘴角的弧度, 也能看清他和自己的区别。
他在这里就好像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和他们格格不入。
果然, 他的出现确实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窃窃私语一丝不落传进宁星意耳里。
“他是谁?看起来像个学生,欢欢的同学吗?”
“估计是吧, 傻乎乎站在那里直勾勾冲人看, 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明白吗。”
“我听说啊, 陆珩姜找了一个哨兵, 还是男的呢, 该不会就是他吧?”
“啊?好好的女孩子不喜欢去找男人啊?还是这种……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 不能吧?眼光再差也不能找这样的。”
“我也是听说的, 确实放着沈家小姐不要去找男人, 实在有点……”
“沈家小姐听说也是痴心,为了小陆什么都肯做, 小时候还因为他差点没命。”
“不过今天生日宴办这么隆重,估计会宣布他们的婚约, 咱们这些人哪有为了自己爱情的, 都是商业联姻, 你看陆蔚然自由恋爱, 结果呢,还不是被甩了。”
“你还别说,这要是两家联姻,陆蔚然更一手遮天了,那个女人……”
“好了别说了。”
两人又端着酒杯和别人聊天去了,但那些话在宁星意的耳朵里挥散不去。
要说以前他觉得自己和陆珩姜之间有差距是他的感觉,那现在就是被人贴了标签,明码标价告诉他,你和陆珩姜有云泥之别。
耳朵好疼,浑身的骨头都疼,宁星意怕自己再待一会就受不了要去揍人了。
他不傻,从一开始就知道沈欢与给他发这个请柬的意思,但他还是来了。
他想见陆珩姜一面,问清楚他为什么最近不搭理自己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他错了,那就明白指出来他会改,惩罚他也行,他都听。
可他明明很健康,不像有事的样子。
宁星意想上前,可这里分明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如果他上去了一点就那个会引起骚乱,陆珩姜说不定也会很不高兴。
他手指攥了又松,爱情会让人变成胆小鬼,宁星意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直接冲上台子把陆珩姜揪出来揍一顿,问清楚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可现在他不想让陆珩姜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他被人轻视议论就行了,陆珩姜不能被人议论,宁星意轻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请问卫生间怎么走。”宁星意拦住一个服务员问,对方给他指了路,还周到询问要不要带他过去。
这算是今晚开始唯一没有对他轻视的人,宁星意倒是觉得有点意外。
“不用了谢谢。”
宁星意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他脸颊通红,羽绒服实在太热了,他脊背上全是汗,衣服贴在身上难受的厉害。
他将羽绒服脱掉,低头接了一捧水洗脸,温度没有调整好,冰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撸起袖子,红痕比先前更严重了几分,呼吸也越发沉重,精神体若隐若现趋于狂躁。
他双手紧紧按在水池上,指骨绷出白痕,强自忍耐着精神力失控的痛苦。
被向导安抚过的哨兵会迫切的追寻他的向导方向,嘈杂的宴会厅里所有人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遥远,只有陆珩姜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里。
他声线偏冷,送进耳里的时候宁星意急切的想要抓住,可他话真的太少了,真的不够。
陆珩姜站在角落里,隐约感觉到了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是从心底泛出来的,又像是外界牵引的。
他本身就很烦,沈欢与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给过沈欢与一丁点儿幻想的余地,可中间夹杂了陆蔚然。
几个月前,宁星意嘲讽他要商业联姻,当时他信誓旦旦自己不会,他心里只有那颗星星,结果现在却食言了。
他站在这里,盛装为了沈欢与的生日宴假笑恭喜,这是他和陆蔚然交易的其中一环。
陆珩姜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需要和自己的母亲做这种公式化又可笑的交易。
不知道宁星意现在在做什么,应该恨死自己了吧,按照他的脾气,自己这么久不找他应该会很生气,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样也好。
“珩姜哥哥,谢谢你来我的成人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奶奶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沈欢与垂眸羞涩,双手攥着杯子紧张又激动,她追了陆珩姜那么久,什么都不顾了讨好他,他一直都不肯看自己一眼,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居然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陆珩姜语气平淡:“生日快乐。”
沈欢与今天喷了香水,淡淡的玫瑰味儿沁人心脾,带着一股少女的娇羞与诱惑。
陆珩姜却满脑子都是那个带着微微汗味的廉价洗衣粉味,比世界上所有的香水都要昂贵。
“快要寒假了,奶奶说可以让我去国外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去爱琴海,听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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