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
沈欢与表情微僵,“呃”了一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又笑说:“没、没关系的,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陆阿姨说咱们俩要多相处相处。”
陆珩姜:“没有那个必要。”
沈欢与微微皱起眉,怎么觉得陆珩姜对她好像更冷了,不是说答应和她的婚约了吗?
这个样子说是来取消婚约的还差不多,沈欢与掐紧杯子,余光往门口一瞥,没关系,宁星意今晚肯定会来,等他他见识到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别就该死心了。
他那种人不应该觊觎自己配不上的东西。
宁星意要是先放弃了,陆珩姜迟早是她的,她就不信有人会放着家世条件一流的人不喜欢,而去喜欢那种垃圾。
陆珩姜心口憋闷,和沈欢与说话越发烦躁,几乎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他猛地发觉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感觉,难道宁星意在附近!
自己能够感受到这么强烈的痛苦,连他都想要打人,那宁星意承受的只会是千百倍的痛苦。
他身体本就不太好,陆行云虽然说可以稍微停了安抚,但不代表可以一直不接受安抚。
如果他性子上来,执拗的不要任何人就这么忍着,是有崩溃可能的!
陆珩姜这么一想,心脏顿时缩起来,想也没想便往外走。
“珩姜哥哥你去哪儿!”沈欢与忙拽住他的袖子,杯子里的酒撒了一点出来,沾湿他的袖口。
陆珩姜抽出手并没回答,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陆蔚然从门口进来,一脸的冷漠与威胁。
“珩姜去哪儿?”
陆珩姜顿时站住脚,心里的糅杂的痛苦更重了几分,但好在陆蔚然现在感觉不到别人的精神力,沈欢与就不一样了,脸色被压得惨白,一副喘不上气的架势。
“宴会还没开始就这么没礼貌的想离开了?”陆蔚然说着,将手里的礼物递给沈欢与,微笑道:“生日快乐。”
沈欢与双手接住,小淑女气质十足:“谢谢陆阿姨。”
陆蔚然并没有多喜欢她,只是商业联姻对她有好处,而且能够让陆珩姜忘记宁星意,这个人是谁都行。
沈欢与只是一个渠道,花点钱就能够掌握。
“跟我来。”
陆蔚然随手取了一杯酒,走到沈家老人面前礼貌打了招呼:“沈老身体可还好啊?”
陆珩姜跟着她给各位长辈问好,被人轮流夸了一遍,面无表情的道谢,更加厌恶这样的虚与委蛇,明明陆蔚然谁也瞧不上却要和他们客套。
他和宁星意说过不想要这样,他也说想象不出他这样,更想看他去搞科研,支持他的梦想。
可惜,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已经丢了,另一个梦想也无法掌握,这一辈子他只能一无所有。
陆蔚然不让他有的东西,兜兜转转哪怕拥有片刻也得还回去。
陆珩姜身上的痛苦越发严重,连带着手腕上都开始有点泛红,一定是宁星意快承受不自己了,他越发焦躁,像被吸血虫咬了的牛,逐渐陷入压抑的狂躁,却还要维持礼貌。
他想去秀水路,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和他一起陪着老太太看宫斗剧,教宁星意做题。
他想现在就去找到宁星意,看他是不是不舒服,陆珩姜似乎能够听见宁星意的求助,奄奄一息的样子在他眼前浮现。
他再也忍不住,转身便走。
“你去哪儿?”
陆珩姜停下脚步,略带嘲讽的反问陆蔚然:“您不会连卫生间也不让我去吧?”
“记住自己的话。”陆蔚然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的提醒了句,足以在陆珩姜心底压下一块巨石。
这句话就像个船锚,把陆珩姜牢牢钉在原地。
陆珩姜缓步出了宴会厅,关上门时脸色倏然变了,急切的抓着一个服务员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蓝色眼睛的,大概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来过,长得很好看。”
服务员对宁星意的蓝眼睛印象深刻,指了下卫生间:“来过,好像就是参加这个生日宴的,不过去卫生间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陆珩姜快步往卫生间跑,推开门立刻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循着气味和羁绊寻找。
两人虽然没有精神标记,但长时间的安抚供养也让精神链接非常强烈。
精神力环绕了几圈直直朝卫生间的最后一格飞去,然后停留在门口。
陆珩姜急切想要找到他,却在确定了方位时有种情怯感,他知道自己不该靠近宁星意了,可……
宁星意痛苦的喘息声从里头传来,直接击碎了陆珩姜的心防。
他轻扣门:“宁星意,你是不是在里面。”
沉闷的呼吸声骤然停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咳嗽,快要咳到呕吐。
陆珩姜心脏几乎碎了,声音微抖:“宁星意,开开门让我看看你。”
门缓缓打开,宁星意蓝色的瞳眸几乎染红了,脖子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血痕,手臂已经破皮流血,指甲里全是血丝。
“陆珩姜。”
委委屈屈的一声喊,像一把烧红了的烙铁按在陆珩姜心尖最软的地方,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对不起。”
陆珩姜除了这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用什么能弥补他此刻经受的痛苦。
宁星意没有上前,按照以往他那个爱撒娇的架势应该已经扑上来了,埋怨他为什么消失这么长时间,然后说自己不舒服,让他安抚。
此刻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忙完了吗?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没关系吗?”宁星意忍着眼泪,尽量轻松的问他。
他也不懂那种什么上流社会的规矩,但这么出来找他总归不太礼貌的。
“我没关系,不疼的,你忙完……”宁星意说着,一滴眼泪就掉下来了,没等陆珩姜反应过来,一句带着埋怨的委屈:“陆珩姜,我好疼啊。”
陆珩姜手都颤了,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同时释放精神力将他包裹,精神触手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安抚。
“对不起。”
陆珩姜知道这三个字很苍白,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不了承诺也没法解释,让他知道真相。
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回头不仅功亏一篑,还将之前的危险重新拉回来。
陆珩姜尽力让自己的精神力放到极致,单手揽着宁星意的肩膀把人抱在怀里:“头仰起来我看看脖子上的伤口。”
宁星意乖乖仰头,伤口有点刺痛,本来自己待在卫生间没什么感觉,就是昏昏沉沉的,现在陆珩姜一来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难以忍受。
“疼不疼?”
“疼。”
陆珩姜伸出手在他脖子上的伤口处摩挲了几下,比精神触手粗糙的指腹和更具体明晰的触感让宁星意打了个哆嗦。
“陆珩姜。”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流星赶月(二)
“我在这儿。”陆珩姜抱着他轻轻安抚, 精神力如水一般将他笼罩。
精神力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纯粹厚重,久别重逢的感觉让陆珩姜像个刚觉醒的向导,完全把握不住精神力的强弱, 一股脑儿往他身上送。
宁星意像个干涸的河床,突然感受到了甘霖降落,拼命汲取吸收,仰着头去寻找让他舒适的凉意。
金虎若隐若现,将狭小的卫生间空间压缩的更加狭窄, 陆珩姜随性驱动精神触手将他托起来。
唾液里的精神力量更加纯粹,宁星意本能追逐的同时牢牢抱住他的肩膀, 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他低下头,隔着陆珩姜的颈环用力咬了一口,感觉到对方吃痛缩了下肩膀又舍不得了。
宁星意抓住颈侧的一根精神触手用力咬了一口, 疼的它立刻散了。
“……别咬我精神触手。”
宁星意狂躁的意识慢慢趋于平静, 依赖的往他怀里靠了靠, 失而复得的拥抱让他有点按捺不住, 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他:“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我有点事, 你好点了么?”陆珩姜收了精神力, 抬手拨开他的领子看了看, 红痕已经消失了, 红肿也散去恢复白皙。
他还是有点低估了自己精神力对宁星意的影响,一般的向导没有办法安抚他, 还是他宁愿痛苦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安抚?
不管哪一条,都让陆珩姜既高兴又难过, 这样的唯一性让他无比满足, 同时又心疼宁星意这个限定安抚。
陆珩姜心思轮转, 唇上忽然一热, 宁星意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也没有过多的深入,只是碰了碰。
陆珩姜克制着没有回应,宁星意伸手勾住他的颈环往下扯,仰头在喉珠咬了一口。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少年嗓音埋怨,却又舍不得似的太过责备,思来想去还是化成了一句呢喃。
“对不起。”
宁星意听他道了一晚上的歉,有些烦闷地推开他:“我又不是要你认错,你干嘛一直说对不起,难道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陆珩姜伸手摸摸他的脸,眸光里的情绪浓厚的让人几乎溺毙,宁星意根本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微蹙眉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多看看。”
宁星意放出精神体在陆珩姜手上蹭了蹭,柔软皮毛细腻手感极好,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被安抚好了一向乖。
陆珩姜太过于想念他,有时候夜半惊醒都会恍惚好一阵才能发觉自己是在家里,而不是他身边。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的话,我会改的。”
宁星意太讨厌这种冷战的感觉,那时候宁潋不理他,他已经觉得很痛苦了,现在又来个陆珩姜。
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他,他又不是不肯听。
陆珩姜:“你没做错任何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最近训练怎么样?最近的训练顾教官有没有为难你?”
宁星意不受他干扰,直截了当问他:“我听人说你和沈欢与有婚约,是真的吗?你会跟她在一起吗?你不是说不会商业联姻只要一个喜欢的人吗?难道你现在开始喜欢沈欢与了?”
陆珩姜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认那个戏言,不仅是没有法律的无效约定,就算有人帮他签了合约他都不会认,他从来没有想过商业联姻也不会喜欢沈欢与。
但他现在无法解释。
这一迟疑,宁星意以为他真的喜欢沈欢与了,不敢置信的咬住嘴唇等了好一会才说:“就算是你喜欢别人了,也要告诉我吧。”
“不是!我没有喜欢沈欢与,也从来没有要跟她在一起,你别急,我不会跟他结婚,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他只演完这场戏,而且他没有给沈欢与任何余地,明明白白告诉过她“我不喜欢你”。
“陆珩姜,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宁星意想问的太多,却又觉得问出来显得格外咄咄逼人,又显得无理取闹,思来想去只好问了这么一句。
陆珩姜沉默片刻,宁星意在外面的催促声中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回答。”
片刻,他点了点头。
宁星意松了口气,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人又轻扣门:“陆少爷,陆洲长叫您。”
“先回去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但是……”
-
顾晖去哨兵管理局见过陆行云一面,他被关押两个月,先前的风流韵致截然不复,整个人都憔悴的厉害。
锁骨凹陷,两只眼睛也疲惫的耷拉着眼皮,扣着手铐的手腕也细了不少。
他少爷似的长大,浪了半辈子从来没试过做阶下囚,也没被人呼来喝去的推搡。
顾晖看见他的时候,本就难看的表情更难看了几分,反倒是陆行云还能笑得出来。
“哟,这脸色怎么这么臭,谁又惹您不高兴了?说给我听听。”
顾晖:“你受苦了,我会想办法尽早让你出来。”
陆行云知道他行事作风比较野蛮,连忙道:“别冲动,我在这儿挺好的,不用上班还有饭吃,你多照顾一点我外甥,我担心他为了我会去做傻事。”
顾晖看他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别人,不由得更生气:“你自己有命再说吧。”
“我又没有偷腺体,有什么好担心的。”陆行云说着忽然倾身向前,冲他勾勾手指,等人靠近了才低声说:“你说我死了的话,你给不给我陪葬?”
顾晖坐直身子没有回答,陆行云知道他这个脾气,自己明示暗示那么久了,这人就是油盐不进,总不接受他。
“瞎了狗眼的东西。”
陆行云每次失败了就骂他,顾晖也不反驳,表面看着他好像百依百顺由着自己骂,陆行云胆大包天为所欲为,事实上他才是真的卑微。
不过他对这个并不执着,几年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看顾晖松懈的那天,还是真的要追他。
“等我出去了就找十几个向导挨个儿安抚我,挑年轻漂亮不会气我,也不会无视我的。”
顾晖眉头微蹙:“找十几个你不怕神经错乱?”
陆行云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往下说,见面一次不容易。
“陆蔚然做事极端,就算是你也要小心,两个孩子恐怕应付不了,还有宁星意的奶奶你多照看,别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我知道。”
短暂的会面结束,陆行云起身准备回去了,顾晖在他身后说了句:“保重身体。”
陆行云在身后摆了摆手:“知道,还没泡到你,我怎么能死。”
“……”
“你喜欢顾晖?你们俩不都是哨兵吗?”押他的人忍不住问。
陆行云“啊”了声:“两个哨兵怎么了,哨兵就不允许追求真爱了?你这思想怎么这么狭隘,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是因为人类具有高于野兽的包容性,以及爱的多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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