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方向了?”长孙珏问。
“被抱走的都是新生儿。刚才跟几位小哥粗略问了问情况,除了几个丢失的娃娃都是男孩儿,其它无一共同之处。如若真是人为,凶手是以什么为依据来选定目标的?”
三人沉默。
最先说话的是长孙珏,“无论凶手以何种条件选定目标,都需要知道婴孩的情况,而必定能接触到婴孩的不外乎两种人。”
宋凌霜:“不错。大夫,和产婆。”
艾子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宋凌霜接着道:“这等规模的小镇,无论是大夫还是产婆,至多也就一人了。下午我们分头行事,两个人去寻大夫,另外二人去寻产婆,看能否问出些什么。”
艾子轩点头,“是这个道理!我先说,我要去找大夫!”
宋凌霜觉得好笑,也没有反对,“阿珏丹术药理在行,那就艾兄与阿珏去找大夫。我与依兰妹妹去找产婆吧。”说完宋凌霜又带着坏笑悄声在谢依兰耳边说,“我知道依兰妹妹想跟阿珏一起,但我一个大男人,找产婆实在不大合适,劳烦依兰妹妹帮帮忙咯。”
谢依兰愣了愣,抿嘴不再说话。
饭后四人分头行动。宋凌霜谢依兰二人在街头小巷打听的结果也符合当初的预想,小镇只有一位产婆。他们打听好了住所,便朝目的地而去。
旁边走着个姑娘,即使这姑娘是莫名其妙对自己充满戒心的谢依兰,宋凌霜也忍不住边走边打趣,“依兰妹妹,对不住啦。三人里,你最不想同行的就是我了吧。”
谢依兰礼貌地笑笑,“宋大哥说笑了。宋大哥风趣幽默,想法清奇,应是最好的同行伙伴。”
平心而论,谢依兰长得不差,举止得体,除了对自己不太友善之外其它没什么毛病。
“只是没想到,”谢依兰接着说,“宋大哥哄孩子也是能手。”
宋凌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后很快想到是昨日张盈的事。当时谢依兰一脸无助甚至有些惊慌,倒是难得看到的风景。他不由得笑起来,“我那不是哄,我只是在告诉她真话!”
他将被风吹乱的额发挽到耳后,继续道,“你想想,我们从小长大,小时候老喜欢哭鼻子,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哭了?那是因为小时候只要哭,便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越长大,能通过哭鼻子得到的东西就越少。能解决问题的从来都不是哭,是心疼你哭的那些人。小孩虽小,但只要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他就会懂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神情有些落寞。
然而他突然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阿珏小时候也是个爱哭鬼。后来好了,也是我这么教育出来的!”他自顾自地哈哈笑了起来,接着说,“这道理啊,一般来说男孩儿懂得早一点,女孩儿懂得晚些。倒是我看依兰妹妹好像是个例外!”
谢依兰浅浅笑笑,神情稍显落寞,“我小时候也不懂,遇见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便记住了。”
“所见略同!都是英雄!哈哈哈哈!”宋凌霜边走边笑,却没有注意到谢依兰神色的变化。
转眼到了产婆的住处。产婆姓钱,人称钱婶,快五十的年纪,从给母亲打下手开始,在这个镇子里给人接生已有三十多年。宋凌霜本来就讨人喜欢,能说能唠,他引导大方向,谢依兰询问细节,很快就问了个明白。
无奈前后失踪的三个婴儿并未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甚至连分娩过程也都十分顺利。只是有一点宋凌霜觉得奇怪。钱婶手腕上带着个十分打眼的红玉镯子。这镯子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实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样一名普通妇人身上之物,而且也绝不是这种偏远小镇上能够随便买到的东西。
宋凌霜偷偷给了谢依兰一个眼神,谢依兰悄然点头。很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镯子。
宋凌霜莞尔一笑,对钱婶道:“钱婶,谢谢您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是最后想再跟您打听一件事儿。”
钱婶聊得高兴,完全未觉得有什么好打扰的,“你说!”
“我看你手上这镯子很是精致,哪儿买的?可否借与我看看?要是我这妹妹喜欢,我也去买一个!”
钱婶笑着把镯子取下来,递给宋凌霜,“这镯子不是我买的,是几年前一个道长路过镇上,说与我有缘送我的。我们接生这行,免不了碰上些难产啥的。道长说这镯子挡煞气,能保母子平安。我瞧着也漂亮,就接下啦!”继而对谢依兰道:“这小伙子长得好看人还好,心里总想着姑娘呢!姑娘有福气啊!”
谢依兰礼貌地笑笑,不做解释。
宋凌霜看过镯子,递给谢依兰,“依兰妹妹,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谢依兰自然会意,接过镯子仔细看起来。镯子精美简单,是上好的玉。她看过后将镯子递还给钱婶,娇嗔道:“这样精美的首饰,依兰自是配不上的,快些还与钱婶,莫要弄坏了!”话仍是极有分寸,但语气中却带着些少女的羞涩。宋凌霜忍不住心里啧啧称奇,这姑娘做戏了得,比起自己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婶看着两人笑道:“这姑娘多懂事!”
宋凌霜笑得灿烂连忙赞同:“我也这么想。”
告别了钱婶,二人往回走。
宋凌霜边走便道,“谢谢依兰妹妹赏脸配合啊!”
谢依兰恢复平日里略显疏离的语气,亦没有回应宋凌霜,道:“那镯子,宋大哥可看出有何不妥?”
宋凌霜摇头,“虽是上等玉石,却并未有任何奇特之处。”
谢依兰微微皱眉,“我也没看出来。”
宋凌霜叹口气道,“看来我们今日是白跑一趟了。希望阿珏他们比我们幸运。”
然天不遂人愿,长孙珏二人并未比宋凌霜他们好到哪儿去。岩方镇上大夫也只有一人,但询问之下并无收获。宋凌霜本想着从产婆那儿或许能找到失踪婴儿的共同点,而大夫那儿或许能有与产妇或者家境相关的线索,没想到两头都落了空。
宋凌霜无奈道:“天也晚了,先落脚吧。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也不必耽搁。明早继续赶路便是。”
长孙珏道,“今夜我画些护身符纸,明日交与产婆,好让她今后接生后转交给婴孩家人,将其贴在婴孩身上。若真是妖物邪灵,也可做震慑之用。”
其余人点头同意。除此之外,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做的。
四人投店,简单吃了晚饭,各自回房。
长孙珏坐在桌边,一笔一划书写符纸。忽然身边空间灵力涌动,空间裂缝之中宋凌霜骤然现身。
长孙珏:“……”
此行投店皆为艾子轩打点,四人四房。明明有自己的单间,宋凌霜却没有一次不跑来长孙珏房里的。这家伙卸过房顶,爬过窗,这回竟然瞬移!瞬移!瞬移术是极为高阶的符法,不但灵力消耗极大,还要求施符者对灵力的把控力极为精准,稍有不甚,被搅碎在空间缝隙之中也不无可能。宋凌霜虽然在符术上极有天分,但竟然为了避过众人耳目来与长孙珏挤一间房而瞬移!
亏得他房间就在隔壁,要不他四境那点灵力都不够使!
宋凌霜其实也是因为今日说起瞬移术,就想试试,不想竟然成功了。他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你做什么呢?”
“写符。”长孙珏的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意。他实在无法理解宋凌霜怎能将如此高阶且危险的法术作为爬墙的工具。
“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这么干脆地被拒绝让宋凌霜很是尴尬,不满问:“为什么?”毕竟他符术还是可以的。
“你字丑。”
宋凌霜:“……”好吧,竟无法反驳。
他讪讪在房间里溜达,正巧看见放在床边的水盆,眼珠一转,装模作样过去简单洗了个脸,嚷道:“阿珏,我手帕丢了,你的借我一下,我擦脸。”
长孙珏没有停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水盆旁边架子上有面巾,我没有用过。你用吧。”
宋凌霜往架子上一看,还真有!顿时有些尴尬,“哦”了一声讪讪拽下面巾擦干脸上的水。
洗好脸,他照例往榻上一躺。
长孙珏似乎已经写完。他将符纸整理好放在桌子中央,站起身走到床边,望着瘫在自己床上的宋凌霜道:“你的床在隔壁。”
宋凌霜嘿嘿一笑,无赖道:“我刚才从隔壁瞬移过来花费了不少灵力,现在回不去了!”
他忽然坐起身来,神色变得严肃,“咱们先说说正事儿。我在想,如果偷走婴儿的真的是修行之人,且不说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一来一回,从所需的灵力来看,此人境界必然已经八境以上,而且据点也不能离岩方镇太远。”
长孙珏在床边坐下,“我同意。只是,我们在寻找岩方镇之时我曾在高处看过,这四周并无人家,亦不见其他能做长久停留之处。”
“既不在表面,那么要么伏居洞穴,要么并无固定据点,这就不好找了……”宋凌霜喃喃道。
“你仍然认为是修行之人所为?”长孙珏问。
宋凌霜重新躺下,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这事蹊跷!”说着闭上眼,“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先睡觉。反正能做的也做了,明日送完符纸就赶路吧!”
在长孙珏身边时,宋凌霜总是入睡得很快。睡到半夜,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强大灵力所带来的压迫感,修行之人的警觉让他立刻惊醒。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正要唤出红尘,却有一道银光比他还快,从身侧闪出挡在他身前刺向对面的黑影。
君笑迅捷而准确地刺入黑影的胸膛。黑影往后一退,而宋凌霜则起身立刻掐了一个光明咒。屋中骤然变亮,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瞬间撕裂空间消失在二人面前。
二人一阵沉默。
宋凌霜:“刚才那个,不会就是偷婴儿的‘怪物’吧?”
长孙珏:“极有可能。”
宋凌霜:“君笑刚才……”
长孙珏:“刺中了。”
他说刺中了,那便必然是刺中了。
又是一阵沉默。
宋凌霜沉思半晌,下床将灯点燃,坐在床边道:“很明显他是冲我而来。他为何冲我而来?”
长孙珏摇头:“不知道。”
宋凌霜:“既是冲我而来,他是如何知道我在你房里的?”
长孙珏陷入沉默,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凑近宋凌霜,二话不说开始扒他的上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宋凌霜有些失措,“阿珏……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本就是睡到一半醒来,一件单衣很快被解开,露出胸口。
长孙珏指尖灵力环绕,在宋凌霜胸口开始画下符咒。他神情严肃,脸离宋凌霜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宋凌霜的颊上颈间,冰凉的手指划过宋凌霜胸口。
宋凌霜不知怎的突然耳根发热,全身紧绷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尴尬,长孙珏已经完成了符咒,一阵温热灵力瞬间蹿过他全身。他忽然觉得右手手背火热,低头一看,手背上竟现出一个发光的红纹。
“果然……”长孙珏皱着眉道,“你被烙了印记。”
“印记?”
长孙珏点头。有些符术可在目标身上烙下印记以便追踪。这就是为什么黑衣人能准确知道宋凌霜所在之地。“你昨日可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长孙珏问。
宋凌霜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只是在钱婶哪儿看过一个有些奇特的玉镯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糟了!那玉镯子谢依兰也看过!”
第19章第十九章
第二日清晨,四人一脸严肃地聚在艾子轩房中。
“长孙兄,你确定?”艾子轩神情凝重的问。
长孙珏点点头,“被君笑刺入心口,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君笑上亦没有半点血迹。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性。”
“可是走尸早已灭绝在黄金时代,那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且不说为何如今再现,它要婴儿何用?又为何会来袭击宋大哥?”谢依兰道。
昨夜因担心谢依兰也被烙下印记,深更半夜长孙珏与宋凌霜敲开了她的门。虽黑衣人并未造访,但保险起见长孙珏不惜以真血画符,吩咐谢依兰贴于胸口,隔着门感应到谢依兰身上并无印记,二人才放心离去。
以金丹本源之力萃取心脉中的血液,再运转灵力于眉心逼出,谓之真血。取真血十分消耗元气。宋凌霜虽然知道只有以真血画符才能隔空感应,长孙珏如此为之也是迫不得已,但将他心脉中的血液画成的符贴在女子胸口……宋凌霜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长孙珏用摇头来回答谢依兰的问题,“现在一切未知,是否真是走尸也很难说。但昨夜的,必定不是活人。当务之急,是先确认钱婶的手镯是否真是打下印记的灵器。”
宋凌霜点头,“那我们再跑一趟。艾兄,依兰姑娘,劳烦在此稍等片刻。”
艾子轩自然也是同意的,但其实他心中还有一处不解,碍于谢依兰在场他没好明问。昨夜被袭击的明明是宋凌霜,长孙珏是如何第一时间跑到他房间去与“怪物”交手的?
宋凌霜与长孙珏自然不知道艾子轩的心思。二人走在去钱婶住处的路上。宋凌霜想起昨夜之事,忽然有些不爽,于是忍不住调侃起来,“阿珏,你说你昨夜多好的机会,怎么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什么机会?”
“你说你敢扒开我的衣服在我胸口画符,对依兰妹妹怎么不敢照葫芦画瓢?”他带着一脸坏笑凑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长孙珏面带愠怒耳根发红,“你说你是不是浪费了个绝佳的借口?”
“你……”长孙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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