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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贺枫哪去了,贺棠想。
  那群人把他也带来了,那他还在这吗。
  贺棠心里惊疑不定,她下意识想要找寻贺枫的身影,却还记得这里处境不明,没敢贸然擅动。
  但饶是她谨慎至此,从醒来也没有大幅度活动过身体,但好像在漆黑的环境中,还是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窥伺她。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醒了。”
  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贺棠皱了皱眉,听出了对方正是自己昏迷时说话的那个“哲学老师”。
  贺棠眼神微暗,没有出声。
  “不用紧张,像你的心跳频率和脑波状态一样诚实就可以了。”男声笑了笑,语气愉悦地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乔·艾登——你可以叫我乔,也可以叫我亚当。”
  ——亚当。
  贺棠神色微变。
  几乎就在下一秒,室内忽然灯光大亮,贺棠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差点被骤然改变的明亮灯光刺伤。
  她下意识闭上眼,偏过头抵御这种光亮。
  惨白的灯光透过她的眼皮,留下一层雾蒙蒙的粉色,紧接着,她身边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存在感很强,像是皮鞋落在精钢上,一声一声,不急不缓。贺棠微微皱着眉,忍着强光刺眼的不适睁开眼,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乔·艾登西装革履,身上披着一件大衣,手腕上戴着一块复古款的经典机械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仿佛一个从杂志里走出来的老牌绅士。
  “你想干什么?”贺棠问道。
  跟反社会人格虚与委蛇是没用的,贺棠被抓了就没想活着回去,她紧盯着乔·艾登,开门见山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跟我绕弯子。”
  乔·艾登没被她的无礼激怒,他甚至弯了弯眼睛,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贺棠身边。
  “你的性格很好。”乔·艾登说:“很早之前,艾琳也像你一样活泼。”
  乔·艾登说着弯下腰,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贺棠。
  他视线露骨又不遮掩,大咧咧地顺着贺棠的脖颈一路向下,在她每一寸皮肤上停留。
  贺棠被他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舒服,活像是被生着倒刺的舌头舔了一口,仿佛活生生蹭下她一层皮。
  “你爱你的哥哥吗?”乔·艾登忽然问。
  贺棠:“……”
  贺棠心里做好了一万个准备,愣是没想到乔·艾登第一句会冒出这么一句来。贺棠一时间很难跟上他的脑回路,拧着眉没有说话。
  “你不爱他吗?”乔·艾登高高地挑起眉,疑惑道:“为什么?”
  贺棠觉得他这个状态有点不太对劲,仿佛某种信仰邪教的狂热信徒,于是依旧没有做声。
  乔·艾登跟她对峙了一会儿,似乎是被她的沉默影响了,唇角慢慢拉平,显出一点阴郁的不满来。
  “你们的指挥官很厉害。”乔·艾登忽然说:“我原本打算带你们回总部,可惜他阻挡了我的撤退路线。没法过江,导致我不得不修改我的计划。”
  乔·艾登这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话题跳跃起来毫无关联性,贺棠警惕地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缓慢地摩挲着手铐的形状。
  “所以,我决定提前实现我的计划。”乔·艾登说:“亲爱的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们两位来做客吗?”
  “为什么?”贺棠问。
  “因为要达成生命的延续。”乔·艾登说。
  他话音刚落,贺棠正对面的“墙”忽然波动起来,贺棠转过头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面可切换的单双向玻璃。
  在玻璃幕墙的另一边,是跟这边一模一样的空旷房间,刺眼的灯光从天花板上逐排亮起,最后定格在房间中央的人身上。
  贺棠瞳孔猛地一缩,跌撞着支起上半身,挪蹭着向前半步,一句“哥”卡在嗓子眼里,愣是没喊出来。
  在镜像房间里,贺枫跪在房间中央,他双手被吊着,头软软地垂下来,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他是醒着还是昏迷。
  他嘴里咬着一副防止咬舌的软胶,衣服上布满灰褐色的泥土和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想干什么?”贺棠问。
  贺棠心里恨得滴血,她迫切地想知道贺枫的情况,想要打碎这面拦在他们之间的玻璃,去贺枫身边。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她要保持冷静,保持镇定,在搞明白乔·艾登的目的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R-01吗。”乔·艾登说。
  “你会告诉我吗?”贺棠问。
  “为什么不会?”乔·艾登诧异地反问她。
  贺棠:“……”
  “最初,我在思考生命和永恒的意义。”乔·艾登站起身,他走到玻璃幕墙旁边,抚摸着冰冷的玻璃,在上面描摹贺枫的轮廓:“然后我渐渐发现,世上并不是没有完全契合的基因——同样的样貌,同样的性情,同一套DNA。我有时候会觉得,艾琳就是世界上另一个我。”
  贺棠尽可能努力地让自己理解他的话,跟上他跳跃的话题。
  “所以呢。”贺棠问。
  “她和我是世界上两个最为契合的半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彼此相融时,世界才是完整的。”乔·艾登说:“我爱她,正如爱我自己——”
  “你对她做了什么?”贺棠浑身发麻,忍不住了打断他:“直说好了。”
  “我们生下了一个孩子。”乔·艾登笑盈盈地回过头,说道:“那简直是奇迹,他跟我一模一样,就是我的延续,是我永恒的生命的象征。”
 
 
第96章 “我看你不如买块镜子爱。”
  一切的开始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让乔·艾登自己回忆,他也很难说清这个界限。
  他只是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如果将一对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分开抚养,让他们彼此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么在多年之后,重新相遇的男女有很大概率坠入爱河,产生一种冥冥中宿命般的爱情。
  “所以亲情和爱情之间,究竟有什么分别呢。”年幼的乔合上书,脆声问:“如果连基因这种科学存在都无法分辨其中的差别,那为什么不将模糊的概念归纳为同一个品类。”
  “没有区别,乔。”威严的中年男人伸手抚上他的头顶,淡淡道:“世界上的任何感情都始于欲望,所谓亲情、爱情,无非是欲望的区别而已。”
  “明白了,父亲。”乔·艾登说。
  这场短暂的父子教导最终以老艾登的离开结束,年幼的男孩抚摸着手里的书本,然后从高大的靠背椅上跳下来,走到书柜旁,自力更生地将书收回原位。
  这是一本很老旧的杂书,不知道是从哪个古老书店淘出来的,情节老到掉牙,是一本翻开扉页就能知道结局的书。
  贫苦的少年历尽艰险磨难,最终成功从监牢一样的豪门城堡中拯救出了心爱的千金小姐。
  在浪漫的爱意包裹中,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在夕阳下奔跑,逃往了自由的未来。
  乔·艾登对这种桥段兴致缺缺,只看了一半就失去了兴趣,剩下半本草草翻过,没有再仔细看完。
  他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对复杂的情感有所好奇,他不爱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情感产生欲望,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神奇的是,乔并不是个情感淡漠的孩子。恰恰相反,他有着极充沛的情感储备,他的艺术史老师曾经无数次对老艾登称赞乔,说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苗子,他能接驳任何一种情感体悟,并且从中找到最为核心的那一点。
  但他很少运用这种“天赋”,他像一个守护宝藏的黑龙,吝啬地收拢着这些珍宝,不肯分给任何一个人看。
  甚至连观看亲生母亲和姨母的行刑现场时,他的心里也没产生任何波动,甚至还安安静静地看完了全程,顺便一心二用地完成了他当天课业。
  他就像是一个无法将情感投射出去的饕餮,只能收拢,不能释放。
  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乔·艾登想,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他自己更可信。
  如果非要给枯燥乏味的人生找寻一个同行的灵魂伴侣,除了自己之外,他找不出其他人。
  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很久之后,他从一个幼小的孩童长成少年——身量抽条,自我意识完善,逐渐有了成年人的雏形。
  他十六岁生日那天,老艾登喝醉了酒,于是乔·艾登得以从他严苛的教育中偷一点懒,暂时离开那个无趣乏味的宴会厅。
  在他踏出宴会厅时,宿命的齿轮开始转动,多年前命运为他降临的“警告”开始生效,可惜无人注意。
  然后,乔·艾登就在那一天遇到了艾琳。
  在那一天之前,乔·艾登知道自己有个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但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老艾登骨子里是个异教徒,对他来说,只有儿子是他血脉姓氏和家族荣光的延续,女儿是男性的附庸和勋章,只需要像花朵一样精心养大,其他的并不需要过多在意。
  乔·艾登对血脉的认知仅停留在表面,所以也从没对这个没出现过的“妹妹”产生任何兴趣。
  可那一天,他的认知被打破了。
  艾琳跟他的出生时间只差一个小时,所以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她不被允许参加宴会,于是独自一人躲在藏书的阁楼内,用一只银盘子品尝小巧的奶油蛋糕。
  乔·艾登误闯阁楼,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他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忽然想起了多年之前看到的那本杂书,“命运的牵引”几个字从他的心头划过,第一次落在了实处,仿佛有了确切的轮廓。
  “哥哥。”艾琳也看见了闯入的他,她匆忙放下银盘子,抿着唇冲他笑了笑,像个淑女那样理好的自己的裙边,不好意思地说:“生日快乐。”
  “你认识我?”乔·艾登问。
  他平生第一次对某种东西产生了兴趣,这种兴趣令他亢奋又激动,让他本能地想要攥在手里。
  艾琳摇了摇头。
  “但我们太像了。”艾琳轻声细语地说:“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到你我,就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少女栗色的长发卷曲地落在颊边,墨绿色的瞳孔被阳光映照出澄澈的宝石色的光芒,她弯着眼睛,脸上挂着乔·艾登绝不会出现的温和笑意。
  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她都跟乔·艾登截然相反,但乔·艾登站在木架下看着她,只觉得看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他到底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艾琳,还是爱上了自己,乔·艾登没有在意。
  反正这没什么区别,他们彼此就是同一个人,他们共享同样的样貌,基因,身世,是世上最契合的两个半圆。
  于是他想办法获取了艾琳。
  这对他来说不难,老艾登对艾琳没那么在意,乔当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哪怕他想得到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在一个畸形的家族里,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至于艾琳,乔·艾登忘记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了。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不重要,乔·艾登想,她就是我,当然是跟我一样的。
  虽然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再没有像初见那次一样笑着舔掉勺子上的奶油,但乔·艾登还是知道,她也一样深爱自己。
  因为他们彼此相连,灵魂共融,艾琳就是他的“肋骨”塑生的血肉。
  但可惜的是,神明总是自私又狡猾,二十一岁的乔·艾登阴沉地想,他不能容忍人们挑战神威,也不许人们找到自己真正的肋骨。
  正如他创造“语言”让巴别塔无法建造一样,他给予世上的灵魂伴侣一种“基因”的枷锁,让他们的生命无法延续。
  所以他和艾琳的孩子在一出生,就因为畸形和重度基因病而死亡了。
  乔·艾登无法接受,于是他用冷冻技术抽走了那孩子的血液,将他冰封起来,决定走出神的陷阱,自己重新造一个“伊甸园”出来。
  “……你没想过一件事吗?”贺棠听得浑身发冷,她看着面前那个挥舞着手臂高声演讲的男人,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疯子:“艾琳只把你当哥哥,她根本不爱你,也没想跟你生儿育女,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是你逼她的!”
  “不可能。”乔·艾登眉头倒竖,他像是被人戳中了逆鳞,瞬间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紧了贺棠,指着另一件房间里的贺枫逼问道:“难道你不爱他吗?”
  “不是所有爱都要生儿育女生命延续的,而且世上哪有妹妹会爱上亲哥哥。”贺棠冷笑道:“你好可怜,你连感情都不明白,还说爱她——我看你不如买块镜子爱,还环保省劲。”
  乔·艾登没有被她激怒,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贺棠,就像教堂里窥伺到人心深处的雕像。
  “是吗?”乔·艾登轻缓地说:“那证明给我看吧。”
  乔·艾登话音刚落,镜面房间内,贺枫嘴上咬着的软胶器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电子锁自动打开,从他嘴里落了下来。
  贺枫牙关一松,那东西落在地上,滴溜溜地向前滚了一截。
  贺枫似乎被这声响惊动,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从昏沉的状态里醒过来。
  贺棠一时间也顾不得那神经病,她抻长了脖子,忍不住喊了一声哥。
  玻璃幕墙似乎不隔音,贺枫的身形微微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缓慢地抬起头,隔着玻璃幕墙跟贺棠对视了一眼。
  贺棠看见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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