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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如果当时乔·艾登没有被迫放掉所有的对照实验组,他可能不会铤而走险,对贺家兄妹感兴趣。可惜傅延步步紧逼,逼得他失去手里的所有对照筹码,贺家兄妹这时候撞上门来,很难不让乔·艾登产生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知偏差。
  这是命运,乔·艾登想。
  他的理智叫嚣着,想要逼迫他放弃这种铤而走险的想法,可惜乔·艾登的理智从来打不过他的冲动,于是他折返回来,带走了贺枫和贺棠。
  乔·艾登人是个上头起来不管不顾的疯子,但这不代表他是个蠢货。
  他相当清楚,这种一念之差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他到底是什么人?”乔·艾登手里把玩着两枚带血新鲜血肉碎末的芯片,脸色十分难看。
  他指代不清,但常年跟随他的雇佣兵显然明白他的意思。那雇佣兵默不作声地从旁边抽出一只平板,在上面随手划了两下,调出了一个截图界面。
  这张照片像是从监控视频里截取出来的,只有傅延一个侧脸,他额角上被划开一道伤口,血线顺着脸侧流下来,看着有点狰狞。
  但或许是气质使然,他看起来并不恐怖,反而有一点来源于硝烟战火的沧桑。
  “别的监控视频呢?”乔·艾登问。
  “只有这张。”雇佣兵说:“他很警觉,从进入树林就开启了屏蔽干扰系统,监控摄像没法再用,无法获取他的动向。”
  “这个蠢货。”乔·艾登盯着地板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恶狠狠地说:“那个人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寻找上,他根本不明白那些人的做事风格——这群人,这个刀一样的小队,就是来做敢死队的。只要他们看到研究所,抓到证据,江对岸的那些人就可以冲过来扫荡了!”
  乔·艾登越想越气,他泄愤似地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那研究员的尸体,用母语骂了一句什么。
  他身后两个雇佣兵很快走上前来,一边一个架住那研究员的胳膊,将他拖走了老远,然后打开一扇钢质门,将人丢了出去。
  “没关系,老板。”那雇佣兵说:“新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预计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到达指定地点。”
  这句话显然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一点乔·艾登的焦虑情绪,他不满地将鞋底的血蹭在地上,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重新布上一层阴沉。
  “算了。”乔·艾登说:“最后是我快一步。”
  沿江线附近的树林里,傅延查探完最后一处痕迹,直起身来,将冯磊的通讯通道一起打开。
  “那直升机上果然不是乔·艾登。”傅延说:“他们故意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应该就是想掩盖这件事。”
  对岸的冯磊不清楚具体细节,闻言一叠声地问,傅延将情况简要地跟他提了提,然后开门见山地道:“他是开车走的,重型车,应该改装过,看情况应该向东南方向去了。”
  傅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柳若松,地上的地形,柳若松去得更多,他很快顺着傅延的话茬接入了这个话题,说道:“我觉得,他如果撤退可能有两条路线,一种是横穿国土,从国境另一边换成飞机或渡轮回A国,另一种可能性,可能会折返回来,打咱们一个灯下黑——比如往H县走,在那里撤离。”
  冯磊是本地人,很快明白了柳若松的意思。
  H市是D市一个下属的县城,说得好听是县城,说得难听就是个镇,也处于泓澜江流域沿线内,位置四通八达,临近另一条边境线。
  柳若松提起这个地方,是因为想起了上辈子二队抓到的撤离点,柳若松总觉得,那地方既然曾经作为培养皿的撤离点,就不是狡兔的临时落脚点——怎么也应该在“三窟”里占有一席之地。
  “明白了。”冯磊说:“我马上派人去围堵!”
  “再派一堆人秘密过江。”傅延说:“我们的车出问题了,没法深追——”
  “傅队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冯磊打断他,语速飞快地说:“我马上调人过江,重武器一律不带,去掉所有肩章和身份标识,您把坐标同步给我就行。”
  通话对面响起了呼呼的风声,显然冯磊已经离开了指挥区,开始去调兵遣将了。
  傅延将坐标同步给他,沉声道:“我们要去往研究所疑似地了,接下来通讯会保持长时间静默,请后勤做好随时收讯准备。”
  冯磊那边回应了一个收到。
  傅延沉默了两秒,嘱咐道:“贺枫和贺棠是我们很重要的战友,无论如何……”
  他没说一定要将人带回来,冯磊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夹着一声极轻的叹息。
  “都明白,傅队。”冯磊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肯定尽力。”
  傅延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三秒钟后,他那边的通讯信号干脆利落地消失了,冯磊转头看向监控屏幕,只见代表着傅延的荧光色定位开始向着研究所的方向移动了。
 
 
第93章 “Bring me out。”
  傅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
  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怕他坚硬的壁垒开始隐隐溃散,这个过程也是清醒理智的。
  傅延最开始发现自己的心态变化是在枪毙何老三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想到了“下一次”。
  当时他刚刚发觉自己比乔·艾登的部署差了一步,在理智还没能想到具体的补救措施时,他的潜意识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描绘了一个以“下一次”为基础的完美方案。
  但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事事两全,完美无缺么。
  傅延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当时他略过了这件事,并没有细琢磨。
  第二次他想起这个念头时,是在江岸沿线。
  傅延面对着泓澜江的滔滔江水,一时没硬的下心拒绝柳若松,答应带他一起前往异国之地。
  那时候,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如果抛开能重启这件事不谈,只看客观情况,特殊行动队此去几乎是十死无生的。
  明面上,他们是去潜入作战,要在敌人的老巢里偷出培养皿和半成品药剂——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这几个人无法脱身,但能以先遣队的形势获取足够的情况和行动证据,好让后方的冯磊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大部队过江。
  赵近诚曾经一万个不想放傅延来执行这项任务,就是不想拿他当敢死队用。
  这个未曾明说的潜台词傅延明白,贺枫他们明白,甚至连柳若松自己也明白。
  但傅延还是同意了柳若松的跟随请求。
  在那一瞬间,他又想到了那个念头——如果他保护不了柳若松,他大不了可以再重来一次。
  当时大敌当前,傅延整个人被扯成了两半,一半装着理智,只能顾忌河对岸的情况;另一半盛着情感,正为了柳若松的痛苦而痛不欲生——于是他没来得及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这种反常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其他优先级更高的东西压过去了。
  所以等到贺枫和贺棠无故消失,傅延第三次出现这个念头时,他才惊觉,这个念头最近出现得太频繁了。
  他似乎潜意识里把“下一次”当成了一种预备手段,以至于他的认知里总有退路,好像就算出现什么实在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也还可以通过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来挽回和补救。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想法,傅延清楚地告诉自己。
  这种有恃无恐的念头不但会让他变得迟钝、大胆、不那么谨慎,还会像精神鸦片一样,潜移默化地蛊惑他习惯这种处理方法。
  他可以无数次重来,无数次试错,无数次积累经验,直到找到最适合,最完美的那条路。
  对傅延来说,这其实是最简单,最轻松的一条路。
  因为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也不用承担任何遗憾和情绪,只需要承担混乱的时间,和他必要的死亡。
  人对于疼痛的阈值会不断上升,对于死亡的接受度也一样,他只会越“死”越习惯,最后把这种情况当成重启的一种手段——反正只要给他一个痛快,死亡对他来说无非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
  说来好笑,如果没有“重启”这个特殊的前缀,无论是傅延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不畏惧生死。在第一条时间线里,傅延就亲手送走了许多战友,其中也包括贺枫和贺棠。当时他只当这是必要牺牲中的一环,自己迟早也要走到这一步上,所以虽然痛心又哀伤,却并没有多少其他的感受。
  但有了“如果”,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自我意识的萌发带来更多的责任归拢,起码在看到车体残骸的那一瞬间,傅延心里的动摇比第一次在废弃小楼里时要重得多。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傅延几乎想放任这种潜意识的生长了。
  但很快他就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态度扼制了自己的思绪蔓延,他切断了这种可能性,以一种违背本能的自制力放弃了这种念头。
  不能这样,傅延想,还有柳若松。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随便重启个十遍八遍,百遍千遍,只要能最后达成目标,傅延没有怨言。
  但柳若松还在,他苛刻的重启条件像是一把来源于时间外的枷锁,紧紧地扣在傅延身上,让傅延进退两难,顾虑重重。
  国重,家也重,傅延不想放弃“多救一个人”的责任,却也没法放柳若松看着他一遍一遍地死。
  他的目标是要结束这场混乱,让整个世界回到正轨,也让柳若松能自自在在地过他喜欢的日子,拍喜欢的照片,看喜欢的景色。
  他们总要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傅延没办法、也不能把那种烙印灵魂的不安和哀伤一遍遍地强加给柳若松。
  这种枷锁对傅延而言过于残忍,因为他不得不担负起每一次重来的所有责任——他必须把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全力以赴。
  除了要拼尽全力之外,他还要承担这里所有的疏漏。
  因为他必须从心底里拒绝下一次的重启,所以无论这条世界出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他都只能“见死不救”。
  如果把人比作一条弓弦,那这条弓弦不能无时无刻地紧绷着,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断裂。
  但因为柳若松在,所以傅延不得不做一条永不松懈的弓弦。
  于是他粗暴地将短暂的动摇团成一个球,塞进自己潜意识的最深处——如果思想世界能够具象化,现在傅延应该往那个角落上了三把精钢大锁。
  他用一种简单高效的方式强行镇压了那个潘多拉魔盒,把它埋进了一个名叫“柳若松”的封印下。
  在这个漆黑的夜色里,在奔赴敌营的紧张中,柳若松没有发现,他身边的傅延已经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他违背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以柳若松的名义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前方三百米。”傅延忽然出声道:“接近建筑物,注意警戒。”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柳若松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在半小时之前,傅延在事故现场看到车辆残骸时,他的状态有一段时间的波动起伏。
  柳若松作为最了解他的人,很容易能看出他强压在水面下的波涛汹涌——那时候傅延很显然对贺家兄妹的失踪反应颇大,哪怕是交托冯磊他们去寻找,傅延也没有完全放下对那边的在意。
  但是现在看来,傅延好像已经从那种战友下落不明的焦躁中缓了过来。
  柳若松见缝插针地观察了他两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便猜测着八成是傅延战时的紧急预备状态,没怎么多心。
  那栋四层楼的灰色小楼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还有窗口亮着灯。
  柳若松摸不清这是不是乔·艾登故意留下的空城计,下意识往周围环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端倪。
  “在看什么?”傅延活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忽然道:“小心一点。”
  “他有可能没来得及撤离所有人。”柳若松小声说:“直升机载人有限,乔·艾登自己走陆路,应该也不会拖家带口,否则目标太大。”
  傅延的视线落在小楼的窗户上,他显然也有这种猜测,自己暗地里权衡了两秒钟,打开了冯磊的通话。
  “傅队。”冯磊的声音很快从对面传来,显然一直守着设备等他:“有什么消息?”
  “江心岛的人还在吗?”傅延问。
  “在。”冯磊说:“还在清理丧尸——那些炸弹把桥炸得坑坑洼洼,我们也在清理。”
  “叫上预备队员,随时准备着。”傅延说:“我们三分钟后会潜入实验楼,请时刻注意情况。如果有芯片位置停留同一地点五分钟及以上,就叫你们的预备队员过江。”
  冯磊愣了愣,但很快明白了傅延的未竟之意,他语气微沉,应了声是。
  实验楼里,最后一队研究员正紧锣密鼓地收拾着最后一点实验文件。
  动作快的人已经整理完毕,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向着研究所地下一层走廊的最深处跑去,动作慢的人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忙乱间碰掉了一个U盘,被走动的同僚一脚踹进了文件柜下。
  “还不快点。”门边的人催促道:“还有两分半钟,撤离通道就要自毁了!”
  “知道了知道了。”门内的研究员胡乱地抱起一沓文件,脚步飞快地往门外冲。
  研究所地下一层是艾琳的住所,但另一边的走廊深处,则是一处早就修建完毕的“撤离通道”。
  乔·艾登似乎早预见到了东窗事发的这一天,撤离通道的年岁几乎跟这栋实验楼一样大,只不过修建之后就一直搁置着,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道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
  走廊内的警报声响成一团,催命一样地倒计时闪烁在尽头的LED屏幕上。研究员脚下拌蒜,踩着最后十秒的倒计时冲进了黑洞洞的撤离通道,因为惯性栽了个跟头,骨碌碌地向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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