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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渠月的信息素的气味是橙子味，像橙子皮被切开的，那一瞬间有苦涩也有甘甜的香气。像此刻她书桌上放着一个橙子，她的心也泛着苦涩。
段渠月会想要当班长吗？对方看起来并不是热衷这些的样子，总是在学习，如果当班长就一定会被班级事务分掉很多时间。
叶宝溪也上去，在没人认领的学习委员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下去的时候在挨着段渠月的小道上顿了一顿，发现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书箱。
她是迈不过去的，所以默默换了一条道路。她甚至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她好像已经习惯在她奔向段渠月的道路上，有很多阻隔。
而她的勇气也慢慢被消磨掉了。
“好，现在我给大家发一张白纸，大家在每个职务后面填上一个名字，不能多填，待会我会不记名地把这些票数记录起来。”
余沛还是段渠月呢？
叶宝溪焦灼地想要咬指甲，过去被余沛问的时候她只想着把两人划成不同的区域，一个是她的alpha青梅，一个是她高中认识的omega好朋友。但这一次像在和她开玩笑，余沛和段渠月的名字并排列在班长的职位后面，她们也只选了这一个选项，剩下的人都避开锋芒选了其他课代表。
她不得不，不得不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
段渠月以前好像没有当过班长的，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对这些热忱，现在是突然有了冲动想要竞选班长吗？
余沛看起来什么都能做好的，当班长应该也没有问题，她更像是真心要当班长的。即使同时处理那么多事情，余沛也应该会做好，不会被繁琐的事情影响。
她看起来是这种人，游刃有余的人。
那应该投余沛还是段渠月呢？
叶宝溪拿着笔，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了，落下去的时候在纸上写了一个小小的撇，又顿住了。
知道她面临着抉择，余沛甚至没转头和她说一句话，像刻意给她留有思索的空间。叶宝溪回头去看周寥星写了什么，恰好和周寥星对上视线。
“你想填谁啊？”
班长那一栏也是空着的。
叶宝溪无功而返，急迫得快要丢个骰子来决定，拿着橡皮不断翻面，想用小公鸡的办法。
“大家写快一点。”
李文秀从她的课桌边走过，扫一眼她写在白纸上的内容又收回目光，叶宝溪迟迟下不了笔，直到老师说把纸收起来。
趁着她们发书的空当，李文秀把收上去的纸张一张张摊开计分，在每个名字后面写正字。
一，二，三，四，正。
余沛和段渠月的票数咬得很紧，大家写着作业不时看一眼黑板，心里嘀嘀咕咕，如果在漫画里已经弹起无数个云朵框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究竟会是谁呢？
叶宝溪看着黑板有点发愣，手里的笔头反复地落到本子上，把作业本都快戳出一个洞来。
她不自觉地望向段渠月，对方低头写着作业，脸边有一缕不短的刘海滑下来，勾勒着侧脸轮廓，更添秀美。
“别看了，写作业。”
余沛敲了敲她的手背，她也收回目光，如梦初醒地低头写起来了作业，再抬头——段渠月和余沛之间有两票之差。
两票不算少了。
但老师每抽一张就在段渠月的名字后面加一笔，又在余沛的名字后面加一笔，像选秀当晚的主持人，把第一名和第二名叫出来又不公布结果，还要两个人拥抱一分钟。
叶宝溪写了谁的名字呢？
余沛不忍去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总觉得好奇下去是为难自己，等待的每一秒她的心都在面临炙烤。
没关系的，选段渠月她也不会意外的，她已经习惯了——反正提到叶宝溪就会想起段渠月不是吗？叶宝溪喜欢段渠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又艰难地熬过几分钟，她们再抬头的时候老师已经把所有的票都看完了，余沛以一票之差越过了段渠月，成为了班长。
“好，那我们班的班干部的名单就是这样了，班长是余沛，学习委员是叶宝溪，语文课代表是姜绮……”
不算意外。
段渠月的笔尖甚至没顿一下，继续在习题册上写下流利的答案，她没转头看谁，但四面八方有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种目光段渠月并不陌生，掺杂着难以辨别的真心关切和同情，以及对不幸者的轻蔑。
每一次亲戚聚会都是这样。
妈妈那边的亲戚总感叹着以妈妈的才貌能力怎么找这种男人，男omega总不至于下沉到这个地步，而妈妈总是笑，望着她的目光似乎有深意。
“我女儿总算是好的。”
总算。大概她也为这段快行至尽头的婚姻感到不满，象征着错误的关系诞下总算是好的结晶。
这话不像是好话。
但上一次李文秀的电话终于打到了妈妈的手机里，她也像在忙其他事情，抽了宝贵的半小时和女儿交流了几句，又拜托李文秀帮忙多照顾一下。
老师看着她的目光说得上小心翼翼，但段渠月忽然从这样的破碎罐子的样子里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快/感，她压抑着把自己的温和面具戴好。
“段渠月，要不你试着去竞争一下班级的职务，和同学们也拉近一下关系？”
对方的双眼很殷切，即使已经评过多年的优秀教师，段渠月以为对方不会对学生投入太多真感情，但并不是这样的。
注视着李文秀老师的眼睛，她能感觉到对方真实地想要拉她一把，拯救一个迷途的羔羊。
这或许不是老师的职责，但她切实地想要她变得更好。
“我试一试吧。”
段渠月当然没有想过要成功，当班长会影响她的学习，影响学习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遭到段健人的更进一步的控制。
所以，她也刻意地在班长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不想成功，但她忽然对叶宝溪的选择好奇起来了。
叶宝溪现在还会选择她吗？
还笨拙地喜欢着她，对她倾注全部心思吗？
这一个念头如同蚂蚁一样在她的心上不断噬咬，让她烦闷无奈，邪恶的念头不断地催促着她去试探。
“你选了我吗？”
在放学的时候，把叶宝溪拉到阳台问出这句话，看着对方瞪大的盈着泪光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心痛。
叶宝溪没有回答。
这一秒足够让她脑海里出现千万种答案，段渠月把握住对方的手松开，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对方手上留下了很深的红色痕迹。
段渠月的心一震，她抿着唇，像冷静下来的人面对自己冲动之下犯下的错误，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阴暗之处。
“对不起。”
她很快很轻地念出道歉的话，像想到什么，她转身往外跑，一路上甩开很多刚走出教室的人，一路冲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灯还亮着，只是老师人不在，试卷还没从印刷厂搬出来，李文秀的桌面上堆着往年的试卷和教辅资料，还有笔筒和几个相框一副围棋。
不记名的白纸散落在旁边。
旁边老师认识她，知道实验班里有个爱学习爱围着老师问问题的学生，也没怀疑过她的动机。
这一切都让她有机可乘。
段渠月靠近了办公桌，凑近了不记名的投票白纸，她太熟悉叶宝溪的笔迹，幼时练字都是排排坐一起的。
但这一刻她宁可自己不熟悉。
叶宝溪写字有一个习惯，就是方方正正的字最后一笔偏偏要翘起来，把前面苦心经营的方正楷体毁掉，被劝过几次也很难改。
终于找到那一张翘起来的小尾巴，班长那一栏填着的是余沛的名字。
果然。
段渠月知道自己的直觉准确，但是也没料到会这么准确，像忽然被人捅了一刀，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把白纸放下，重新混进那堆纸张里，走出去的时候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她险些一脚踏空。
“小心啊。”
旁边有好心的同学扶了她一把，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又离开，段渠月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小美人鱼，上岸之后的小美人鱼。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痛感明显。
从放弃选择她身边的位置到把那一票投过别人，叶宝溪对她的喜欢还剩多少呢？还经得住她怎么挥霍呢？
第34章陈思
余沛也好奇叶宝溪的选择。
但直接问出来显得功利心太重，她特意地对对方好一些，帮着打水不算什么，连去小卖部也要给对方带一个水果软糖和巧克力角。
叶宝溪也收下了，作为回报的是是一瓶牛奶，这次贴的是她新买的小狗便利贴，还龙飞凤舞地写了余沛专属，最后画了一个笑脸。
便利贴被余沛摘下来放进课本里夹着了。
叶宝溪抱着水瓶像小鸟一样飞出去，外面站着的是温姝姝和陈青青。
都是上学期认识过的人了，余沛很放心，大家对于她的隐秘的心思像一无所知，又像知道了但又缄口不言，保持着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可能是来源于对段渠月的不满。
“陈思被齐暇调过去和黎铭坐了……”
打水的时候陈青青照例帮温姝姝拿着杯套，边捏毛茸茸边和叶宝溪小声说话：“不就是看陈思好拿捏吗……感觉她最近状态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铭……”
“这样……”
叶宝溪回忆起开学时看到齐老师和陈思在走廊说话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又顿住。
温姝姝是站在齐暇的立场上的，她们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齐暇的坏话，只能把过滤了几个版本的原话说出来：“我觉得这个安排对陈思不好……”
“齐老师也没办法了。”
温姝姝耳朵很灵敏，已经听见了她们窃窃私语的内容，也忍不住开口：“其实齐老师人没那么坏，让我们这种脾气大的人和黎铭坐在一起肯定会把天花板都掀了……她又被上级开会讨论，说要加强对黎铭这种特殊情况的同学的关爱……”
即使话没说完，但叶宝溪也明白了后面的话——反正有人要牺牲的，陈思恰好是好拿捏的，就拜托她了。不能说好还是不好，她们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如果周寥星还在重点班就好了，她看起来就不会和黎铭起争执。”
叶宝溪沉默着给温姝姝的杯子套上杯套，不去接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也同情着陈思。
“陈思不会有事吧？”
天气应该转暖的，但今天的风还冷着，刮到脸上时让她的发热头脑也清醒了，那种冷一直到指尖。
“上次的精神测评……未必是没有问题的。会有人为了看起来正常去选正常的选项吧？会不会他们其实不需要额外的关心……”
叶宝溪总觉得陈思也会落下去了，她想起来对方跑步被绊倒的时候和她流眼泪的样子：“也注意一下陈思吧。”
“我在，肯定不会让黎铭打她的！”
陈青青觉察出凝重气氛，撩起袖子让她看不存在的肌肉，嘻嘻哈哈着就把事情带过去了。
叶宝溪还是忧心忡忡。
不只是动手，要伤害一个人太简单了，辱骂是多轻易的事情也抓不到把柄，谁会相信精神暴力能杀死一个人呢？
她回教室的时候也阴沉着脸。
陆书楷跑小卖部带了烤肠回来，是姐妹烤肠，为了彰显友谊一人一根的那种。她笑嘻嘻地咬一口，脆骨肠都快流下油了，叶宝溪赶紧把烤肠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想吃的时候又想起陈思含着眼泪的眼睛，好像有眼泪要落到她心里了。
叶宝溪实在吃不下，刚好发现没牛奶了，今天的份还没给段渠月送，问了陆书楷之后就拿着烤肠去后阳台找段渠月了。
“渠月，你吃烤肠吗？”
本来是想拉开距离的，但好像一起如她所愿越走越远的时候也并不满意，段渠月还是伸手把烤肠接过去了，一口咬下：“谢谢你。”
回去的时候桌面也还有一根，余沛闷头在学习，还是陆书楷说的真相：“余沛说不想吃了，你吃吧。”
“谢谢余沛。”
叶宝溪凑过去说了一句才开始美美享受烤肠的味道。脆骨肠好香，好想以后开一家烤肠店。她边吃边进行人生奥义的思索，最后吃完了。
亲爱的同桌递过来一张纸巾，叶宝溪接过擦脸了：“谢谢同桌。”
第一次月考也比想象中来得快，可能是没把握好时间，叶宝溪的作文没写完。她唉声叹气把试卷交上去之后在人流里慢慢走，恰好碰到了陈思。
“好久不见了。”
陈思对她笑得很勉强，眼下有乌青，看起来休息不好，握住她的手也很冰凉：“你在实验班怎么样？压力大吗？”
“还好。”
没有齐老师在，叶宝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可能和齐老师不太对付，面对陈思也没有要说谎的意思：“现在换班主任了，我感觉新班主任我比较喜欢。”
“这样就好。”
陈思点了点头，这举动让叶宝溪生出被对方叮嘱的错觉，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拉着对方以要买烤肠为由拽下了楼：“吃烤肠吗？我请你吃。”
小卖部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路上有阳光照耀，但叶宝溪握着的陈思的手还是很冰凉：“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别难过……这次我的作文也没写完呢……”
叶宝溪想不到安慰她的办法，努力劝了几句，最后只能往对方的口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角，她爱吃的对方也许也爱吃。
“谢谢你。”
在走廊上分别的时候，叶宝溪忽然听见了很轻的一声，她回头也只看见陈思的背影，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了。
月考考完的时候，叶宝溪去排行榜看了一眼，她比发挥超常的期末退步了一些，但还好。陈思则是挂在了重点班的第一名，甚至压了温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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