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弟弟那副被零食收卖的尊容,何熙泽缓缓闭上眼。
“梁墨, 是你们的邻居吗?”钟文浩都快忘记有这号情敌了。
自从何熙泽来帝都发展, 他都没有再听过这个名字。
关系不是断了吗?藕断丝连的时间跨度是不是有点长。
“嗯。”何熙泽不太愿意提起他, 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搬家了不再是邻居,而且刘阿婆早就搬去养老院了。”
说到这里,何熙泽从摸头到敲弟弟的头,不轻不重地训斥他:“你怎么随便麻烦别人呢,天天让他来,他跟你什么关系?”
之前何熙泽就想说了,一直憋了好久。主要是因为自己在效区影视城拍戏,不能陪在弟弟身边,加上他刚手术完。
各种因素堆砌到一起,何熙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是时候敲打他了,要对陌生人边界感。
“怎么能怪我呢?”何熙洋揉着自己的脑袋,控诉哥哥的暴力,“是梁哥说这次我手术的药物是他主导研发的,所以他要观察我恢复的情况。还有呀,梁哥说以前多亏了哥哥你照顾刘阿婆,现在他照顾我就当还人情,叫我不要多想。”
“他叫你不要多想,你就不想了?”何熙泽还是有点气不顺,弟弟怎么能一直如此天真呢。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梁哥明明就挺好的。”何熙洋想到梁墨开导他的心结,帮助他解决学校的事情,还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帮他换了导师跟宿舍。
梁墨大刀阔斧做这些事,还故意闹出不小的动静,为的就是让那些嘴碎的人看清楚——何熙洋他罩着。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
一见何熙洋有靠山,纷纷换了嘴脸。
这几天,何熙洋还有收到某些人的道歉信息呢,不过他都没回。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目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何熙泽戳了下弟弟的脑袋,“下次不确定的事,就找我先商量。”
“哥……”何熙泽拖长了音调,“梁哥不止照顾我的病,他还帮了我挺多的……”
何熙泽跟钟文浩直到晚上10点,被护士几番催促才离开医院。
两个人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何熙泽直接导航钟文浩家的地址,先将他送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何熙泽发现今天晚上钟文浩话特别少,兴致不高的样子。
但接他来病房的路上,钟文浩都没有表现出异样,由此可见,是别的事让他心境发生了变化。
坐在副驾驶位的钟文浩摘下口罩,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外面有点飘雨,雨刷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扫开雨滴。
“阿泽,出国前我问你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何熙泽没料到钟文浩才刚回来不到24小时,已经在追问答案了。
明明上次生日就想好了,要不然两个人试试。
但在要做决定的那一刻,何熙泽又退缩了。薄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钟文浩也不逼他,问完之后点开音乐,放了首舒缓的钢琴音乐,缓解了车厢里沉闷的气息。
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再有迷人的弧度,冰冷得如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两年了。
钟文浩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稍不注意,他居然成了追求何熙泽两年,仍然爱而不得的舔狗。
想到这里,他兀自冷笑一声。
何熙泽被他阴沉沉的笑声干扰到,有点不安。
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要一直拖着他,是有真的认真考虑两个人的未来。
可是,一个决定有这么难吗?
话到嘴边像是烫舌头。
一直到车子开到钟文浩小区门口,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就在钟文浩解开安全带时,何熙泽终于开口了。
“浩哥,我们俩的事,我——”
“我现在不想听。”钟文浩伸出手,在他唇边做了“缝合”的小动作,“我刚回来,还没倒时差脑子有点乱。”
钟文浩走下车,说了声晚安便匆匆离开了。
对方犹豫了一路,钟文浩何尝不是看在眼里,拖了这么才用哭丧的表情回答别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爱的表白。
不想听,不要听。
原来自己也会逃避的时候呢。
唉,真是福报。
何熙泽浑浑噩噩往家里开,错觉认为自己是个渣男。
可是他要说清楚时,钟文浩又逃避似的说不想听。
算了,下一次,一定要当面说清楚。
就在马上要到家门口时,前面那条必经之路赛车了。
何熙泽瞥了眼时间,晚上11点半。
上下班高峰期早就过了,肯定是车祸造成的,希望只是不严重的追尾,赶紧挪到边上给大家让路。
结果何熙泽等啊等,过了大半个小时,路不但没通,大家还挤到一边,给救护车让路。
这么严重?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条路终于像乌龟爬似的动了起来。
之前那辆救护车往回开了过去,与何熙泽的车擦身而过。
开了一段路,何熙泽透过玻璃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看到几名交警站在一辆事故车前。
何熙泽并没有多想,径直往前开了过去。
*
梁墨从医院出来后,一路开车回家,或许是心里太烦躁,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呼吸越来沉重。
父亲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梁墨点下接听,整个车厢瞬间充斥父亲大人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梁墨皱眉,赶紧先把声音先调小。
“梁墨,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梁国为年纪大了,很多事没抓得紧,开始着手准备慢慢放权给小儿子。
这倒好,他还没开始行动了,小儿子反手一个王炸——把自己的前程先断了。
“爸,我的出差延迟报告不是写清楚了吗?”梁墨猜到了那些人在闹的,无非就是这件事,“这边刚好有一个病人手术用了我们团队主导研发的第二代试剂,我想留下来观察病人是否有症状。”
“刚好?”梁国为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行了,我明天就回来。”梁墨胸闷气喘,就连说话都开始费力,“可以了吗?”
尽管梁墨说了马上归来,梁国为还是没有消气,他说:“你以为你是我儿子,就可以罔顾纪律吗?”
“那我一年365天,有几天是休息日?”梁墨跟他算账:“平时每天在实验室,我走得最晚,这些时间我有跟你们算过账吗?”
不就是在帝都多待了一个多星期吗?
梁墨也有点不爽起来,他该负责的实验进度,一直有安排人跟进,会议也一个不落下参加,报告写得比谁都清晰明了。
“梁墨!”梁国为没想到他还敢顶嘴了,“你现在在军机处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你想上位,就要做得滴水不漏,让别人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你的地方,懂吗?!”
不懂。
也不想懂。
进入军机处,不就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吗?
什么家族使命往他头上一扣,就像当初哥哥梁恒被迫回国接受公司业务一样。
父亲是一位成功人士,受人敬仰。
因此作为他的儿子们,只能更加优秀成功。
“为什么一定要上位呢?”梁墨苦涩一笑,不知道是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的原因,还是车厢里因为温度差起了雾气,梁墨开始看不清前面的路,“我在深城现在混得也很不错,至少那些老顽固在专业上面,不敢不承认我。”
“就当一个项目总,你就满意了?”梁国为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我精心培养你长大,就是为了把你培养成鼠目寸光的庸人?”
“爸,世上大多数人,都是碌碌无为的。”梁墨并不认为他多高人一等,他承认父亲的钞能力,让他们从小生活优渥。
但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
“梁墨,你在科研方面能像你感情上这么执着,你会比我快十几年坐上我的位置。”梁国为说:“你以为你那点事儿,真能瞒过我吗?”
“你进入军机处时,我调查过,何熙泽跟你之前谈过恋爱。”
梁墨听到这里一怔,胸口那憋了一路没呼出的气瞬间涌上喉咙,方向盘一歪,车身撞上旁边的护栏……
第57章
这晚的雨越来越大, 半夜电闪雷鸣,阳台的风呼啦啦地往屋里吹,没有关上的落地窗成了决堤汇入口, 直接导致客厅仿佛遭遇水灾。
何熙泽本来睡眠就浅, 半夜被茶几上的摆设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他倏地眼开眼睛,心跳得很快。
明明已经很累了,最近都在加班加点拍戏, 好不容易接近杀青,有了一两天偷闲的时间。
应该好好睡一觉,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恢复元气, 结果他在第一晚就失眠了。
何熙泽从床上起来, 走到客厅先是把落地窗关严实,然后去浴室拿拖把出来拖地。
这一晚可谓是自己折腾了一宿。
何熙泽早早起床,开车去医院办出院手续接弟弟回家。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在办理窗口遇见号称在外地忙工作,但没人知道在忙什么的梁楚。
“梁姐?”何熙泽有点不确定地叫她。
长相倒是没错,但那一身随便又宽松的休闲打扮,实在很不梁楚。
重点是还没化妆!
“阿泽?”梁楚也是一脸懵逼,手上拿着一堆收据, 看起来憔悴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
何熙泽心想, 我前段不是才告诉你我弟要来这里就医么。
“我弟弟在这里住院啊。”何熙泽说:“你怎么来了?”
一惊一乍的, 难道是……
“我弟弟也在这里住院啊。”梁楚气急败坏地说:“我大半夜接到电话,连夜坐飞机赶回来。暂时还不敢告诉我爸妈。”
“啊?”何熙泽有点懵:“你弟?”
“对啊!”梁楚揉了揉额头, 心有余悸地说:“你都不晓得我接到电话的时候, 吓成什么样了。这小子怎么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 对了,阿泽,你也别告诉我家里人,特别是阿婆。”
“梁墨他怎么了?”问出这句话时,何熙泽极度觉得不真实。
明明昨晚在病房见他都是好好的。
“车祸。”梁楚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交警把行车记录仪拿回去了,估计下午就出结果。”
何熙泽有点不安,他问,“梁墨,在哪儿?”
“病房里。”梁楚一个头两个大,她说:“希望不会恶化,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瞒着家里人,我妈非打死我不可。”
“我去看看他。”何熙泽拉住梁楚,“你带我去。”
“阿泽,你怎么了?”
在梁楚的认知里,何熙泽跟梁楚关系不算太好。
就算以前传言何熙泽在大学期间追过梁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除年旧事,谁还没个白月光呢。
可是,何熙泽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如此惊慌呢。
“阿泽。”梁楚拍拍他的手,“梁墨胳膊腿儿都是好的,暂时昏迷罢了。”
“可是——”
“您是梁教授的姐姐吗?”陈医生匆匆跑过来,面色看起来十分凝重。
“是的。”梁楚深呼吸一口气,“我弟怎么了吗?”明明之前都说不严重啊。
“是这样的。”陈医生搓了搓手,迟疑道:“出了点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刚刚将他转去军机处那边了。”
“什么?”梁楚问:“军机处?”
“是的,这也是组织上要求的。”陈医生说:“我就是来通知您一声,您可以先回去了。”
“不是,你们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了?”梁楚突然有些失控,“这还是正规医院吗?!”
路过的医护人员跟病人,都纷纷侧目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何熙泽拉了拉她手臂,刚想说什么,发现梁楚的眼眶通红,她其实一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从昨晚接到电话直到刚刚办完入院手续。
出车祸真提可大可小,但弟弟只有一个,她不能接受梁墨出任何意外。
“梁小姐,您先冷静一点。”陈医生一脸为难道:“我们也只是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什么破组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将他弟弟偷偷转移,她不认!
梁楚刚要回击时,电话响了。
许久未联系的梁国为打电话过来。
“爸。”梁楚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怎么了?”
“梁墨的事,我知道了。”与女儿相比,梁国为冷静得有点不近人情:“我安排人处理了,你不用管,该干嘛干嘛去。”
“那梁墨在哪里?”梁楚说:“把地址告诉我,我去看看他。”
“死不了。”梁国为冰冷地说:“你们都是大人了,少让我操心!”
“爸,这些年你有操心过我们什么?”梁楚说到这里,眼泪倏地流下来,“不都是妈妈在照顾我们吗?”
“梁楚!”梁国为低吼道:“别逼我发火。”
梁楚才不管那么多,在父亲冷漠地阐述梁墨死不了时,她就已经心寒了。
“我是他姐姐,我要见他一面,有问题吗?”梁楚说:“我要亲自见到我弟弟,看到他对我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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