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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古代架空)——Rigel

时间:2022-03-20 10:32:54  作者:Rigel
  裴恭看着大嫂忙里忙外,一早嘱咐下人把顾氏喜欢的茉莉花茶沏了。
  趁着顾氏闲下手的功夫,才斟茶给顾氏问:“爹今日去了何处?”
  顾氏道了声谢接过茶,是当真渴了。
  她抬杯便灌下一大口,只觉得神清气爽,而后才轻叹一口气道:“爹清晨是独个儿走的,也不知是去哪。”
  “只不过穿得都是平日的深衣便服,看样子,应当不是去见什么要紧的人。”
  裴恭疑惑:“如今咱们梁国公府这般境况,旁的人避之不及,爹怎么反倒往外跑得越发勤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顾氏苦笑,“如今令谨停灵宣府,你二嫂又不肯独自归京,爹嘴上虽不说,心里怎么会不急呢?”
  “兴许就是去想法子,不肯叫咱们知道罢了。”
  裴恭默了默,终于还是对着顾氏点点头。
  “大嫂你忙。”
  “我有些倦了,回屋去歇一歇。”
  他说着就要出门。
  “俭让。”顾氏忽叫住他,“你从前心里不藏事……若是有什么想不开,只管来找你大哥,找我说也好。”
  裴恭垂着眉目,勾起唇角轻轻一笑:“多谢大嫂,我明白你们的心意。”
  “大嫂放心,我无妨。”
  顾氏这才绽出几丝笑意,目送着裴恭出门去。
  宫里的人是天色擦黑时才到的,梁国公也逢此时回府,赶得时间正好。
  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亲自来接,看见小郡主毫发无损,这才将悬着的心安然放下。
  太子自是千恩万谢地与裴恭道了谢,裴恭倒没出什么岔子,礼数皆是上道的。
  待送走了宫里人,裴恭才温吞着步子回院,转眼看到白浪花的猫碗,里头那肉干还剩小半。
  裴恭这才后知后觉,他回府歇息,醒来之后便没再看见那毛茸茸的白影子,也没听到猫叫了。
  他外去瞧了瞧院里敞开的笼子,心下登时漾起一阵担忧。
  午后裴思齐和庚媛郡主抱着白浪花玩闹,府中人群嘈杂,白浪花恐怕是不甚习惯,这才跑走。
  裴恭忍不住皱皱眉头,转头便唤来下人去牵马。
  如今难得年关不宵禁,他不想拖到明日再去寻白浪花。
  说不清是真的心疼猫,还是满心带着对方岑熙枉死的愧疚。那狸奴让他娇养管了,便更不容得小家伙多吃半丝一点儿苦。
  顾氏见状,忍不住多问一句:“俭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裴恭理理袖口:“白浪花认门,怕是又跑回甜水巷去了。”
  “那头没人喂,我去把白浪花领回来。”
  “大嫂安心,顶多两刻时间。”
  裴恭也顾不上多说了。
  他跨马而去,直往甜水巷那头奔。
  顺天早已经入了夜,如今虽是年节,但只要转过大街,小巷子里照旧是伸手不见五指。
  裴恭便只牵着马,不疾不徐地慢慢往前走。
  记忆中那小院里该亮着盏昏黄小灯,该有白浪花伏在灯影下打盹等他,该有个人,远远看到他就会轻笑。
  笑成这世上最好看的模样。
  马蹄声“哒哒”地落在地面,每一分孤寂和难耐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毫无顾忌地攀附在他心头,肆无忌惮地撕扯起来。
  相伴身旁的唯有地上的影子,此刻早已被月光拉成了长长一条直线,看不出半分人形。
  裴恭转过巷头,不经意间抬眼一瞭,这才发觉小院的门口用浆糊粘着赤红的新春贴。
  他一怔,忙不迭上前几步。
  这春贴显然是方才贴上,贴得就好似是还有人在这里住着的样子。
  裴恭愣在原地。
  他心里诞生出荒诞的念头。
  方岑熙回来了。
  死在河里的那个,也许真的不是方岑熙。
  裴恭想着这些,便下意识伸手推了推门,锁竟当真只是挂在门头,并未锁住。
  裴恭回过神,万千思绪一齐涌入脑海中。
  他顾不上思索,只是径直冲进院子:“岑熙……”
  可意料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院中只有整片浓墨一样的漆黑。
  “岑熙,是不是你?”
  回应他的是无限沉默。
  半晌之后,墙角才终于传来一声白浪花的“喵呜”声。
  显然,这院里除过他,并没有旁人。
  奢望原来只能是个奢望。
  可院中无人,还能是白浪花开了锁不成?
  裴恭满目疑惑,正想再探查些线索,便听到了门外幽幽传来的脚步声。
  一抹晃晃漾漾的黄光从他身后撒来,直直映到了裴恭身上。
  裴恭回头,下意识避了避刺目的光亮,只能用余光看到一个身影立到门前。
  “你是什么人?”
  “入夜在此徘徊,想行偷盗之事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眼泪汪汪,想要老婆QAQ
 
 
第48章 裴恭合着杀心,举起了手里的刀
  裴恭眯了眯眼, 努力适应下眼前的亮光。
  “三爷?”举灯之人借着昏黄烛光看清了裴恭面容,忙错愕道:“怎么是您?”
  裴恭闻着声定下睛,再仔细一瞧, 终于发觉年前站着的人是刘寡妇。
  他溢于言表的欣悦,顿时僵在脸上, 随即跟着流淌的月色,彻底消散而去。
  裴恭掩住难耐的失落, 忙不迭将目光瞥向刘寡妇。
  不等刘寡妇再多说半个字, 裴恭便继续问:“刘阿嫂,门上哪来的春贴?”
  “是不是……”
  方岑熙回来过了?
  是不是他没有死, 他还活着?
  裴恭望向刘寡妇, 满心期盼。
  刘寡妇却轻皱起眉头:“春贴是江家那小江函写好送来的, 小方大人还在的时候, 常送那孩子书,也总教那孩子写字。”
  “如今小方大人去了,可这大过年的,门前无些春贴桃符, 未免萧瑟, 看得人实在心落不忍,所以我才拿来贴上。”
  “三爷今儿怎么会漏夜来甜水巷?可是有什么要事?”
  裴恭垂下眸子, 心里一阵杂乱。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开口应声:“我来找猫, 白浪花溜回来了, 我来领它回去。”
  “岑……他在这世间最大的牵挂,也不过就是白浪花这只狸奴了。”方岑熙当初回绝他, 回绝地格外干脆。裴恭自知是比猫不过, 如今又不能同一只狸奴吃醋, 只能在眼里漾过一抹自嘲,还有半丝稍纵即逝的落寞,“若是照顾不好,他会担心的。”
  “可我才到门前,却发觉这门锁只是挂在门栓上,门也是虚掩住的,并未上锁。”
  “什么?这门上的锁……难道不是三爷方才开的?”
  裴恭敏锐地察觉出几丝端倪:“不对。”
  “我前脚才到,只一推,这门便自己开了,并非是我打开的。”
  “坏了。”刘寡妇显然是惊了一下,“半刻钟前,我就听到这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远远瞧了一眼,未看到什么人。”
  “方才又听得动静,这才赶来瞧瞧,没想到碰见了三爷您。”
  “小方大人这院子无人进出,甜水巷里不少人家都知道他出了事。这一片人多眼杂,这院子,怕是被贼子盯上了。”
  裴恭默然。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香海的生煎包,浮现出大理寺外头的素面,浮现出方岑熙一贯“羞涩”的钱袋。
  方岑熙向来素衣简饰,在裴恭面前,他有使不完的伎俩忽悠裴恭花钱。
  可对着流离失所的乞儿,他肯倾囊相助。对着刘寡妇和欢欢,他又成了每件衣裳都肯比旁人多付三文钱的“巨富”。
  饶是自己没几个钱,花起来却半点不见心疼。
  裴恭忍不住嗤笑:“就他那点家底,还能招上贼惦记?”
  “才升到寺正,也没涨几分俸禄,偏就是个……”
  裴恭的话音忽然顿了顿。
  再往后说下去,那些让人难受悲痛的往事,只怕又要被扯将出来。
  他忍不住又自嘲似的笑起来,转而道:“刘阿嫂不必担忧,早些回去安歇。”
  “我过几日找人来将这屋中的东西都搬走,将这院落空着,这么一来也不怕招到贼子了。”
  刘寡妇又毕恭毕敬地同裴恭说了几句,这才端着灯原路返回。
  裴恭独自伫立在院中,看着早已经落秃的枣树出神。重回小院,难免睹物思人。
  他先前还跟方岑熙笑着说过,裴家儿郎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废物。
  可如今这时光越是流逝,裴恭心里却越发明白——
  原来,他就是个废物。
  裴恭知道,方岑熙已经成了他心里永远的隐痛。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放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恭暂时缓下情绪,打算离院归家时,一个黑影转瞬从门前轻闪而过。
  裴恭眯了眯眼,几乎不消任何反应,刹那间便追出门去。
  转瞬即逝的一袭黑色斗篷,在夜色下实在令人难以分辨。可这对裴恭来说,却近乎是小菜一碟。
  习武是融进他骨血的习性。
  就算是蒙住裴恭的眼睛,他也能听着脚步声,喘息声,甚至是衣料摩擦的动静,轻易辨别出逃跑之人的方向。
  更何况,他入夜一贯睛明眼亮。
  便是再深的衣裳,也躲不过他梭巡的视线。
  裴恭一把将人重重地按在无人的巷角墙头,正要冷着声询问几句,便见得那一把按得实在太狠,似是将手里的人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块雕着翻天莲的象牙小雕,也被这力道冲击得猛然摔落在地。
  这牙雕实在眼熟,眼前这人的身份,于裴恭而言,半点也不难再分辨。
  裴恭二话不说,扯住了临远的肩头,只微微用力,便迫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临远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裴恭还是忍不住怔了怔。
  宽沿的兜帽下还是熟悉的眉眼,斗篷下仍旧是那身赤红的麒麟袍服。
  纵然蒙着脸,裴恭也认得出。
  这是十三司的协领临远。
  裴恭眸子里多出几分冷意。
  害死方岑熙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裴恭不想管内卫有几个协领,不想管他们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关系,不想论他们各自又有什么目的,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想做的只有杀掉临远,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临远施加在方岑熙身上的苦痛,一一归还给临远。
  裴恭心里虽已经恨到了极点,可他面无表情,几乎是不消反应,便伸手一把攀上临远的脖颈,然后用力掐住。
  纵然临远有过人的手段,有深沉的心思,可被人掐住的时候,却连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裴恭轻而易举便能将人抬到双脚离地。
  他眼中没有任何欢欣,也没有半点犹豫,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冷声嗤道:“协领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月色静谧,四下无声。
  谁也不知道,甜水巷的角落里,正有一番生死攸关的变故。
  临远被掐得喘不过气,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更遑论说一个半个字,去应裴恭的话。
  他只能死死钳着裴恭掐住他的手,用尽力气在裴恭手下挣扎。
  裴恭着实是不容人反抗,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就能扼住人的命脉。
  无论是在香海对付狼群,还是在城郊起挖棺材,他都能化险为夷。
  所以当他掐住单薄又纤弱的人时,便更是得心应手,好像是抱起白浪花那么简单。
  饶是临远唯一能做的挣扎,在裴恭面前,也显得极其无力,聊胜于无。
  如今的裴恭浑身都漾着不动声色地凶狠,同往日的模样早已经是大相径庭。
  他瞧着临远无力的反抗,便轻哂着揶揄道:“手里沾了那么多人命,你还怕死?”
  “若是把你扔进鹭河,你扑腾出来的水花,会不会比别人的大些?”
  临远深皱着眉头,显然被掐得极度痛苦。可他却不似往常那些恶徒凶手,会在裴恭面前的摇尾乞怜。
  夜色迷蒙,白浪花也不知是从哪窜将出来,“嗷呜”着绕裴恭转了两圈。
  裴恭分了神,手便卸了半刻力气。
  临远的目光已经逐渐涣散,挣扎的力气也逐渐趋于平缓无力,唯有斗篷上的兜帽在这骤然滑落,垂至他颈间。
  也是在这么一瞬之间,裴恭重新迎上了临远的目光。
  内卫中的协领行事神秘,向来不露真容。临远的下半张脸自也被皂绢遮得严严实实,唯露双眉眼在外。
  往日里兜帽又低垂,连眉眼也半遮半露。
  此时此刻借着月光,裴恭是彻底看分明了。
  临远凤目轻挑,眸色涣散,似有潋滟泪光。
  纵使已经被掐得无法呼吸,眼中却仍看不出半丝阴沉和恨意。
  裴恭滞住,心中觉察出几分异常。
  可他更知内卫狡猾又难对付,眼前的状况,恐怕慢一刻都会中了计谋。
  他只想杀了临远。
  如今这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一丝半点犹豫迟疑。
  裴恭又重新定了定心神,将临远转而摔落在地上。
  宣府卫的叛徒丢在临远手上,二哥死后,临远也不愿放过裴家,就连方岑熙也是因为临远才会命丧鹭河。
  裴恭太恨,他知道此时四下无人,即便他杀掉这个内卫协领,也不会被人发现。
  裴恭漠然抬脚,径直踢上临远肩头。
  临远便又狠狠朝后滑过一截,直撞在墙角才停下。
  临远倒吸一口凉气,吃疼地攥紧眉头,整个人不由蜷缩在地上,可却还不及起身,裴恭便又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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