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蔚羌无言以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提个出柜时间:“我争取今年过年把人逮回来。”
蔚妈妈纠正道:“是求,不是逮。”
“……好,把人求回来。”
蔚羌改完口,想着想着还自己乐上了。他咂咂嘴,手有些痒,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事告诉沈听澜。但眼看到了爸妈家门口,他也不能玩着手机进门,便只能暂时把这个念头按下。
“来了?”
蔚爸爸虽然两手不管事多年,但久经商场后身上的气质却没变分毫,哪怕笑着也挺有威慑力。
“爸。”蔚羌颔首,和他打了声招呼,目光便投向坐在对面沙发上坐姿端庄的高婧懿。
要说这个“儿时玩伴”他还是有印象的,他爸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将他转了家幼儿园,因为父母两人都很忙,所以希望给他找个玩伴。
虽然他小时候很腼腆,但对于朋友这个词同样很向往,坚决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比他小两个月的高婧懿。
结果与他相反,人家高婧懿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大班时高婧懿抓破了午睡隔壁男孩子的脸,原因是那个男孩子不好好睡觉吵到她了。从那天开始,高婧懿似乎就解锁了什么隐藏属性,三天两头到处皮一皮,把班里小男生欺负了个遍,长得再可爱也没人敢靠近。
想想当年小豆丁瞪眼拧眉的样,再看看眼前留着翩翩长发穿着长裙的文静小姐,蔚羌嘴皮抽了许久也没敢认人。
“愣着干什么?”蔚妈妈拍了拍他的背。
蔚羌这才从回忆里抽身,“高小姐,你好。”
女大十八变这话说得一点都不掺假,他觉得没人比现在的他更明白这个道理了。
高婧懿温婉一笑,似是觉得他拘谨的模样挺有趣,站起来与他轻握了手,“好久不见。”
“你们年轻人有话聊,我和你妈就先去准备晚饭。”蔚爸爸站起身,特地叮嘱蔚羌:“遥遥,你好好招待婧懿,晚上可以带她去四周转转,她这么些年没回来,城里变化太大了也不习惯。”
蔚羌目送两人离开,高婧懿已经主动替他从茶盘上取了个新的小茶盅,动作流畅的替他添了一杯,“蔚叔叔和阿姨的感情还是那么好,让我都有些羡慕了。”
蔚羌笑了笑,接替了蔚爸爸的位置落座,“这话我听太多人说过,要说羡慕我也是其中之一。”
他了解过高婧懿的家庭情况,因为她出生时难产所以母亲去世,但高叔并未再娶,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一人身上,才能让她小时候天地不怕。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高婧懿直接说道:“听蔚叔说你的联姻泡汤了,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和你试试。本想来看看小时候那个傻小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顺便我的确需要一个人带我去四处转一转,这几年和国内的朋友关系都淡了,通讯录上实在找不到人。”
蔚羌看她挑眉的模样心里便有底了,这人看上去淑女又文雅,但实际上芯子还和小时候差不多。
他也放开了些,抱歉地耸耸肩,“有对象了,但你要是想去转转我可以给你当个临时司机。”
高婧懿摆摆手,见两位长辈离开后直接翘起了二郎腿,“那就不了,回头你女朋友不高兴还得找我对峙,麻烦你也麻烦我。”
蔚羌问:“你呢?在国外那么久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
“遇到过,分了。”高婧懿不在意地笑起来:“男朋友会耽误我画画的速度,找不到合适的就单着,我爸也不会催我早早成家。”
耽误画画的速度可还行。
两人跳开感情事聊了会天,蔚羌在绘画上的认知不深,高婧懿倒是挺健谈,和他说自己明年有举办画展的打算,到时候可以带女朋友过来约会。蔚羌一口答应下来,这边刚点头那边沈听澜便给他回了消息,说知道了,问他晚上是否回来住。
蔚羌对“回来”这个词很受用,像是突然间有了自己的归所,虽然原本那就是他居住的地方,但有了沈听澜作陪,好像一切都变得有了意义。
“女朋友发来的?”高婧懿端着茶杯,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倒是肯定的。
蔚羌对女朋友一词也没否认,顿了顿后问:“很明显吗?”
高婧懿说:“对,很明显。”
明显到他的一切情绪都凝成面部表情,眼里的笑意收也收受不住,隔着一个茶几都能感受到瞬间萦绕在他身旁的愉快气场,但她也承认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很多。
蔚羌认真道:“哪怕他给我发一个标点符号,或者是一个空格我都会觉得很高兴。”
高婧懿换位思考了一下,“那你肯定很喜欢她,如果是我的前男友这么做,真的就给我发个空格或者回我一个标点,那么我一定会和他吵一架。”
蔚羌止不住笑了,他觉得高婧懿还挺幽默。
他问沈听澜晚上怎么吃,要不回去后给他做宵夜。
沈听澜拒绝了:不用,我晚上去见个客户,在外面吃,照顾好自己,晚上给你带蛋糕。
蔚羌回了个表情便收了手机。虽然他很想多和沈听澜聊几句,但毕竟客人就在对面,哪怕高婧懿不介意,他也不能一直抱着不撒手。
厨房的推拉门被从内打开,蔚羌闻着飘散出来的香味,忍痛咽了咽口水。
他饿了,但是他只能吃清淡的。
等坐上了餐桌,时间一久蔚妈妈也觉得奇怪。
她了解自己儿子的口味,也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这次她不但是想招待朋友家的孩子,同样也想给刚从外省回来的蔚羌做一顿好吃的,可蔚羌却一个劲儿夹青菜叶,愣是对红烧肉和鸡翅动都不动一筷子,她纳闷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腰扭了胃也扭了?”
蔚羌:“……”他妈怎么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他搬出自己前几分钟刚想好的理由,不打结道:“在云省山上寺庙里遇到了一个大师,他给我看了看面相,说我未来一个月需要戒荤腥,不然肠胃容易出问题。”
他给自己的理由打满分。
蔚妈妈随口问:“是不是给你看完让你捐香火钱,说捐了就可以化凶为吉?”
蔚羌:“……”您好懂。
一顿饭痛苦异常,蔚羌决定过两天就要让沈听澜赔他一顿更好的。
估计中途他妈给他爸说了他有喜欢的人的事情,他爸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再提让他带人出去转转的事,只让他吃完饭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等送上了车再回家。
蔚羌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八点多,沈听澜也不知道吃没吃过饭。
虽然消息里对方说不用准备宵夜,但他仍然想替对方做点什么,毕竟老一辈的人都在说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他的胃。
他换上鞋,出门前看了眼屏幕,见没有收到新信息才带着高婧懿离开。
“没有人来接你吗?”蔚羌问了一句,高家有专门的司机,按照高叔疼爱女儿的程度不应当会让她一个人搭车回去。
“我喜欢自己坐车,尤其是地铁。”高婧懿的回答也挺独特,“公交也喜欢,但不喜欢私家车,又小又闷。”
“这个点坐公交有些困难,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不用,太耽误你时间,而且我一个人也可以,别认为是个女孩子就需要护送。”高婧懿轻笑着睨他一眼,“小时候你就这么认为,但有些女孩子是不喜欢被保护的。”
蔚羌也没坚持,他一路把人送到小区门口,“那就送你到这里,等你画展举办了给我发消息,我带我男朋友过去。”
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高婧懿只是停顿了一秒钟,或者甚至连一秒钟都没到,便微笑着点了头:“好,不需要你提醒,我会给你们寄票的。”
蔚羌眨眨眼,“再见,路上小心。”
“再见。”高婧懿抬起手臂挥了挥,鞋跟一转,拎着包潇洒离去,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
蔚羌还是目送她离开,直到对方身影看不见融进了夜色里,他才搓了搓手,摸了两下口袋里的钥匙,打算回去给沈听澜做点东西吃。
腿根处的酸涩缓和了许多,他一想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又止不住走路带起了风,刚一转头,却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处,车窗拉下了一半,隐隐能看见半张被烟雾所覆盖的熟悉脸庞。
蔚羌确认不是自己眼花,惊喜地挨过去,“你回来了?”
沈听澜吸了口烟,默默地看着他,星火乍地一闪。
“嗯。”
蔚羌自觉地上了副驾,刚要合上车窗隔断窗外的冷空气,车却突然熄了火。
沈听澜拔掉车钥匙,燃到一半的烟“兹拉”一声灭在小玻璃瓶里。
蔚羌还愣着没有反应过来,滚烫带着浓郁烟味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一双手分别揽过他的肩与腰,将他整个人半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沈听澜轻轻咬住他的下唇,问:“又是谁?”
又?
蔚羌迟钝地一想,脑子总算转过了弯。
上一回在门口遇到沈听澜时,他也是这么和基地里的志愿者女孩子一同走出来。他没注意沈听澜是什么时候到了门口,但这人估计目睹了全过程。
蔚羌好笑地放松了身体,一边回吻他一边嘟囔:“我腰还疼呢,你力道轻一点。”
沈听澜手指一拢,又很快松开了他,最后一枚吻落在他的嘴角处,掌心轻轻地揉了揉,“抱歉。”
这么一碰蔚羌又有些痒了。他缩了缩脖子,把高婧懿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弯着眼睛道:“你在吃醋啊沈先生。”
沈听澜默认般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问:“你之前喜欢女孩子吗?”
蔚羌诚实地摇头:“没喜欢过女孩子。”
“一直喜欢男生?”
“一直喜欢沈先生。”
沈听澜呼吸一缓,忍不住在他指骨上亲了亲。他不会说情话,自然不是蔚羌的对手,但其实蔚羌也不会说,这同样是头一回。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再开口,终是蔚羌改为搂上他的脖子,抵着头说:“我妈让我求求我喜欢的人去见她,所以我现在来求求你了,和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蔚羌:无师自通的情话选手。
第46章 怎么求婚?
昨天夜里两人亲吻了无数次,仿佛要将认识后没能及时在一起而缺欠的所有一次性补齐,但尽管如此,蔚羌也仍旧怀着满腔的激动,险些溺死在沈听澜带着烟味的吻里。
他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吵闹不休。
“好。”沈听澜答应下来,摩挲着他的脊背,补充道:“先去你家,然后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蔚羌稍退几分,想到荣奕和他在短信里说的话,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沈听澜被这声笑音冲得心里没了底,以为蔚羌意识随口一说。他顿了顿,皱眉问:“笑什么?”
蔚羌缓缓摇头,在他嘴边亲昵地蹭了蹭,“我好久之前就在想,你要是抽完烟再来吻我,那究竟会是什么感觉。”
“好久之前?”
“对。”蔚羌说:“在第一次酒吧遇到你,看到你手上夹着一根烟的时候起。”
沈听澜唇抿成了一条缝,声音哑了,“那现在知道了?”
“现在……不知道。可能只有在你在吻我的时候才会知道。”蔚羌根本不怕自己脸红,车顶将所有的光线遮住,他心跳比平常快上不少,大胆地说着勾人的话,“因为你不亲我的时候,我就会想你亲我了。”
话音刚落,腰侧便微微一痛,是被另一人掐了一把。
那双带着最舒适温度的手离开,沈听澜逃一般地退离,但仍处于对蔚羌触手可及的危险区。短暂的数秒像在给隐忍一个临时缓冲时间,他搭上方向盘,“先回家。”
钥匙旋转发出一声轻响,细密的震感传来,熄灭的车灯也再次亮起。
蔚羌没有反驳,在转过头面向车窗时笑露了齿。他还是第一次正视自己和沈听澜在一起时的表情,眉梢飞舞,眼里含着的光都能映上玻璃。
他从未这般地期待着未来。
虽然他原本也对家具精挑细选过,但那些全都是他自己的喜好。也因为懒惰把绝大部分的布置都交给了他姐姐的助理,只在后期添置过一些喜爱的用具。
现在他想要让沈听澜喜欢他所居住的地方,
“我想换一个浅色的窗帘。”
“换卧室里的?”
“对。”蔚羌点头,翻手机的相册给他找例图,“这款有设计感又不显得脱跳,就是颜色不知道怎么选……之前买的偏灰了,想挑一款亮色,你觉得呢?”
沈听澜轻扫一眼,反问他:“你喜欢什么?”
蔚羌支吾道:“我都好吧,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大概……只要顺眼都可以。”
“浅绿色的。”沈听澜将车开进地下车库,突然说道。
蔚羌眨眨眼,他默念着这三个字,像是要将它铭记于心,“原来你喜欢浅绿色。”
沈听澜短促地笑了一下,“嗯。”
其实他只是乍地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里撞见蔚羌时的场景了。
当时浅蓝色的体恤穿在青年身上,恰好偏黄的光打下来,将人附上了一层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新感,像叶子生出的精灵,被一阵风带入了他的怀里。
“是喜欢的。”沈听澜将买来的小蛋糕例行递出去,“你呢?让你挑你会选什么?哪怕不知道喜欢什么颜色,心里也应当会有所偏向。”
这就好比一个没有理想型的人在人群中惊鸿一瞥便念念不忘,从此心中开出了一朵白色的月光花。当别人询问起喜欢什么样的人时,哪怕嘴上说着“随缘”,脑海里也会描摹出相应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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