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做完这些,他的门才被敲响,均匀的三声。
艾伦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威廉以近乎相同的面容站在他面前,却更憔悴。
艾伦看着自己的兄长,心想,即使是一夜的急行军,或者一场残酷的战争,都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
他几乎要后悔了。
但他马上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当威廉无法控制地要向他屋里看去时,他往旁边移了下身子,挡住了威廉的视线。
于是威廉的视线落到他脸上,兄弟俩近乎冷酷地看着彼此,像是忽然变成了陌生人,成了仇人。
艾伦向前走了一步,同时回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威廉的视线随着那扇门往下落,眼里的神采也和那扇门一起关闭了。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我要走了。”
艾伦丝毫不奇怪他的嗓音听起来如此沙哑。
“太着急了,”他对威廉说,“那只是国王一个人的命令,我们可以联合别人和他抗衡。”
“国王要我今天就去港口报道,我必须抓紧时间做好这里的交接。我离开以后,宪法的事一定会被耽搁,你要想办法让它进行下去。新的民法同样重要。德拉萨尔伯爵精通古罗马法,拉瓦尔爵士精通《拿破仑法典》,这两位是当代最伟大的学者之一,是国家的财富,你要想办法保证他们的地位。”
“还有削减雇佣军数量,提高本国军人数量这件事,不能着急。这背后涉及到军役税和军费,国家目前财政依旧紧张,无论是增加军费还是增加军役税,都不可取,还要从长计议。”
“另外还有首都护卫队。我被调离后,我的部队不久之后也一定会被调离,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争夺这个空缺,我希望能你的军队可以争到一席之地。我虽然被调去海军,但我的名声和军衔还在,希望可以帮你争取到首都护卫队总指挥的职位。你确实过于年轻,但你有过平叛的经验,又在边境打了大胜仗,你有这资格。”
“威廉……”艾伦眼眶发热,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威廉却猛地推了他一把!
艾伦的后背重重地撞到墙上,疼得他咧了下嘴。他抬起头,看到自己兄长的眼睛像野兽一样,里面缠满红血丝。
威廉揪住他的衣领,充满怒意却依旧低声地问他:“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艾伦被他拽着领子,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事……等我离开后,去我的房间取两样东西,你会知道是什么。”威廉松开自己的弟弟,“就这些。”
艾伦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你没有别的话和我说了吗?”
威廉反问他:“如果我说了,你会听吗?”
艾伦内心挣扎,缓缓地松了手。
但他眼里的纠结很快变成一股狠劲儿,重新抓住威廉的手臂,比刚才更用力:“我能让格蕾丝幸福!”
他提到格蕾丝的名字,让威廉的脸剧烈颤抖了一下。威廉用泛红的眼盯着他的眼,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钻进他的心里。
“人们总说你像我,说你沿着我的路走路。但我很早就发现,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不要事事以我为标准,你可以比我更优秀……我只希望如果你发现自己是在凭冲动做决定……”
“不是冲动!”
威廉看了他一会儿,拂开他的手,“别忘我说的那四件事……还有,别让……她……受伤害。”
威廉离开后,艾伦走进他的房间,看到干净整洁的书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条叠好的极为轻便的裙子,一双室内软底鞋。
他走过去,将那条裙子紧紧攥进手里。他一下子就明白威廉为什么会敲响自己的门了:威廉只是怕格蕾丝一会儿没有衣服和鞋穿。
第128章 次日早晨(已修)
威廉走后没多久,艾伦就将格蕾丝叫起来了。
格蕾丝几乎是惊醒的,跳着坐起来,惊恐地瞪着透着光的窗帘,问他:“几点了?”
已经太晚了,门外已经响起仆人们的脚步声。
“别害怕,我有办法。”艾伦这样说,可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出门前,他回头看了格蕾丝一眼。格蕾丝一直坐在床上,眼神发直地看着床单。艾伦再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但他依旧没有后悔。
大约半小时后,伊娃捧着一叠衣服跟在艾伦.斯顿后面,来到夏宫侧翼。她挑了一套容易被认出的侍女的裙子,是安娜的。而安娜则被她叮嘱要待着房里,谁敲门都不要开。
这是仆人们最忙碌的时候,他们要为自己的主人收拾昨晚制造出来的没用的东西,再为他们准备新的一天所需要的有用的一切。他们在走廊里来来去去,看到引人瞩目的斯顿上校,都忍不住停下来,用目光追着他。
有与伊娃相识的侍女悄悄地拦住她,问她为什么跟着斯顿上校来侧翼。伊娃便回答说:“给人送衣服。”
半小时之后,消息便传开了,说有一个女人成功爬上了斯顿上校的床。
很多人坚称自己亲眼看到斯顿上校亲热地抱着那个女人从房间里出来,将她送到主楼,还说她虽然被斗篷遮住了身形、被兜帽遮住了脸,但可以看出身材苗条,并且露出低等侍女的裙角和鞋。
另有一部分人十分得意,因为他们知道的最多,极为笃定地告诉别人:“那是未来的王后的女仆,叫安娜。我见过她,既不漂亮也不高贵,比起纳科伦侯爵小姐差远了!真让人想不明白为什是她!”
在安娜被人们追问各种细节时,格蕾丝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孩子们的房间与他的房间是相连的,但他的房间只有刚来王宫时新做的那些衣服,所以他今天又穿回裙子,从自己的房门走出来。
他直接去了会议室。
不出他所料,那些大人们已经早早坐在会议桌旁了。威廉的椅子还摆在桌旁,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争抢起他腾出的空位。
格蕾丝一出现,争吵立刻停止了,会议的主题开始变为国王的婚礼应当如何举行。
有人说应当办得隆重,好显示新王后的地位,亦即改革派的地位;也有人说要朴素,好符合改革派的立场与形象,他们应当显示出与落后贵族以及教会的区别。
格蕾丝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他始终没有发言,也没有人想起来要问问他:“你同意与国王结婚吗?”
不一会儿,艾伦也来了,坐在他平时坐的位置上。他不能和格蕾丝说话,也不能总看他,只频频担忧地瞟他一眼。
格蕾丝不想让他总这样偷瞟自己,很怕被人发现什么。但很快他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脸色,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很不舒服。应当是昨晚纵欲的恶果,也可能是艾伦弄进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没有全捣出来。
又过了些时候,国王来了,比平时早一个小时。
格蕾丝起身迎接,站起来时,他感觉自己比之前以为的还要虚弱。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并作出冷漠的表情,以掩饰住害怕。
但在掩饰情绪这方面,国王比他更擅长。国王始终是笑着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问格蕾丝:“为什么今天穿了裙子?”
格蕾丝无法回答,只迎上去,与国王相互亲吻脸颊。
陛下亲过他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像观察一件物品那样地观察他的脸,不漏掉任何一个瑕疵,又问他:“为什么起得这么早?昨晚玩儿得开心吗?”
此时国王平静的面容看起来比昨晚喝醉时更可怕。格蕾丝从心里往外冒冷气,牙齿几乎要打颤。他微微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他一动,国王就松手了。
会议继续进行,大人们问国王关于婚礼有何打算。
“当然要办得隆重,”国王说,“全国的人都要在那一天为国王和新的王后高兴起来。”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盯着格蕾丝。
“可是大主教恐怕不同意为这场婚礼做公证。”一位大臣极力暗示道。
“那就换一个愿意的取代他。”国王不在意地说。
一些大臣激动地搓起手,“还会有一些贵族反对,他们与现在的王后关系更亲密。”
“先生们,你们为国家做了这么多贡献,难道还撼动不了那些保守的想法吗?这不是我要操心的事,而是你们的。”
“当然!当然!”
有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愉悦,当即站起身来到格蕾丝身旁,弯腰亲吻他的手背。
国王微笑着看着,显出满意的态度,但格蕾丝看出他的眼神其实很冷,下颌的肌肉则显示出他在压抑自己。
所有人都过来亲吻格蕾丝的手,并改口称格蕾丝为“陛下”。格蕾丝觉得自己最好对这一称谓表现出欢喜,但是他咧了下嘴角,笑失败了。
有一位大臣已经养成了思考民意的习惯,问国王:“如何说服人民呢?这毕竟有违教义,并且没有过先例,再加上新王后的出身……”
“从旧传统里找出新东西,为自己所用,诸位不是一向擅长如此吗?我们的国家没有过先例,那就找外国的、找传说中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那就编造一个。我相信阁下一定会有办法的,而且——”
国王也站起身,来到格蕾丝旁边,按住他的肩膀。
格蕾丝仰头看着他。今天是伊娃给他梳的头,所有的头发都梳进去了,当他抬起头时,也不会有散发掉下来。
国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沿着他整齐的发丝摸上他的耳朵,又沿着他的脸颊抚上他的嘴唇,最后来到他的脖子,用手指勾住他的领口。
格蕾丝怀疑他是想勾开自己领子上的花边,这样他就能检查被这些花边挡住的脖子。
他很清楚如果国王这样做了,就会发现他脖子上有一块淤红。如果国王因此发了怒,把他的衣服扒开,还能看到他肩膀上有一点儿出血的痕迹,已经结了痂。
国王不一定能看出这是牙齿咬出来的,但他一定能猜到这是在什么情形下制造出来的,而类似的痕迹在他的裙子下面更多。这都是他今早换衣服时从镜子里看到的。
国王的手指已经碰到他的皮肤了,又猛地松了手,轻声说:“而且,我们的新王后是个如此招人喜欢的人,谁见到她都要忍不住要爱她。”
那位大人忙说:“如今人们对非婚生子的态度已经变化了,不再认为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何况新王后已经有了姓氏……”
国王愉悦地笑起来,“说得对,新王后已经有了姓氏!如果人们还不乐意,干脆让纳科伦侯爵也离一次婚,宣布格蕾丝的母亲成为新的侯爵夫人,这样格蕾丝就是真的名正言顺的侯爵小姐了!”
纳科伦侯爵吓了一跳,结巴地说:“可、可是格蕾丝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且,她只是斯顿准将家的一名仆人而已!”
陛下爆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又陡然变成怒意,对所有人说:“都出去!我要和王后讨论婚礼的细节!”
大臣们互相看看,相继出了门。只有艾伦还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上,盯着国王和格蕾丝这边。
克伦威尔将军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强行拉了出去。
厚重的木门关上了,国王对格蕾丝说:“脱掉衣服。”
格蕾丝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握住自己的领子,紧紧攥住。
国王脸上的怒气终于全部泄露出来,大步朝格蕾丝走去。格蕾丝转身就跑,就像他曾经被关进只有国王的房间,在四面墙之间逃窜,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他被从后面抓住头发。
他这头令无数人艳羡又令无数人喜爱的浓密的长发成了拴在牛鼻子上的铁环,被人拽住就等于失去了自由。牛被拽住鼻环,一边被拖行着,一边发出哀叫。格蕾丝被拽住头发,却只能紧紧抱住在自己身上施暴的胳膊以减轻疼痛,同时闭紧嘴。他不能发出声响,因为艾伦就在门外。
围在脖颈周围的披肩被扯出来了,抓着他头发的手顿时发了狠,格蕾丝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一声哀嚎。
他被按着趴到桌子上,头发扯得他不得不用力仰着头,头皮火辣辣地疼。国王在他身后说:”我给过你机会……我等了一夜!“
裙子被撩起来,腿被分开,国王在手他身后停顿了一瞬,猛的塞了一根手指进去。
这一下的疼痛更胜过头发被拉扯的疼痛,国王的手指在他身体里面搅动了两下,将他翻过身,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国王还想在他脸上打第二下,格蕾丝拼了命地拉起旁边沉重的木椅,用力掼到国王身上。
两人都摔到地上,格蕾丝摇晃着爬起来,一只手捂住自己生疼的头顶,满眼都是泪。
国王也坐起来,但是没有站起身。他只是坐在地上,端详自己的双手。他的一只手的几枚戒指上缠了几缕金棕色的头发,另一只手的手掌通红。
格蕾丝用袖子擦了把眼睛,绕过国王,嘴里喃喃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那么宣布要结婚?我怎么可能结婚?”
国王从地上起来,追上他,掐住他的后颈。他没有碰格蕾丝的头发,但是格蕾丝立马缩起脖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顶,惊惧地躲闪他。
国王的手软弱了一瞬,但随即更用力地掐住他,“整理好你的头发和衣服,我想你比我更不希望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第129章 轮刑(已修改)
会议室的门开了,国王挽着未来的王后从里面走出来。人们惊恐地发现未来王后脸上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心里都是一跳,担心昨晚刚宣布的婚约不再算数。
新晋升的斯顿上校冲了上去,被侍卫们的长枪拦住。高个子的瑞士兵将两柄四米长的中世纪长枪交叉成十字,挡住他;很快又来了三柄,形成一张沉重的网罩在他的头顶,将他压得跪了下去。
艾伦.斯顿扛起重荷,两手高举,一手抓一支枪柄,如一只被围困的野兽。国王暴怒地用手杖击打他的身体,骂他是“又一个斯顿家的杂碎”。
人们听出来了,上校是被他的兄长牵连了,开始试探地为他求情。格蕾丝也听出来了,扑过去抱住国王的手臂,回头严厉地冲艾伦喊道:“这和你没关系!”
国王的怒气略微得到些发泄,将手杖收回来。被压得跪在地上的艾伦.斯顿也不再挣扎,只是双手依旧抓着两支枪柄,努力抬起头,愤恨地瞪着这个国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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