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自己还硬着,却不理会身下的火热,深呼吸一口气,才随手扯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指尖的湿黏,看得阮霁又是一阵脸红,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愿意分给郁欢一点。
郁欢看他不自在的样子觉得好笑,伸手帮他整理好衣领,将方才厮磨时弄出的褶皱抚平,又揽着人的肩膀陪他看了会儿月亮。
夜里本来温度就低,阮霁为了风度穿得很少,薄薄一件西装外套并不能抵御低温,很快就冷得打了个喷嚏。见状,郁欢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借着月光端详了片刻他的脸色,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落寞或者难过,张了张嘴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你就不在意刚刚你老公在跟谁打电话?”
阮霁正披着男人的衣服发呆,细白手指揪着衣领把自己裹紧,衣服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与香和雪松香气,让人很放松。听了这话怔了怔,摇了摇头,眼睛垂了下去,浓密睫毛在脸上投下温柔阴影,他说,“跟我没关系了。”
仍然会觉得难过,却早已没了刻苦铭心的失落,痛苦和失望逐渐累积,到达临界点时反而趋于平静。对丈夫满怀纯粹爱意的那个小妻子消失在阳光明媚的下午,随着太阳的西斜,爱意也逐渐降格,像手机也会消耗电量,电池会损耗,爱意从百分百降到百分之五十,以后这剩余指数也会分给别人。
不想摊牌,暂时也不想离婚,只是偶尔觉得掩饰谎言疲累。阮霁从前听说那些八卦,总对夫妻二人,明明没有任何感情了,宁愿各自在外面玩,也死死拖着不离婚的行为感到不解。
现在却恍然明白,原来人是习惯性动物,最爱的,就是用忍耐包容粉饰太平,用甜蜜爱语换风平浪静的体贴与温存。
手捧玫瑰,也仍然会被回家路上路边盛放的雏菊吸引。
宫择是,他也是,多可笑的劣根性。
回去时宴会早已接近尾声,宫择结束应酬,转身正好遇上肩并肩往宴会厅里走的两人。微凉的目光落在郁欢搭在阮霁肩头上的手,如有实质,郁欢笑了笑,神色自若地把手放下,跟宫择打招呼,说看见阮先生好像快感冒,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他。
宫择仔细看了看妻子的脸色,眼眶泛着红,脸上都透着不自在的红晕,的确像是病了。
他收回目光道了声谢,将阮霁拉到了自己身边,把妻子身上的衣服还给郁欢,又脱下自己的衣服披上。外人看起来多像体贴的丈夫,明明出轨的是他,对阮霁怀有满满占有欲的还是他。
宫择把阮霁揽在怀里点了点头,低声问他“累不累”,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似乎才放下心来,跟郁欢道了别,就揽着妻子离开了。
他没有发觉,阮霁却能感受到身后两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走出宴会厅,像要把自己焚烧成灰烬。
回家的路上宫择的手机响了两次,他没有接,阮霁也没有问,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丈夫的肩头,闭上眼假寐,手指在衣服下抚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言不发。
迷迷糊糊地想起大学的时候读傅雷家书,里面写,“热情是一朵美丽的火花,美则美矣,无奈不能持久,世界上很少如火如荼的情人能成为圆满的。”
现在回想起来,深以为然。
两个人心思各异地回了家,洗完澡,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如同以往一般相拥而眠。
日子仍在继续,春水东流般往前走,阮霁却早已沦陷在这段秘密关系里。
偷情的快感太过迷人,他将依然是那个体贴的妻子,会帮丈夫熨好衬衫系好领带,仔细整理家庭,按时替换餐桌上花瓶里的玫瑰,也会在丈夫出门后同情人厮混,在学生家的厨房里被学生的哥哥揽住腰深吻,回到家时同睡在一张床上,心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以前阮霁会努力去贴近,手从丈夫身后穿过揽住腰身,现在却不会了。
宫择会逐渐发现这种变化。
某天的早上,宫择难得留在家里细细咀嚼早餐,吃第一口时就皱了眉,说:“粥的味道和以前不一样了。”
阮霁闻言只是温软地笑,当然不一样,家中保姆早早就多了一项做早餐的任务,自己将平常的食谱告诉她,却不会再亲自动手。他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品了品说:“可能糖放少了,下次我让阿姨多放点。”
丈夫盯着他的笑脸,白皙脖颈上还有他昨夜嘬出的吻痕。他没有说话,片刻后低下头来继续吃早餐,陌生的味道并不如以往熨帖,他没问爱人为什么不再亲自做早餐。
但也隐隐感觉到,阮霁仿佛变了,笑容有时心不在焉,但是更加明媚,更加热烈,也更加,勾人了。
第13章 夜很长
-
“这么简单的曲子都练不好,今晚先不要吃饭了。”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努力,要比别人更加优秀。”
“你还要我说几遍?再偷偷跑出去玩,我再也不会管你。”
冷言冷语,时隔多年仍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阮霁童年的记忆里,并没有普通小孩理所应当的宠爱,周末能和父母去游乐园,生日得到漂亮的渴望已久的玩具,赖床时黏糊糊地向母亲撒娇,就能轻易得到无可奈何的纵容。
这些他统统都没有。
母亲对他要求很高,他的周末总是被无休止的琴声塞满,所有生活全被控制,从小到大,日常生活里不要说夸奖,不冷声批评已经是幸运。
阮霁小时候还是个头矮矮的孩子,坐在琴凳上,连腿都碰不着地,小手攥成拳头,拼命地偷偷抹掉下来的金豆子。
母亲常和他强调自己与常人不同的身体构造,小孩子脆弱的性格更加敏感,却连撒娇都不敢,因为得到的不会是甜蜜蜜的棒棒糖,而是一顿更严厉的责罚,只能在母亲关上房门的时候小声地抽泣,再抹抹眼泪,继续练对他来说已经难度超标的乐谱。
阮霁的小时候,第一羡慕自己的同桌,她爸爸妈妈每天放学都会来接她,同桌会把书包丢给爸爸,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阮霁就在一旁,自己默默收拾好书包,等待妈妈的下属来接。
第二羡慕自己养过一段时间的小狗,毛茸茸的,每天都睡不醒的样子,醒了就摇着小尾巴去吃阮霁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狗粮,吃饱喝足了再来找阮霁撒欢。后来这条小狗被送走,阮霁还是会每天都在食盆里倒上新鲜的狗粮,发上一会儿呆,就一小会儿。
他也想要被母亲夸奖,想要被温柔地摸摸头,想要被无条件地支持和宠爱,非常非常地想。
对母亲自然而然的依赖,让阮霁被迫地压抑住了一个孩子该有的那些天真烂漫,肆无忌惮的天性,甚至到达了病态的地步,会为了得到认可,强行将自己改变成别人期望里的样子。
他就这样,一步步在压抑和渴望中长大了。
大学后为了留在c城而拒绝x大的邀约,也许是阮霁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决定。
他的反叛都在骨子里,不显山不露水,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执拗得让人心惊,母亲再大声的斥责再严厉的打骂,全叫他一个人扛了下来,作为代价,母亲也没有出现在他和宫择的婚礼上。
因为他让她失望了。
“请问新郎,你愿意和你身边的人共度余生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婚礼上司仪笑眯眯地让新人互道誓词,身旁宫择温热的掌心,会让他回想起大学时初遇,运动会上体力不支倒下前扶住他腰的那一双手,同一双手,同样的温度,轻而易举让他将真心奉上,将本性一再压抑,将婚姻努力经营,最后维持着表面的假象,走入今日的僵局。
无数画面更迭交替,一会儿是校园里肩并肩走在一起时路过湖边交颈的天鹅,宫择偷亲他的脸颊的甜蜜过往,一会儿是母亲失望而又愤怒的脸,画面散去时,甜腻的让人恶心的声音又浮出脑海,让人头痛欲裂。
混乱的,复杂的,他不愿意面对的,仿佛幻化成无数双黑暗里伸出的手,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偶尔被拽住衣角,立刻像强硫酸腐蚀,发出恶心声响。阮霁狼狈地拼命往前奔,路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尽头,直到前方伸出一双手,将他拽入雪松凛冽的怀抱。
他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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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霁从支离破碎的梦里醒来,晃了晃脑袋,手在身边却摸了个空。昨夜胡乱纵欲,迷迷糊糊里居然允许郁欢留在了家里,今早起来人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他系好睡袍带子下床,四肢居然都不酸痛,身下也清爽,年轻的情人精力很好,几乎每次都要把他做到散架,但郁欢每次做完都会好好地帮他做清理,确实是合格的情人。
看到料理台边高大挺拔,熟练把烤好的吐司夹出来的背影时,阮霁在心底笑了笑,手撑在吧台上,在晨曦里注视着他。
郁欢回过头时看见他也不意外,无比自然地把吐司煎蛋和牛奶一样样摆在他面前,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了声“我先去换衣服”,就自行上了楼。
神态自然到仿佛他就是阮霁的丈夫,身上穿的也不是情人老公的睡袍。
“叮----”,微信上宫择发来消息,随手点开语音,是温柔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他说早安。
阮霁笑了笑,坐在餐厅吧台的高脚椅上慢悠悠地晃,手指点了几下屏幕,也回了一句早安,外加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然地同宫择撒过娇了,连线上的都没有。
这是宫择的又一次出差,秘书仍然尽职尽责跟随丈夫。
从办公室到床上,敬业精神让人佩服。
手指往上滑,是昨夜他道晚安前,在浴室发给宫择的自拍。
彼时他刚刚泡完澡,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嫩肌肤,一边甚至隐约可见粉嫩乳晕。阮霁嘴唇红润,眼里含着春水,额前有几缕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朝镜头笑,俏皮眼神从屏幕那一边看过来,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不会有人知道这张照片的背后,浴袍底下,郁欢正用手托着情人的臀,脸深埋在他两腿之间,帮他舔穴,舌尖挑逗阴蒂,不断啃咬吮吸,手指扒开花唇轻轻戳刺,快感激得阮霁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将照片点击发送,阮霁随手一扔手机,手指探到自己身下插入郁欢发间,仰起脖子毫无顾忌地轻喘呻吟,被迫不及待的狼犬一口叼住脖颈,一手掌在脑后,另一只手探进浴袍分开他的腿,狠狠地操了进去。
夜很长,用性爱填充后总是过得很快的,也不再难熬了。
作者有话说:
激情闪现!
第14章 他们在钢琴声里沉默,心跳声喧宾夺主,手心温热。
“Venus的邀请函。”
“和我一起去吗?”
郁欢递给他这张邀请函的时候,甚至都算不上是很正式,只是在阮霁让郁乐休息的间隙,在和他聊天的时候,顺带一般地从茶几上杂乱的文件里抽出两张烫金边纹的卡片。
讲话的时候眼神甚至都有些乱飘,不动声色地抽抽鼻子,如果人类有尾巴,此时此刻他的那一条肯定摇得紧张又欢快。
小狼崽子,床上的时候百无禁忌,什么荤话都敢说,到了邀请心上人正儿八经同自己约会的时候,又纯情得不像话。
阮霁也没有听出他漫不经心语气下掩饰着的那点晦涩和紧张,眼睛一亮。
这是他很喜欢的音乐家举办的巡演,一票难求,他很早就拜托朋友帮忙留意,还是很遗憾没能够拿到票。
没想到郁欢居然有票,阮霁犹豫了半响,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显而易见的开心。
郁欢笑眯眯,飞快在他脸上啄一口就推着他去上课,其实是生怕被发现自己薄红的耳垂,把人推出了房间门,还不忘添一句,“约好咯,明天见!”
第二天还是工作日,晚上的音乐会仍然座无虚席。
这位音乐家果然名不虚传,每一首钢琴曲都流畅优美,音符从指间跃出,潺潺流过小溪水,也有气势磅礴的恢弘乐章,座上各位无人分心,全都凝神静气,屏息聆听。
除了郁欢。其他人享受艺术的时候,他陶醉于俗气的牵手运动。
他今夜难得没感受艺术的熏陶,反而趁着阮霁认真倾听之际,悄悄地,悄悄地,瞄准了阮霁白净修长的手,探了过去,和他十指相扣。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牵手。
牵到之后他还故意没去看阮霁表情,装模做样看向台上,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阮霁忽然被打断,手被温热大掌包裹住,惊讶看过去。
昏暗中,只能看见身旁人优越的侧面轮廓,喉结还不安分地动了动,似乎受不了他灼灼的视线,郁欢终于侧过脸来,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在地轻声咳了咳,才一本正经地朝他颔首,示意他认真听,下一秒又马上欲盖弥彰地转过脸去。
是真的幼稚,像课堂上偷偷谈恋爱的高中情侣,仗着坐在最后一排,肆无忌惮地牵手。
阮霁虽然已经离开校园好多年,在这一刻,仍然感受到了一点无奈的心动,哪怕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不妥,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居然难以将手抽出。
所以他抿了抿唇,靠回了椅背上。
一片黑暗,闪光灯聚集在舞台上,周围是静默的人群。没有人认识他们,也不怕被看见。
他们在钢琴声里沉默,心跳声喧宾夺主,手心温热。
出剧院的时候他们的手终于在人流中松开,回程的车上郁欢时不时用余光瞟坐在副驾驶上的阮霁。
他今天心情很好,嘴角噙着笑意,还哼着刚刚演奏的闭幕曲,放松地闭目休息。
思量再三,郁欢试探性地开口,“下个月有场音乐交流会,你要不要试一试?”
音乐会,老师同他说过。“你觉得我要去吗?”阮霁睁开眼盯着他,有点心动。
郁欢点点头,直视着前方,但没再出声,等到一个红绿灯,他才停下车,认认真真地转过头来看阮霁,路灯斑驳的光划过车里,忽明忽暗。
“我觉得你弹琴的样子很好看。你应该也会喜欢。”
“那我觉得,可以试试。”阮霁笑了,冲他眨眨眼。
郁欢将他送到了小区门口,阮霁轻快地下了车,弯腰向车里的人挥了挥手告别。
目送车远去之后,他很开心地往家里走,刷门禁卡,按电梯,和楼下的物业打了声招呼。
回到家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丈夫,他的快乐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记得戴口罩!
第15章 没有人能证明,神圣殿堂里许下的诺言,有效期是十年二十年,是一辈子或者短短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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