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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绽玫瑰(近代现代)——星张

时间:2022-03-28 13:45:24  作者:星张
  当然记得。
  那一年圣诞节的雪夜,他和宫择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点的时候,脑袋凑在一起,十指相扣,接了一个漫长的,彷佛能够到达永恒的吻。
  远处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炸开,摩天轮下的人们聚在一起抬头看,小声的惊呼如同对这对壁人的最大祝福。
  这样的感动,时至今日仍然让他心怀甜蜜。
  但已经不再有意义了。
  出问题了,他弥补过了,没有成功,不想要再回头了。
  累了。
  “宫择,错了就是错了,你错了,我也是。”但是有过的裂缝就算修修补补也依然存在,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再试试。”丈夫抿着唇看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手掌一如以往温热。他在祈求。
  好温柔,从前也是这把声音,哄他骗他,告诉他自己的婚姻没出差错,骗得他好苦。
  阮霁低下头盯着紧握的手,没再作声,点了点头。
  “好。”
 
第18章
  巴里洛切是很适合旅行的城市。
  怀抱着一汪蓝色的高山湖,有很多尖尖顶的木头房子,散发着巧克力的醇香,街头抱着手风琴的音乐人热情开朗。
  国家公园里的树林郁郁葱葱,人走在里面,时常会期望丛林里窜出一只俏皮的圆屁股小鹿。
  市郊的瑶瑶饭店建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古朴又梦幻,像阮霁小时候看童话时在小脑瓜里描绘的宫殿城堡。
  整座城都像世外桃源。
  他们在那里偶遇开在雪地里的郁金香,充满脆弱的,又洋溢着盎然生机的美。
  这是阮霁憧憬过,并且计划了很久,但最终被搁置的旅程。
  居然是在互相知道对方有了外遇之后,还这么平心静气地重拾计划去旅行,真的是一对很奇怪的夫妻。前任夫妻。
  阮霁在旅途中偶尔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那天之后郁欢没有联系他,打过几通电话,没有接通,他给郁欢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关闭了手机,踏上异国的土地。
  其实感情的事情如果很简单,大可以爱就在一起,不爱就远远逃离,不必有这么多纠缠误会念念不舍,若是连同过往对方曾给你拯救予你欢心的记忆都可抛弃,人当然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但过去有过的甜蜜回忆,会逐渐形成束缚人的藤蔓,茎叶缠绕,生得枝繁叶茂,往往蒙蔽住人的眼睛,叫人脱身不得。像放手了,又忍不住回忆起那一点点好。
  所以多的是离心夫妻,多的是同床共枕异梦人。
  阮霁不能免俗,他是普通人,他慢慢放下,要经历很久很久的时间,断骨蜕皮的痛苦。有的地方是故地重游,心情早与以往不同。
  他心里不再有欣喜了,走过一城,仿佛又重温一遍年少时的过往,心里反倒放下一点点。
  这场浪漫旅程,是他对过往的郑重告别。
  餐厅里阮霁一时兴起,借用餐厅的钢琴弹了一曲。宫择撑着下巴去看他,当然全餐厅的人都在看他,这位亚洲面孔的,吸引人的漂亮男士。然后人们大多会再向宫择投去一些善意的,带着打趣的目光。但宫择慢慢地垂下了眼,他当然听出来阮霁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
  当年阮霁被听说他放弃大好前途而怒极昏头的母亲狠狠抽了两棍,逐出家门,被她劈头盖脸怒斥以后不再是她儿子的时候,站在家门外哽咽着给他打电话。
  他从大洋彼岸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在无人空旷的教堂里找到他,像捡回一只浑身脏兮兮,抽噎委屈的脆弱小兔子,轻轻抚摸着阮霁受伤发抖的脊背,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弹这首曲子。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然后阮霁红着眼眶站起身,从自己的卫衣兜里掏出两枚什么都没有的素戒,很认真很认真地递到他面前。
  神父也许是接受了阮霁的请求,静静地坐到琴凳上,一言不发地继续弹奏。梦中的婚礼,多么美好的旋律,他不可能拒绝,这样虔诚地去爱的阮霁。
  这样小心翼翼地,好像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献,祈求着被爱的阮霁。
  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交付,没有旁人的艳羡或祝福,见证者仅仅是夏天的风,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和静默的神父。
  然后他在曲子的末尾,拥住自己的爱人,轻柔地吻掉了他眼睫上的泪。
  他当然明白,这个拥抱连余温,都的的确确给过阮霁拯救。
  人在结婚时总觉得自己能给到一辈子,无尽无限的爱情。往往都充满信心。
  但是婚姻其实是相互交付的过程,需要双方都贡献出来些耐心,需要磨合,需要自制力,爱或许的确是恒久忍耐。
  而宫择不懂的是,当阮霁选择同他走过一生,相互扶持,倾吐爱意,把自己全身心都交出来给他的时候,他交付出来的,只是一部分的自己,还有一些,藏在那些他骨子里向往的刺激与自由里。因此他得到的奖励只是短短六年的婚姻,而做不了相持一生的人。
  他是功利的商人,考量心动带来的新鲜感的价值,不是为爱情献祭的信徒,并不手持因爱而生的勇气。
  所以他此时望着阮霁微笑敷衍的眼,才会虚弱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去的那天,恰逢c城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寒流,阮霁一下飞机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为他披上,想要拥住身边人瘦削的肩膀,给他一点温度,但被阮霁悄无痕迹地避开了。他装作不经意地,和自己错开一步,微微偏过头来,轻声道了句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而宫择停留在原地,望着自己触到一点他耳侧的手,怔愣了一会。
  阮霁从前面对他,只会是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说喜欢你,喜欢你,好爱好爱你。
  可现在他指尖所及之处却不再温热,手指下的皮肤明明白白透着战栗,他不愿意了。
  或者换一句话来说,阮霁对他不再毫无保留了。
  他们签离婚协议的那天,是个好天气。阮霁站在宅子前同他告别,俏皮地冲他一笑,说了句“谢谢你”。
  阮霁带着一点不受羁绊的野性,很干脆地离开了他的世界。像一株从他的花圃里出逃的野玫瑰,经历风霜摧折后再次绽出花苞,比以往更娇艳,但不再为他而开。
  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阵痛,或许像一场绵延整个季节的流感,充其量是足够疼痛但不伤筋动骨的手术。
  他以为自己平静地接受了阮霁的离开。
  直到后来冬季的某一天里,他偶然从自己大衣的外套中,摸出了那枚戒指。
  曾经阮霁满腔孤勇拿出来的,作为婚姻开始的纪念的戒指。
  现在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曾亲昵裹住小妻子的大衣口袋里。
  宫择在这一天,感到了难以遏制的心痛,连呼吸都难以继续,他静默地站在原地,捏着那枚戒指,片刻之后,轻轻地将它按在了心口。
  这永久地提醒着他,他失去了自己一生的挚爱,后来才发现的无可替代。
 
第19章 新生活
  阮霁在这个昼短夜长的倦懒冬天里逐渐养成了赖床的习惯。天光来得迟,他特意选了不透光的窗帘,每天早上舒舒服服地一觉睡醒,房间里还是一团慵懒的昏暗。
  他会伸个懒腰下床给自己泡牛奶,心情好的话就自己下厨煮面或者煎吐司,犯懒了就跑趟腿下楼去买包子和豆浆当早餐。
  小区门口的阿姨开了十几年店,包子做得皮薄馅厚,一口咬下去还有鲜嫩肉汁。去的次数多了,阿姨甚至记得他,有时会从蒸笼上热腾腾的雾气中递出附赠的茶叶蛋或者油条,长者特有的朴实关爱。
  他租的房子并不属于高档小区,但胜在环境优美,地理位置也还算便利。阮霁看中的是每栋楼的一层,都会附赠一个小院,他辟出一块园地,很随意地撒了点郁金香的种子。
  阳光雨露会给它们滋养,和给他的一样。
  新生活,似乎并没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但阮霁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旧的生活方式里全身而退,远离偶有的纸醉金迷,只觉得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新的,有大把的东西等着他去体验,不再局限于厨房和厅堂,他自信有无限可能。
  他们有过婚前协议,也许是作为弥补,宫择给他的帐上汇来一笔钱,数目不小,足够阮霁好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宫择在这一方面,的确慷慨。
  他自己以前做家教时薪就很不错,一段时间下来也积累了不少,并不很为生计发愁。
  阮霁有意识和过去挥手作别,不仅仅是离开了那座宅子,离开照料六年的玫瑰,或许更应该离开从前的生活。
  于是他换了手机号,也干脆地辞掉了郁乐的家教工作,做决定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不舍,这个孩子实在很可爱,又很黏他,但和中间人说起这件事时,中间人的惊讶倒是让他很迷茫。
  “郁乐好像已经被他哥哥接出国去了呀,怎么,阮先生您不知道吗?”
  他愣愣地握着电话说自己确实不清楚,挂了电话又忍不住想,郁欢没有和他说。
  不只是这样,音乐会那晚明明说有话要讲,到最后也没有讲出口。
  他有点生气,同时也下意识里逃避去谈论感情,和郁欢的联系似乎停止在音乐会的那一晚,有的时候会有点恍然,很疑惑什么才算的上真正的爱。
  失败的婚姻已经宣告结束,这段感情告诉他的好像不仅仅是不要在爱里迷失自我,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他尚且没有抓住头绪,但总认为它已显露踪迹。
  出国前关闭的手机到现在都没有打开,他有点怕。
  怕什么呢?无非是怕郁欢联系他,又怕郁欢不联系他。
  说到底,是根本还没有想好用怎么样的一种表情,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唉。阮霁晚上抱着自己软软的玩偶,很有点沮丧地蜷缩起来。
  “好,好,我在楼下,很快就到了。”
  阮霁一边接电话一边往电梯口快步走去,他现在在一家艺术机构教授钢琴,也帮合唱伴奏,学生很喜欢他,会来上课的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孩子,顶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有的会笑嘻嘻跑来问他问题,甚至会有男生红着耳朵来跟他搭话。他拿哄郁乐的精神来对待这些年轻小孩,时常感觉自己也完全融入他们,回到十八九岁的青葱岁月。
  偶尔阮霁也会答应老师去参加一些小的演奏会,他往往在中间上场,精致的侧脸和熟练的弹奏给场内带来一点小小的骚乱。有几张他的照片被发在微博上,垂首看钢琴的,鞠躬谢幕的,漂亮得像月神,被转出圈小火了一把。
  有人打听到他在这家机构上课,机构生意好到老板特意给他加了奖金。
  走到一半,阮霁被楼下新开的店吸引了视线。是一家皮卡丘主题的咖啡店。
  很可爱的黄色萌物憨态可掬地趴在玻璃橱窗里面,阮霁走进去感觉被皮卡丘的海洋包围了。店里的墙纸,立牌装饰物,甚至包装盒上,都印着皮卡丘。阮霁买完咖啡走出去,才发现店门口也立着一个抓娃娃机,里面的皮卡丘趴着挤在一起,和他大眼瞪小眼。
  皮卡丘,郁欢床上那个皮卡丘大小款式和这个一模一样,他有时胡闹到晚了,会赖在床上不下楼,搂着郁欢那个玩偶软软撒娇,等郁欢把宵夜端到楼上来,再喂给他吃。
  喂着喂着,往往到嘴里的,就不是宵夜,反而是郁欢的舌头钻进来,滑溜溜地同他纠缠。
  阮霁盯着夹娃娃机里皮卡丘红扑扑的脸蛋坨子出神,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老师,你喜欢皮卡丘啊?”阮霁被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转过头去,是他工作的机构里吉他课的助教,大学刚毕业,一次课间给大家分过奶茶,特意帮他拿了爱喝的芝士茶。
  助教偏着脑袋指指娃娃机,问他:“老师喜欢吗?我抓娃娃很厉害的,帮您抓一个吧?”
  年轻人笑起来热情爽朗,阮霁自己慌慌张张地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过神来说了声不用,道了谢就拎着咖啡走了。
  一周后的晚上,咖啡店的年轻老板清点完今天的帐目,收拾东西准备招呼员工下班的时候,店门口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是那个常来光顾的,很漂亮的钢琴老师。
  他早注意到这个人了,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像个年轻的大学生。最近每天他都要在门口的娃娃机前逗留将近两个小时,每次扫完码机器启动都很专注地盯着机器爪子,再小心翼翼地点击开始,愣是没有一次成功把娃娃夹上来过。
  老板盯着这个坚持不懈的奇人,等他开口。
  阮霁一脸垂头丧气,不自在地挠了挠脸,开口问老板,
  “那个,你们娃娃机里的皮卡丘,可以卖给我一个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的评论,俺每一条都有认真看!
 
第20章 黎女士
  临近新年,小区里的年味已经很浓,小小的红灯笼挂在路边的灯下,阮霁去机构沿路那一段绿化带,常青树的枝桠上竟然也别出心裁地挂上了红色的中国结。
  他一向是个仪式感很浓的人,对年节一类重要的日子有种超乎常人的重视,中秋节一定要吃月饼,在院子里晒月亮,端午节必然会买来糯米和粽叶自己包粽子,再挂上艾草艾叶。
  这种傻乎乎的执着一直持续到现在,也许来源于母亲从小告诉他,要认认真真对待这些东西,生活才不会勉强亏待。
  因此阮霁早早买来对联和年货,把家里也打扫一番,恰好遇上今年肆虐的寒流中难得的暖阳,太阳从云层中艰难露出一角,干脆把自己的被子,连同床上的新成员——上次执着了一星期的皮卡丘——都放到院子里好好地晒一晒。
  捏捏皮卡丘的耳朵,阮霁又不免有点脸红,上次对咖啡店老板提出那个傻要求,自己都觉得丢脸尴尬,虽然老板最后打开娃娃机,拿出他中意的那个,宣布他是店里本月消费最积极客户,把皮卡丘白送给了他,但表情明显是憋着笑的,害得阮霁窘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回家把皮卡丘当作郁欢的俊脸,又揉又捏了好一阵才泄完愤。
  过年的准备都做好了,但今年在给母亲拜年这个问题上,阮霁依然很为此伤脑筋。
  往年每一个春节,他和宫择都是提前一个月左右,提着大包小包上门,再原封不动地提着年货礼物和给老人的保健品被母亲冷淡地赶出来,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把东西放在门口,附上信封里厚厚的一沓钱。甚至,他们在除夕的晚上给母亲打视频电话都会被拒接,母亲不愿意接受他的道歉。
  他的倔强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遗传自母亲,认准了什么道理,旁人总是很难改变。
  他当然想念母亲,买了礼物,忐忑地按响了家里的门铃。院子里那棵桂树还立在那儿,阮霁等待母亲给他开门的时候,四下打量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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