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他们还在合作,佩德不至于现在才突然想起他是个警察要抓反叛军。
临殊没办法在第一时间作出防御姿态,在约法沙还在身边的情况下,他不能和佩德这种人起冲突。
“把他放下。”佩德嗓音喑哑地说。
看来是和约法沙有关。临殊动作轻而缓地放开约法沙,而约法沙没有落地,只是轻轻地漂浮在原地,无视了地心引力。
佩德对这副画面感到惊讶,但他没有明显的表现,约法沙的特殊恰恰是他找对人的信号。
“我本以为经历了塞纳的事,你会清楚帝国的高层腐朽到了什么地步,没想到你还是愿意听他们的话。”临殊说,“有人要你把他带回去是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佩德问。
临殊摇了摇头:“知道了你会被杀的。”
佩德持枪的手握得更紧:“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动?然后放过你?”
“我没有这样想,如果我能还手,我会直接杀了你。”临殊否认道,“二选一我希望是我活着,但我没有拉人垫背的习惯。”
佩德的态度转变这么大,以及他仍在犹豫,显然是被帝国威胁了,而非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我会把他安全送给那些人。”佩德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将要扣下扳机。
临殊表面上已经放弃,实际上却在仔细观察佩德的动作,他有把握在佩德开出第一枪时避开要害,再行反击。
一个和谐城市的警察,作战经验总不会比十年反叛军老手来的多。
然而变故就出现在佩德开枪的一瞬间。
临殊向一侧倾身,脱离枪管的子弹带着滚烫的热度飞来,然而临殊的躲避多此一举,子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它在距离临殊——
或者说距离临殊旁边的约法沙还有半米的距离时停留在了原地。
佩德与临殊同时愣住,下一秒,磅礴的气流从约法沙身边爆发,猛然推向四周,佩德与临殊纷纷被推开,撞到公路旁的树。
临殊经历过这种情况,很快爬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对还未反应过来的佩德拔枪射击。
他的手很稳,子弹也很稳,精准射入佩德额头,以最快的速度夺取了他的生命和行动力。
连补两枪后,他没有查看佩德的尸体,立刻跑向约法沙所在的位置。
约法沙在危险预感出现偏差后的无意识反击中消耗掉了自己仅剩的力量,无法保持失重的他落在了地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萨迦利亚……”
临殊将他半抱进怀里,覆耳倾听他的心跳,摸他的脉搏,感受他的体温,得到他比之前更加虚弱的结果后,当即对伊琳娜发起了通讯。
通讯连续发起了两次才被接通,伊琳娜的声音带着困意:“临……太好了,你没事。”
“我没事,但约法沙有事,我之后再向你报告事情经过。”临殊没时间与伊琳娜寒暄,他直接描述了约法沙此刻的生理状态,以及前后做了什么事,向伊琳娜寻求解决办法,“我试过叫他,没办法唤醒他。”
“我看一下你的定位……7公里外,是琼斯博士的郁金香生物实验室,我们和他有过合作,那里有足够的医疗力量,最重要的是迪莉娅曾在那里接受过研究。”伊琳娜迅速作出安排,并安慰道,“我现在联系他,你直接去他那里寻求帮助,不要太紧张,说不定约法沙只是太疲惫睡着了。”
临殊并没有被宽慰到,他查看了伊琳娜发过来的位置,判断好方向便将约法沙抱了起来。
和之前不同,约法沙的全部重量压得他腰弯了弯,地下铁路连续几个小时的奔波和在车站受的伤都让他有点儿力不从心,
“是不是甜食吃太多了,感觉比以前重了。”
临殊无奈地嘀咕了一句,挺直腰身,沿着公路往此次的目的地走去。
——
郁金香生物实验室是一家私立研究机构,主要研究领域是生命科学及新型医药,主负责人是格雷格?琼斯博士。
实验室位置在赫城近郊,研究机构的主体建筑占地面积大,楼层不高,外形规则、时尚,有着现代的简约美感。
但临殊已然没有精力去欣赏这建筑好不好看,外面的花园草坪精不精美,他机械地迈动双腿,沿着草坪中的石板路一步步往前走。
当他被警卫拦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剩几分力气,颓然地屈膝半跪在地上,要不是顾忌着怀里的人,他可能就直接迎面倒了下去。
“我是槲寄生医药公司的员工……我的上司……伊琳娜……”
他小心托着约法沙的脖颈,喘了口气,短短一句自我介绍花了一分多钟才说完。
警卫提前收到过通知,耐心等他说完,便弯下腰去想要接过约法沙:“琼斯博士说过这件事,您和您的同伴都需要接受治疗,请随我们来。”
临殊下意识想要推开警卫的手,反应了一下才将约法沙交给警卫,自己在另一名警卫的搀扶下起身,前往建筑内部。
约法沙被送进了一间准备好的诊疗室,临殊坚持要跟在他身边,警卫只好把医生叫到这间诊疗室给临殊处理伤势。
“这位先生要等琼斯博士亲自来查看,他马上就过来,您要不然还是跟我一起去做个检查?”
医生给临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说实在的,您现在还没有晕倒,真的让我很佩服。”
临殊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任由医生将针头扎进他的皮肤,全身酸痛到麻木的情况下,这一针扎得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想说我等琼斯博士过来再说,但嘶哑的喉咙实在是不堪重负,发不出几个完整的音节。
好在实验室的主人来得并不慢,一串稳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的位置因推门略作停顿,之后来到了诊疗室内。
临殊艰难地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男人,白大褂下是熨烫得无一丝褶皱的衬衣和长裤,反光的皮鞋面一尘不染。
他看上去是一副十分斯文的模样,深色头发梳理得整洁,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眼底有淡青的痕迹,似乎很长时间没睡好觉。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右手打着绷带和夹板,悬在胸前,看样子受了什么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睡好,临殊觉得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而且不是很容易相处。
“琼斯博士……”临殊试着同他打招呼。
博士狭长的眼睛一下斜过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床上:“别待在这里。”
临殊头顶冒出一个不存在的「?」。
“你身上有多少细菌你心里没数吗?”博士皱起眉。
好像是这么回事。临殊恍然大悟,博士是在为约法沙考虑,他应该谨遵医嘱,至少去洗干净了再来看约法沙。
想通了的临殊立刻配合地让警卫扶他起来,临出门又不甘心地想要追问:“他……”
“我会让他没事的。”博士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走到约法沙身边,吩咐随行的几名助手将需要的药剂拿过来。
临殊再担心也没办法帮上忙,为了不打扰博士,他不再多说,跟警卫一起出了门。
在治疗过程中,他实在抵不住疲惫,半睡半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间是当天下午,临殊睁开眼睛,刚刚动了一下,难以言喻的酸痛感便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立刻瘫痪在原地,缓了大概有十分钟才敢动第二下。
等临殊克服困难从床上爬起来,有人送了晚餐过来,闻到食物的香味,临殊饿了几十个小时的胃恨不得自己跳出来把盘子吞了。
他端起盘子,一边努力地克制地往嘴里塞,一边寻找起约法沙。
约法沙的身体似乎没有出现太大问题,已经从诊疗室出来,换到了其他房间。
那是间看起来很舒服的卧室,比临殊那间要大出不少,约法沙陷在中间柔软的白色床铺中,呼吸平稳绵长。
临殊进来时,博士正坐在床边喝咖啡,边喝边看投影设备展现出来的信息,那是属于约法沙的体检数据。
“琼斯博士。”
博士的目光短暂看向他,又重回面前的屏幕:“你的身体素质很好。”
临殊想问他约法沙怎么样了,冷不丁地被博士这么一打岔,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很合适。”博士说。
“什么?”这回临殊彻底听不懂了。
“没什么。”博士将咖啡放下,理了理袖口。
临殊不明所以,只当是搞科研的都是高深莫测之辈,索性不去想他什么意思,直接了当地问起最关心的问题:“他还好吗?”
博士冷淡地回答:“已经调整好了,明天就会醒。”
“调整?是他那个基因缺陷的问题吗?”临殊试着问道,“还是哪个器官衰竭了?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他心脏和肺不是很好,这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博士被他问得沉了脸:“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临殊诚实道:“高中没毕业。”
博士露出一个不带情绪的笑:“你一个文盲问这么多做什么?”
照您这个标准帝国一大半人都是文盲,连皇帝都是文盲。临殊被这么一句讽刺堵得说不出话,猜博士可能是不想跟他说这么专业的问题,便找了张椅子,一道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约法沙的睡颜。
临殊是个亲和开朗的人,对非敌对角色总是不吝啬把人往好处想。
他觉得博士肯这么尽心地接纳他和约法沙,除了卖伊琳娜的面子,多半自己也是个品行端正的良善之辈,说话这么刻薄说不准只是因为傲娇。
有了这样一个认知,他自然就关心起博士的胳膊:“琼斯博士,您的手是怎么回事,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抬东西太用力骨折了。”博士这次连视线也懒得分出去,金丝边的眼镜映出一排排普通人看不懂的数值。
临殊讶然:“什么东西还需要您亲自抬?”
博士扶着眼镜边框,轻轻往上推了一下:“桌子。”
最近很忙,更新可能不稳定v
第41章 关注
“您真会开玩笑。”临殊失笑,只当博士随口敷衍自己。
博士在临殊进来没多久后,离开了房间,临殊猜他是一直没睡觉,顶不住去休息了。
他简单和伊琳娜汇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表示自己受到了琼斯博士的接待,很安全,不过突然无法联系塞纳的反叛军让他有点儿担心,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伊琳娜暂时没回复他,他不着急,又和泽梅尔那边汇报了一遍。
令人惊喜的好消息是,帝国政府对塞纳的处理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从今天开始已经陆续派遣了不少医护人员进入塞纳,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措施,总之比起先前那样放着不管已经好很多了。
当晚他问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要了张毯子,就在约法沙房间的沙发上蜷缩着过夜。
他想约法沙这个人是很没有安全感的,醒来能直接看到他说不准会安心许多。
临殊睡得不深,半夜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毯子,他将眼睑稍微掀起一点点,昏暗的房间里,他看到约法沙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托着他肩膀,一只手穿过他腿弯,是一个横抱的姿势。
然后约法沙保持了十秒钟,期间似乎用过力,但是完全没能撼动临殊一分一毫。
我真的有这么重吗?临殊刚腹诽了一句,就被约法沙扯住胳膊,整个人差点儿被拖到地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临殊抓着沙发扶手稳住身体,主动坐了起来。
约法沙对他醒过来并不意外,直起身解释道:“沙发太小了,我挤不上去。”
“温度也没那么低吧,你到底有多怕冷啊。”临殊摇摇头,丢下毯子把约法沙塞回床上的被子里,自己跟着裹进去。
约法沙任由临殊抱着他,说不清是因为来自旁人的体温还是其他原因,他感觉和临殊一起睡很舒服。
“过去多久了……”约法沙轻声问。
临殊将被角一一掖好避免漏风:“一天多,你还睡得着吗?睡不着的话我跟你讲讲发生了什么。”
约法沙嗯了一声,临殊便将约法沙失去意识后经历的一切简略讲述了一遍,包括佩德之后突然改变态度要杀他,以及约法沙在沉睡中进行反击的事。
约法沙解释那是他自身对直接危险的条件反射,不过间接的危险他就很难感受得到。
“之后伊琳娜介绍我来这里,有一位好心的博士帮助了我们。”
约法沙喜欢平躺,临殊习惯侧睡,一点点冷光映着约法沙侧脸,勾勒出的线条明晰漂亮,临殊无端地生出想要触摸的心思来。
“有一点儿不对。”约法沙安静听完,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我恢复得太好了,很奇怪……”
“以前莉迪亚曾在一个这里接受过研究,所以琼斯博士了解得比较多吧。”
临殊闭上眼,不再看约法沙的脸,“不过既然你恢复得很好,我们就早点儿走,留太久反而会给博士带来麻烦。”
房间正上方的一间卧室,临殊口中的博士靠在床头,迎面偌大的屏幕里,是楼下那两个同床共枕的人。
他们的悄悄话被放大了许多倍,直到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慢慢被稳定的呼吸声取代,博士终于躺下,在黎明前进入他短暂的睡眠。
——
早上照例是临殊先起床,他叫醒约法沙,在约法沙开机预热的几分钟内去洗漱。
“我去叫他们准备早饭,你应该很饿了。”临殊捋了把沾水的头发,随口对约法沙说。
约法沙如他所料没应声,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涣散的眼瞳缓慢聚焦。
天气越冷,他的反应就越迟钝,像是到了该冬眠的时候。
临殊推门出去,正巧碰到博士迎面走过来,他挥挥手同对方打招呼,博士态度如昨天一样冷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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