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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鱼(近代现代)——三道

时间:2022-03-28 13:56:29  作者:三道
第54章 
  柏珩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叫咪咪,很调皮,喜欢跟着柏珩到院子里玩闹。
  他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画画,咪咪就在他脚边打滚,惹得一身泥。
  柏珩很喜欢他的猫,溺爱得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做错事也从来不舍得多骂一句。
  院子里偶有到访的流浪猫总是带着柏珩的猫到处乱跑,有一回柏珩放学回家发现猫丢了,哭着满别墅区找,家里人见他哭得那么伤心,给他重新买了只一模一样的猫,可柏珩仍不肯罢休,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
  就在全家人都拿伤心欲绝的柏珩没办法时,咪咪自个儿回来了。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柏珩都不敢放他的猫出门,可是野惯了的猫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时不时蹲在门口扒拉门缝,柏珩又一次心软了,最终还是把猫放了出去。
  不久,柏珩的猫就在外面感染了猫瘟,没能救回来。
  柏珩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把猫做成标本摆在房间里,一摆就是八年多。
  长大以后,柏珩才知道原来猫是不能散养的,是他的纵容、心软与无知使得他最喜爱的小猫离他而去。
  贺聆不是柏珩养的猫,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能散养的。
  他一次次对贺聆心软妥协,才导致失去贺聆。
  只有关得严严实实的才能永远属于他。
  柏珩看着床上仍昏迷未醒的贺聆,心里产生了极度充盈的满足感,他本不该如此极端,可是贺聆那么绝情,如果他不采取措施的话,贺聆身边再无他的一席之地。
  他早该这么做,让贺聆只能看着他,而不是到处拈花惹草。
  柏珩痴痴然地摸贺聆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爱不释手,半晌,俯身含住贺聆的唇吮吻,黏糊糊地喟叹,“我的。”
  ——
  贺聆像是被扯入寒潭的溺水之人,奋力地挥动着双臂自救,却被漩涡一次次地再卷入深处,忽而间,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他的手,将他用力扯入怀中,他下意识大口喘气,那掌却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呼吸不得。
  他猛地倒吸了一大口气,从噩梦中惊醒。
  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眯着眼缓冲,入目是陌生的环境。
  卧室的装潢以浅色为主,简洁大方,白壁上挂着一幅色彩明丽的油画,尤为亮眼,花团锦簇的百花图,每一朵都栩栩如生,看得出作画之人下足了功夫,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容得贺聆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幅作品。
  他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狠狠拧了下眉头。
  柏珩竟然敢当街就给他注射药物将他掳走,实在太匪夷所思,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震惊,柏珩向来温软可爱,怎么会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贺聆想不出答案,从床上坐起来想要找自己的手机联系外界,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起身的动作一僵,继而大力掀开被子,当看见脚踝上微闪的冷链时,不敢置信地震在原地。
  他的左脚踝被一副皮质脚铐缠紧,脚铐连着一条细长的铁链,锁在了床脚上。
  贺聆用了十来秒才回过神,也意识到当下他的处境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上十倍甚至百倍。
  他尝试着将脚铐打开,但无论他是拉是扯还是捶,脚铐都牢牢地缠在他的脚踝上,眼见解不开,他只好翻身下床走向门口处,冷链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大步向前,在还有几步就能碰到大门时,冷链便已经拉伸到极限,他险些被绊倒,再无法前进。
  贺聆想要拖动床,但那床死死钉在原地似的,他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床都未曾挪到一分,他气得七窍生烟,重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链子应该是刻意量过的,无论他怎么走,都不可能触碰到除了床外的任何地方。
  这个结果让贺聆产生一种恐慌感。
  他走到窗台处,离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伸着脖子费劲地往下看,发现卧室处于二楼,如果打不开门,他从窗台上跳下去也能离开,但前提是他得弄开脚上的冷链。
  于是贺聆又跟链子较起劲来。
  他浑然不知自己在室内的一举一动全然被柏珩看在眼里。
  柏珩就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看着手机屏幕里焦躁不安的贺聆,他完全能想象得到,他推开门进去贺聆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贺聆还在努力地拉扯着冷链。
  脚链是特制的,剪不断、扯不烂,唯一的钥匙就在柏珩手上,除非柏珩肯放贺聆走,否则贺聆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贺聆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怒气冲冲地扬声道,“柏珩,别敢做不敢当,你出来。”
  柏珩关了手机,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无法回头。
  他也不想、不会回头。
  门开了。
  处于愤怒情绪的贺聆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柏珩,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他站起身,因为消耗太多力气在冷链上,微微喘着,“解释。”
  柏珩花一般的脸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贺聆,你饿了吗,我煮了面......”
  “你别跟我讨好卖乖,”贺聆打断他的话,快步往柏珩的方向走,屋里顿时响起铃铃声,命令道,“把这东西给我解开,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有我的手机,还给我。”
  到了这种境地,他在柏珩面前还是高高在上的。
  可柏珩只是看着他,并不接腔。
  贺聆急于离开,即使气到想跟柏珩打一架,也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他竭力压下火气,深呼吸几次后挤出一个笑,“小柏,你这是非法拘禁,被发现会坐牢的,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
  他把这件事归结于开玩笑,希望柏珩能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
  柏珩却笃定道,“不会被发现的。”
  贺聆头皮微麻,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这样做吗,我跟你道歉,你帮我打开链子,以后你想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要能唬得柏珩放他走,他说两句好听话并不难。
  但柏珩已经不会再相信贺聆说的每一个字了,他深深注视着贺聆,直把贺聆看得起鸡皮疙瘩,才戳穿贺聆的话,“你又想骗我。”
  贺聆笑不出来了,他咬了咬牙,再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冲上去就拎住柏珩的衣领,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混账事,你是不是疯了,你家里人呢,他们就放任你这么胡闹?”
  听到贺聆提起家里人,柏珩的脸色终于有所波动,他握住贺聆的手,收紧了,咬唇道,“你想故技重施让他们把我带走,但是贺聆,现在没有人能阻拦我们。”
  贺聆惊得想后退,柏珩却顺势搂住他的腰,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被关起来的半个多月,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要饿死了,但只要想到你,我就能坚持下去,”柏珩黑瞳沉甸甸地看着贺聆,笑道,“哥哥和姑姑很疼我,他们舍不得我饿死,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贺聆猛地推开柏珩,厉声道,“谁要跟你在一起?”他怒视柏珩,“你把我锁在这里,只会让我讨厌你。”
  柏珩笑容一僵,继而抿了抿红润,哽咽地说,“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贺聆觉得眼前的柏珩简直无法沟通,他烦躁地又去扯链子,发现还是扯不开,气得眼尾发红,柏珩就在旁边看着他做无用功,等贺聆消耗完浑身的力气,他才慢悠悠说,“你解不开的。”
  贺聆闻言再无法忍受,冲上去给了柏珩一拳,他真是气恨了,手上根本没收力,柏珩也不躲,被打得偏过脑袋踉跄了两步,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向贺聆。
  贺聆没想到柏珩竟然硬生生接了他一拳,怔愣两秒,抬眼看柏珩潋滟的脸,心里滋味万千,如鲠在喉,“小柏,你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二岁,做任何事都要想想后果,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的喜欢就是把我关起来吗,再说你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要走,你能喜欢我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就会发现现在自己做的这些有多可笑......”
  “一辈子。”
  贺聆怔住,“什么?”
  柏珩掷地有声道,“直到我死,我都会喜欢你。”
  如果是其他人跟贺聆说这样的话,贺聆只会当作甜言蜜语听听就罢,可说这话的人是柏珩,像是起誓一般,绝无虚言。
  换在以前也许贺聆会有几分感动,可目前的情况,贺聆只觉得恐慌,他颤声问,“难不成你能关我一辈子吗?”
  柏珩的沉默让贺聆心惊肉跳,他是真的做好了永远把贺聆关起来准备。
  贺聆费劲道,“小柏,你放了我,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不想分手我们就不分手,好不好?”
  柏珩定定了看了他半晌,不为所动,“我去端面给你吃。”
  “小柏,小柏!”
  他转身离开,任凭贺聆怎么喊他都不停顿,将门关上了。
  柏珩掩去眼底深沉的痛色,但很快的他想到贺聆在他身边,又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不喜欢又怎么样呢,他会让贺聆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他。
 
 
第55章 
  面到底是没吃成,全给贺聆打翻了,一地的汤水。
  柏珩也不生气,沉默地收拾地板,贺聆注意到他的右手缠着绷带,已经上过药了,但用起来不太利索,贺聆盯着看了一会儿,柏珩注意到了,等收拾完就把手摊开给贺聆看。
  指骨发红,疼是疼的,不影响日常生活,他眼巴巴地注视着贺聆,贺聆察觉到他的意图,冷笑道,“你还指望我心疼吗,我要知道你这么混蛋,我就应该再用点力。”
  柏珩失望地垂下眼睛,把手藏到了身后。
  贺聆做梦都没想到柏珩会做出拘禁他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天,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
  他现在的处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柏珩看起来也不像会放他走的样子,但他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亲人,只要过段时间发现联系不上他,总会想办法找到他的,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静待被人找到,贺聆不相信柏珩真能关他一辈子。
  柏家再怎么有权势,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吧。
  贺聆想事情想得出神,一转眸发现柏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瞳雾沉沉的,让他有种被当成盘中餐的错觉,心里不禁有几分不悦,“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柏珩抿了下唇,非但没有出去,甚至脱鞋上床。
  贺聆立刻戒备地皱了皱眉,转身就要跑,被柏珩眼疾手快按住了肩膀,又搂着腰往床上带,他还没有开口指责对方,就听见柏珩说,“我只想抱抱你,不干什么。”
  柏珩的胸口贴着贺聆的背,两人像是连体婴一般躺着。
  “贺聆,”柏珩呼吸间热气滚滚,声音饱含无限委屈,“我好久没抱你了。”
  他眷恋地将脑袋埋进贺聆的颈窝,引起贺聆的一阵战栗。
  贺聆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得逞,忍不住挣扎起来,他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即使柏珩身手再好,没有药物的控制也不可能完全制服他,贺聆心里有气,手下动作越来越大,两人几乎是扭打在一起。
  柏珩舍不得对贺聆动手,期间反而是他吃的亏比较多,直到贺聆快要脱离他的怀抱,他才猛然扣住贺聆的两只手腕压在了脑袋两侧,继而一个翻身坐到了贺聆的腰上,将人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下。
  贺聆鲜少有这么憋屈的时候,胸膛起伏得厉害,扭打过程中他耗了太多力气,说话都在微微喘着,“你松开。”
  柏珩按着他的两只手,眼里愠色翻涌,“我连抱你都不行吗?”
  处于劣势让贺聆非常的不痛快,他瞪着柏珩,消停了十来秒,又开始扑腾。
  柏珩任由他动作,等到贺聆筋疲力尽才说,“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贺聆呼吸沉重,在柏珩凑上来时别过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让柏珩彻底无法保持理智了,用力堵住了贺聆的唇,不顾贺聆的反抗,大力吮吻起来。
  贺聆手被擒着,避无可避,被亲了个彻彻底底,分开时因为太长时间无法正常呼吸,他眼里被逼出了一层水液,脸颊也微微泛红,柏珩更是满脸绯红,满足地抿了下湿润的唇,又去亲贺聆的其它地方。
  贺聆像条被网住了想要逃脱的鱼,可终究无法抵挡过渔网的束缚。
  柏珩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条软布,三两下将贺聆的手缠紧绑在床头,被掠夺的滋味让贺聆怒意大发,“柏珩,这就是你说的不干什么?”
  柏珩将软布收紧,明明他才是掠夺者,却委屈巴巴地抽噎着,“是你自找的。”
  他本来只是想抱一抱贺聆,如果贺聆不挣扎的话,他不会做什么的。
  看着被绑在床上的贺聆,柏珩意识到只要他想,他可以对贺聆做任何事,拥抱、亲吻、抚摸,还有别的,他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深,带着过重的痴迷和浓厚的侵略性。
  直到现在,贺聆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心里不禁一沉。
  柏珩的手覆在他后腰处的白海棠,他微微一抖,沉静下来挤出笑道,“我有点累了,能睡觉吗?”
  柏珩不为所动,摸够了白海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床头柜里找到一个丝绒盒子,贺聆认出来那是他送给柏珩的堇青石孔雀鱼胸针。
  再回想起他们从前的时光,也是有过值得纪念的甜蜜时刻。
  柏珩打开盒子,将堇青石拿出来,东西被改过,底部的托盘不见了,只剩下一尾鱼,他把蓝紫色的孔雀鱼拿在手中端详着,忍不住露出个漂亮的浅笑,他又凑近贺聆,让贺聆看微光闪闪的宝石,像是怕打碎过往的美梦似的,声音放得很轻,“这条鱼好像你。”
  离得太近,贺聆能瞧见柏珩眼瞳里神色略带仓惶的自己。
  柏珩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当时说的是真的吗?”
  贺聆喉咙干涩,“什么真的假的?”
  柏珩手摸进衣摆,眼睛带着好奇与期待,在突起处捏了捏。
  贺聆脑海里猝然钻进一句久远的话——早知道我就打个汝钉,把鱼别身上,让小柏亲自来取了。
  他和柏珩第一次上床时为了助兴说了很多调情的话,没想到给自己埋了这么个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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